第6章 如同可卿的感覺
第6章
「鳳丫！」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趙鳳丫抬頭一看，是陸小花。
「哎呀，你娘真狠心，怎麼把你打成這樣？是親生的嗎？」陸小花看著傷痕纍纍的趙鳳丫，頗為憤憤不平地說。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趙鳳丫努力裝出傷口一點不疼的樣子，同時並沒有將實情告訴陸小花，她口中的娘的確不是親娘，而是惡婆婆。
「我知道你被人投訴丟了工作，你娘肯定饒不了你，碰巧我們擦鞋場在招擦鞋工人，我特意帶你去看看。」陸小花說。
「擦鞋場？」趙鳳丫有點好奇地問。
「嗯，就是給人擦皮鞋的，我天天晚上在咖啡廳端咖啡，白天沒事做，我爹就給我在擦鞋擦又找了一份工，他們現在還要人，你可以去試試。」陸小話說。
「真的，太好了。」趙鳳丫原本幾乎絕望的眼神都活起來，「小花，謝謝你！」
「謝什麼啊，我們是好姐妹嘛，不過……現在搶工的人很多，也不一定行，但是，也不一定不行！」陸小話挽著趙鳳丫的胳膊，一副試試看，不行再說的樣子。
「光溜溜擦鞋」是上海灘最大的擦鞋場，擁有五十個露天擦鞋位，二十個包廂擦鞋位，擦鞋工服務態度好，同時免費修鞋，當然擦一次鞋的費用就自不必說，恐怕抵得上普通擦鞋費用的十倍不止，至於包廂擦鞋的費用更是百倍不止。
價錢雖然昂貴，可有錢的先生太太們都樂意來這裡擦皮鞋，在紙迷金醉的上海灘，達官貴人們各種高消費，享受，攀比，是資本蠱惑了人們最原始的慾念，連擦個皮鞋這種小事情，只有去「光溜溜擦鞋」才更顯得有品味格調有面子。
陸小花領著趙鳳丫進了擦鞋場，「跟我來，我帶你去找管事。」
她們找打了擦鞋場的李管事。
「李大叔！」陸小花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看來她和李管事的關係似乎很不錯。
「喲，小花，今天來得來得有點遲啊。」李管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微胖，沖小花笑得樣子很是和藹。
「不好意思啊，今天我有事情找您。」陸小花一笑，「李大叔，現在我們這擦鞋場還在招人不？這是我的好朋友，叫趙鳳丫，想在這裡謀個工，行不行？」
「李大叔好！」趙鳳丫立刻乖巧地和李管事打招呼。
「呵，你好你好！」李管事笑著，依舊是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他同時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丫頭，你這一身傷是怎麼回事？」
陸小花搶著說：「是她娘打得，她娘讓她出門找份工做，找不到就要挨打，可是大叔你也知道，現在是茅坑少，要拉屎的人多，一個小丫頭，又是從外地來的，又不認識人，哪能找到工作？」
「你娘怎麼這麼狠心哪，窮人的孩子也是孩子啊。」李管事很是同情地看著趙鳳丫，同時又很是為難地說：「可是現在我們人員都滿了，小花你也知道，我們只要十個人，這消息都沒敢放出去，都是內部招的，大家都是走關係來的，小花你也是靠著我和你爹的交情，憑著我在這擦鞋場勤勤懇懇地份上老闆給我的面子，你才能進來的。」
「我知道，李大叔，可是您能不能再試一次看看，求您了，我的朋友真的是很可憐，否則我也不會麻煩李大叔，求求您，幫幫我們。」陸小花言辭懇切地說。
「大叔，請您幫幫我。」趙鳳丫的臉漲得通紅，她聽出李管事口中為難之意，她不想為難別人，可是她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這……」李管事原本還是想拒絕的。
「大叔，請您幫幫我！」趙鳳丫撲通一聲跪下，人生末路，只有跪著求人。
「丫頭，你快起來，你快起來，我給你說說看就是。」李管事是個好心腸的人，哪能見得別人對他下跪，再說他在這裡幹了那麼多年，說不定老闆會給他幾分薄面收下這個丫頭也不一定。
「謝謝，謝謝您。」趙鳳丫的心中有了那麼一絲希望，感激地看著李管事。
「你們在這候著，我去裡面問問。」李管事說。
「好的，謝謝您了，李大叔。」陸小花沖李管事笑了笑。
李管事進了裡面的屋子，陸小花和趙風丫忐忑地在外面候著。
擦鞋場的人越來越多，擦鞋工們都忙活起來，有要去見重要人物的，有要出去和淑女名媛約會的，有要和公子少爺共餐的，這些先生小姐們個個油頭粉面，派頭十足，「光溜溜擦鞋場」的服務很是周到，先生小姐們一坐下，今天最新的報紙就遞了上來，客人們坐在椅子上，看著報紙，架著腳，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享受著擦鞋服務。
葉青時一直對「溜溜擦鞋場」很滿意，他幾乎每天去片場前都會來這裡擦鞋，因為他不能容忍他的皮鞋上有一絲不幹凈的地方。
包廂內的擺設格調甚是清雅，有歌女翻唱琵琶，有上等清香的茶，包廂內的地面鋪著昂貴的地毯，尊貴的客人來到包廂，就可以將皮鞋脫去交由擦鞋工上油擦拭，而僅僅穿著襪子在包廂內活動。
葉青時呷了一口茶，手中輕輕和著琵琶曲的節拍，是他喜歡的曲子，一曲完畢，已有人將葉青時光亮如新的皮鞋捧了上來，並且伺候他穿上。看著光溜溜的皮鞋，葉青時心情似乎很不錯，「凌宇，另給他們錢。」
「是，三哥。」助理凌宇立刻掏出兩張最大面額的鈔票給了彈琵琶的歌女和送鞋來的跑堂。
葉青時的步伐很快，有種腳下生風的凌厲，忽然，他似是看到了什麼，腳步猛然頓了下來，整個人竟然呆了，從這種角度看去，那女孩單薄的身子，滿身的傷痕，尖削的下巴，蹙眉的樣子，竟像極了初遇的她。
葉青時的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第一次見到她，她也滿是是傷，眉頭緊蹙，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可卿，都十年了，你到底去了哪裡？」
往事如風飄過，葉青時目光一眯，再次落到趙鳳丫的身上，她怎麼渾身是傷？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如果丟了工作她會被她娘打死？葉青時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有點愧疚，不過，這不還活著的嗎？再說，又不是他投訴她的，她丟了工作關他什麼事？葉青時給自己找了一個寬心的理由，他還是決定做些什麼，或許就因為這丫頭帶給他如同當年可卿的感覺吧，「凌宇，去問問管事她來來這是幹什麼的？」
凌宇隨著葉青時的目光看去，認得正是昨天的那位姑娘，點頭會意。
李管事從屋裡走了出來，看面色就知道事情不成，今天也很不巧，老爺不在，而是少爺在，少爺年輕氣盛，自然不給他這等下人的面子。
「李大叔，事情怎麼樣？」陸小花立刻衝上前迎著李管事問。
李管事搖頭嘆氣，正要說些什麼，忽然一個跑堂大喊，「李管事，少爺讓您過去一下。」
「那丫頭，先回去吧，我實在是幫不了你。」李管事來不及說些抱歉的話，就被跑堂急匆匆地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