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落風塵
第13章
趙鳳丫不認得這人是誰，也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只是不敢言語。
「喲，這一身傷，虧你們下的去手。」婦人對周李氏說
周李氏笑笑，只是問：「您看這價錢多少？」
「模樣倒是周正，身段也很纖巧，只是你說丫頭有十七了，我看怎麼只有十三四啊？」婦人說。
「呵呵，鄉下來的，家裡窮，活又多，沒吃好，所以沒長好。」周李氏說。
婦人點點頭，又繞著趙鳳丫看了一圈，點頭說：「是個好苗子，只是多費我一些米錢，得得得，一百八十塊大洋。」
周李氏和婦人討價還價，最終以二百塊大洋買走了趙鳳丫。
嫁入周家已經整整五年，吃苦受理，任打任罵，如今就這樣被賣到了別的人家，趙鳳丫忍不住眼淚漣漣。
「好，既然錢都給了，那人你就領走吧。「周夫人喜滋滋地將二百塊五塊大洋收好，
」娘，我不走。」趙鳳丫死死拽著周李氏的衣襟哀求。
「放開，放開，我們買了人是去享福的，丫頭就別鬧。」婦人是手勁似乎很大，拉著趙鳳丫就離開了周家。
月色如鉤，趙鳳丫面如死灰，老鴇子已經將事情和盤推出，明明白白告訴她，她被賣到妓院了十二歲嫁到周家，丈夫三天後離家出逃，從此沒有半點音信，這都不算什麼，在周家忍氣吞聲，任勞任怨，這也不算什麼，可是這一家人就這麼無情，將自己賣到妓院，趙鳳丫蒼白的臉露出一絲凄苦的笑，周家，太叫人寒心了。
趙鳳丫心亦如死灰，如今該怎麼辦？接客，那是不可能的，逃，看著門窗緊縮，是逃不掉的，看來唯一的辦法只有死，可就在趙鳳丫解下腰帶，準備尋死之時，房門被人推開，一個大嫂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姑娘，你這是要尋死嗎？」大嫂問。
「不死，難道等著被糟蹋嗎？」趙鳳丫冷笑一聲。
「姑娘，別傻了，人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大嫂將飯菜擺在桌子上，「你看這飯菜多和可口啊？」。
「我不死還有什麼？」趙鳳丫看了眼前人一眼，冷冷地說：「你就是來看著我，怕我尋死的人吧？」
「我是來服侍你的，我夫家姓徐，你叫我徐嫂好了。姑娘，你聽我說一句，女人進了這院子的門檻，那都是前世的業障，雖然眼下在這污泥潭裡賣笑求生，但保不準以後業障了結，你就能遇見一位多情的公子，將你贖身，從了良，有家有男人有孩子，那日子可就不一樣了哦。」大嫂說著將盛了一碗飯端到趙鳳丫的面前。
徐嫂的話說得趙鳳丫心念微微一動，遇見一位多情的公子，她的人生還會有多情的公子？趙鳳丫搖搖頭，暗嘆自己的荒唐，「到時候殘花敗柳之身，怎會遇見多情的公子？」
「到底年輕，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要是喜歡一個女人，哪管他什麼殘不殘花，敗不敗柳，你看古朝有個李師師，他的恩客可是天子，再看前朝陳圓圓，那個吳三桂為她連朝廷都反了，還有就是當今的小鳳仙，那蔡將軍可被他迷得暈頭轉向，留戀京都不回家，所以說這些男人，只要喜歡你，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命都可以給你，要不喜歡你，你就是冰清玉潔的千金小姐他也看不上眼。」徐嫂談古論今，一翻口若懸河，聽起來，還真有那幾分道理。
趙鳳丫有些迷糊起來，畢竟是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對生命對愛情還是有那麼一絲幻想，她不是真的想死，她才十七歲，卻嘗盡了生活酸楚，她想要知道好好活著是什麼滋味，被人疼是什麼滋味。
徐嫂看出趙鳳丫的猶豫不決，極具誘惑地說：「難道你試都不願意一試？也許，你真能等到那個人。」
徐嫂的「那個人」是泛指多情的公子，而趙鳳丫卻想起了她的丈夫周尊孝，當年周家那個俊朗的大少爺，走的時候未留下隻言片語，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多年她都在盼他回來嗎？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如果他回來，他會好好疼愛她，保護她嗎？
趙鳳搖搖頭，怪自己想多了，死不可怕，只是自己就這麼死了，如果周尊孝回來了，婆婆一定會說她做了對不起周家的事被趕了出去，「不行，我不能死，我必須要等到他回來，告訴他我的清白。」她目光微微收縮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為了守到他，就讓她在這煙花地裡面目全非吧，如果天可憐見能守到他，她也不要為他為她贖身什麼的，只要告訴他，她曾一心一意侯著他，沒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是他爹娘將她賣進來這煙花地，那時再死，定能含笑九泉，想到這裡，趙鳳丫點頭，她說：「告訴三娘，我願……我願意。」
「這就對了，你先吃飯吧，我就不打擾了。」徐嫂樂呵呵地說，她表面上一副真誠模樣，心裡卻笑這個姑娘怎麼這麼傻啊，就這樣輕易地被說服接客了，哪個男人會娶一個殘花敗柳之身啊，什麼名妓遇到佳公子，公子最後中狀元，夫妻相聚大團圓，那絕對是說文唱戲，就算真遇到了，那也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沒有好結局。
趙鳳丫在百花坊里住了三個月了，這三月她的待遇很是優厚，每天就是吃，聽徐嫂說，她的身子骨太單薄了，不適合接客，人家十七歲都是大姑娘了，而她依然還是像個孩子，所以要補一補。經過三個月大吃大喝大補之後，趙鳳丫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臉白了胖了紅暈了，身材也有了女性的顯著特徵，個頭一下子也躥高許多，穿上艷美的衣服，光亮的鏡子里映出她嬌媚的容顏，「哎喲，真是說傾城傾國也不為過。」徐嫂由衷地讚美。
百花坊的老闆娘對此十分滿意，她再次上下打量著趙鳳丫：「果然是好苗子才能開出好花來，有此花魁，百花坊百年老店的生意一定會再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