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早餐時間
第11章
趙鳳丫卻又擔憂著明天回家的如何交待，一個女子，徹夜未歸，這在哪裡都說不過去，不知道明天婆婆會如何責罰，算了，大不了家法伺候，反正她又沒有做什麼污辱周家門楣的醜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問心無愧，。
天終於大亮，一縷陽光照在精美的窗帘之上，映出美麗的花紋圖案。
「小姐，您醒了嗎？」門外傳來僕人小雲的聲音。
「醒了，請進來。」趙鳳丫正急著什麼時候來人呢，她得請人幫忙上街買套衣服鞋襪，不然她怎麼回家啊。
「這是給您準備好的衣服鞋襪，您要是起床，就可以直接穿上，尺碼都是先生估計的，應該都是可以的。」小雲拿過一套嶄新的衣服和一雙鞋襪，放在桌子上，看那衣服和鞋襪，布料上乘，綉圖精美，做工細緻，款式傳統中又帶著一絲新潮，趙鳳丫在周家闊綽的時候也曾穿過綾羅綢緞的，知道那質量應該是上等絕好的，價格自然也是不便宜的。
「這是你大清早去買的？那真是謝謝你了。」趙鳳丫客氣地對小雲說。
「那裡啊，昨天下午先生親自去買的，不然這麼早到哪裡去買衣服鞋子，人家都沒開張呢。」小雲如實說。
趙鳳丫沒有接話，心裡卻在埋怨：「昨晚騙我說沒衣服，原來早就買好了。」
「小姐，您穿上吧，穿好了就到下樓用餐，先生說了，吃過早飯就送你回家。」小雲說。
趙鳳丫點頭，拿起衣服，這衣服竟是他買的，穿上身，竟是十分合適，像是量身裁剪一般。
「小姐，這身衣服真適合您，大小正合適，看來我們先生的目光可真不差。」小雲說，「我來給你梳個頭。」小雲是個心靈手巧的丫環，三兩下就將趙鳳丫的黑髮分撥開了，她給她梳了兩條辮，各自搭在左右的肩膀上，然後前面梳起劉海，現在這個是上海堂年輕姑娘最喜歡的髮型。
趙鳳丫跟著小雲下樓，葉青時剛剛在餐席上入座，一抬眼，正看見了緩緩下樓的趙鳳丫，他的眼光頓然收縮，粉紅色的衣裝，是當年她最喜歡的顏色，眼前這丫頭，穿上同樣款式同樣顏色的衣服，真是像極了她，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瘦，細細的身子骨彷彿稍微一使勁就會斷似得。
或是感覺到葉青時的目光，趙鳳丫全身不自在起來，她垂下眼帘，低著頭，心中暗想：「這傢伙，看什麼看，還用這麼奇怪的眼神？我得趕緊離開這裡，這傢伙肯定不是好人。」
葉青時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更像是是怕泄露自己的心事，拿過一杯水，猛喝了一口，卻不料水溫尚高，他又一口噴了出來，呼著氣，只感覺舌頭嘴唇被燙得發麻。
趙鳳丫不僅笑起來，讓你心術不正盯著人亂看，倒霉了吧，哼，活該！
葉青時不動聲色，心中卻暗罵道：「這鬼丫頭，竟然敢笑話被少爺，不想活了。」
「先生，您慢點！」小雲趕緊遞過餐巾。
「都坐下吃飯。」葉青時勉強對趙鳳丫擠出一個笑容，對待客人是不能失禮的，「吃晚早飯，我就送你回家，會向你的父母說明情況，你不必擔心。」葉青時當然明白昨夜趙鳳丫吵著要回家是為什麼，有什麼比女孩子的名節更重要？
聽了葉青時的話趙鳳丫卻並不輕鬆，家裡不是她父母，而是公婆，父母一定會相信她，可是公婆會嗎？周家的禮教向來是極其嚴厲的，女子夜不歸宿，住在另外一名男子家中，這在老家是要被浸豬籠的。她憂心地皺皺眉頭，她不想牽扯太多是非，更不想把他也拉扯進來，他不出現於公婆視線最好，於是她開口說：「不必了，我一個人回家就可以了。」
看著趙鳳丫的表情，葉青時不高興地說：「要送你回家還不讓，這上海灘有多少人求我而之不得哩。」說玩也不再理人，一個人低頭用餐。
趙鳳丫也默然無語，只是心中暗想這傢伙脾氣好怪，說高興就高興，說不高興就不高興，真是難以捉摸。
「對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嗎？」葉青時忽然抬頭問。
趙鳳丫猶豫了片刻，輕聲說：「趙鳳丫。」
原來一本正經的葉青時卻突然笑出了聲，大聲說：「怎麼會有人叫這麼土的名字？好土好土，好好笑，一聽就是鄉下丫頭的名字。」
趙鳳丫怒目瞪著葉青時，她的名字就這麼好笑嗎，良久口中迸出一句話：「取笑別人的名字，葉先生就這麼沒教養嗎？」
葉青時並不知恥一般，反而說：「我就是沒教養，我就是要笑，怎麼的？」
額，好吧，趙鳳丫徹底無語，低頭用餐，周家的家訓是食不言寢不語，再說今天的早餐真不錯，不能虧了自己。
「這是福源記的小籠湯包，味道非常不錯，你多吃一點，看你這麼面黃肌瘦的，怪叫人心疼的。」葉青時邊說邊將將一籠包子放到趙鳳丫面前。
趙鳳丫差點沒有口噎死，他說什麼，「看你面黃肌瘦的，怪叫人心疼的」，從小到大，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啊，娘死得早，爹爹更是對她不管不問，直接將她賣給了周家做童養媳，丈夫三天後就跑了，聽說是要出去做大事，婆婆對她更是冷眼相對，動輒打罵，今天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對她說這樣的話，讓趙鳳丫的眼睛似乎湧現了一點淚花。
「你幾歲？」葉青用餐巾優雅地擦著嘴，他已經吃飽了。
「十七。」趙鳳丫答。
「你十七歲，你十七歲？」葉青時不敢相信地說，「我以為你只有十二三歲，看來你真營養不良，發育遲緩啊。」
趙鳳丫不再說話，只顧低著頭吃著包子，其實她的胃口一直很好，只是在周家從來沒吃過飽飯，不過自從近幾天在擦鞋工作后，客人給的小費倒不必交給婆婆，可以偷偷買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