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如芒在背
歐陽洛睿同唐婉茹坐下后，許是因為飲了酒的緣故，唐婉茹的臉不一會兒就開始有些潮紅，模樣看起來很是醉人，一雙水眸媚眼如絲，勾人心魄。
生辰宴一開始，歐陽洛睿就站起來身來，舉起酒杯，器宇軒昂的開口道：「今日是本王愛妃的生辰，藉此本王也想感謝在座所有人，正是因為有你們為本王盡心儘力的鞍前馬後，本王這些年才省了不少心。今日，不必分主僕，你們儘管隨興，來，同本王幹了這杯！」
話音一落，幾桌的人全部都站了起來，齊聲道：「恭祝側妃娘娘生辰，王爺、王妃娘娘、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面上皆是嚴謹恭敬之色。
鳳汐喝著自己杯中的酒，不動聲色的掃視了周圍一圈，見眾人果然都喝下了各自杯中的酒，唇上勾起了一抹滿意的弧度。
天亮之前，尹莫離和鳳羽就去了趟地窖，在今日要飲的所有酒罈里都撒了雄黃，沒有一壇遺漏！而鳳羽也已經對這所有的酒都施過法術，斂去了雄黃的氣味，這王府里任誰都不可能察覺出這是雄黃酒，所有人都只會把這酒當成是普通的酒，喝在口中也只會是這酒原本的味道，沒有半點雄黃味。
眼下，他們便只需守株待兔，看看今天到底誰會露出蛇尾巴！
光是想想，鳳汐就有些熱血沸騰了。
和鳳羽交換了一個眼色，鳳汐便開始不動神色的拿筷吃起了桌上的美食，放寬了心的等著過一會兒的好戲。
可她才剛夾了一塊肉，都還沒來得及把肉放到嘴裡，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只聽那聲音溫文爾雅道：「聽聞今日是七弟你側妃的生辰，本宮來的不算晚吧？」
聞聲，鳳汐的身子不由有一瞬間的僵硬，執著筷子的手一抖，筷中夾著的肉便直直掉了下去。只因，這聲音是鳳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屬於歐陽洛宸的聲音。
鳳汐第一反應便是看向歐陽洛睿，以為是歐陽洛睿叫來了歐陽洛宸，甚至懷疑歐陽洛睿可能把自己來齊王府的事情透露給了歐陽洛宸，可卻見歐陽洛睿看向歐陽洛宸時，也是皺著眉頭，似是意料之外。
知道了並不是歐陽洛睿叫來的歐陽洛宸，鳳汐卻還是僵硬著身子，不敢回過身看向歐陽洛宸，就那麼僵硬著脊背坐著，恨不得捏個隱身訣。
腦海中不由浮現了自己身為炫清這一世，與歐陽洛宸之間的點點滴滴，鳳汐心中不由嘆息，真真覺得這是一段孽緣。
已然恢復記憶的鳳汐，自然是知道歐陽洛宸與自己前幾世的種種糾葛，也知道葉卉兒與自己同白洛薰之間的糾葛。只是，鳳汐從沒有想過，她還會再在人世間見到歐陽洛宸。
她以為，從她在人世間死去的那一刻起，她同歐陽洛宸便會是真正的陌路，不復相見。
其實，鳳汐心中對歐陽洛宸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愧疚有感動有惋惜，卻唯獨沒有愛……即便是炫清當初，也不過是把歐陽洛宸下意識的當做了白洛薰的影子，才會對他那般死心塌地。
而鳳汐，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歐陽洛宸這一世，究竟為何會同歐陽洛薰長得一模一樣，這實在是說不通。但是，如今這些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沒有非知道不可的必要。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見到歐陽洛宸，更不想再打擾歐陽洛宸在人間的生活，打擾他的幸福。
這幾生幾世，歐陽洛宸對她的執念，她太過清楚……只是，她終究給不起歐陽洛宸想要的那份感情，怪只怪，他們有緣無分。既然如此，倒不如斷的乾淨徹底。
就讓歐陽洛宸以為，鳳汐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了吧。
如此，便能了斷這段不該有的情緣。
鳳汐始終不敢回過頭去，只因無論她是否易容，歐陽洛宸總能在千萬人中，第一眼就認出她來，她怕歐陽洛宸真的會認出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來。
馮秀妍已經知道了鳳汐身為「炫清」時與歐陽洛宸的過往，這些鳳汐都已經告訴了她，如今知道這些事情后，再見到歐陽洛宸前來，馮秀妍下意識的便看向了面色僵硬的鳳汐，心中不由一緊，也擔心歐陽洛宸會認出鳳汐是炫清。
歐陽洛睿怔愣幾秒后，便起身相迎，面上卻並沒有什麼愉悅之色，只是本著他身為王爺該有的禮節，對歐陽洛宸還算謙和道：「太子殿下說笑了，太子殿下能來，臣弟自是歡喜。」
話音一落，整個齊王府的人便都齊齊站了起來，又齊齊跪在地上，對歐陽洛宸行大禮，「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就連馮秀妍和唐婉茹也是齊齊站起了身來給歐陽洛宸行禮。
可鳳汐、鳳羽、尹莫離、鍾研曦四個人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見所有人都在行禮后，也站起了身來，卻並沒有行禮。鳳汐只覺得全身都很僵硬，艱難的站起身，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歐陽洛宸面上掛著淡笑，環顧四周，見首桌上的四個人只是站起身沒有行禮，眼上有一閃而過的不快，卻在看到四人中的尹莫離時，微微蹙起了眉，又勾了勾唇角輕道：「你是以前歐陽洛薰身邊的人，那個半仙聖醫？我倒是很久沒有見過歐陽洛薰身邊的人了。」眉眼中，似是有份懷念的情愫，不由想起了尹莫離當初來他的景王府為炫清醫治的那段日子，如今想起，心中還是會鈍痛，笑容中便也不知不覺的染上了一抹苦澀。
頓了頓，又隨手揮了揮袖子，大氣萬千：「都起來吧，本宮今日只是路過，來坐坐罷了。」
話落，眾人便又齊齊起身，坐回到位置上去。
歐陽洛宸走向尹莫離，邊道：「你怎會在這裡？」
可還不等尹莫離回答，歐陽洛宸目光一滯，只覺得心臟在這一刻漏跳了一下，接著又是重重的撞擊了一下他的胸腔，讓他有種難言的心悸之感。只因，他無意間的掃視，卻看見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一個一身白衣的姑娘，此時正用側面面對著他。
見那姑娘緩緩坐下身來，從始至終沒往他這邊看過一眼。
剎那間，歐陽洛宸張了張唇，說不出一句話來，心底第一感覺便是，鳳汐……那個他至今都沒能忘懷，心心念念的女子。
他至今還記得，炫清在神界的名字，是叫做鳳汐。
尹莫離本並不怎麼想搭理歐陽洛宸，但見到歐陽洛宸的目光看向「鳳凝」，且他的眼中明顯蕩漾著異樣的情愫，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以為歐陽洛宸是對這「鳳凝」姑娘有意。
鳳汐頓時感受到了歐陽洛宸炙熱的目光，只感覺如芒在背，讓她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馮秀妍，只留給歐陽洛宸一個後腦勺，佯裝在和馮秀妍交談。
歐陽洛睿見尹莫離並不搭理歐陽洛宸，氣氛很是尷尬，便接過話道：「聖醫是來王府為我這王妃看病的，皇兄應當知曉，我這王妃昔日同先前那位太子妃關係很好。」說到這，歐陽洛睿才發現，歐陽洛宸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著鳳汐，心中一沉，以為歐陽洛宸認出了鳳汐是炫清，頓時不知該做些什麼。
歐陽洛宸聽到歐陽洛睿的話，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失態了，心下不由冷笑自己，炫清死了，鳳汐也早在四年前就徹底魂飛魄散了，他到底還在盼著什麼？這個人，怎麼可能是鳳汐……
這麼想著，歐陽洛宸面上便恢復了常色，目光轉向同鳳汐說著話的馮秀妍，面露關心之色，「聽聞前些日子王妃早產出事，身子好些了嗎？」他一直知道，馮秀妍同鳳汐關係很好，自從知道馮秀妍出事，他便想過代鳳汐來看看她這位好姐妹，也算是盡自己的一份心。
馮秀妍沒想到歐陽洛宸會關心自己，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只尷尬的點了點頭，「已經好多了。」
聞言，歐陽洛宸只放心的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倒是歐陽洛睿，見歐陽洛宸如此特別關心馮秀妍，眉頭不自知的蹙在了一起，心下隱隱有種不適之感，可他卻什麼都沒說。
看得出歐陽洛宸沒有想走的意思，歐陽洛睿便直接道：「皇兄今日既然來了，不如便在這王府用膳吧。」
歐陽洛宸當即點頭，「也好。」
歐陽洛宸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並沒有帶任何僕從，更沒有帶葉卉兒，他今日的主要目的便是想代鳳汐看望馮秀妍，但是作為當朝太子，素來和這歐陽洛睿來往又少，總不好隨意來看人家的王妃，便借著今日這王府側妃的生辰來了。
這太子殿下來了，自然是坐在原本歐陽洛睿坐著的主座上，其他人都往旁邊挪了挪。鳳汐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歐陽洛宸哪怕一眼，一直有意識的迴避著歐陽洛宸的目光，待眾人坐好后，便只管埋頭吃飯，不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