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來的不是時候
尹莫離看著葉卉兒那難過的樣子也不像裝出來的，他雖然一向不太待見葉卉兒這個女人，但秉持著自己身為聖醫該救死扶傷的情懷，他還是勉為其難的走到了葉卉兒的身旁。尹莫離直接二話不說，俯身將自己的手搭在了葉卉兒一隻素白手腕的脈搏上。
不出兩秒，尹莫離便放開了葉卉兒的手腕，唇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站起身來走回到歐陽洛薰和冥夕夜的中間站立。連看著一邊歐陽洛宸的表情，都帶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葉卉兒吐完后，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了，虛弱的站起來，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自己的喘息，眼淚也已經從眼眶中湧出，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就連唇瓣的顏色都有些慘白，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可憐。
尹莫離起先因為葉卉兒背對著他，他並沒有看到她的臉，直到現在才看清楚她的臉，面上神秘莫測的笑容不禁僵住。張了張口，想問葉卉兒臉上的障眼法怎麼消失了，可又後知後覺的感覺這氣氛不太對勁，猶豫了一下，便沒有問出口。
看著葉卉兒這般模樣，歐陽洛宸不由皺緊了眉頭。印象中，前段時間，他在樹林里遇見炫清時，炫清也是像葉卉兒這樣在乾嘔，吐出來的同樣也都是酸水……如今見葉卉兒這樣的動作，歐陽洛宸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可他，卻一點也不希望這個結果是自己所猜測的那般。
可尹莫離接下來的話，卻將歐陽洛宸心中的僥倖瞬間撲滅，只聽尹莫離狀似隨意的聳了聳肩，道：「恭喜景王爺，即將要有第一個孩子，做父王了。」
歐陽洛宸整個人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言語。即便是曾經，他也從來不曾想過，葉卉兒會懷上自己的孩子……事實上，他從來沒有過要生孩子的想法，也從來沒有過要和葉卉兒生一個孩子的想法。
可如今，尹莫離卻突然告訴他，他要做父王了，要有孩子了，而孩子的母親，卻是他如今最厭惡的女人——葉卉兒。
他才剛知道自己深愛的人死了，被自己的王妃害死了，也才剛知道，自己娶的女人竟騙了自己那麼久，才剛知道了前世今生的一切……這讓他一時之間如何能夠接受得了這樣的消息？如何能夠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
聞言，葉卉兒人也愣在了當場，連身體的不適都已經沒有時間去感受。她愣愣的看著尹莫離，難以置信的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很難相信，自己竟然懷孕了！？
她根本沒有做好懷孕的準備，何況，歐陽洛宸才剛說出要休了自己的話。自己怎麼會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現懷了身孕？！她都已經要決心離開王府，想去找一個尼姑庵出家，度過自己的餘生了……
何況，她和歐陽洛宸之間，從來都不曾有過愛這個奢侈的東西。她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到來，是喜是悲……
葉卉兒甚至覺得，這是不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因為自己做了太多的錯事，所以讓自己在這個時候懷上身孕？她很清楚，若是生下這個孩子，怕也只是個不受寵的孩子……甚至，歐陽洛宸可能都不會承認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
畢竟，他是恨她的。她怎麼敢再去奢望，歐陽洛宸再去待有著她葉卉兒骨血的孩子好？
很顯然，無論是對葉卉兒，還是對歐陽洛宸來說，這個孩子的到來都太過突然，來的非常不是時候。
見葉卉兒和歐陽洛宸的臉色都不太好，歐陽洛薰也覺得此刻自己也該離開了，便給冥夕夜和仍然在狀況外的尹莫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該走了。
三個人也沒打招呼，就一起默默離開了。只留下歐陽洛宸和葉卉兒兩人，尷尬的站在原地，半晌無語。
歐陽洛宸只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他對葉卉兒的感覺，在知道了這麼多的真相后，已經再也回不到曾經。曾經雖然沒有愛情，卻有感情和責任，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他不知道該怎麼樣容下葉卉兒，容下葉卉兒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一想到鳳汐是因為葉卉兒才會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這天地之間，他就連親手掐死葉卉兒的衝動都有。
葉卉兒看著歐陽洛薰離去的身影，已經連開口叫他的勇氣都沒有了，只默默注視著他的背影，看著他披在身後的三千白髮而神傷。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歐陽洛宸，撇去前世的那些恩怨不說，單單是這一世自己對他的欺騙，對他造成的傷害，就已經讓她再也無顏去面對他。她又何嘗不知道，鳳汐死了，魂飛魄散永世無法超生，歐陽洛宸並不比歐陽洛薰的心情好過。也知道，歐陽洛宸心裡，恐怕根本不會在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葉卉兒站在原地，默默等著歐陽洛宸先開口說話，她的手糾結緊張的扯著自己的衣角。此時此刻，看起來倒真像是個溫婉的女子，沒有了平日里的算計和陰暗。
其實，她本就是個溫婉的女子，只是因為深陷在那段無望的感情之中，才會一念之差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情。現在，她已然大徹大悟，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真心想要悔過自新，變回自己原本應該有的樣子。
可歐陽洛宸半天不說話，又一直陰沉著一張臉，眉頭緊皺，這些葉卉兒都看在眼裡。她心中不由苦笑，看來，歐陽洛宸是真的很恨自己。
半晌，葉卉兒才佯裝出一抹微笑，看著歐陽洛宸的眼睛，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再留在你身邊讓你煩心了，孩子……我會拿掉，回皇城后，你就給我一紙休書吧。」雖然說話的時候，葉卉兒面上並沒有什麼傷心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看起來是完全不在意。可她的心，卻還是感覺到了難過。
女人都有母性，葉卉兒也不例外。孩子到底是她肚子里的，是她身上的肉……
知道自己懷了孩子，葉卉兒怎麼可能毫不猶豫、一點也不傷心的就能做決定把孩子拿掉？她心底也會捨不得……
可是，她更清楚，若是留著這孩子，歐陽洛宸不會承認，這個孩子的一生也不會幸福。與其這樣，倒不如不讓這個孩子來到人間受苦。
她能為自己孩子做的，恐怕也只有這麼多了。
聞言，歐陽洛宸目光複雜的看向葉卉兒那仍舊平坦著的小腹，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簡直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歐陽洛宸遲遲沒有回答葉卉兒的話，只盯著她的小腹，神情變化莫測。
見狀，葉卉兒以為歐陽洛宸很討厭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裡不禁感到有些悲涼……畢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歐陽洛宸的骨肉。她不奢望歐陽洛宸喜歡這個孩子、接納這個孩子，可卻也不想看到他討厭這個孩子。無論自己做了多少不可饒恕的事情，可孩子，都是無辜的……
葉卉兒等不到歐陽洛宸的回答，便以為他是同意自己的說法了，苦澀的一笑，她轉身就想要離開這裡，去一個人靜一靜。
葉卉兒人才剛轉過身走了兩步，身後的歐陽洛宸卻突然出了聲音。葉卉兒只聽歐陽洛宸聲音低沉沙啞，沒有半分溫度，「你可以留在王府里繼續做你王妃的位置，也可以生下這個孩子。只是，葉卉兒，回到京城后，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見到你。」
歐陽洛宸說完這番話，便轉身大步離去，方向剛好和葉卉兒相反，沒有一點猶豫，沒有一點留戀。
這是歐陽洛宸所能做的，最後的讓步，只要葉卉兒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能夠接受這個孩子。
葉卉兒愣愣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原地，久久沒能反應過來。她顫抖著伸手撫摸起自己平坦的小腹，以為自己是幻聽了。簡直無法相信，歐陽洛宸竟然會願意讓自己生下這個孩子！
他明明是恨著自己的，卻又願意接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這還真是讓葉卉兒頗為感到意外，卻也讓她不由鬆了一口氣。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點也不想拿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女人的母性，果然是很偉大的。
她默默的轉過身，看向歐陽洛宸離去的身影，卻只看到一抹紫色的衣角消失在遠處。葉卉兒的眼眶中不由又湧出一滴淚水，帶著心酸和悔恨的淚水……
她想，她要用這一生，甚至永生，去贖自己所造下的孽。
葉卉兒到底是葉卉兒，即便她情緒大起大落，現在也還處在傷痛之中，可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現在這張臉，不適合出現在這府邸之內。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決定出府去尋找會做人披面具的人，幫她做一個和炫清的臉長得一模一樣的面具。姑且不論回京城后，她該以怎樣的面目生活在王府之中，這回京城的途中，她卻不能讓皇上他們發現她變了個模樣。
若是被發現，那可是欺君之罪！即便歐陽洛薰和歐陽洛宸二人肯放過她，皇上定然是不會的。所以，這一路上她還是要繼續扮成「炫清妹妹」的樣子，掩人耳目。
這麼想著，葉卉兒也就抬袖擦乾了眼淚，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避開人群，偷溜出去這座府邸，前去找會製作人披面具的人。
…………
另一邊，不在狀況的尹莫離同歐陽洛薰、冥夕夜一起離開后，便敏銳的發現身邊這兩人的情緒不大對勁。
尤其是歐陽洛薰這突然一頭白髮的模樣，從剛剛他就一直想問，只是礙於歐陽洛宸和葉卉兒在場，沒好開口。現在又看著這兩人的情緒明顯都很低靡，甚至有些頹廢的傾向，心下不由有些擔心，但擔心的同時也有些好奇。其實，剛剛他就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他們四個人的氣氛不太對勁，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尹莫離看看歐陽洛薰，又看看冥夕夜，遲疑的開口道：「你們……怎麼回事？」
話音一落，尹莫離就感覺這氣氛變得更加怪異了，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歐陽洛薰和冥夕夜又是誰都不回答他，讓他心下越發有種不好的預感。
半晌，冥夕夜才低聲道：「炫清死了。」聲音中掩不住的悲傷。
「什麼？！！」尹莫離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哀傷的冥夕夜，音調瞬間提高了好幾個分貝，目光擔心的又看向一旁如沒了魂般的歐陽洛薰。心下頓時瞭然，冥夕夜的話並不是開玩笑的……除了炫清，還有誰能讓一向沒什麼情緒的白洛薰，突然之間變成現在這般模樣，連三千青絲都瞬間花白……
尹莫離的心沉了沉，半晌才冷靜下來，神色凝重的低聲問道：「是誰幹的？」
「貓妖。不過，卻是葉卉兒指使的。」冥夕夜陰沉著臉說出事實，眉宇間隱隱還是有些煞氣。直到現在，他還是想要殺了葉卉兒，若不是剛剛歐陽洛薰突然攔住了他，恐怕現在葉卉兒人已經去幽冥司報道了。不對，應該說，葉卉兒已經魂飛魄散了！可偏偏，歐陽洛薰選擇了放過她。
尹莫離聞言，雙拳不由緊握，面上也多了份煞氣，怒道：「我就知道這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本來我剛還想著，她懷上歐陽洛宸的孩子是個好事，就不會再來糾纏洛薰了。可她竟然……竟然害死了炫清？！真是不可原諒！」
饒尹莫離是一介聖醫，此刻也動了怒，有了殺人的念頭。畢竟，被害死的人除了是歐陽洛薰的妻子的身份外，還是他尹莫離的朋友！
「你們為什麼不殺了那個賤女人？！」尹莫離憤憤的看著二人，不太理解他們為何放過葉卉兒。歐陽洛薰明明那麼愛炫清，炫清如今都被葉卉兒害死了，他怎麼可能任由葉卉兒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冥夕夜面上浮現了一抹帶著嘲諷的笑容，涼涼道：「那個女人，和洛薰被罰下凡輪迴三世的時候有關，洛薰念著以前的情分，放過了她。」對於洛薰這次的決定，冥夕夜還是有些意見的。前世都過去十萬年了，炫清如今死了，魂飛魄散了，葉卉兒無論如何都該付出應有的代價才對！
尹莫離皺眉看向歐陽洛薰，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個樣子，本想開口責備歐陽洛薰，卻在看到歐陽洛薰那明顯帶著哀痛的眉眼時，責備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炫清的屍體呢？我或許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救活。或許，還能有一絲希望。」尹莫離看向冥夕夜，沉重的問出口，眼中帶著一絲希望的光芒。
冥夕夜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哀涼，聲音悲傷道：「被貓妖吸幹了精氣，心臟被挖出來吃掉了，魂魄也是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即便你是聖醫，恐怕也無回天乏術吧。」
尹莫離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半天才消化了這個信息，氣憤道：「葉卉兒這女人未免也太狠毒了吧？！把人殺了還不夠，還讓貓妖把炫清弄得魂飛魄散？！這女人……」
尹莫離簡直要氣的說不出話來，已經不知道該拿什麼詞來形容葉卉兒，簡直快要憋到內傷。
冥夕夜的眉頭輕蹩，低聲道：「是不是葉卉兒讓貓妖這麼做的我不知道，但炫清她……」話到此處，不由頓了頓，有些擔心的看了眼歐陽洛薰，才又繼續道：「炫清她就是當年鳳凰山上的那位小公主，鳳汐。雖然我不知道她怎麼會輪迴重生，但這次恐怕……真的是徹底消失在這天地之間了。」
聞言，尹莫離的嘴巴愣是給驚得半天合不上，整個人都震驚了，結結巴巴的道：「鳳、鳳凰山上的小、小公主鳳汐？！炫清是鳳汐？！！」
這個消息對尹莫離來說太過難以消化，讓他的大腦一瞬間停止了運作。他從來都不曾把炫清和那傳說中的鳳凰族的小公主往一起聯繫過，突然知道了這個真相，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他之前所知道的那些，也就是六界都知道的一些傳言，以及冥夕夜後來補充給他的一點信息。冥夕夜都不知道炫清是鳳汐，尹莫離自然也就無從知曉。
半晌，尹莫離才理清思緒，眼角不由抽搐了幾下，一邊試探性的開口問道：「因為她是鳳汐，所以……青淺才會對她那麼無微不至的好？所以……洛薰才會那麼自然而然的愛上她？」說到最後，尹莫離的聲音小了下來，還是有些顧及歐陽洛薰的心情。
尹莫離可沒忘了，傳聞中青淺是斷袖，喜歡鳳凰族的小公主鳳汐的事。也沒忘了當初自己和他們第一次談論到鳳凰族的小公主時，自己本來想向歐陽洛薰打探，他是不是真的如傳說那樣，和那鳳汐有過什麼不一般的過往，可卻被冥夕夜用眼神制止了。事後他才從冥夕夜那裡知道，歐陽洛薰真的和那鳳汐有過那麼一段，只是他被設計喝下了忘情水，已經不記得鳳汐這個人了。
尹莫離不由吞了吞口水，很多事情也在大腦中越發的清晰。他就一直覺得，青淺來到人間后很古怪，整個人都圍著炫清一個人轉，對炫清那是無下限的好，哪裡真的像是來探望那兩位的，結果……還真是不單純。
他當初還偷偷猜想過，這青淺是不是移情別戀，愛上了鳳汐了。結果……炫清就是鳳汐，青淺愛的一直是鳳汐。
「那現在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若炫清真的是鳳凰族的小公主鳳汐，怎麼可能會輪迴成為凡人？而且，她既然能輪迴一次，說不定還會有第二次！」尹莫離平靜了下心情，認真的開口詢問道。無論如何，不管炫清是誰，他都希望她能活過來，即便是去輪迴，也好過魂飛魄散這個結局。
歐陽洛薰神情悲戚道：「夕夜去幽冥司看過了，根本沒有炫清這個人。她輪迴，都不是通過幽冥司的。我倒是希望，她還能有再次輪迴的機會。」
歐陽洛薰到底不是個會自欺欺人的人，他的理智，從來都不會喪失，冷靜的可怕。
有時候，他倒真想自欺欺人一回，至少，心中還能有個念想。而不是像現在，心如死灰如枯槁，再無希望可言。
聞言，尹莫離的神情也更加的沉重了，他原本還以為，炫清還有希望的。現在才知道，希望破滅的那麼的徹底……也難怪歐陽洛薰會變成現在這般頹廢的模樣。
就連尹莫離，此時也已經樂觀不起來了。畢竟，炫清是鳳汐的話，這個情況太特殊了，是他這個聖醫也從未遇到過的事。
一時間，氣氛更加的沉重起來，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寂靜之中，歐陽洛薰突然轉頭看向尹莫離，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眼中帶著點點光芒，語調也微微有些起伏：「對了，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尹莫離見歐陽洛薰這突然間莫名其妙的情緒轉變，不由挑了挑眉，直覺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吞了口口水，遲疑的問道：「什、什麼事……」
歐陽洛薰的神情很是嚴肅，甚至有些沉重，頓了頓，才將自己想要拜託尹莫離幫忙的事說了出來。
尹莫離聽著歐陽洛薰的話，不由眼睛抽搐的看著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這麼做可是違反天規的！你這是要作死啊！」
還不等歐陽洛薰開口說話，一旁的冥夕夜便插了進來，沉聲道：「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幫他。」話里，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沒有誰比冥夕夜更清楚，若是這件事情歐陽洛薰他做不成，怕是真的會活不下去……他真的會連一點活著的信念都沒了……
與其讓歐陽洛薰這麼自我折磨，沒有一點活著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