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第六十章.觸動心底的柔軟
茹憬欣在東方洛的小別院里住了兩日，東方洛這處別院地處皇城的偏僻處，也並不像一般的達官貴人的家那般華美，只是兩間青瓦房，一個小院子，平日里連一個奴才都沒有，管家會定期帶幾個女婢來打掃。||
這處院子是東方洛偶爾想清靜的時候會來小住的地方，周圍居住的人甚少，而茹憬欣住進去后也是足不出戶，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裡住了一個絕世女子。
茹憬欣已經回到鳳國的消息，除了東方洛便再無一人知曉，兩日後，茹憬欣便在東方洛的安排下，坐上馬車回到鳳國皇宮。而東方洛也已經探查清楚，茹玥語已經在茹憬欣回來的前一日便動身離開了鳳國皇城，出發回到邵燚軒的身邊。
自從兩日前得知了茹玥語是皇帝在外的那個私生女的事後，東方洛出了宮門便立即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去調查茹玥語的一切，連她這些年來在鳳國的住處都查的一清二楚。
茹憬欣知道茹玥語動身去鷹國的消息后，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在東方洛的別院小住的這兩日里，茹憬欣已然想了很多很多，心中已經有兩個念頭在掙扎，可卻遲遲下不了決心，一方面是理智，一方面是自己的情感，她到底還是有些難以取捨。
由於東方洛早朝的時候便說了茹憬欣過一會兒就能抵達鳳國皇城的事，皇帝便命令滿朝文武都要在下了早朝後在玄武門恭候公主回國，對茹憬欣的待遇可謂之高。
當茹憬欣進入宮門看到滿朝文武都向自己行禮時，面對著頗為優厚的待遇她心裡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底反而在冷笑，她的父皇為了穩住她這顆好用的棋子，還真是煞費苦心。
茹憬欣身穿了一間簡單的火紅色長裙，並沒有華麗的宮裝，頭上也沒有佩戴那些繁瑣的頭飾，一身素雅的出現在滿朝文武面前，面上端著她從小就學會的淡笑，一舉一動都顯得大氣沉穩，頗有一國公主的風範。
面對滿朝文武對她行禮的盛大場面，茹憬欣卻是寵辱不驚，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在眾人的注目禮下一步一步向站在最高位的，她的父皇走去，她面上掛著淡雅的笑容，笑容卻不達眼底，眼底只有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茹浩江見茹憬欣走到自己的面前，笑的皺紋都顯露了出來，上前一步親密的擁抱住茹憬欣的身體，儼然就像是一個慈父，興高采烈地開口：「朕的公主總算是回來了！」
茹憬欣被茹浩江抱住的身子一時間有些僵硬，她怔了怔，反應過來之後手有些遲疑的也抱住了她父皇的腰身，可眼中仍舊沒有一絲一毫久別重逢的喜悅。只要一想到他父皇對她的苦心算計，她如何還能夠對他真心實意的笑？如何能夠把他父皇此時對她的親切當做是真的親情？
在她嫁去鷹國之前，她在她父皇的身邊從來沒有過如此待遇，她的父皇何時曾在意過她這個女兒？加之她那日偷聽到的一切，如今想來，她今日能有這般隆重的待遇，想必也是託了邵燚軒的福。
想到這裡，茹憬欣的笑容便更冷了。
擁抱過後，茹浩江放開了茹憬欣，臉上仍舊掛著親和的笑容。
而茹憬欣卻是當即對茹浩江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茹浩江雙手將茹憬欣扶起來，笑眯眯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茹憬欣，輕聲道：「瘦了。」
茹憬欣面上一怔，心底輕輕觸動了一下，她沒想到茹浩江會說這樣的話，這真的就好像是在關心她，讓她的心有一瞬間的柔軟。
怔愣過後，茹憬欣很快做出反應，笑容淡雅，語調也保持著應有的沉穩，「兒臣遠在異國他鄉，這一年來對父皇、對我鳳國甚是思念。」
茹浩江拍了拍茹憬欣的肩膀，滿意道：「回來就好，今夜，朕就為朕的公主設宴接風洗塵！」
「兒臣車馬勞頓，身子有些疲憊，設宴就免了吧，能回來見見父皇，兒臣已經很開心了。」茹憬欣低眉，面上恭敬，說的話也有分寸。
「既然皇兒身子不適，那朕便作罷，待皇兒回去休息好了，再來找朕吧。」茹浩江仍舊笑容滿面，慈父的形象讓他做得很好，面上看不出一絲虛偽。
「兒臣遵旨。」茹憬欣卻不敢有絲毫的疏忽，立即又行了一禮，始終遵守著應有的宮廷禮節。而她心中也清楚的和明鏡似的，不用想便知道茹浩江讓她找他是有什麼事。
待到應酬完自己的父皇和滿朝文武后，茹憬欣便回去了自己的寢殿。
一進自己已經離開了一年之久的寢殿，茹憬欣便感覺到一種久違的親切之感，她以前身邊的侍女和太監還都在，早早的就在寢殿門外等候她，見她來便齊齊下跪行大禮，「恭迎公主回宮！」一個個都是神采飛揚的。
茹憬欣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面上這才有了真心的笑容，語調也柔和了不少，「都起來吧。」
在這些婢女和太監的簇擁下，茹憬欣踏入了自己久別的寢殿，這是她從小居住的地方，是她長大的地方，以前從來沒有離開過，而這一走就是一年多。
如今再見，這寢宮裡的一切都如同她以前生活在這裡時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動，更是纖塵不染，讓她感到一種強烈的歸屬感，心中覺得親切極了。
「公主，您不在的這些日子，奴才們都沒有移動這寢殿的東西，都保留著公主您在時的樣子，奴才們每日都打掃，都想著公主您哪日若是回來，見到以前住的地方一定會很開心。公主，您可總算是回來了，奴才們真是好想念公主！」一個小太監激動的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了，眼中閃爍著淚花。
茹憬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在這深宮別院，總算是還有些拿真心待她的人，也不枉她以前待他們好。
她轉眸看向那哽咽的小太監，忍不住笑了出來，「瞧你，都長這麼大了還這麼容易哭。」
她還記得這個小太監是在她九歲時來到她身邊伺候她的，那時候這小太監卻只有七歲，是家裡窮，便把孩子賣來了宮中閹割了做太監，這小太監也算是打小就跟著她了。
小太監忍不住抬手抹了把眼淚，其他的宮女太監也紛紛應和道：「公主，奴才們真的很想您！日日都盼著您能回來！」
茹憬欣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只覺得心尖尖暖暖的，總算還是有人惦念著她的。
「公主，熱水已經給您準備好了，奴婢們伺候您沐浴更衣吧。」一個侍女眼中閃爍著淚光，笑看著茹憬欣，面上滿是敬仰。
「嗯。」
茹憬欣輕輕點頭應下，剛剛應付玄武門上的那些人，她的確是有些乏了。在東方洛那雖然住了兩日，但是心頭縈繞著事情，總是休息不好，這會兒回來了自己的家，竟也有些犯困，沐浴後去休息一會兒也好。
待女婢們伺候茹憬欣脫衣時，看到茹憬欣背後那塊結了疤的傷口，面上不由吃驚，驚愕道：「公主，您、您這肩膀……」
「不礙事，一點小傷罷了。等會你們小心著點，別讓這傷口碰了水。」茹憬欣面上並沒有什麼波瀾，語氣更是不把這傷口當一回事，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傷口在鷹國養了一個月，卻在回來鳳國的路上顛簸的滲了兩次血，這在東方洛的別院里休息了兩日，每日都塗抹墨無雙開的葯，才又結了疤，現在是萬萬不能再碰水的，否則傷口一定會化膿。
婢女們滿眼心疼的看著茹憬欣肩膀上長長的口子，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她們的公主什麼時候這份罪，從小就算是輕傷都很少有，何況這麼重的傷！這傷口一看便是傷的不輕，可茹憬欣不願意說，她們也不敢問。
只是任誰都想不到，從小過著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生活的一國公主，竟然對這樣的傷口毫不在意……這傷口，顯然是會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的啊！
…………
沐浴更衣之後，茹憬欣這一睡就睡到了黃昏時刻，已是該用晚膳之時。
茹憬欣才剛睡醒坐起身來，就有個太監來了她的寢殿，對她一邊行禮一邊低聲道：「奴才受皇上口諭，請公主過去一起用膳。」
「知道了，本宮一會兒就過去。」茹憬欣面無表情的讓這太監退下，心下不由冷笑。若是換做以前，她可能還會很高興，她的父皇傳她一起去用晚膳，可現在，她除了想笑還是想笑，她這父皇還真是等不及。
她本想好好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她父皇下了早朝她再過去，卻不想這會兒她父皇就直接派人來叫了，也罷，她過去就是。
起身讓婢女們為她梳洗乾淨后，又特意化了精緻的妝容，穿上了她公主的宮裝，也是一身火紅色，只是比較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