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床上躺了接近大半個月，喝著莫念殤開的葯。雖然那些葯難喝的要命，每次千凌汐要鼓足很大的勇氣才能將它吞下去。不過藥效還是不錯，不然她也不會好的這麼快，儘管還有些虛弱，但已覺好了許多。柳腰一轉，在床上慵懶的深了個懶腰，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
「看來你已經好了。」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不用猜都知道進來的是誰。
然而當他漸漸的走近，讓人感覺周身的溫度瞬間下降。這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問話，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是一個機器人在機械的說話。不對，機器人說話最多也就是生硬了點，但至少沒他那麼冷，不會讓人覺得壓迫。
收起剛剛的慵懶模樣，躺在床上的人兒，立馬轉變為一副乖巧可人的樣子。自然櫻桃的粉唇微張，白齒微啟。
「嗯，好多了。」
「過幾天我就送你離開這裡。」
什麼？離開？這個人能不能有點同情心，雖說我現在好多了，但是那也只是比起先前好多了。沒看見我現在還「虛弱」的在床上躺著么，不乞求關心照顧我這個弱者，好歹也給我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吧，不會小氣到連個床也不讓我睡。千凌汐是打心底鄙視他。
擺明的是在下逐客令，但我千凌汐可不是一個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你越趕我走，我就越不走。
「你收我做徒弟吧。」
這突如其來，沒有一點預兆的話語，使黑袍男子額頭微皺。語氣中沒有半點情感，冷冷的說：「不行，我從不收徒。」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長跪不起，跪到你同意為止。」
「……」
得到的回答不過是一個冷漠的背影。抬起的腳在空中停留幾秒，本想開口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離開。
這男人的冷淡已經嚴重刺激到千凌汐那根抵觸的神經，不為別的，就為他這樣的態度，她千凌汐非認他做師父不可！
一個嬌小的身軀，跪在莫念殤的門前接近一天。她的腿已經失去知覺，麻木和疼痛感早已從腿傳到整個身軀。但是屋內的人依舊房門緊閉，沒有任何動靜。
她也知道在古代但凡有些能耐的人收徒弟的時候，都會先考驗看看對方是不是可塑之才。但是叫她這個大病初癒的公主在這裡跪上一天，也確實有那麼些為難人。還好這麼幾年在皇宮練劍跳舞的，身體骨子不錯。如果真是以前那個嬌滴滴的凌汐公主，恐怕早就暈厥過去了吧。
不過跪在這裡何時才是個頭，這裡這麼黑，還這麼冷。再加上偶爾傳來幾聲狼叫聲，叫的那叫個凄婉，讓人骨頭都覺得涼透了。該不會門沒關好，一會來了野獸什麼的，那我的小命不就斷送再此。
想到這些，千凌汐不禁打了個寒顫。算了，不想了，不會的。
「你就真打算讓她一直跪在那裡？」
男子手指撫摸著自己的下巴，看戲般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語氣里沒有絲毫情緒。
「我並沒讓她跪，不是嗎？」
回答的淡而無味，似乎那一切都與他無關。青花瓷的茶杯在莫念殤的手裡隨意的把玩著。
「話雖如此，只是她的傷還未痊癒，又還只是個弱女子。」
手中的茶杯在這一刻停止了轉動，莫念殤修長冰冷的手指在青花瓷的茶杯上輕輕敲打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弱女子？是嗎？弱女子會從那麼高的山崖滾下來還能活命，弱女子還能大病初癒在那裡跪上一天一夜。沒有什麼細節會逃出他的眼睛，他的腦袋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要不停的轉動思考。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允許發生在自己身上。
「等她體力不支的時候會離開的。」
莫念殤將頭望向窗外，皎潔的明月與他黑色的瞳孔融為一體。
一個女人怎麼會到這荒郊野嶺？這點很可疑。我與她素未相識，又定要拜我為師，這點更可疑。我的計劃絕不允許出半點的差錯，否則一切將前功盡棄。
夜已深，空氣變得很稀薄，微風拂過，陣陣涼意透過衣衫，身體變得更冷了。千凌汐眼前都已經模糊，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這比起在宮裡練劍受傷的疼痛，彈琴手指彈得血肉模糊，又算得了什麼？所以，即使在這裡倒下，那又怎樣？
這個鬼地方，晚上溫度怎麼這樣低？莫念殤你這個冷血的男人，到現在都還無動於衷，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離開嗎？你也太低估我千凌汐的耐力的。
一雙黑色的眼眸透過門的縫隙看著門外跪著的身影，額頭微微一皺，輕嘆一聲躺回床上。
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一絲亮光，陽光灑在在千凌汐纖長濃密的睫毛上。
此刻的她，頭趴在自己的手臂側卧在地上做著夢。纖細的身體，未發育完全的身軀，像極了一位柔弱的美人兒暈厥在地，楚楚動人。
「放開！別搶我被子，我冷。」驀地驚醒，還未適應太陽光的亮度，凌汐本能的用手擋住眼睛。原來是在做夢，不過確實好冷……
「起來吧！」
我還在做夢么？怎麼大清早就聽到人的聲音，我是太想有人來叫我起來才會做這夢吧。這絕對是幻聽，不過在這地上睡一夜還真是渾身不舒服，這頭也覺得昏昏沉沉的。某女懶懶的伸著懶腰，旁若無人。
他本來就是難得的好心，救回一個人。而且還浪費那麼多的名貴藥材，他可不想她就這樣白白的死在他面前，那不是白救了。
若不是擔心她身體不支，也不會一大早就來這叫她起來。不過照現在這樣看，估計是他多慮了。
某男額頭微皺，語氣里有些不耐煩。
「既然你喜歡這裡，那就在這裡呆著吧，想跪就跪，想躺著也無妨。」
千凌汐這次聽得很清楚，她確定她沒有做夢，是那個男人在說話。這還是她遇到他以來他第一次說這麼長的句子吧，她本來還以為這個男人的話語中只包含著詞語和短句。沒想到還會說那麼長的話。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等等，他說起來？意思就是……千凌汐瞬間露出欣喜的表情，起身迅速端正的跪著，行了一個大大的跪拜禮。
「徒兒拜見師父。」
這個女人腦子反應的倒挺快，而且還那麼有耐力，是個有趣的女人。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韓陌汐。」不能說我叫千凌汐，月夜國就只有皇室姓千。在分不清對方是敵是友之前，小心為上。
「韓陌汐……」莫念殤淡淡的重複了這三個字，然後又補充
「那為師以後就叫你汐兒了。」
「謝謝，師父。」
謝謝？莫念殤心底一驚，有什麼東西在悸動，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還從未有人對他說過謝謝。
上前伸手準備將她扶起，而眼前這個人兒卻像一隻樹袋熊般朝他撲來，本能的側身躲開。
他最討厭別人碰他，連靠近他都不行，所以他怎麼會允許這個女人這般朝他撲去。
由於體力早已不支，在莫念殤扶她的時候，她只覺眼前一片漆黑，便暈了過去。誰知暈了還要被重摔在地，奄奄一息。
還好她是先暈才摔地而不是先摔再暈，不然她肯定又得在心裡詛咒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
這個傻女人，如果我不叫你起來，你是不是還會繼續跪下去？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但就憑你一個小傢伙怎麼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莫念殤不得不上前將暈倒的千凌汐抱入懷中，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