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水

第三章

秋水

一行人來到劍鋒下，其他的八名弟子早已在此等候。見方雪柔等這麼多人到來，幾人不由露出好奇之色。

方雪柔她們也是驚異了一下，因為在那八名弟子中，小鳳也赫然在列。不過幾人一想也就明白了，與雷裂一起進入十強的那個，便是小鳳了。

劍鋒是青鳥宗重地，也是聖地。這裡不僅保存著青鳥宗先輩們的寶劍，更是他們的英魂。蕭錚抬頭望向劍鋒，廣闊的峰上插滿了寶劍。劍鋒也如一把鋒利的劍，只插入九霄雲端。

從不遠處走過來一名老者。老者鶴髮童顏，一副仙風道骨。姜仲、方雪柔二人忙上前行禮：「見過師叔。」

眾弟子也紛紛拜見，老者微笑點頭。

這名老者便是劍鋒的看護者，神機道人的師弟，無妄道人。

姜仲走到無妄道人跟前說了幾句話，無妄道人聽后滿含笑意的看了方雪柔一眼，對姜仲道：「好了，打開禁制吧。」

姜仲取出一塊木牌，上刻八卦圖案，姜仲催動法訣，那木牌便離開姜仲的手向劍鋒峰頂飛去。如水波蕩漾，眾人眼前的劍鋒更加清晰了。

禁制已經解除，無妄老道向那八名年輕弟子道：「好了，你們每人上去選一把劍吧。」

而後老道又轉向方雪柔的幾個弟子道：「你們也上去選把自己喜歡的吧。不過每人可只能選一把哦。」

說完，無妄老道看著方雪柔，幾乎就要笑出來。

當年方雪柔的事無妄道人也知道，看來到現在還沒有忘記。

方雪柔有些臉紅，幸好她的弟子們沒有注意，幾人都已經往劍鋒而去了。

只有蕭錚沒動，依然站在原地。

看到蕭錚沒有上劍鋒，無妄道人不由奇道：「你是柔兒收的弟子？怎麼不去選劍？」

姜仲也不知道這個師侄為什麼還在這裡，只有方雪柔猜出一些。蕭錚曾經說過，在他的心裡神兵與凡鐵無異。只是這便是原因嗎？蕭錚的心，方雪柔又怎能盡知。

「門內仙劍，弟子不敢妄取。」蕭錚答道。

無妄道人笑道：「既然我讓你去取，你自去便是。你是柔兒的弟子，說什麼我這個做師祖的也要表示一下。只要你不跟你師父那樣取個十把八把的，我保證不會有人說什麼。」

蕭錚倒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師傅還有這樣的本事。但他依舊沒有改口，道：「謝師祖美意，不過弟子覺得，人不以劍重，神兵與凡鐵的區別，不在他們自身，而在於握它們的手。劍非道，徒為形，若是執著於行，必定為道之阻礙。」

「哈哈，說得好！」無妄道人笑道：「老夫年輕之時也曾執著於外物，而忘了何為根本，現在悔之晚矣。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地，的確很不錯，就隨你了吧！」

無妄道人與方雪柔、姜仲在那裡說話。蕭錚慢慢踱到一旁，望著這片天地間的綿延與蒼茫。離去為何時？只是難分難捨。

沈若此時正在一把劍旁，準確的說，是一個劍柄，劍身已經深深插入石壁之中。從劍柄上看不出這把劍有絲毫的特異之處，只是當沈若第一眼看到這把劍，便被它深深的吸引。不知為何，看到這把劍，沈若心中泛起一種奇特的感覺。

伸手握住劍柄，那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了。似思念、似憂傷，讓人沉默。

拔出劍，沈若發現這是一把長劍，劍身偏薄，一看就知鋒利異常。只是這把劍並沒有太多的光澤，顯得很暗淡，並不像傳說中的神兵一樣。

不過沈若倒不怎麼在意這些，這把劍給她的感覺很特別，讓她覺得十分親近，是不是神兵並不怎麼重要。

選好寶劍，沈若飛身下了劍鋒，其他的弟子也都各自選好了喜歡的，下了劍鋒。

見諸人下得劍鋒，無妄道人道：「劍鋒所藏之劍皆為前輩所留，雖不是每把都能稱為神兵，但皆為我青鳥宗之寶，你們一定要好生愛惜，以秉前輩之志。」

眾人齊聲答應，無妄道人便也不再說什麼，姜仲便叫他們各自回去了。

拜別無妄道人，方雪柔師徒也回到了居所。幾女取出選中的寶劍把玩。雖然不能稱之為神兵利器，但這些劍也不是她們平常用的劍可以相比的。

幾女選的劍都很不錯，藍冰的那把呈透明狀，劍身有絲絲寒氣透出，應該是由萬年寒冰打造而成。凝兒、翠兒的劍比較小巧，而且應該是一對。

幾女之中就數沈若的仙劍最特別了。劍薄而利，脆卻奇堅，劍身幾乎沒有一點光澤，乍一看跟俗世間的劍沒什麼區別。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把劍卻帶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幾女都可以感受到從劍身散發出的那種若有若無的思念情緒，讓人心悸。劍有靈氣，絕非凡品，只是幾女卻又看不出這把劍究竟好在哪。

方雪柔將劍握在手中，明明能感覺到那份氣息卻又不能捕捉。將劍交還沈若，方雪柔道：「若兒，這把劍定然不同尋常，只是我也不能看出它究竟有何特異之處，就只能你以後慢慢摸索了。」

「師姐，可否借我一觀？」這是蕭錚突然說道。

沈若將劍交給蕭錚，蕭錚手握長劍，閉起了眼睛。

當蕭錚再次睜開眼睛，原本暗淡無光的劍身上突然泛起了耀眼光芒，光耀人心，如淚似水。

憂傷的氣息從劍身瀰漫，幾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是滿含深情的思念。幾女甚至可以感覺到，無邊的思念中，一個孤獨的女子，在等待她的愛人。

光芒收斂，劍再次變得暗淡無光。蕭錚將劍交還沈若，道：「以心知劍，而非御劍，此為劍之道。」

聽完蕭錚的話，沈若似乎明白了什麼。手握長劍，沈若像蕭錚那樣慢慢閉起了眼睛，如水的光芒再次泛起，眾人再次感受到了那份思緒。

見沈若悟性如此之高，蕭錚微微一笑，道：「以血為引，與劍同知。」

沈若用劍輕輕地劃破手指，一滴鮮血滴在劍上，慢慢的融入劍身。隨著鮮血的滲入，長劍不再暗淡，漸漸變得瑩瑩如水，愈加顯得清脆、鋒利。

這才是這把劍的本來面目，沈若以血為引，打開了它的塵封。

沈若輕撫手中長劍，它果然不是凡品。在劍的柄處，刻有兩字，「秋水」。

這應該就是劍名了。沈若向方雪柔道：「師傅，『秋水』是本門哪位前輩的佩劍？」

聽到「秋水」二字，方雪柔一驚。看那劍上的刻字，的確是「秋水」無疑。方雪柔壓下心中的驚喜，道：「『秋水』，乃是本門開派祖師之劍。」

幾人沒有想到，這秋水劍竟然是青鳥宗開派祖師的佩劍，那這把劍的意義就不一般了。只是幾人卻不知道，像這樣重要的一把劍，怎麼也會出現在劍鋒上，按理說應該被供奉起來才對啊？

知道幾人有疑問，方雪柔接著道：「你們也都知道，本門開派祖師是一名女子。這把秋水劍，的確是祖師之物。而且這把劍對祖師重愈性命，因為這是她的愛人留給她唯一的紀念。

祖師所愛之人是一名鑄劍大師，這把秋水劍就是他為祖師鑄就。秋水鋒利，無可阻擋，是一把曠世神兵。也許它就是祖師的愛人一生中鑄造的最好的一把劍了。

祖師的愛人一生為劍痴，在鑄成秋水后，自知很難再鑄造出比秋水好的劍，便一個人走他鄉，尋找鑄劍的靈感。他讓祖師等他，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回來。

祖師一直守著他的誓言，在他們相遇、相知的雲霞山上等他回來。思念，甚至已經可以寫滿每一片雲霞山的落葉。而他，卻至死無歸。

祖師在思念中青絲變白頭，最終黯然傷逝。祖師晚年時所收的幾名弟子，便留在這雲霞山繼續為祖師等待。這麼一代一代的等下去，便慢慢發展成了如今的青鳥宗。青鳥之意，只是希望遠方的人，可以知道那一份思念。」

幾人這才知道青鳥宗的由來，竟是刻骨銘心的思念。這讓氣氛有些低落。沈若輕撫著手中的秋水，似乎更能體會它所包含的深情。望穿秋之水，不見情人歸，那淚眼闌干思念，有多少人可以真的明白！

藍冰問道：「師傅，祖師當初為什麼不跟他一起離開呢？」

方雪柔嘆了口氣；道：「為了追求人生的極致，他又怎麼會讓自己心有旁騖呢？男人的心，不是我們可以理解的。」

是不是離開的總是男人，而滿含思念的，又總是女人呢？

凝兒撅了撅嘴，道：「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剛說完，凝兒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蕭錚，忙道：「小師弟，我可不是說你啊，你可不許心虛。」

凝兒的話讓氣氛輕鬆了不少，方雪柔道：「秋水劍自祖師仙去后便不見了蹤影，歷來我們也只是從宗門典籍中才知道它的存在。以前也曾經尋找過，卻只是如大海撈針一般。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劍鋒上，如今被若兒得到，須得稟明掌門得知，畢竟秋水劍對本門的意義非同一般。」

接著方雪柔又向沈若道：「秋水為本門至寶，若是掌門收回也是大有可能，若兒你要有所準備。」

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沈若點頭答應。

方雪柔前往神機道人處向其稟明秋水之事，餘下諸人便一起談論起了這把神劍「秋水」。秋水劍鋒銳異常，的確堪稱不世神兵，尤其是那若有若無的氣息，更是讓人感到它的不同一般。

「師姐，秋水劍看起來這麼鋒利，應該很厲害吧？」藍冰輕輕撫摸著劍刃說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凝兒道。

幾人都很想看看這秋水劍有什麼樣的威力，於是一商量，幾人便來到院中，由李夢琪和沈若比試一下。

秋水劍鋒利，兩人不敢使兩劍相交，分別揮出一道劍芒，碰撞在一起。

沒有平時見到的劍氣相交時產生的碰撞，沈若揮出的劍氣，直接將李夢琪的劍氣一分為二，從中間割斷。沒有絲毫的阻礙，劍氣透過院子里的一塊巨石，沒入了地下。

幾人過去查看，巨石上沒有絲毫的痕迹。可是方才劍氣明明穿透了巨石，又怎麼不留下痕迹呢？藍冰輕輕一碰，那巨石便裂成了兩半。

秋水神劍，鋒利至此。

回到廳里，幾人再次談論起秋水劍的鋒銳。這時李夢琪突然向蕭錚道：「師弟，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呢？就連師傅也看不出秋水劍的奇異之處，你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聽李夢琪這麼說其他幾人也都露出好奇之色。的確，蕭錚似乎懂得很多，他的見解，往往都是方雪柔也無法看到的。

「其實許多東西在我們這裡的典籍上都有記載，只是師姐不曾注意罷了。」蕭錚道，「我所知道的這些，也大都是從書中看來。」

蕭錚說的不錯，在他們這些人中，也只有蕭錚平時會翻看一些典籍。在方雪柔這裡，各式各樣的典籍都不少，只是眾女一般不曾涉獵。

「而至於如何看出秋水劍的特異，也沒有什麼。」蕭錚接著道：「看待事物不只要用肉眼去看，更重要的是要用心去看。當你用心去體會、感受一件事物，才能真正的把它看清楚。」

其實縱使是用心，又怎麼能把這個世界看個清楚明白呢？世間事，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藍冰笑道：「師弟，我越來越發現你是個天才了。照這樣子，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開門收徒弟了。」

凝兒、翠兒也忙過來湊熱鬧，道：「是啊是啊，那我們可就當師叔了哦。」

幾人在說笑間方雪柔回來了，神機道人並沒有將秋水神劍收回派內保管。神劍有靈，既然它選擇了沈若，那便是沈若的緣。祖師神劍的選擇，沒有人可以改變。

比試已經結束，前十的弟子皆以選出，用不了多久，就要前往長壽宮了。長壽宮，它是否真的存在不老的仙訣？又是否可以真的給人以長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