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禍臨山莊（上）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問小茹：「對了，我老看到那些江湖上的豪客們出手十分闊綽，十分瀟洒，就覺得他們來錢比較容易。當然了，那些江洋大盜們有錢不難理解，開鏢局開武館的也不會沒有錢花，可是其他行走江湖的正派俠士是怎麼得錢的？他們既不能偷，也不能搶，別人也不可能憑空送銀子給他們。雖說見義勇為後，那些受幫助有錢的人總會贈送他們一些銀子來表達謝意，但萬一連著一兩個月碰不到不平的事，那豈不是要餓死？」小茹聽完這話，哈哈大笑，笑完之後才說：「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我說：「問題雖然很好，還是需要你來給我做個解答，畢竟你一向離大俠們近一點。」
小茹說：「別的大俠靠什麼為生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師兄的銀子是從哪兒來的。」我好奇地問：「從哪兒來？」小茹說：「一個多月前，我們一起去雲州，碰到他一個朋友，在他那個朋友家裡住了幾天，臨走時那人送了我們二百兩銀子作盤纏。」我說：「他那位朋友一定是個財主吧？」小茹說：「反正很有錢。」我點點頭說：「怪不得。——那麼在碰到這個朋友以前呢，他的銀子又是從哪兒來的？」小茹說：「在這之前他被人請去做了一回保鏢，掙了三百多兩銀子。」我接著又問：「在這之前呢？」小茹想了想說：「記不起來了，好像他幫了朋友的忙，朋友送的。」見我又要問，小茹連忙搶著說：「行了行了，你別再問了，再問我的腦袋就疼了。總之，師兄沒有銀子的時候，也會去掙，畢竟很多人都願意請他當保鏢。而一般情況下，他那些有錢的朋友會主動給他銀子花。」
聽完小茹所說，我得出一個結論：大俠們的銀子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第一，由於他們行俠仗義，有好多朋友，朋友中有錢的總會周濟他們；第二，如果實在沒錢花，他們也會像我們這些小人物一樣去掙錢，只是方式跟我們不同。
回到草屋后，大家一起吃晚飯。楊十八喝酒的時候，使勁地咂著嘴，說：「奇怪奇怪，今天這酒不對勁。」我趕緊向他解釋：「大哥，實在抱歉，這酒不是從『醉仙居』打的。」楊十八眉頭一皺，「怪不得沒有味道，一定是『香再來』的酒。嗨，將就著喝吧。」我把為什麼沒去「醉仙居」的原因給楊十八說了，楊十八也表示理解，還說：「不怪你們，都怪老乞丐毛病太多了。」
吃過晚飯後大家在茅草屋裡說話，楊十八想到明日要和我們分別，有些傷感。天快黑透了的時候，楊十八睡著了，睡著了的楊十八還在夢中喃喃自語：「這酒……沒有味道，不好喝，不好喝……」
當晚楊十八和吳老四在草屋安睡，我跟洪子軒、小茹三人在篷船里和衣而卧。到了次日，我們把楊十八送到百花谷。易寒水見了洪子軒，百般表示感謝，還說一定會照顧好楊十八，讓洪子軒放心。洪子軒也就客套了幾句。
臨走的時候，楊十八濕了眼眶對洪子軒說：「二弟，大哥等著你回來一起喝酒。」洪子軒紅著眼睛一個勁點頭，接著把準備好的五十兩銀子給了吳老四，一躬到地，「吳大叔，我大哥全靠你照顧了。」吳老四趕緊扶起洪子軒的肩膀，雙手一陣比劃，意思是說：「洪大俠不要這樣，楊十八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照看他是應該的。」
一切妥當之後，我們三個走出百花谷，一起趕往卧龍山莊。卧龍山莊離百花谷三百多里，三人一邊說話一邊趕路，倒也感覺不到累，當天走了大概一半的路，帶的牛羊肉全部吃完，饅頭只剩下兩個。晚上借宿在一個農家。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花一兩銀子買了東家十幾張餅子，又接著趕路，到傍晚時分，就到了卧龍山莊。
卧龍山莊的門這次居然沒有人把守，這倒讓我有些意外。我正打算跟他們二人就去，就聽見洪子軒說：「我還是不進去的好，你們倆進去幫我把袁姑娘叫出來，我當面跟她說。」小茹想了想說：「那要萬一童剛不讓袁姑娘出來，我們該怎麼辦？」洪子軒皺皺眉說：「我想童剛也不至於如此吧。你們倆先進去，如果真不讓出來，到時候再說。」小茹答應一聲，和我一起進了大門。
進去之後，放眼望去，只有松柏依舊挺立，眼前空曠的平地上看不到一個人影。我一邊和小茹往前走一邊說：「我有一種預感，好像山莊里出事了。」小茹說：「我也覺得奇怪，可是能出什麼事呢？」我說：「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想呀，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山莊里裡外外總有人走動，挺熱鬧的，現在可好，門都沒人守，進了大門悄無聲息，空無一人，我們的耳邊只有我們倆說話的聲音。——恐怕只有半夜進來才會這樣。」小茹點點頭說：「好像他們的人都跑光了。」我說：「咱們還是先到後院找找，看到底有沒有人。」
我和小茹從門口走到後院。這裡我們倆都還算熟，上次被林力用迷藥迷翻，醒來時我們就在這裡。後院分成大小不一的幾個院子，小院子有兩個，一個住的是童剛和卧龍雙虎，——我上次醒來的那個院子就是；一個住的是童剛的女兒童默煙和服侍她的丫頭們住，——也就是小茹睡過的那個。大院子也有兩個，住的都是下人，男女各住一個。這些院子都連著，從前面來到這裡，先是兩個大院，接著才到兩個小院。
當我和小茹來到大院門口時，忽然從裡面衝出十幾個手握兵刃的漢子，將我們倆團團圍住，其中有好幾個人目露凶光、虎視眈眈地望著我們，彷彿我們倆和他們之間有著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