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酒丐（下）

車夫也不敢再說什麼，跟那兩個人一起去抬馬車。這時洪子軒也走了過去，幫著把馬車扶了起來。那一男一女也不答謝，各自默默地上了車，好像洪子軒並不存在一樣。

車夫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地趕起了馬車，連吆喝馬的聲音都減了六七分。

望著馬車走遠，我嘿嘿笑著對洪子軒說：「大哥，你剛才把那馬怎麼了一下？」洪子軒說：「我沒把它怎麼樣啊！這馬好像受了驚。」小茹笑著說：「一定是那匹馬認識師兄，知道他是天下第一高手，嚇得屁滾尿流，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我對小茹豎起大拇指，說：「高見！這是迄今為止我聽到的最有說服力的一個答案。」接著我又說：「不過我還是覺得大哥對惡人也太客氣了，這些傢伙，平時作威作福慣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你幫他們扶起了馬車，他們連個謝字都沒說。」洪子軒說：「你有所不知。我跟那兩個人都認識，男的叫曹山，是江天的徒弟；女的是他老婆，叫徐飛鳳。」我點點頭說：「怪不得他們看你時，眼睛里有一絲殺氣。——他們把你當殺父仇人了。」小茹說：「應該是殺師仇人才對吧？」我對小茹說：「第一，沒有這種叫法；第二，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拆開來就是『師』和『父』，二者可以混用。」小茹說：「你這個人一肚子歪理，我不想跟你爭辯。」我洋洋得意地說：「不是不想爭辯，而是爭辯不過，二者有很大的區別。」小茹一腳踢在我屁股上，說：「爭辯不過，我就踢你。你用你的強項，我也用我的強項，看咱們誰厲害！」

乞丐看到這兒哈哈大笑，「兩位小朋友真是有意思。不知你們倆跟洪大俠怎麼稱呼？」聽了這話我一愣，心想：「他怎麼知道眼前這人就是洪子軒？奇怪了！」就對他說：「我們都是洪子軒的好朋友。」

洪子軒得知乞丐認識自己，就微微一笑，說：「原來大叔認得在下。敢問大叔怎麼稱呼？」乞丐哈哈一笑，說：「我只是個沒用的乞丐，連個名字都沒有。我姓楊，人們都叫我『楊十八』。」洪子軒聽他說出「楊十八」三個字，微微一驚，向楊十八一拱手，說：「失禮失禮，原來是『酒丐』楊老前輩！」楊十八說：「原來洪大俠也聽過老乞丐的名號。嗨，無名小卒，在洪大俠面前哪敢稱得上『前輩』二字。」洪子軒卻說：「在下小時候常聽師父說起楊前輩，說楊前輩是位性情豪爽的高俠隱士，很值得結交一番，想不到在這兒見到。如此說來，剛才那匹馬一定是受了楊老前輩的捉弄。」楊十八點頭笑道：「是我乾的。那兩個傢伙合計著想對付你，老乞丐氣不過，就想讓他們提前現出原形。」小茹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他們要對付我師兄？」楊十八說：「我是無意中聽到的。他們說洪子軒被易寒水暗算，昨晚到了百花谷，半夜又逃了出來，估計現在就在這附近，還說什麼『我們這麼多人對付他一個，還怕他怎地』，聽口氣已經約了很多人要對付洪大俠。」

小茹一聽急了，對洪子軒說：「師兄，又來了一幫瘋狗，怎麼辦？」洪子軒毫不在意地說：「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又對楊十八說：「多謝楊前輩提醒。」楊十八說：「這是舉手之勞，有什麼好客氣的？而且你一口一個『前輩』叫得我心裡很不自在，乾脆這樣，你叫我楊大哥，我叫你洪兄弟，如何？」洪子軒笑道：「好，就依楊大哥所言。——我們幾個要到前面的小鎮上去吃點東西，不如楊大哥跟我們一同前往，小弟跟你好好喝上幾杯。」楊十八一聽這話立時眉飛色舞，笑道：「洪兄弟也知道你楊大哥愛喝酒。好好好，今天咱們一醉方休。走，去十字鎮！」

「十字鎮？」我覺得這名字挺奇怪。

「是啊，」楊十八介面道，「前面那個小鎮就叫十字鎮。」

小茹說：「怎麼叫這麼個名字？」楊十八說：「這條鎮子上一共就兩條街，因為兩條街十字交叉，故名『十字鎮』。」洪子軒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

在前往十字鎮的路上，楊十八說：「鎮上一共兩個酒店，一個叫『醉仙居』，一個叫『香再來』，『香再來』的酒像兌了水似的，沒什麼味道，不過『醉仙居』就不同了，酒香濃郁，回味悠長，在我喝過的酒裡面，算是上等品了。」洪子軒笑道：「是嗎？楊大哥既然喜歡，我們就去醉仙居。」

一行四人來到十字鎮，在楊十八的帶領下來到了醉仙居。這家酒店正好位於「十字」的中心交叉點，此時剛剛開門，兩個夥計正忙著擦洗打掃。我們進去后找了個乾淨亮堂的的位子坐了下來，早有夥計迎了上來，「幾位客官，想吃點什麼？」楊十八說：「你這裡是酒店，我們當然要喝酒啦！」小二說：「楊爺，您還欠我們三兩酒錢呢。」楊十八粗聲道：「混賬！難道我會短了你的酒錢？」洪子軒對那小二說：「楊爺的酒錢算在我頭上。——你們這兒有什麼吃的？」小二說：「有剛剛蒸熟的包子和饅頭，還有小米粥。」洪子軒說：「好，那就都端一點上來，另外我們還要兩壇酒。」小二答應著去了。

忽然小茹站起身，很嚴肅地說：「師兄，今天大家最好不要喝酒！」洪子軒笑問：「這又是為什麼？」小茹說：「很快那幫人就來了，也不知都是些什麼名堂，說不定裡面真有高手。咱們喝醉了，怎麼跟人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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