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改弦易轍
若蘭所說的錢為並不是沒有想到過，事實上也正是他得其解的。他與雷霆結怨從一開始就有點莫名其妙，後來就糊裏糊塗的成了彼此的死敵。原本是兩個人生軌跡截然不同的人，現在卻拉開架勢準備死磕。僅僅是源自去年在醫院與雷伯話別時的一句戲言，不知觸動了老瘋子哪一根神經導致他「靈感」突發，戲劇性的把錢為推上了雷神公司薰事長的寶座，這就是與雷霆爭鬥的根本源頭所在。
而這場廝殺從揭幕那天起，雷霆各方面都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如果不是腦子進水急不可耐的去動王冰馨，如果不是低估了錢為不受常理框束的邪氣，那麼錢為連狙擊的機會都沒有，雷霆早已高奏凱歌了。
谷若蘭一針見血的指出：二人的力量對比毫無懸念，雷霆上次的計劃受挫，欠缺的只是運氣，而不是實力和操作手段。他雷霆不見得總會那麼倒霉，你錢為不見得每次都會那麼僥倖。
二人已是夫妻一體，在演藝圈磨練多年的谷若蘭心細如髮，眼光何其老到？話說到這裏就戛然而止，她不願意去觸動錢為的自尊，也不願意去干擾他的思維。
錢為一點就透，谷若蘭將他心中對此事積蓄已久的零星質疑串聯成了一個沉重的問號：「你是說我無論如何也鬥不過雷霆？那麼……我是不是應該重新審視老爺子挑起這場爭鬥地動機了？」
谷若蘭意味深長的道：「或許還不止於此。」
望着谷若蘭似笑非笑的神情。錢為腦子裏頓時靈光一閃，緊繃的神經驟然輕鬆下來：他已經不知不覺的鑽進了老瘋子劃定的死胡同。既然明知是死胡同，為什麼一定還要往裏面鑽呢？為什麼一定要讓老瘋子牽着鼻子走呢？
以前錢為沒把雷神公司董事長的寶座當回事，也沒打算要那份千萬美金的年度收益的時候，他思想上沒有任何負擔，不僅在雷霆面前佔據了絕對的主動，連雷伯也擔心他隨時會撂挑子。自從他認為坐在那個位置上該干點什麼地時候，在周挺潛移默化的引導下，逐漸把狙擊雷霆上升到了保護國內資本不外流的高度，而事實上保護神這個角色原本不該由他來扮演。他也根本就不具備那個實力，強自為之反而等於是在自己脖子上套上了一副無形的枷鎖。拋掉枷鎖方法既簡單又深奧，答案只有五個字：資本無國界！
今晚雖是谷若蘭以主婦身份入住的第一天，但她產後身體尚未復原，又一心牽掛着睡上幾個小時就要起來去給兩個孩子餵奶，不敢去過分撩撥錢為，加意溫柔的勸慰了幾句便相擁睡了。
蘇芬和衛子雄都是少年老成的商界精英人物，錢為能想到的，他們不可能想不到。第二天一早錢為前腳剛踏進雷神公司，二人後腳就跟來了。
單從這件事上而言。蘇芬無疑是與衛子雄穿上了同一條褲子，從他們不時交匯的眼神來看，二人之間早已達成了某種默契。友情與利益把錢為和二人緊緊綁在了一起。但利益遠比友情來得具體直觀，這一點三個人已彼此領教過了，心裏都是一點不含糊。
把周挺和李石叫到董事長辦公室，五人碰頭后，蘇芬便旗幟鮮明的直承其事：「我們已經跟雷霆耗了一個多月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應該知道將五個億地資金撂在銀行賬戶上閑置守株待兔是個什麼概念。我直說了吧。這麼耗下去本來就不是個辦法。
現在雷霆手上又多了一億美金的籌碼，我們就更陪他耗不起了。錢為，我們必須儘快拿出一個妥善的對策。」
周挺明顯憂心忡忡，李石則面無表情。錢為敏銳地察覺到，四人得知前天雷霆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回到SH以後，應該已經碰頭計議過一次了，並且蘇芬與周挺的意見必定有重大分歧。四人昨晚急不可耐的齊聚他家中，是迫切希望他回來以後能擔任裁判。
點了支煙不動聲色的問道：「這麼說芬姐已經想出了對策？大夥兒都在，你先說來聽聽。」
蘇芬顯然早有準備：「我認為。對策無非有三條：既已勢成騎虎，上策當然是能在最短時間內籌集到三至五億的資金。以保持原有的力量對比態勢與雷霆背水一戰。中策是在現有基礎上繼續忍耐等待。但必須有個明確的時限。下策是從此刻起抽身而退，咱們就當這事從來沒發生過。至於雷霆發大財還是倒血霉。那是他地事，與我們無關。」
這都他媽是什麼狗屁對策？蘇芬的話不但前後自相矛盾，而且沒一條有現實可行性！沒有一個字提及火拚將
結果，卻又每字每句都明確無誤的表達出這樣的信息么玩都贏不了雷霆！
錢為心下連連暗罵，這個相貌平平的女人心計真是無比深沉，比抹了油的雞蛋還要滑溜三分！說像蘇芬這樣精明透頂的女強人甘願放棄這個跟風賺錢的絕好機會，打死他也不信。她這是不願承擔坐視國內資產流失的罵名，上中下隨便哪條「對策」都足以堵住周挺地嘴，讓他無話可說。她這是逼着錢為背上這個黑鍋去壓服周挺，逼他徹底放棄斗贏雷霆的念頭，逼他把純粹只是跟風賺錢地想法當眾說出來！這樣一來，他和周挺口中「資本賣國」地王致還不成了一個鳥樣？
衛子雄笑眯眯的從旁煽風點火道：「錢為，平時你小子一肚子鬼點子，這次一定能想出更好地辦法。總而言之一開始我們就說好了你是頭兒，大家唯你馬首是瞻。」
無奈的是，錢為不能滑也滑不過去，好在昨晚已經基本理清了思路，倒也並不慌張，輕咳一聲望向周挺道：「老周，你看呢？」
周挺緩緩搖了搖頭。
錢為開口問他本就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字斟句酌的道：「那我就把我的想法給大夥兒說說。首先我們要在三個方面統一認識：第一，我希望大家時刻牢記，我們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無論什麼時候都必須保持緊密團結。有什麼話痛痛快快直說，別抖機靈玩小聰明。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不如趁早散夥，免得傷了和氣讓人看笑話。」
蘇芬臉上一紅，避開了他有些不屑的目光。
「第二，很多因素促成了我們的這次合作，包括良知和友情。但無可否認，最大的動力還是賺錢，這既是動力也是目的。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還遠未富裕到把幾千萬上億不當回事的地步，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必須對你們負責。」
四人面面相覷都沒介面，周挺臉上的憂慮更盛，衛子雄與蘇芬則面露喜色，心下對錢為的話暗暗加以補充：你應該對我們的錢負責。
「第三，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只不過借我的口說出來罷了。那就是我們不可能籌集到足夠與雷霆抗衡的資金，除非你們認為我是玉皇大帝或者是觀音菩薩，不然鐵定贏不了。」
冰冷的眼光在四人臉上一一掃過：「你們承認我說的這三點都是事實嗎？」
周挺的神情更顯沮喪：「錢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的是，挑不起的擔子我們乾脆不挑，我不能將五個億投入一場勝算渺茫的賭博。從這一刻起，我們的宗旨由跟風破壞改為跟風賺錢，我不再以狙擊雷霆為榮，也不以跟風賺錢為恥。既然我們沒有能力阻止，既然我們佔有得天獨厚的信息優勢，為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大賺狂賺呢？雖然這樣一來我們在本質上變成跟雷霆一路貨色，說的不好聽甚至是吃他的蹭飯的幫凶，但起碼我們賺的錢不會流向國外。」
經過十秒鐘的靜寂后，蘇芬和衛子雄一起表了態：「同意。」
周挺滿臉無奈的兩手一攤：「現在看來，也只好這樣了。不過雷霆未必會讓我們順順噹噹搭便車，即使是跟風，也要冒很大的風險。雷霆和子龍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將你當成了最大的敵人，肯定會下套對付你。而且……他們得手的可能性極大，我總覺得不甘心！」
「他們愛怎麼下套就讓他下好了。」錢為苦笑道：「我根本沒打算陪他玩，由他白忙活去吧。我說的跟風不是跟雷霆的風，何況也不是任由他為所欲為。」
「密切關注鼎盛的動作才是最穩妥的，要跟也是跟王致。我會邀上孔書記去拜會一次何副市長，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以後我們只需要向他們及時通報情報就行了。美國金融巨頭摩根有一句名言，國家和法律做不了的事讓錢去做。要知道政府永遠是最強大的，我相信，何副市長在商界一定有很多有實力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