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章 混亂 中

第百二十章 混亂 中

此刻的風波閣里,鬧哄哄的不成樣子,遠遠地在]:見裡面的說話聲,我的心一緊,腳步更快了幾分,直奔聲音的源頭而去。

「大庭廣眾之下,你和一個丫頭拉拉扯扯的,成什麼體統!」

聽得出,那是大堂嬸包含怒意的沙啞聲音,她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不過聲音稍顯模糊,聽不清楚,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我走進廳里,看見好些人在場,或坐或站,雲哲低著頭站在中央,彩藍則是跪在地上,也同樣是低著頭,肩膀**著,好像是在哭泣。我掃了一眼她,便下意識地尋找婉容的身影,發現婉容正默聲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嘴唇緊緊抿著,也是眼帘低垂,看不清楚表情。

而說話的人,只是大堂嬸一個,她似乎氣得不輕,臉色都變了,瘦小的身體就站在雲哲的面前邊捶他的肩膀邊罵著,好似潑婦一般。

從未見過大堂嬸如此暴怒,一直以來她給我的感覺都是略帶一絲陰沉,相比二堂嬸的張揚,她似乎都是把心思藏在心中,怎麼在這件事上如此的深惡痛絕?

「寶心,這就是你的好丫鬟!」

我一出現,就引起眾人的注意,可是婉容只是抬眼瞟了我一下,復又垂眸,彷彿眼前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一般。

大堂嬸停止了對自己兒子的斥責,冷冷地看著我,伸手一指還跪在地上默作聲地彩藍,「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丫頭,沒有廉恥心也就算了,難道連尊卑都不懂了嗎?」

我的呼吸一滯,強壓下心中的翻騰,走上前平和地開口,「嬸娘,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您這一句話可是讓寶心心裡犯糊塗,若是彩藍犯錯,我必不會輕饒她,只不過,也得讓我明白明白吧!」

我佯裝糊塗地問著。大堂嬸卻是半信半地打量著我。隨後轉身揀個位子坐下。卻是不說話了。

而一直收聲看著熱鬧地二堂嬸。走到我身旁。語氣中帶著一絲古怪地接了我地話。「寶心哪。你大堂嬸氣成這樣。也是因為這事兒實在是正巧我路過碰上。看見雲哲正和你這個丫頭在過道里拉拉扯扯地。你那丫頭呢。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可憐見兒。說是懷了雲哲地孩子?我地天老爺。這事可不是小地。我不就把人帶到這兒來了么!」

她解釋得生動形象。可是在這樣地場合。她這麼做無非是想要把火氣撩撥大一點。我卻只能裝成懵懂不知一般地聽著。偌大地廳里只有二堂嬸地說話聲。其他人都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劉氏話音一落。我便看了一眼婉容。她還是一派讓人憂心地死寂表情。而大堂嬸余怒未消地瞪著自己地兒子。氣氛詭異。

「大堂嬸。您看這事怎麼辦?」

聽完了這段話。我沒有思忖。直接將問題拋出去。我地心裡還存著僥倖。既然彩藍懷著雲哲地孩子。無論如何。她在這幾個月也應是安全地。至於別地問題。過陣子慢慢來說吧!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大堂嬸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頂著難看的表情說出讓雲哲將彩藍暫時收房,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作計較。

我輕輕鬆了口氣,總還不是最差的後果,不過我悄悄地瞥了一眼始終沒有出聲的婉容,心裡無奈地嘆息一聲,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好結果。

不過二堂嬸也不會放過這種可以打擊我地機會,見大堂嬸陰沉著臉端坐,她擰著眉,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寶心,不是二嬸多嘴,你也確實得管教管教你那些丫頭們,一個個的都不大成體統,回頭說咱們喬家治家無方,平白污了喬家地臉面。」

我忍氣應著,在這樣的場合下,無論我為自己辯解什麼都是錯,而且彩紅她們做過什麼我大多都是了解地,其中多少次觸痛了二堂嬸的利益,她怎麼可能不借這個機會打擊我一次。

混亂結束,大堂嬸黑著臉離開,而二堂嬸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意得志滿地走了,至於雲哲從始至終都是悶不吭聲,對於大堂嬸地決定,他既沒有表現高興,也沒有出聲反對,見大堂嬸走了,都沒有上前安撫一下婉容,便慌慌張張地溜掉了。而彩藍被彩紅攙扶下去之後,空蕩蕩的前廳里就只剩下我和婉容。

她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雙手緊緊抓著衣角,而且微微顫抖著。我躊躇片刻,還是嘆了口氣,「婉容,我很抱歉。」

婉容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動,揚起一抹微諷的弧

的語氣很冷淡,眼神也是冷冷的,「你抱歉什麼?抱頭和我的夫君暗通款曲嗎?那倒是不必,我沒有看出來,你哪裡需要說抱歉。

她說不需要我說抱歉,可是語氣里的疏離冰冷,讓我的心也是一涼,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扶她的肩膀,可是又強行止住動作,然後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上,低聲說道,「你不必再忍著,若是你想說什麼便說,千萬別憋在心裡,婉容,我真的把你當成朋友一樣,我也從來沒有想要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的話乾巴巴的,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說自己什麼都不清楚么,還是說對於彩藍的事情自己並沒有什麼過錯呢?現在不是推卸的時候,可是我很怕她因為這件事而恨我。

她定定地看著我,神色的木然讓我心疼,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憑她看著,直至她的雙頰爬滿淚水,原本麻木的表情有了一絲變化。

我沉默地遞上懷中的錦帕,她也沉默接過,卻沒有用來擦眼淚,而是攥在手裡,終於開始說話,可是她的嗓音有些沙啞,也帶著一絲哽咽。

「我本以為我會發瘋,我本以為我會衝上去,像潑婦一樣打他,踢他,罵他,發泄我心中的痛,可是那一刻過後,我竟然渾身無力,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嘴角的那抹苦澀觸痛了我的眼睛,眼珠微轉卻沒有平日的光彩,一點都不像平日里那個神采飛揚的婉容,她目光一轉,神經質地輕笑一聲,「當初紅姨娘進門的時候,我還在偷偷地笑話你,暗笑你也是個只說得出卻做不出的人。當初你信誓旦旦地和我說,若是有一日你夫君納妾,那麼你就殺了他,可雲煦真要納妾的時候,你還是平心靜氣地接受了。雖然你得了老太君的意,可以任意處置紅姨娘,甚至雲煦也很在意的心思,連圓房的事情都由著你,可我很清楚,那是你的一根刺,想拔卻拔不掉的刺。如今,笑人的我卻變成了被笑的那個,因為這次換成了我的夫君,那個我以為會和我白首一雙人的夫君。」

「為什麼呢?我就是很想問問他,到底是為什麼呢?我不夠好,這三年的感情其實只是虛幻,還是說,我一直錯看了他。」

她呢喃著,一遍又一遍地問著為什麼,我的心也跟著一起痛了起來,因為當初我也很想問問雲煦,為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讓那個女人進門呢?

雖然我試圖問過同樣的問題,而雲煦的答案是因無奈而做的妥協,我卻還是覺得心有不甘。而婉容卻連問都沒能問出口,只能在這裡不斷地自問著,也許,一直溫和近似懦弱的雲哲會做出這樣的背叛,對她來說,是更無法置信無法接受的吧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只能靜靜地陪著她,任她哭過又笑,笑過又哭,反反覆復,直至滿臉倦色,才趕忙把婉容的貼身丫頭叫進來,服侍她去休息。

因為彩紅領了我的吩咐去看著彩藍,我是獨自一人身心俱疲地離開風波閣,只感覺這個春天很冷,冷到了骨子裡。混亂過後還不到一天,我卻覺得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也許是因為男女之間的問題,是多少時間都無法真正調和的吧?

回到雅築,小乖已經睡醒了,正在床上滾著玩,我揮手讓奶娘去休息,自己抱著小乖,抱上這團柔軟之後,浮躁複雜的心情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我想婉容還有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她不爆發出來的原因,還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孩子,當一個女人成為一個母親,她所要面對的,要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

小乖看不出我的心情是好還是不好,只是努力伸著小手到我的臉邊,那隻軟乎乎的小手在我的頰邊一下一下地蹭著,我忍不住把臉埋進他的那團奶香里,深深地呼吸著,呼吸這種獨特的嬰兒味道。

「寶寶,你長大了,可千萬不要做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啊!娘不會逼你娶你不想娶的女孩,可是你只能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只能選擇一個。」

我抬起頭,盯著面前自己的兒子,很顯然小乖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的,反而因為我的動作而咯咯地笑著,小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臉,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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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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