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心原本是一個停骸所，現在會成為一個神龕

你的夜，夢如落花，又如寒潭邊吹不響的悲涼，你睬著我剛觸到地的閑話，卻讓記憶，飄落在拾到鴻羽的青崖。那裡的每一條樹枝，都灑滿了落霞。

我怕我是一隻困獸，囚禁於牢籠，躲不開，只能遍體鱗傷。

希晨站在鏡子前，細細打量自己，面前的人彷彿很陌生，不是自己的臉，不是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靈魂。她嘆了口氣，穿上衣服。

希晨覺得現在的生活很舒服，她試著不去想不好的事，心情便好了很多，但是她發現，她拚命想忘記的事，卻歷歷在目，她捂住頭，縮在牆角。淚流滿面。

那是讓希晨刻骨銘心的記憶，比上次掉廁所更讓她難堪，她甚至有種自暴自棄的感覺，她想如果那刻就這樣死掉該有多好。昨夜，希晨在睡夢中被父親拉起來，拽到了客廳。希晨迷迷糊糊的不知在幹些什麼，只能任憑父親指揮。

「站好。」希向南把她拉到餐桌前讓希晨站在前面，而他自己背對著希晨：「下午為什麼沒回家？」希向南的發問讓希晨震驚到不少，她沒想到父親竟然知道自己下午沒課，「我在學校。」希向南轉過頭狐疑的看著希晨，試探她的真假。「在學校幹嗎？」「在…在…，」希晨不敢跟父親在學校爬樹的事，因為她知道那是男孩才幹的事，她跺著腳在地上畫起了圓圈。「站好，不要鬼頭鬼腦。」被父親的大呵嚇到的希晨哆嗦了一下，立刻站直，抬起頭問著父親，「爸爸，我真的在學校。」希向南對於女兒的話不為所動，「你說謊。」希晨被父親一語中的，不敢再說一句話。「講，接著講，你在學校都幹了些什麼？」希向南此刻反倒有種看希晨好戲的感覺，他狡黠的望著希晨。希晨被父親的目光弄的十分不自在。

「我不說了，反正你聰明，你都知道。」希晨看父親如此玩弄的看著自己，便索性也與父親來鬧鬧腦子。「喲，你現在是說不得了，自己都幹了什麼事，不好意思講是吧，你過來。」希向南一把抓過希晨，對著她就是兩耳光，直扇的希晨眼冒金星。希晨被這巴掌扇的有點眩暈，正當她準備站直時，一陣拳打腳踢洶湧而來。

希向南脫下西服，捲起袖口，對著希晨的兩頰互扇起來，兩頰頓時紅成一片，已然犯腫充血，希晨緊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滴下來，「你再哭一次試下，不準哭」而希向南暴呵的語氣還在耳邊環繞，希晨不敢讓眼淚掉下來，只能吸吸鼻子，而敏感的希向南彷彿被人戳破了脊梁骨似的，雙眼露出凶光，一腳踹上希晨的下盤古，希晨被這一踢正中自己脆弱的骨頭，她「啊」的一聲尖叫起來。而希向南的耳朵尖的好像處女被第一次侵犯的敏感一般，他被這聲尖叫更刺激到自己的血液，他望著倒在地上的希晨，狂踹起來。希晨彷彿被剛才的耳光和骨頭受傷的痛感麻痹了不少，現在又加註在身上狂亂的毆打，讓希晨哭都哭不出來，她只能默默忍受父親的暴虐，並祈禱馬上結束這場毆打。

而在這時，希晨卻感覺自己突然有一股怪異的感覺，她的肚子疼起來，她想上廁所。希晨慢慢抓住父親的褲腳，想讓他停止這場毆打，而希向南顯然以為女兒在求饒，反而變本加厲的踹起希晨，伴隨著希晨的一聲尖叫，希向南看到女兒身下濁污一片，而希晨癱在地上，彷彿如死屍一般，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聽到女兒的呼吸聲，希向南簡直以為希晨已經死去了。

希向南把希晨從那片骯髒的尿液中抱起來，送到了衛生間，希晨兩眼空洞，沒有生氣。「希晨，你怎麼樣？」對於父親的問話，希晨仍舊沒有給予任何反應，依舊獃獃的坐在浴缸里。希向南幫希晨把水打開，走了出去。

而此刻的希晨彷彿瘋了一般，把頭扎進浴缸中，她把水越打越大，水漫延到浴室外。希向南回頭時便看見水流了出來，他立刻走回到衛生間，看到女兒如此過激的行為，他抱緊了希晨，把水關掉。而此刻的希晨望著骯髒的自己大笑起來。希向南被眼前的一幕嚇到手足無措，他拿起希晨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拍打「小晨，對不起，對不起，是爸爸的錯，爸爸道歉，小晨最乖了。」而希晨卻安靜了下來，走出了浴室。

希向南看到女兒如此舉動，很是害怕，他緊隨希晨身後，看著希晨回到卧室穿好衣服，躺在床上。希向南小心翼翼的靠近希晨，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女兒原諒自己，他很怕，害怕失去女兒。希向南躺在希晨旁邊，安靜地看著希晨，而希晨只是獃滯的望著天花板，卧室很黑，希向南調亮光線，對著希晨耳邊小聲問道：「小晨，爸爸錯了，不要不理爸爸好嗎？」希向南此刻是謙卑的，剛才的瘋狂已經全部消失，現在的他是一個愛女兒的好父親。

希晨仍舊獃獃的望著天花板，對於父親的話不給予任何評價。「希晨，爸爸愛你，你一直是爸爸的乖女兒。」而當希向南說出這句話時，希晨再也堅持不住了，她的眼淚從眼眶中奔流而出，爭先恐後的布滿整張臉。希晨舉起胳膊放在眼睛上，阻止眼淚的流瀉。希向南的心很疼，看到女兒如此難過的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樣，為什麼一定要傷害自己最愛的人呢？他心疼的摟過希晨，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緊緊的摟住，他感到希晨的熱淚濕透了他的衣服，更灼傷了自己的心。

希晨已經在學校了，經過昨夜的受傷和今早的回憶，希晨明白了很多，她不能逃離，她不會逃開父親的魔爪。而今天剛到學校的希晨卻聽到了不詳的訃告。她的同學去世了。全班瀰漫著不詳的感覺，當希晨聽到這件事時，她發現她心跳的很快，她很害怕，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近，她還在上小學，卻已經遇到了死亡，而這個死者卻是自己的同學。她甚至可以看到死者最後的樣子。而那個樣子讓她想起了自己所受的虐待，她不停的擁住自己，把胳膊緊緊摟住，讓自己陷入黑暗之中，她害怕，甚至怕自己也會死去。

晟煜景進教室時，已然看見這樣的希晨，她小小的身體在不停發抖，她把頭埋進課桌里，讓人看不清她的臉。「希晨。」晟煜景拍拍她的肩，而被拍的希晨卻尖叫起來，這一聲引來了全班同學的注意。

「希晨。「希晨看著面前的晟煜景便沖了上去，緊緊摟住他，晟煜景被這一擁抱弄的滿臉通紅，他的雙手不知如何放置，只能騰空呆了半晌把希晨拉開點距離。

晟煜景再一次看到希晨哭泣，而這次的女孩卻是淚流滿面，涕泗橫流了，這樣的希晨讓晟煜景很是難過，他拍拍希晨的頭告訴她不要哭泣，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希晨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不只是因為離自己如此近的同學突然死亡，而是聯想到自己的生活，她害怕自己也會無緣無故的死亡，而這種恐懼讓她不安，這種死亡讓她感到自己的渺小。「希晨，不要害怕，不要難過，我發誓，我會保護你的，一定。「面前的男孩此刻是那麼漂亮高大，他牢牢地回抱希晨，好似要把她融入自己懷中。

回國的同學此刻全部沸騰起來，一齊議論著他們，而晟煜景卻低下頭，吻上了希晨的臉頰，剎那，全班像炸開了的馬蜂窩，人群洶湧，異常興奮。在這騷亂中，晟煜景拉住希晨的手，走了出去。

顯然，希晨還在為剛才的吻害羞，她滿臉通紅，想要晟煜景放開自己的手，而晟煜景牢牢抓住，死活不放開。「晟煜景。「希晨抬頭看著晟煜景，卻發現他的臉紅通通，害羞的要命，希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晟煜景顯然被希晨的笑冒犯到了，轉頭就看到少女笑的彎不起腰，晟煜景急急火火的去抓希晨，讓她停止這種嘲笑。然而希晨被眼前男孩的樣子弄的越發大笑起來。晟煜景尷尬的摸摸頭，希晨卻一溜煙跑遠了。

「站住，希晨，你嘲笑我，站住。」晟煜景最後還是抓住了希晨，拖著她往校門走去。「不上課了？」希晨覺得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上課了，不能在逃了，而晟煜景卻拉著希晨，把她帶回了家。

希晨是第一次來晟煜景的家，覺得十分驚奇，他的家和自己的家完全不同，晟煜景的家裡到處擺滿了軍械模型，希晨很好奇，東摸摸，西摸摸，「晟煜景，你家裡是幹什麼的？」「我爸爸是部隊的長官，就是警察之類的吧！」晟煜景不太了解父親的職業，只知道父親原來屬於部隊，後來成了警察。「」你爸爸是長官？警長？「」好像是吧！「晟煜景習慣性的摸摸自己的頭。正準備拉住希晨進他卧室時，卻發現希晨站在那裡不動了。

他試探性的詢問希晨：「怎麼了？希晨。「」晟煜景，你害怕嗎？「」害怕什麼？「晟煜景感覺怪怪的，」我們班有人去世了。「晟煜景聽到此話咽下了口水，拉過希晨，進了卧室，坐到床上。晟煜景拉著希晨的手，試圖安慰她讓她放鬆下來」希晨，我害怕，因為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去世，死了，消失了，他原本跟我們在一起啊，但是，我告訴自己，不能害怕，不能膽怯，因為我還活著。「希晨抬起頭望著晟煜景，緩緩的問道：」因為我還活著。「」對，我還在，你還在，我們還在一起，我會保護希晨的。「

「那人死後，會變成什麼？「希晨仍不依不饒的問著晟煜景。」嗯，應該會變成天使吧！爸爸說過，人死後，會變成天使的。「希晨默然的點點頭，把頭靠在晟煜景的肩頭，閉上了雙眼。

晟煜景很緊張，望著希晨緊閉的雙眼再次羞紅了臉，只能把希晨往自己肩上拉拉，防止她滑落。

「希晨，你知道嗎？我……我……。」晟煜景聞著希晨少女芬芳的氣息，說話吞吞吐吐起來，他很想告訴希晨，他喜歡她，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安靜的女孩時就喜歡了，他想保護她，不讓她再露出那麼哀傷的樣子，而現在，此刻，面前喜愛的女孩卻離自己如此之近，她的一息一呼都在撩撥著自己的內心，他想告訴希晨自己對於她的感覺，但是他害怕，遲疑，讓希晨更加難過，而平時自認為最完美的他，在此刻顯的那麼的不知所措。

「晟煜景，你要說什麼？」希晨閉著雙眼輕聲問道。而陷入沉思的晟煜景被眼前的女孩嚇了一跳，他哆嗦了一下，問希晨：「你沒睡？」「我沒睡，你想跟我說什麼呢？」「我……我……。」晟煜景把希晨從自己的肩頭推開，扶正她的肩膀，直望著她的雙眼「我是說，年的睡姿像豬一樣，那麼丑！「希晨被晟煜景的話氣的拍打起他，直打的他求饒為止。晟煜景」啊啊「直叫，求饒救命，但卻鬆了口氣，他告訴自己，還不到時候，等下次，等希晨可以真正快樂起來時，在那之前自己只能保護他，守護她。

晟煜景緊緊抓住希晨的手，目光牢牢鎖住希晨，希晨被這灼熱的目光擾的十分不自在，她瞥過臉，從晟煜景的肩頭上把頭移下來，躺在晟煜景的床上，不在說話，過了半晌，希晨側過身，背對著晟煜景輕聲對他說道：「晟煜景，你也躺下來，我想和你說說話。「晟煜景脫了鞋躺在希晨旁邊，安靜地只剩呼吸，這時就聽到希晨說起了話。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當晟煜景聽到這句話時，他羞紅了臉，只能盯著天花板，不敢看希晨「但是我只想跟你做朋友。」等希晨說到這句話時，晟煜景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撐在希晨旁邊，搖著她的胳膊「為什麼？希晨？我們只能是朋友？」希晨躺在床上，緩慢地說到：「晟煜景，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救了我，你給了我希望，你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彩虹，我一直覺得不管我遭遇到多大痛苦我都可以忍受，因為我知道不管怎樣你都會一如既往的當我的朋友，我很想有朋友，我很想與大家玩耍，但是同學欺負我，父母毆打我，我都可以忍受，因為我知道你一直在，你一直在我身邊，我不想失去你。」說到這，希晨哭了，她的眼淚從眼角溢出，她的肩膀不停抽搐起來，「我告訴自己，必須堅強，我要更強大，更努力，所以，我不想失去你，晟煜景，我……。」希晨已經哽咽到說不出一句話了，憋了這麼久的話到現在終於可以無所顧忌的全部宣洩出來，她終於不用一個人再去扛這麼多的痛苦，她終於釋懷了。

「希晨。」晟煜景眼角也已濕潤，當他了解到眼前的女孩是多麼需要他時，身為男子漢的自豪感讓他想幫助希晨，他懂，他一直知道看似陽光可愛的女孩內心一直存在著深深的不安，他一直想幫助希晨，他不想再看到希晨痛苦，他要長大，成為可以讓希晨依靠的男人。

門打開的時候，晟浩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女孩抱在一起，怒火中燒，心想自家兒子年紀輕輕就把小女生拐上床，有一絲怯喜，又有一絲憤怒，怯喜兒子本事不小，憤怒的是大白天的不學好，他操起皮鞋就準備朝晟煜景屁股上扇去，晟煜景此時還抱著希晨，被屁股上火辣辣的疼一越而起，回頭便看到自家父親「晟浩，你幹什麼又亂打人。」晟浩見兒子惡人先告狀，拿起皮鞋往晟煜景的屁股上又扇了一鞋灰。「哇啊！」晟煜景摸著自己的屁股上竄下跳起來，「你個兔崽子，快下來。」晟煜景連滾帶爬的從床上滾下來。希晨掩嘴大笑起來。晟浩這時才看清希晨，只見他轉過頭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槍，「好啊，小子，帶個黃口小兒來這野啊，不學好，還搞上小男孩，看我不打死你個臭小子。」說著把槍抵在晟煜景的頭上。

希晨被眼前這健壯執槍的男人嚇到了，也連忙從床上下來，站到晟煜景面前。「晟浩，你眼花吧，她是女生，是我朋友。」「我們？」晟浩顯然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不少，收回槍，把希晨拉到眼前。

「叔叔，你好，我是希晨。「」哇靠，真是女娃。「說著便摸上希晨的頭」這頭髮比我小子還短，你家人還准你剪這麼短的頭髮，一個女孩真是，可惜這麼漂亮，來，來，叔叔仔細看看。「晟浩拉過希晨，卻被晟煜景擋在面前，」走開，走開，晟浩，你怎麼這麼早回來。「」臭小子，怎麼跟你爸爸說話，從一進門，就沒喊過老爹我。「晟浩捏捏晟煜景的臉，」是，是，爸爸大人。「」臭小子。「晟浩把晟煜景從地上抱起放到肩頭。」你放我下來，身上臭死了，快去洗澡好吧！「」臭小子，走，老爸帶你去吃飯，希晨，走，叔叔帶你們一起去啊！「希晨乖乖跟在他們身後。過了會晟浩放晟煜景下來，來到客廳，自己去了廚房。

「晟煜景，你爸爸對你真好。」希晨不無羨慕的說道，「怎麼，希晨，你爸爸也對你很好啊！「晟煜景知道希晨總是有著淡淡的哀傷，他很想幫她，但也怕傷害她」我爸爸有時對我很好，有時對我很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好是壞。「希晨皺著眉陷入思考，」那你愛你爸爸嗎？「」愛，我很愛他。「」那不就行，希晨，不管怎樣，他是你爸爸，你也愛他，是吧！「」嗯，是。「希晨笑起來，卻讓晟煜景感覺那麼溫暖。

「來了，菜來了，小子，去幫忙。」晟浩敲了晟煜景的頭，晟煜景回頭對著晟浩大叫：「晟浩，你又敲腦門，會笨的好吧！「」你本來就苯，無所謂災苯。「」你個老頭子怎麼這麼不講理。「」你個臭小子更不講理，我是你父親，沒大沒小，快去。「說著拍拍他的後背。

希晨看著面前這對溫馨的父子，感覺那麼溫暖，這時，只聽見一道俏皮的聲音傳來「臭小子，老爹，你們快來，累死我了。「聞聲三人都走到了門口，只見一個短髮精幹的女人站在門口脫鞋，她身邊放著多個大袋子，口中直叫累。」老婆子，你又買了這麼多東西。「晟浩對於池染這種血拚其實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愛人今天戰鬥力實在是太強了，」老爹，我喜歡嗎！「池染攤上晟浩的肩，開始索吻不斷，晟煜景站在旁邊直搖頭，而希晨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她從未想過父母還會有這種樣子，自己的父母除了客客氣氣就是吵吵鬧鬧，而眼前濃情密意的一家人讓她體會到家庭的不同。

「晟浩，你能不能注意下。」池染被兒子的喊聲嚇了一跳，趕緊從晟浩的身上下來「小景，怎麼了，生什麼氣，爸爸怎麼了？」「池染，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晟煜景指了指身邊的希晨，「咦，這是誰？你女朋友嗎？好漂亮，小景，你怎麼現在才跟媽媽說這是你女朋友，好可愛。」說著池染抱住希晨，用臉不斷的襲擊希晨，希晨被這濃濃的家庭氛圍感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她喜歡晟煜景，她一直覺得那個男孩是那麼陽光，快樂，而現在，當她見到他的父母時，她才終於知道為什麼他那麼快樂，父母的愛對她來說太奢望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把這份感動收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她愛自己的父母，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父親永不停止的毆打，她也愛，但是，她發現，在這個家裡，愛太多了，彷彿都快溢了出來。

「池染，希晨是我請來的客人，你能不能注意點。「」小景，媽媽喜歡她，浩浩，你兒子又欺負我。「池染說著又黏上了丈夫的身體」染兒，走，我們不理這臭小子，等他呆在這裡好了，帶個女娃回來什麼招呼都不打。「說著就牽過池染的手。

「等下，爸爸，小晨這孩子身上……。」池染卻突然發現希晨身上的傷痕，「這，這是什麼？」池染被眼前漂亮的女孩驚嚇到了，她蹲下身，握著希晨的手「小晨，跟阿姨說，是小景打你了嗎？」希晨終於知道池染的用意了，「不，不是。」希晨連忙把衣服攏緊，不讓她再看到，「你個臭小子打希晨了。」晟浩揪著晟煜景的耳朵，「放開，怎麼可能，是她爸爸打的。」晟煜景脫口而出，希晨驚恐的望著晟煜景，「不，不是。」希晨很害怕，這是個秘密，她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讓別人發覺自己受到體罰，她一直在躲避不讓任何人發現這個秘密，現在，晟煜景竟然刺落落的說出來了，他說出了自己的秘密，他父母會討厭她，自己要失去了吧！要一無所有了吧！

希晨突然顫抖起來，渾身不停的打顫，她想離開，這個地方太恐怖了，自己不屑於這裡，這裡的人會把自己生吞活剝下去，她要找爸爸，要回去，只有爸爸才會愛自己，希晨不停的張望起來。

晟煜景被眼前的女孩弄的緊張起來，他沒想到希晨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只是想告訴父母不管希晨怎樣，他都會喜歡她，而他沒想到希晨是這樣的脆弱，他抱緊希晨，安慰她。

「小景，希晨沒事吧！要不去醫院。「」我不去。「希晨大喊到，但她立刻感到太不禮貌，又說了一句對不起，」希晨，來，我帶你回家。「說著晟煜景拉過希晨的手，但是此刻的希晨卻呆在原地，遲遲不動。

「小景，媽媽還是喊醫生來。「池染說著就要打電話，卻被晟浩制止了，他走上前，拍了拍兒子的頭」晟煜景，立正。「晟浩聽到此話，條件反射的站直，隨後發現此景便覺得父親在作弄自己，又馬上想向父親質問：」晟煜景，聽長官命令，立刻護送希晨回家。「晟煜景立刻反應過來，答道：」遵命，長官。「他背起希晨朝門外走去。希晨被晟煜景背在背上，感到少年背部傳來的熱度，緊緊靠在他背上說道：」謝謝你，晟煜景。「

晟煜景什麼也沒說，背著希晨朝門外走去。

「對不起，希晨，剛才我說錯話了，你不要怪我好嗎？「晟煜景背著希晨走在路上，」晟煜景，你沒錯，你很溫柔，我一直都喜歡你的。「當希晨說出這句話時，晟煜景又開心起來，他就是那麼簡單，只要希晨快樂，他就快樂。

但是希晨很清楚，晟煜景跟她不是同一種人，他一直都是生活在距離這個世界遙遠的地方，那是她，永遠也無法到達的地方，她不能將這個溫柔的孩子拉入她充滿泥沼的生活，她只能讓自己不斷靠近這個男孩，汲取溫暖，她緊緊的伏在男孩的背上，聞著陽光的味道，這種感覺讓她舒服。

「希晨，你說，如果我一直背著你，往下走，我們會走到哪？「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迴音，晟煜景回頭看希晨，發現女孩已經睡著了，他放慢腳步，鞋底與地摩擦的聲音傳來。

「希晨，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你是多麼美好的女孩，你要更堅強，也要多與人交談，我喜歡你靜靜的樣子，讓我是那麼想要擁抱你，幫助你，希晨，你一定要幸福。「

希晨想要的幸福其實很簡單，愛自己的父母，愛自己的朋友，就夠了，有了這些，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那月亮西去，將明未明，最黑漆漆的一刻里，夢和心事都偃息了，晨曦亮起，便雁過無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