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記憶是如此擁擠，衝垮我們來時的每一條路

「你再喊啊！喊一聲試試看，對，就這樣吧！你還瞪我，你再瞪你父親一眼，啪，你記住，你叫黎明朗，你哥哥叫黎和，你只能站在他身後，你還遮住他，閉嘴，不要狡辯了。」

「住嘴啊！明朗，求求你，不要在說話了，媽媽求求你，他是你哥哥，他是你哥哥，你不能這麼對他。」

「他是黎和啊！你看看，他好小啊！他的手好可愛啊！」

「明朗，他是黎和啊！明朗……。」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不要。」黎明朗是尖叫著從睡夢中醒來的，他發現他坐在沙發上睡著了，膝蓋上還躺著希晨，她小小的胳膊依舊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沒有放開。他突然就想到剛才的那個夢，很清晰好像親眼看見一般，黎和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就那樣面無表情的望著他，直到自己喊到「哥哥」，呵。「哥哥」，這個詞好難發音，發錯了就會像咯咯笑一樣了。

「呵呵……呵……。」起伏的笑聲讓黎明朗的上身跟著動起來，顫抖不停，這種大幅度的顫抖吵醒了希晨。「嗯？怎麼了？」睡眼稀鬆的希晨從黎明朗的腿上伏起來，當她看見黎明朗不停顫抖的時候，她嚇壞了。她趕忙抱住黎明朗讓他不要在顫抖，「怎麼了，黎明朗，你怎麼了。」「希晨……。」當腫著雙眼的黎明朗望著希晨時，希晨知道了那是什麼感覺，那是一種害怕一種內疚，自己曾經深深體驗過。

「沒事的，黎明朗，沒事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堪一擊的黎明朗讓希晨有瞬間的難過，她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他如此害怕，那種害怕，是當父親毆打自己，外婆去世的那刻自己才有的，那為什麼黎明朗也會有那種害怕呢？那種感覺，他怎麼也會有呢？

「希晨，是你嗎？希晨。「黎明朗的手四處亂抓著，卻怎麼也抓不到面前的女孩。」是，是我，黎明朗，是我，我……我是希晨。「」希晨「突然被抱緊的瞬間，希晨終於知道了原因。在睡夢中，她就一直聽到有人在吵鬧，她甚至聽到黎和這個詞，這個詞很陌生，她所認識的人中沒有一個人叫黎和，而就在醒來的那刻看到舉止異常的黎明朗，她就了解了，黎和定是與他有關。

「黎明朗，你剛才做惡夢了，你叫了黎和。「神經突然緊繃的黎明朗一把推開希晨，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奔進衛生間，不再出來。希晨很詫異如此慌張的黎明朗，她從未見過那麼不堪一擊的他。

「黎明朗……。「希晨很想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使得他如此慌亂，她輕輕敲了下門」你還好嗎？「黎明朗站在衛生間里望著鏡中的自己，雙眼布滿血絲，定是一夜無眠，頹喪的他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很多，疲倦不堪的黎明朗很討厭自己這樣，他再次暴露了自己的弱點，他突然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手機里顯示的是黎和的名字。

希晨站在門外不敢去打擾裡面的黎明朗，她低著頭站在門外敲了幾下門，過了許久，仍不見裡面的迴音，這時她就聽見手機傳來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係，請稍後再撥。」希晨很納悶，她不知道黎明朗在跟誰打電話，「咚咚「聲還在持續的傳來。黎明朗望著自己的手機陷入了沉思。過了半晌他打開門看到坐到地上的希晨。

看到從門裡出來的黎明朗，希晨「唰「的一下從地上起來。她仰起臉問道：」你在跟誰打電話？「「與你無關。」「是和鄭愷陽」聽到這個名字時，黎明朗突然就煩躁起來：「不是。」「哦」「那黎和……。「聽到這個名字，黎明朗明顯恍惚了一下，他快速走到沙發那坐了下來。

再次陷入安靜的倆人不再說一句話，她們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彼此相座著卻不交談。希晨以為到了現在，黎明朗應該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在鄭愷陽走後，黎明朗就是她的親人，這種想法不為過，她渴望親情，渴望與人接觸，渴望被愛。但是，她發現，從頭至尾，黎明朗從未想過要告訴她一切，他只想索取自己的那份神秘而讓人進不了他的心。她突然發現，原來，他是一個如此惡毒的男人。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你告訴我好嗎？黎明朗，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希晨突然很激憤，當她發現她對朋友一無所知時，她是那麼驚慌失措。「是鄭愷陽要你說的。」咄咄逼人的話再次噎住了希晨，她發現她是那麼的卑鄙，她打著名為「朋友」的旗號想知道對方的想法，卻不敢告知對方自己如何，這種只想索取不要回報的自己讓人噁心。

「不是，是我自己這麼想。」希晨突然站在了黎明朗的面前，她低頭望著他，卻只能看見男孩小小的發旋，短短的頭髮讓人很想觸摸。「你想知道我的什麼？」「一切」「為什麼？」「我想了解你」「沒必要」「黎明朗」希晨的一聲大叫讓黎明朗抬起了頭。男孩眼中驚詫、迷惑、難過，暴露無遺。

「你想說什麼？」到現在為止，希晨發旋她是多麼的無能為力，面對黎明朗，她有好多話想說，她想問他，你為什麼要那麼冷漠，你為什麼要對我好，你為什麼哭泣，為什麼，為什麼，如此多的為什麼讓希晨快要發瘋。

「我不知道，因為你哭了，我……我第一次看你哭，你能跟我說說嗎？」黎明朗突然很想告訴希晨所有的一切，父親，母親，黎和，醫院，所有的所有，他都想一股腦的傾瀉出來。他突然就有點激動，他站起了身想說話。希晨望著他的嘴，屏住呼吸，凝神傾聽，這時，她就聽見「哎」的一聲嘆息。

黎明朗走向了涼台。

那一刻，希晨知道了，他並不想交流，他根本不信任自己。

「啊哈，你們都起來了，這麼早。」王晶揉著眼從卧室出來時就看到希晨獃滯著望著黎明朗，那種感覺很微妙，好像一種曖昧因素，因為她頭一次發現希晨眼中帶著「情」字。「希晨，你在幹什麼？」被王晶拍到肩膀的時候，希晨還在想著黎明朗。她驚慌失措的回頭看到王晶拍著她。

「沒什麼，吃飯吧！」

異常尷尬的早餐就這樣開始了，希晨覺得自己味如嚼蠟，面對著如此怪異的黎明朗，她很想說點什麼。倒是王晶，一直在喋喋不休「這個菜是誰做的，感覺不錯。」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另外兩人像兩個木偶，面前的飯菜絲毫未動。「喂，幹什麼啊！你們倆一大早就擺臉色，給誰看啊！希晨，是不是你跟男朋友吵架了。」聽到這話，黎明朗摔了下盤子，從飯桌上下來。希晨見他如此，也站了起來，收拾好餐盤去了廚房。王晶望著倆人，覺得怪異萬分，她走出門去拿信。

到信箱那時，她發現有封很怪異的信，平常並沒收到過，是用大信封包好，裡面厚厚一摞，她抱著信走回了家。「喂，希晨，有你的信。」希晨很疑惑，雖說住進了王晶家，把地址也都改為這了，但是，這個時候，什麼人會給自己寫信。「是鄭愷陽嗎？」希晨甩了下手，匆忙的跑出了廚房。「不，好像不是，是另外一個名字，好像叫晟煜景。」

「晟煜景，是他，真的是他。」希晨趕忙跑到客廳拿起信，當手接觸到信的時候，她發現她抑制不住的歡欣，她擁著信，左看看右看看，生怕看錯，當她清清楚楚看到希晨收時，她才終於確定這是給她的。「希晨，他是誰？」「朋友」「男生吧！」看著王晶那神經兮兮的表情，希晨微紅了臉。

黎明朗在廚房聽到這個名字，頓時覺得不爽起來，那種感覺好像是自己的心愛之物要被奪去一樣，他靠在門后仔細聽起了女孩的對話。

「還給我，王晶。」「是誰啊！看都不能看，我來念念啊！」王晶見希晨如此緊張此信便覺得此信定是重要的物件，她撕開信封便讀了起來。

希晨：

其實之前有跟你寫過信，但是，每次寫完就撕了，這次，我下定決心再寫，一定會讓你看到。還記得上學時我向你告的白嗎？我當時是真的，可能嚇到你了，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分別了這麼久，不知道你忘了我沒？老頭子跟我說，他也認定你了，要你做我家兒媳婦，哈哈，你可不要拒絕啊！還有，我現在在部隊，我是黨**人了，等我領了軍餉就回來看你，還記得嗎？希晨，我跟你說過，我喜歡看你笑。因為你是那麼美好的女孩。

煜景

「赤果果的告白啊！希晨，過幾天他是不是就回來娶你啊！」「不是，他……。」希晨望著這滿是愛意的信，她慌了陣腳，到現在為止她才知道晟煜景當時在他家未說出口的話竟是這個，難怪那時他吞吞吐吐。但是，這麼久了，他們早已分開這麼久了，況且陣腳現在也有了喜歡的人，這個時候他突然來信是什麼意思，是要她等他嗎？等他回來，他們在一起嗎？

「不可以，不可以的。」希晨慌慌張張的朝廚房走去，當她走到廚房門口時，她看見黎明朗站在餐桌前切著西紅柿，汁水早已浸滿了他的手，他仍舊不停地用刀切著。「黎明朗」希晨走上前扯扯黎明朗的衣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焦躁不安。曾經在未遇到鄭愷陽前，她是喜歡晟煜景的把！是嗎？她曾經有過那麼一絲絲的動搖吧！在受到那麼多傷害后，晟煜景毫無保留的奉獻了他的愛，她就淪陷了。而現在呢？她喜歡鄭愷陽，因為鄭愷陽說會一直對她好？那麼？自己到底是愛著誰呢？

「我愛他，我只愛鄭愷陽。」喃喃自語的希晨望著黎明朗的側臉，她並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多毒，那種飽含了汁水的液體連續朝著黎明朗發射，把他擊的連連後退，毫無反駁之力。

黎明朗望了眼希晨抓著自己衣服的手，用力把她拉開，走向了客廳。王晶看見黎明朗出來，連忙迎上前：「你認不認識那個晟……。」話未說完，黎明朗躺在了沙發上，雙目緊閉。

「喂，你又不理我。「王晶嗔怪的怪罪著黎明朗。

「王晶，你跟我來，讓他休息吧！「

不明事理的王晶被希晨拉著進了卧室。進了卧室后，希晨不再言一語，她發現自己竟因為小小的一封信而如此糾結，這是為什麼呢？雖說之前自己並未確定對鄭愷陽的愛，但是在經過這麼多天的通信后，她覺得自己是可以接納他的，自己從未談過戀愛，突然來了兩個人告訴自己，一直迷戀著自己，是人都會感動的，但是她不確定，這種感動到底是不是愛。如果是被碰觸，是想誰來觸碰自己呢？

經過「信封「事件后，希晨發現自己對於晟煜景並沒有很大改變，僅僅只是在接到信后動搖了那麼一點點，剛接觸愛情，難免會多想些，」希晨這樣安慰自己，她隨後就跟晟煜景回了信，信的大致內容是告訴他自己已經有了相愛的人，但是倆人感情自是不會有絲毫變化。接著幾日也就沒在收到回信，希晨便覺得定是晟煜景當時頭腦發熱，隨後想想也就通了。

雖說這事是解決了，但她發現倒是有個人自從接到信的那刻就怪異起來。早上喊黎明朗同進早餐之時，他並不言語：讓他回家，他只是悶頭進了卧室不在出來，要不就是躺在沙發上睡覺。雖是每日照常上課，但卻不見他回家。終有一天，希晨忍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黎明朗從卧室出來。她連忙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站住。」黎明朗望了她一眼，轉頭想回到卧室。希晨搶先擋在卧室門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家？」聽到希晨的問話，他並沒做任何回答，扯過她的手就往卧室里走去。「你……不說清楚……我不讓你走。」「你哭了。「」嗯？「黎明朗的回答讓希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沒有「」讓開「」你……不能進，話……都沒說完。「」我不想「

僵持的倆人彼此都沒有妥協的想法。盛氣凌人的希晨在黎明朗看來是一種興奮劑，看著她嬌紅的唇瓣，彷彿可以滴出血來，氣鼓鼓的雙頰顯示著此人正在氣頭上，那微長的秀髮有幾綹不聽話的飄蕩在耳邊，給人以形成視覺衝擊，不知不覺中，面前的女孩已慢慢蛻變成少女姣好的模樣，想著第一次見面，滿嘴穢物，毛皮寸草的女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長了起來。那種感覺，很奇妙，好像是自己在伴隨著她的成長。黎明朗突然就很想觸碰她，那種如絲的觸感讓他欲罷不能。

「你不把我當朋友了嗎？」當希晨問出這句話時，黎明朗有瞬間的麻木，他的整個右肩像被電擊過一般，不能動彈，自己一直把她當什麼存在呢？是親人？是朋友？還是愛人？界限的模糊讓他一度難以啟齒。他並不把希晨與黎和、父母相比，亦不能與鄭愷陽相同，那他到底把她當什麼？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直讓他困擾，糾纏。

「我不知道。」艱難吐出的話讓希晨有那麼一刻想對著他破口大罵。這麼久了，他們相處的時間已經這麼久了，到現在，他卻告訴自己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定義從未明確過。不是朋友，那是什麼？只是偶爾在路邊看見嘔吐的自己，心生憐憫：只是當自己受了傷害，伸手援助：只是因為弱小，而發起保護。想到這，希晨覺得一片寒冷。如果僅僅只是因為可憐。僅僅只是因為想施捨，那不如離自己遠點，離的遠遠的，他是聖母，讓他當好了，自己並不是需要救贖的人類。

「我知道了，你不用在說了，當你說「你哭了」的那刻，我就知道了，你一直就看不起我，你一直在可憐我，你一直當我是個無用的傻子……我……討厭這樣的你。」黎明朗沒有想到希晨會發火，甚至無端控訴自己。這不像她，她一直安安靜靜，乖巧可愛的站在一旁，有人跟她說話，她還會受驚似的嚇一跳。她不會這麼劍拔弩張，更不會這麼咄咄逼人、這樣反常的她讓黎明朗很難受。

「你想說什麼。」希晨沒有想到自己大吵大鬧那麼一會兒，黎明朗竟還是如此反應。她突然覺得很累，那種累由內而外發出，她很想休息了，很想再也不要見到他。「我不知道」空氣一下子靜止了，倆個人都不想在談論這一話題，希晨只是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剛才的談話，便覺得頭疼的厲害，她覺得是自己要求太多了，很多時候，其實只要跟平常一樣就好了。

她自顧自的走向客廳，坐到沙發上把自己深陷其中，沙發的柔軟像床一樣讓她舒服。當門「啪嗒」一聲響起后，她知道黎明朗走了。他什麼也沒說，又再次消失。從來都不會給她台階下更不會想去包容。希晨覺得很累，她覺得自己不要再與他相處了。

過了幾天，她發現黎明朗沒有在回家，她知道，也許，這次，自己是徹底失去他了。

離開了的黎明朗讓希晨很難過。前幾日相處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厭煩，只要一抬頭就可看見他，這種沒有**沒有個人空間的環境讓她窒息。而後來，她發現自己和王晶在一起時，她都會覺得站在她身邊的是黎明朗。

當她再一次喊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王晶勸她去看醫生。「希晨，你知道嗎？黎明朗已經離開快兩個星期了，你也已經把我當了快半個月的他了。「」是嗎？「無意識的希晨並沒發現他的離開給自己帶來了這麼重的打擊。剛開始，她只是覺得內疚，她時常在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那麼急於想知道他的想法該有多好，也許他現在還呆在這個房間里。這個房間還殘留著他的味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也沒留下。

一切都是徒勞，僅此而已罷了。

從未想過會失去黎明朗。因為經過這麼多天長久的相處，她發現她已經在慢慢地接近他了，他的沉默，他的冷靜，他的無謂，自己都可以無條件的包容。自己可以親近他，把他當做親人，嗯，或許是比親人更親近的關係。但是，這種感覺太龐大，龐大到讓自己為所欲為把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這種自負是錯誤的。她根本沒有能力去阻礙別人的想法，她只能讓自己的思念無限放大，直至空虛。

王晶再次看見她無情打採的時候，是又過了一個小時。她突然開始憐憫起女孩來，當她望著窗外再次神遊時，王晶帶她出了房間。「你如果想他就去找他，你這樣算什麼？每天愁眉苦臉，把自己憋到死也不說，你以為你堅強嗎？你就是個膽小鬼，也許難過僅僅是你罷了，別人看見你了卻一點兒不心疼。「被戳中痛處的希晨無力反駁，王晶說的很對，自己就是如此懦弱，哪怕是一點點的靠近，自己也不敢，僅僅就是害怕，可那又怎樣，他們本來就什麼也不是，他們甚至連路上偶然相遇的行人都不如，他們只是生活在這個世界小小的微粒，就那麼漂浮著，無處紮根。

「我陪你去找他，把話說清楚，這麼藏著掖著算個什麼事？」王晶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希晨拉過她的手，阻止她「算了，我當時說了討厭他，他不會原諒我了。」王晶很難過，她摟過希晨的脖子在她耳邊嘆氣「你為什麼一定要折磨自己呢？希晨，你為什麼不能好好對待自己呢？」

希晨其實很明白，她只是在害怕，害怕再次見面他們會以怎樣的形式見面，是劍拔弩張，是相對兩厭，是尷尬萬分，還是彼此陌生呢？或許她只要道歉，一切都可以像沒發生過一樣，然後繼續做著朋友。

「陪我去吧！王晶，可能逃避真的不是辦法。」

就在她們想要去的第二天，王晶一大早從郵箱里拿信封的時候，她發現又有希晨的信這次她並不准備把信給希晨的信這次她並不准備把信給希晨，因為那個叫晟煜景的男孩已經在那之前給他們倆重重的一擊，這次她絕不會這麼馬虎大意讓他們再接觸。當她小心翼翼拆開那個信封的時候，她發現果然不出所料，那個叫晟煜景的男孩要回來了，他馬上就要回來見希晨。

慌慌張張的王晶把信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平靜的跟有希晨出了門。一路上，王晶沒說話，她的內心在不停煎熬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個明確的選擇，不告訴希晨，難道就可以讓希晨安然無恙的跟她男朋友交往了嗎？不告訴希晨，難道那個男生就不會回來了嗎？她突然覺得希晨有時是幸運的，能有那麼多男孩子跟她交好，而她明明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女孩，明明就是一無是處。王晶用眼光掃了一下希晨，她發現她的側臉很溫順，短髮有幾綹雜亂無章的飄浮著，她突然想到，自從知道了她有男朋友時，她的心就變的怪異起來。她每次看著她的時候，心裡都是翻湧著這樣黑暗而惡毒的想法。無法控制地席捲著大腦里的每一個空間，膨脹得沒有一絲罅隙來存放曾經稍縱即逝的溫暖。那種怪異是嫉妒。

這種擁有女字旁的詞是獨屬於女生的，現在，這種情感正無意識的壓榨著她，讓她筋疲力盡。

當她們再次走到精神病院時，希晨並不知道他是在醫院還是家。她突然很沮喪，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來了這麼多次病院，而在隨後的幾次，自己並未想到父親。可能有人會說，那是因為她的父親不要她了，並不是她不想見父親，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麼多天發生的事早已壓的自己喘不過氣，她早已無暇顧及其他。其實那僅僅只是借口罷了，當父親說不要她的那刻，她早已無所謂了。齷蹉的自己早已惡跡斑斑了，她早就沒有資格要求救贖了。

無視一切的希晨直奔進了病院，此刻的她只想告訴黎明朗，她們還是朋友，自己並不想失去他，如果他執意要與自己分離，那自己就成全他，反正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橫衝直撞的希晨推開了那扇門，她看見黎明朗站在窗前，他依舊望著前方。希晨放鬆了喉嚨朝黎明朗喊道，但是當聲音發出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叫的是「晟煜景」雖然並沒叫對人，黎明朗依舊轉過了頭，他望了希晨一眼，拉過椅子座了下來。希晨尷尬的站在原地，手快把衣服扯壞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喊到這個名字，明明這幾天一直在想著黎明朗，怎麼自己會這麼不小心喊到晟煜景。

「沒事，走吧！」下逐客令的黎明朗起了身，希晨慌慌張張的跟著他跑了出去，她不停的咒罵著自己的笨嘴，說是來道歉的，卻落得個這樣下場，這樣只會越來越讓事情變得難以圓滿。

王晶等在大門的時候就看到他們一前一後的出來，希晨緊跟著黎明朗，面無表情的黎明朗卻無視她的存在，自顧自的往前走著。這時，希晨就聽到一聲大叫。她回頭望去時，看見了戎裝的晟煜景。

那一刻，她回想起了一切，少年背著她回家，幫她打架，受傷時幫她擦藥，並說喜歡她。那一刻，她看見天邊的雲彩都變了顏色，潔白的雲竟染上了微紅，在安靜的環境下，飄蕩在天邊。

男孩突然就朝著希晨奔過來，他一把抱緊了希晨，把她使勁摟入懷中，那種「桎梏」她再次深切的感受到，她的眼淚瞬間就決堤了。她聽到她無意識地喊到「晟煜景」，她感到淚水流入喉嚨嗆到嗓子眼的辣。

她聽到他說：「我回來了。」

是的，他回來了，那個擁有溫柔目光的男孩，那個大大咧咧的少年，那個敢於戰鬥的士兵，他回來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出獄了，再也不是冠以痛苦的囚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