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用仇恨和鮮血染紅那隻飛鳥的翅膀

吶喊與咆哮都是靈魂深處的一種固定模式，也許這種種發泄只能體現出發音者自身的渺小，上鄂揚起，喉嚨深處發出的聲線很嘶啞，「啊」的夾雜聲是柔嫩的，少女混雜的聲音「噁心。」

清晨的柔光並沒有給希晨帶來一天的好心情，她甚至有點厭惡自己此刻的模樣，與父親相遇已過了很久了，但是希晨並沒從那種過度傷心和失望中解脫出來，她甚至把自己更加深深的埋葬，口中牙膏的味道充盈著希晨的味覺，牙刷在牙齒中不停上下搖擺的律動都讓希晨感到一種絕望。鏡子前的女孩目光如水，希晨刷完了牙，仔細的望著鏡中的自己，甚至用手輕輕滑上鏡子的邊框「你是希晨。「這突如其來的話讓希晨自己也捉摸不透，她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新一天的開始並沒有讓希晨有迎接他的勁頭，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恢復平靜，希晨知道，從此她只能靠著自己。重新回到外婆家的感覺讓希晨輕鬆不少，也許自己還是在乎外婆的吧，在外婆離開那麼多天後，每晚都會夢到，每當回想起外婆對自己的好，所有的事自己都會選擇去原諒了。

「會變好的嗎？一切？「當希晨這麼問著自己時，她的內心在反覆的折騰，她猜不透所有的事，她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自己會怎麼生活，只剩自己了，沒有任何人再與她有聯繫了。

這種與世界隔絕的感覺讓她感到恐懼。

「我想出去看看。「希晨並不了解自己內心的想法，多日沒有與人交流的她甚至有點喪失與人相處的想法，此刻的她就彷彿生活在邊界外的人群，孤獨和自閉。當陽光從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射入時，希晨甚至感覺自己全身皮膚有種燒灼的痛感，肌膚起皮和發燙。陽光並不刺眼，但對於連續幾日躲避在自己房間的人來說會有一種不適應，一旦從黑暗進入光明，便會吞噬。樓道里靜悄悄，讓人有種根本不是白天的錯覺，希晨往樓梯間向下望去時，螺旋狀的樓道讓人頭暈目眩，希晨突然就想起母親帶自己來卻又丟棄自己的時候，她就是孤零零一人蹲在門口等著外婆，而現在，她也是孤零零的，只是不需要在等任何人了。

樓梯上有人踩踏的聲音，咚咚的不停迴響，希晨使勁朝樓梯間望去，卻根本望不到任何人，隨著聲音的擴大，希晨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但是立刻，聲音卻無影無蹤了，希晨勾著腰又朝下望了一眼，這時就看到一個女人也抬起頭望著希晨，希晨被那張有著烈焰紅唇的女人嚇的大叫起來，女人本是隨眼看了下希晨，此刻被女孩的尖叫嚇的腳一歪，向後倒去。希晨趕忙拉住了女人。

「乖乖，差點摔個狗啃屎。「塗著濃妝的女人站定后撫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希晨望著她的紅唇，大腦一片空白。」你看什麼你。「女人見希晨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頓時覺得自尊受到了侵犯，她一手指著希晨的頭，大罵道。希晨被這聲吼罵嚇的哆嗦了一下，趕忙低下了頭」對不起「。」哪裡來的孩子這麼不講禮貌，大人沒教你不要盯著別人看嗎？真是見鬼，一大早就這麼晦氣。「女人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把希晨推到一邊，徑直走上了樓梯。

「那個……阿姨。「希晨見女人要走，孤獨太久的她渴望與人交流，雖說被無端罵了一頓，但是此刻的自己不想再一個呆在房子里了。」幹什麼啊？跟著我幹嗎？走開，我要回家，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不要跟著我，真討厭。「女人對於希晨的示好並沒給予友好的關心，反而是厭惡的讓女孩走開，希晨被無端斥責后並沒有離開，她仍然跟隨著女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處於被動了，這種不安這種終日躲在房子里的感覺都讓自己憋屈，她想試著回到以前，嘗試著努力與人靠近一點點。」阿姨。「希晨誠懇的目光一刻不停的射向女人，讓女人無所遁形。」你……你幹什麼啊，為什麼一定要纏著我，你爸媽呢？讓他們把你弄走，哪裡來的野孩子，快走，走啊！」女人推了把希晨，這一推，讓希晨摔倒在地。

「好疼。」希晨的手肘因為摔倒，在地上磨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刻就溢了出來。「哈，我算是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接近我，想讓我幫你，然後賴上我，找我付醫藥費，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滾開，滾回你的家，滾。」女人暴躁起來，還連連踏了希晨幾腳，希晨吃痛，只能頻頻躲避著，「阿姨，不要，不要。」希晨不知道到底做錯了什麼，惹的女人如此生氣，「真是晦氣。」女人連踹了希晨幾腳后又淬了一口，提了提自己的衣領朝前走去。

「不是這樣的。「希晨揉揉自己的手肘，堅持著讓自己站起來，她歪歪扭扭的扶著樓梯走回了家門。當她把門關上的瞬間，希晨順著門背後滑到了地上，她的心跳的很快，窒息感瞬間又曼延上來，她覺得心中彷彿有很多棉絮，讓她很是不安，與人接觸后的感覺讓她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原來大家還是一樣的，想要與人相處，沒人會理會。

房間很黑，希晨並不打算開燈，她似乎很適應這種感覺，讓她舒服。自從走進家門后就一直呆在客廳里，四處張望著，視網膜因為在黑暗中適應太久，不需要過多去驗證就可以知道什麼東西擺在哪裡。「那是蘋果，那是沙發，那是窗戶。」對於這種驗證東西的能力讓希晨樂此不疲，她甚至覺得自己具備了某種特異功能。

漆黑的房間與窗外燈火輝煌形成了鮮明對比，希晨走到窗戶那扯起窗帘的一角，窗外影影綽綽，錯綜複雜的燈光正在互相交錯著，路上荒蕪到可憐，樹葉被風吹起的瞬間，宛如一個舞蹈者，不停旋轉，沒有行人的路途顯得異常荒涼，這就是世界，每天每天，像是抽絲般地，纏繞成一個透明的繭。虛榮與嫉妒所築就的心臟容器里，被日益地灌注進粘稠的墨汁。

鈴聲在這異常安靜的時刻陡然響起，讓希晨的心揪了起來，她趕忙跑到客廳接起電話，從希晨面部的猙獰讓人突然就感覺到要有什麼事發生，希晨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接聽起電話，直到她說到：「我會馬上去學校的。」電話那邊的人卻「啪」的一聲摔下了電話，隨後的「對不起」脫口而出。這聲道歉在電話掛斷的瞬間從希晨口中說出顯得那麼倏忽而至，落到地上蒼白無力一般。

可想而知，本是上學的時間，希晨再一次又逃了課。這是第幾次逃課，希晨早已數不清，她的生活離學校總是隔著一層什麼似的，每每去往學校都是伴隨著無賴。

希晨曾經是喜歡學校的，但是那種喜歡隨著時間的推移越變越淡，直至消失。現在的她可能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還是一個學生的事實。她拍拍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從外婆家到學校還是有點距離，每天的徒步讓希晨都已完全熟悉了這路途，她不敢多張望，只能步履匆匆的趕往學校。

途中的風景一一略過希晨身邊，連同帶起的風塵，她的心此刻跳的特別厲害，她不知道到了學校將面臨著什麼，老師的斥罵、同學的嘲笑都讓她無所遁形，她害怕這種異樣的目光。一直以來，希晨就好像那裝在套子里的人，她害怕表露自己的內心，害怕讓人了解自己，她總是活的那麼小心翼翼，也許，沒有人會想去傷害她，沒有人要她去躲避，只是她自己，緊緊的掐住自己的喉嚨，直至窒息。

行走的緩慢代表了走路的諸多不滿和內心的各種起伏，從一個人的行走方式也可以看出此人是何種心態，而此刻少女的徒步昭然若揭的反應了行走者那糾結與驚慌的心態。仔細看看，希晨的腿宛如像灌了鉛一樣，步履緩慢，而上身顯然與下身形成鮮明對比，她的上身堅硬的如同一尊石像，這種走法讓人看了不定要哈哈大笑。而面對這一系列的舉動，有個人卻展示了不同尋常的反應。

沒人知道黎明朗是從何時開始觀看這一場「機器人」之舞，他跟著「跳舞」者一同行走，眼光少許從邊瞥過，而後又匆匆的看向前方，並沒讓施舞者停下這場鬧劇，而扮演角色的希晨正專心致志的「跳」著新的舞種，無暇顧及其他。

路人的嘲笑和不屑一顧並沒讓希晨停下這場鬧劇，隨著黎明朗的快步行走，希晨的招呼，才讓這一滑稽可笑的行動竭然而止。「黎明朗。」不知是不是已經太過熟悉這個名字，竟脫口而出，在說出的瞬間，希晨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這種激動的反應讓她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彷彿一直在期盼見到他似的。

前方的人並沒回頭，希晨不知道他到底聽見沒有，只能緊緊跟上他的腳步，不知從何時開始，只要靠近這個男孩，希晨就覺得自己的生活明亮了起來，他明明是與晟煜景不同啊。想到這的希晨抬起頭望著黎明朗的側臉，那尖削的下巴如同阿修羅般俊美，那淡漠的神情卻好似立在海岸的岩石，希晨「噗」的一下就笑了出來，聽到此聲音的黎明朗回頭望了眼希晨，就見少女嘟著嘴搞怪的樣子，他的心突然就柔軟了起來，他抬起手想去拍拍那調皮的腦袋，卻見那腦袋「唰」的一下又低了下去。

尷尬萬分的黎明朗只得惺惺作罷，把手放於身旁，這時就聽見女孩講起話來：「那個，你這個時候去學校做什麼？」聲音很小的希晨試探性的問著黎明朗，想要從對方那得到肯定的答覆，而回答者只是匆匆瞥了眼眼皮下的小腦袋，什麼話也沒說，「嗯，那個，我是被老師叫到學校去的。」當希晨說出這句話時，她羞紅了臉，逃課的自己此刻就像個壞孩子一般。「辦手續。」過了一會，黎明朗的突然回答令希晨瘁不及防，辦什麼手續？對於這種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希晨很是不解，隨著路途的增加，他們開始過馬路，希晨一直很不安，對於種種的事情，大腦一直處於瘋狂旋轉的樣子，殊不知汽車的呼嘯而過，只一瞬間，黎明朗抓住了希晨的手，還未感受到熱度的希晨茫然的看到黎明朗離開的雙手，手中的溫度還依舊殘留，那麼溫暖，像父親的手一樣。

對於剛才的事，黎明朗並沒給予任何解釋，他仍不回頭的向前走去，希晨緊隨其後。「不要跟著我。」聽到如此冷漠和排斥的聲音，讓希晨從剛才的溫度一下子落入了冰冷的冬天，她低著頭站在原地，不再向前，「我……我也要去學校。」聽到此話的黎明朗沒有再問任何話，只是靜靜的往前走著。希晨對於這樣的黎明朗從心底感到一種陌生，彷彿此人與自己是互不相識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男孩的厭惡已經表達的格外明顯了，自己不要再去糾纏對方了吧！希晨站在原地，目送著男孩的遠去。

這個場景很熟悉亦很陌生，而往往做出這件事的兩個人彼此對於對方都存在著想要去了解的想法，但是每當行動的做出卻是有悖自己意願的。不敢袒露，害怕傷害的倆人就跟那在寒冷冬天蕭瑟的寒風吹來時，凍的瑟瑟發抖，當有人經過時，好心的人想要去慰問他們，他們卻低著頭，沉默不語了。

同時轉身的倆人讓彼此的距離在一瞬間便被拉的無限長，那時光灑滿的坡道泛著金黃色的光暈，柔和的光彩照映著彼此身上的傷痛，綿長和傷痕便都消失不見。

離開的黎明朗只是走到了轉角處便停止不動了，他站在牆角邊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些什麼，但是隨後他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大喘了一口氣，把襯衣最上的一顆扣子解開，靠在了牆邊，不再有任何動作。這是清新的上午，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露水和灰塵混合的味道，陽光很溫柔，撲散在人們臉上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新和生機。

他只靠了一會，便走開了。拉長的影子從牆上映射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了蕭瑟的背影。去往學校辦手續是真的，但是黎明朗並沒有全盤脫出，因為到現在為止黎明朗對於希晨的感覺都很模糊，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去了解那個膽小，小心翼翼的女孩，為什麼每當自己跟她在一起時自己時常會方寸大亂甚至於手足無措，他很不喜歡這種絲毫不能掌握的事，讓自己時常陷入那種沼澤之中，無法脫身。

黎明朗的眉糾纏起來，形成了彎曲的形態，讓人看了會忍俊不禁，不大一會，他便走進了學校。

此刻的學校異常安靜，沒有人們喧嘩的聲音，亦沒人朗朗的讀書聲，這種安靜像是暴風雨來臨時的狂躁，讓人心生不安，他沒有在意這不同的感覺，徑直走到了校辦公室。今早老師的電話讓黎明朗正從稀鬆睡眼中醒來，說是有轉校生的到來，希望他去迎接順便帶著新同學遊覽校園，而在結尾，老告訴他是歸國子女，希望他們能好好相處。

對於這莫名其妙的事情讓黎明朗並沒多問，一直以來，他對於任何事都是抱著旁觀的態度，而此次去學校也只是例行公事。隨著校辦公室的大門敞開之時，黎明朗才知道為什麼學校要如此重視此人了，他抬起頭走進了辦公室。

站在桌前的是一個男孩，他穿著有領結的白色襯衣，襯衣的袖口有些許皺摺，從襯衣的領口直到腰部一絲不苟的繫緊，襯衣的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夾克，而下身則是一條筆直的黑褲襯著雙牛頭皮鞋，如此的一身搭配讓人會以為自己正身陷歐洲華麗的宮殿中，如果不是他轉身的瞬間，黎明朗或許會對此不屑一顧。

男孩見有人進來，抬起手想與黎明朗交握，唇邊的笑容更是釋放的無限大。「您好，剛才校長已經跟我說了您的事，以後希望您多多關照，我叫鄭愷陽。」對於這一番自我介紹，黎明朗並沒發表任何語言，只是看著校長。校長自從看到黎明朗的到來便是一陣苦笑，他胖胖的臉頰在這苦笑下顫抖的萬分厲害，他抬起手摸了一下頭上的汗，緩緩開了口：「明朗，我叫你來是想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愷陽就跟你一個班了，他才從國外回來，對於國內很多事情不太了解，你是學生會的會長，所以由你帶他參觀再好不過，…而…。「話未說完，黎明朗轉身想走，眼疾手快的校長連忙抓住他，慌忙中把鄭愷陽推向了黎明朗。困惑的鄭愷陽撲到了黎明朗的身上，但是立馬站直，朝他鞠了一躬說了聲抱歉，黎明朗沒有說話，推開了校長室的門，朝外走去。

鄭愷陽沒有想到以後將與這黎姓男孩糾葛起來，他只是彎起了唇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明同學，您可以走慢點嗎？我初到貴校，希望多參觀下校園，如不打擾您，可否引領我逛下校園？「「黎明朗。」對於鄭愷陽的問話，黎明朗只給予了他名字的三個字，讓鄭愷陽很是困惑。「抱歉，黎明朗」您是希望我這麼喊您嗎？看您冷冰冰的，好像不太……。「話未說完，鄭愷陽就收到來自黎明朗的一記刀眼，他識相的閉了嘴，不再發一語，但是隨後令鄭愷陽沒有想到的是黎明朗真的按照校長的話帶他參觀了學校，但是每到一處，黎明朗只是稍站在物體前片刻，隨後便走，一路上並沒介紹關於建築或是場地的由來，他覺得自己用中國的一句歇後語來說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眼花繚亂。「「黎明朗，如你介意，可否帶我參觀下寢室？嗯，我沒說錯吧！這邊叫寢室？」

但是隨後，黎明朗停了下來讓鄭愷陽感到很詫異。「黎明朗，你可有不適？「」沒有「好不容易等到的一句話讓鄭愷陽放鬆了很多，」走「」請問要去哪裡？「當鄭愷陽問完這句話后，黎明朗頭也不回的去了食堂。這時鄭愷陽也才發現早已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這一路上的沉悶，他多次想與此人交流，卻發現次次被回擊，他整了整自己的領結，好讓被憋悶太久的脖頸放鬆一下，他跟在黎明朗身邊，動了動自己的頭，露出了邪媚的笑，那種笑容很難形容，彷彿像是一種嘲諷夾雜著不屑，如果這時剛好有人看到，或許會被這笑容嚇的毛骨悚然。

去往食堂可是個大「工程「人群洶湧，人山人海，每個人拚命的朝著食堂的方向奔跑，有的坦胸露乳，有的意氣風發，有的甚至大刀闊斧，一個個都好像那梁山好漢，爭個不相上下，雖不見得食堂的飯菜是有多合這些人的口味，但就憑這股衝勁也吸引不少人。

鄭愷陽沒有想到像面前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也會去食堂，他甚至幻想著」少爺「面無表情的望著人們擠來擠去的樣子所露出的另一副嘴臉，是嗤之以鼻還是依舊面無表情。鄭愷陽玩弄的看著黎明朗，想從他的表情里察覺出一絲端倪，而令他失望的是這位」少爺「依舊如此。黎明朗來過幾次食堂，每次遇見這聲勢浩大的場面都令他不忍再次進入，頻頻後退，但是此刻的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帶新同學來這裡，是被新同學的禮貌所打動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走進食堂的瞬間便可感知迎面而來的熱浪，一波又一波的朝他襲來，」非常好，極好的，黎明朗，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壯觀的場面，在國外，母親從未帶我去過這種好像匯雜的地方。「鄭愷陽到進來的一刻發出了如此大的感嘆，而這感嘆還未過，黎明朗便率先擠到眾人面前，端了兩碗飯過來，隨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鄭愷陽望著碗里的飯，無從下口，他只能看著對面的黎明朗，只見黎明朗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這時鄭愷陽像看到了新鮮玩意，他指著筷子問黎明朗「黎明朗，這是什麼？為什麼沒有湯勺？「黎明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吃起飯來，鄭愷陽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頓時覺得此飯索然無味。」no，no，idon』teat……。「吃到一半的黎明朗沒想到面前的男孩還說了幾句洋文，他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鄭愷陽收到了他的目光，說了聲「抱歉」。但是隨後他發現鄭愷陽趁他不注意把萵筍給倒在了地上，隨著他腳的左右開弓，把地上糊成了一灘。

「浪費。」黎明朗說了這句話，轉身要走，鄭愷陽見他要走，緊跟了上來，誰知碰巧清潔老師走了出來看到地上的贓物，她指桑罵槐，左右開弓的訊起了他們，這時，就聽見鄭愷陽開了腔「抱歉，老師，這是黎同學丟的，但是我會把它掃乾淨。」黎明朗沒想到鄭愷陽竟把責任全部推給自己，而他什麼也沒說，掉頭便走。「站住。」清潔老師見黎明朗要開脫，想搶先抓住他。「老師，對不起，我會掃乾淨的，請您不要怪罪黎同學。」清潔老師嘆了口氣，走了出去。隨後周圍的同學都圍住了鄭愷陽，說他是一個多麼挺身而出的男子漢，而鄭愷陽在這些人潮中卻把嘴角的微笑刻畫的萬分完美。沒人再去注意黎明朗，曾經在學校一度受此歡迎的黎明朗，因為他冰冷的外表和冷漠的氣質，一度讓人們喻意為「冰山美人」而現在，因為鄭愷陽這位飽受國外紳士環境熏陶的「洋人」，一肚子的洋墨水，引的這群長期禁錮在中華大地的兒女們一陣熱捧，也許，人都是這樣，當有了一個新鮮事物的存在，人的大腦細胞將會自動的將以前的**和陳舊一同毀滅。

在被人群環繞的鄭愷陽持續受到人們激動和歡迎的陣勢，同學們頻頻對他發起連環衝擊，「你是從哪個國家來的，你的眼珠為什麼不是藍的，你的英語好流利啊！」人們此刻彷彿在參觀奇珍博物館，對於館內各式各樣的玉器愛不釋手，問題繁多。鄭愷陽被這問題持續的狂轟亂炸接近崩潰，他只能擺擺手，對同學作了個揖，表示他以疲乏，需要休息。

當他好不容易從洶湧的人潮中擠出來時，他竟意外的發現黎明朗正在食堂不遠處的操場上站著，他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操場中央，四周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似的，他進入不了別人的世界也讓別人難以進入。鄭愷陽或許再第一次與黎明朗的會見時就對這孤傲冷漠的男孩產生了特別的感覺，在他以前的日子裡從未有過一個人像黎明朗這般讓人難以接近，而他每每與人接觸時，都是彬彬有禮，有如君子般文雅的語氣讓人立刻會對他產生好感，這是他一貫與人相處的模式，而每當人們與他交談時都會抱以微笑，而黎明朗這個特例讓他產生了很大的**。

此時的黎明朗並不知道有個叫「新生」的危險人物的存在，特別是對於這位來自外鄉的新生，這種肆機而動的緊迫感讓從不在乎的黎明朗陷入了一種灼熱的煎熬，被笑看人生。鄭愷陽看到黎明朗這孤傲的樣子便很是想與之接近，他的感官有一瞬間的張開，那種激動無法易於言表。鄭愷陽望著這樣的黎明朗，頭腦里大致過了一遍等會要怎麼去跟他搭話，要不然等會又會吃個「悶炮」，他輕輕地走到黎明朗的身後，拍拍黎明朗的肩膀，但是黎明朗並沒給予他任何回應，鄭愷陽甚至以為他已經進入夢鄉了。接著他又拍了兩下，黎明朗才側過頭來，把那張很是煩躁的臉展現給了對方。「什麼事？」面對如此尷尬和緊張的氣氛，鄭愷陽卻表現了他紳士的一面，他並沒感覺黎明朗的話對於自己多有冒犯或是討厭，他只是覺得此人特別的好笑，對於他冷淡的態度，鄭愷陽一次又一次想去了解卻一次又一次被打擊的遍體鱗傷，這種堅持沒有人比他厲害，亦沒有人想去了解如此一位冰山。

對於黎明朗好不容易從牙縫中擠出的話，鄭愷陽抱之以微笑，並誠懇的感激對方能給自己一個回應，「無聊。」可是隨後的一句話打破了所有的美好，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對於如此有敵意的話從黎明朗口中說出時，黎明朗便不再想與鄭愷陽交流，他甚至有點反感他如此喋喋不休的說話，他突然就生於一股煩悶，就像在炎炎夏日裡，蚊子嗡嗡在耳邊飛舞的場景，想要安靜的黎明朗現在十分懇切的希望對方是希晨。

「希晨。」而當黎明朗從嘴中不經意喊到這個名字時，他自己都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大腦中樞末端出現了障礙似的，而這個名字也彷彿一直印在腦海里，在那陰暗潮濕的空間中一直躲藏，直到現在突然又跑了出來。耳尖如鄭愷陽，他一直捕捉於黎明朗，想了解這如此的一個「怪物」，當聽到「希晨」兩字時，鄭愷陽眼中彷彿出現了另一幅場景，太陽剛從山的那邊升起，微熏的顏色照的人們都沉溺於陽光的溫暖之中，那朝氣的晨光灑滿人間。「不好意思，冒昧問下，希晨是誰？」黎明朗可能真的被希晨這兩個字迷惑住了，他呆了好大片刻才回過神來，「希晨是希望。」鄭愷陽對於黎明朗的話一知半解，他明顯的感覺希晨這兩個字很熟悉，但他卻想不起來是誰，「不好意思，能否告知一下，希晨是你的女朋友？」黎明朗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男孩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著如此露骨的話，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咚咚」的迴響在胸腔中不停顫抖，「不是。」鄭愷陽早已察覺黎明朗瞬間的反應，他突然覺得此人很有意思，而這個名叫希晨的人與他又存在何種聯繫。

當他思考的片刻，黎明朗突然就離開了，對於剛才那不同以往的心跳反應他給自己的解釋是心律不齊所導致的快速率動。他匆匆行走在校園裡，沒有絲毫目的性的亂走，他突然就想到了白天的一幕，那個女孩，用那麼無助的目光望著自己，想與自己交談，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隔絕在外，不讓她靠近，甚至讓她與自己成為陌生人，他大腦的時鐘結構的齒輪已經開始飛速旋轉了，而那種結構應該是只有兩個轉向相反的齒輪。一旦齒輪因某種原因跳出了一個槽口，就會使兩種不相同的事物發生關係，而他與希晨正是由於這種不相同而緊密結合在一起。

就像是一個大的磁場，現在把他與名叫希晨的女孩緊緊纏繞起來，掙脫不開，直至窒息。他的大腦現在就有如一個愈到外緣氣體愈稀薄的宇宙，但這個宇宙的盡頭並非虛空。他可以感覺到外頭有些什麼，恰恰在他夠不到的地方盤旋，等待。天可憐見，別再讓他飄向那宇宙的邊緣，驚慌無措了。

但是她卻是一種毒素。

曼延全身，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