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副本３：懲戒

包紮傷口的過程異樣痛苦，其實主要還是那個有些強迫症的藥師堅持一定要把那些毒素混雜著的黑暗力量一併排斥出來的緣故，強行往傷口裡撒的噬陰粉，導致傷口處本來已經開始結疤的傷口又一次裂開，鮮血橫流。

不過好的還那藥師還不算吝嗇，至少幫洛基抹上了靈脂，所以現在右臂上的那一大塊傷口已經在半個時辰內結起疤了，再有三天左右就能完全長好肉並且去除疤痕了。

目前洛基最能察覺到右臂正在恢復的憑依就是——

右邊胳膊那種針扎般又痛又癢的感覺。

「唔……真難受！」咬著牙抵抗那份折磨，洛基的左手不斷在繃帶邊徘徊，很想在傷口上用力地抓兩下，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折磨人，「該死的！下回別讓我再看到那個黑手怪！」

在床上碾轉反側，可是因為那種感覺完全睡不著，只能又坐起來，手用力在傷口下邊沒有繃帶的位置狠狠地掐了一把——

「嘶——！」

洛基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被掐的位置，疼得眼角掛上了一滴淚珠，臉色蒼白卻又帶著一抹紅暈。

一瞬間的疼痛使得那種怪異感消退了不少，可同樣因為這疼痛讓洛基依舊沒辦法睡著。

「啪——」「洛基洛基我聽說你受傷了嚴不嚴重啊！？」

一聽這說話的聲音就知道是誰，可洛基還是傻傻地轉過頭去——不，或許是被那開門的聲音給嚇著了，轉過頭去看看情況。

可不管怎樣，剛進門的托爾就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洛基坐在床上，衣衫凌亂，呼出的氣息熾熱得在空中形成一團白霧。本就蒼白的臉色被窗外照進的月光一映更是毫無血色，唯有那兩抹紅暈如此明顯，有汗水順著兩鬢滑過。蹙著眉雙眼半垂，眼神驚愕迷離，眼角還掛著一滴淚珠。左手捂住右臂，而右臂更是輕微地顫抖著，恐怕是因為疼痛。

……不可抑制地想歪了的托爾小朋友一瞬間爆紅了臉，雙手用力捂住鼻子背過身去面對牆，身子還輕微瑟抖著，「洛……基！快把衣服穿好……！！」

洛基挑眉，在自己不喜歡的傢伙面前自然會強裝鎮定。唇角的顫抖變成玩世不恭的弧度，僵硬的面孔拉出自然的笑容，「喲～明明現在都是半夜了吧小托爾你怎麼才回來呀？而且還不打一聲招呼就闖進我的房間了呢～」說話的聲音因為疼痛還有一絲顫抖，為了隱藏著一點點的不對勁洛基用左手支撐著頭，斜靠在牆上，而且故意不穿好衣服。

托爾小少年臉色爆紅地偷偷斜過來看了一眼，見洛基依舊沒有穿好衣服只得換個方向完完全全背對著洛基，「少啰嗦你快點穿好衣服啦——！！」

洛基笑著穿好衣服，而且還把一整天都捲成短袖的長袖放了下來，刻意遮蓋住繃帶，表現得十分自然，「穿好啦～」

托爾起初還不相信，磨磨蹭蹭地偷瞄一眼，確定洛基穿好衣服了正在饒有興緻地看著自己才長呼出一口氣，帶著紅紅的像蘋果一樣的臉轉過身來。

洛基笑起來，他自然發現了即使托爾刻意躲在陰影中也掩飾不去的紅暈，「咦？小托爾你臉紅了哦～」

但沒想到平時一向可以再和洛基鬥上幾句的托爾竟然直接炸毛了，「才才才——才沒有咧！！」然後還用手捂住了又紅起來的臉。

這下子即使洛基還想再說什麼，卻感覺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無語凝噎——

卧槽這是托爾這是平時那個在弗雷面前就賣萌在阿瑞斯面前就扮乖在自己面前就各種裝帥拽酷的王儲！？卧槽這一定是我看他的方式不對勁吧或者說是之前毒素殘留太久導致我出現了不可忽略的幻像！？尼瑪呀這一副欲迎還拒欲語還休的嬌弱女子姿態如果是個心理扭曲的人一定已經生出好好摟在懷裡疼愛一番的想法了吧可是這種讓人愛憐的表情怎麼可能出現在那個拽酷的臭小子身上啊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要冷靜，我不能吐槽，我要冷靜，冷靜……」洛基「啪」的一下把手拍在額頭上，然後下滑遮住眼睛，眼不見心不煩！他不停地做著自我催眠。但是抽搐的嘴角和有些顫抖的語調都可以聽出自身的不平靜。

原本還在害羞的托爾聽到洛基聲音極輕地嘀咕著什麼的時候，也不管自己還在害羞了，自顧自地往前挪了挪位置，湊到洛基面前，「洛基？你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建設完心理的洛基淡定地答道，然後直接拿下了遮住眼睛的手——

「……你·想·干·什·么！」咬牙切齒地擠出字來，臉色完全陰暗下去的洛基額上擠滿了鮮紅的十字，也不顧托爾是自己兄弟而且現在是半夜直接一聲低吼，雙手頓時燃起炫目的火光——

「給我去死吧！——」「啊啊啊洛基你誤會了快放手啊啊啊啊啊！！——」「轟隆————」

事情的結局就是托爾帶著一身焦黑色和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被洛基一腳踢出了房間，回了自己的房間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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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經過那一會兒的折騰，沒想到後半夜倒是睡得很踏實了，就連那種怪異的感覺都沒能把自己鬧醒。

第二天的訓練照舊，即使弗雷擔心他的傷勢規勸他今天就好好休息也被他婉拒。

「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如果我現在休息了，可能以後就會永遠休息在戰場上了！」這是他對弗雷說的主要理由，並加上其他一些理由終於成功讓弗雷同意帶他出去修行了。

「耶夢加得之牙，

巴德爾之血，

瓦利夜嚎之眼，

皆予我燃成末日之倒影。

——黃昏之戒律！」

頃刻間，原本在他周圍直徑三米之內的土地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他欣喜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緩慢而有力地握緊！「這股力量，實在是太棒了！僅僅是四分之一的實力，就能發揮出這樣的威力。」

此人正是洛基，他正在實驗自己最新領悟的招式，順便把這個招式秀給弗雷看看。

「啪啪啪……」弗雷鼓起掌，走了過來，竟然出乎洛基意料用手摸了摸他的頭，「這個招式很強！洛基你很棒，沒想到你竟然會在對付昨天那個黑色手掌的時候領悟到這種招式！」

洛基是有事先打過腹稿的。他沒有對弗雷說出全部事實，解釋這個招式的來歷時只是說「在昨天和那個黑手怪打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力量的特性，突發奇想想到的招式，試了試沒想到真的能成功！」。

或許真的是因為洛基的天賦很好，弗雷對於他的這個解釋完全沒有任何懷疑，只是高興地說沒想到洛基竟然會因禍得福，也算沒有白白挨那一下攻擊。

而洛基自然是表面上迎合著笑容，內里卻是冷笑。呸！沒有白白挨那一下？如果讓他提前知道那爪子上是有毒的，就算一樣可以得到這一招，他也、他也……

也會去挨……囧。

沒辦法！實力什麼的誘惑太大了！洛基內心的小人攤手錶無奈。

「嗯……我看看，今天的實戰作業是打敗二十三隻赤眼蜈蚣……死活不管！」弗雷拿出個小本子，翻到寫著今天日期的那一頁上，念出今天的任務。「這個才不會有問題呢～絕對可以全部殺掉！」洛基鼓著包子臉，攤手表示毫無鴨梨，眸光沒有絲毫波動。

弗雷看著這一切，眼神一沉，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取出制服胸口處的筆在本子上寫了些什麼，然後再收起來。

洛基一點沒有說錯，這一點點任務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太過簡單。

他只是刻意激怒了喜好群居的赤眼蜈蚣們，導致自己被包圍起來。他粗略地數了一下，大概一共三十多隻蜈蚣。小的蜈蚣只有成年男子大；而那些大的蜈蚣幾乎都可以和一棟五層的大樓比，身寬至多三米。

被包圍之後形成的包圍圈直徑不超過十米！

很好！洛基的眼神一閃，熾烈的火焰從他的身上衝天而起。

如果是之前只會用身體覆蓋著火焰進行單一攻擊的洛基，或許這次的作業真的會給他帶來些麻煩。但現在他有了招式！而且是範圍技，這個性質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耶夢加得之牙，

巴德爾之血，

瓦利夜嚎之眼，

皆予我燃成末日之倒影。

——黃昏之戒律！」

「嗤—————」

洛基只用了一半多的力量，就成功完成了作業。爆肆的火焰只是被壓制著閃現了剎那，但包圍住他已經準備攻擊了的蜈蚣群也被這剎那帶著一起消失了。

站在攻擊圈外的弗雷看傻了眼，他只是猜測這個招式十分強大，但完全沒有想到會強大成這樣……甚至感覺，這個招式是在使用時連帶著洛基也變得更加強大了！

不會吧……一般不都是強大的人用招嗎？不可能是強大的招用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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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一小段時間，洛基根據藥師說的『運動有助於促進血液循環，傷口也就會好得更快』的說法，決定在奧丁神的宮殿附近轉轉。

一路上轉得很悠哉，當然如果除去路人們異樣的眼神的話，那樣可就更美好了。

閑逛著閑逛著就不自覺來到了街上，意外發現今天正好是神族一年一度的祭祀盛典。

隨性地走在大街上，一身樸素的衣服潛行在人群中，意外的反倒不那麼明顯了。饒有興緻地東看看西看看，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突然，臉上被人用力壓上了什麼東西。

「唔！……什麼東西？」取下來看了看，是個黑色為底、上繪金色奇異圖案的面具，可以覆蓋到整張臉上，徒留出兩隻眼睛。

抬頭疑惑地望過去，這才發現自己正好經過一個專門販賣祭典面具的小攤面前。賣面具的大叔臉上也帶著一個包裹住了整張臉的面具，但聽他的聲音也能想象他一直在笑，「小夥子哎！現在可是祭典，沒戴面具可不行啊！來來來，今天大叔生意好！免費送你一個！」

即使心底里完全鬧不清情況，但是也只能迷迷糊糊接受對方好意，「啊！謝、謝謝大叔了啊！」看了看，奇異的面具上面沒有繩子之類固定的東西，但是真正帶到臉上的時候卻發現輪廓什麼的剛剛好，只要不是故意拿下來的話幾乎不會掉。

眼神怪異地看了大叔一眼，依舊可以看到他笑得眯成一道縫的雙眼。搖搖頭忽略心底怪異的感覺，但是卻快速離開了攤子。

而那個所謂的『攤販』大叔，一直目送著洛基走開，原本眯笑的眼睜開，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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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逛了一會兒，洛基百般無聊準備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但才走到奧丁神的宮殿大門，就看到大門那裡聚集著一大圈人，而大門內卻燃著衝天的火光。

「怎麼回事！？」心下一驚，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跑了過去。

用力推擠著人群，好不容易擠到了門前，才發現面前的竟然就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奧丁神。他目光冰冷地看著前方。

洛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意外的在自己住的那棟房前見到一隻超大的金甲螳螂，整個就和那棟足有十米高的居住房一樣高大！

他驚駭地看著，連原本要動手摘面具的舉動都忘了。

他記得弗雷給他說過，其實每個森林裡都有一個掌管自己領地的『界主』，而在上會遇到黑手怪的那個森林，界主就是一隻十米高、身寬五米的巨型金甲螳螂，甚至這個界主已經即將更進一步，成神！

當然，自然不是那種上古創世神一類的『神』，而是指類似於境界稱號的『神』——它即將達到昆蟲中的頂峰！

而現在，這個界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大開殺戒！他的另一個鉤子手上，還鉤著一個已經昏迷了的、小小的身影——

托爾！他竟然被這個界主當做人質和擋箭牌來用！！

轉頭，眼神複雜地看了看緊蹙著眉、一頭冷汗的奧丁神。因為是自己最重要的孩子，所以才會這麼束手束腳的嘛？

但是，意外的，下一秒洛基與奧丁神眼神相遇了。

洛基是不解，但奧丁神卻是眼前一亮，轉頭對著界主大喊，「喂！金甲領主！我給你換個人質如何？！那個孩子我不需要了！！」

然後，在洛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拉住他的后領，提起來，便是用力甩了過去。

洛基完全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只是因為慣性在空中返回身去，看到了奧丁神的面孔，並背對著飛向了界主。

奧丁神的目光是憐憫與冷酷的。洛基突然反應過來了——他是想要犧牲掉自己，再來換回托爾！！

——為什麼？洛基已經沒辦法再去思考了，他的腦海被這三個字塞得滿滿的。

奧丁神沒有立即收手，而是手輕輕一顫，摘下了洛基的面具——他想要看看這是誰的孩子，如果他出事了也好安撫對方的家人。

但是，面具摘下來了，他瞪大了眼睛——洛基？！自己最小的孩子？！

「不——！！！」他大喊一聲，想要伸手去夠著洛基——沒用，咫尺天涯。

洛基眼神呆泄地被甩了過去。他的餘光看到了另一邊，那裡站著兩個人——阿瑞斯和弗雷，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同樣錯愕。

奧丁神突如其來的舉動也嚇著了金甲螳螂，以為是什麼厲害的招數，也不顧手裡的人質把他甩在一邊，雙手的鉤子都護在身前，上面詭異地覆滿黑色，然後用力一劈——

「噗嗤————」

鮮紅色的血液飛濺在空中，洛基則是怪異地停頓在了半空，鮮紅的血從他背後噴射，就像是絢麗的翅膀，但卻不可能帶著他飛翔。

「咕哇——」他的臉色蒼白，低下頭張嘴，又用力吐出大口鮮血，完完全全地染紅了他身上的襯衫。

他想，這會是他一輩子的噩夢，他也絕不可能忘記這個時間、地點、人物、事件！

——自己被犧牲了！父親為了換回另一個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厲嘯聲整個劃破了夜空，原本沉湎於安詳快樂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人們全部看了過來。而原本就圍在奧丁神身後的族人們更是蒼白了臉迅速逃竄，擔心奧丁神會把自己作為下一個犧牲品！

——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犧牲，還有什麼不能的呢！？

洛基呆瀉了，但嘴裡卻像是本能一般，嘀咕出來。

「耶夢加得之牙，

巴德爾之血，

瓦利夜嚎之眼，

皆予我燃成末日之倒影。

——黃昏之戒律。」

原本已經快要熄滅下來的夜空再次被這熾熱的火焰撕裂蒼穹。

這次洛基再也沒有了任何保留，全身都被濃厚的火焰所覆蓋，同時他身體周圍直徑達到十三米的範圍內全部被火焰吞噬，什麼也不剩。

就連那螳螂的頭也沒了，實際上是它不敢反抗——

它在看清楚自己傷到的人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慌了，用著只有洛基聽得到的聲音哀嚎，【王啊！——請饒恕小的吧！！】

但無用，它終究被洛基直接燒毀了整個上半身，火焰還一直蔓延而下把它的全身都燒焦了。

洛基失去了意識，身後的鮮血都被火焰蒸發了，只有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裡隱約跳動著黑色的氣息。他從半空中直直地墜落下來，沒有任何東西緩衝——如果他就這樣直接掉到地上，絕對會變成一灘模糊的肉泥！

但該慶幸，他被接住了，是一個黑金色頭髮的人——弗雷。

而阿瑞斯則是乘著火焰還沒蔓延到托爾那裡迅速把他打橫抱走，和弗雷一同衝到了大門外——也就是奧丁神身後。

奧丁神看著自己豪華的宮殿一點一點坍塌掉，還有滿地已經死去的傭人，目光惋惜，表情動容。

「……帶這兩個孩子去治療！特別是洛基！一定要用最好的手段把他治好！！」到最後，他只能這樣深深地嘆了口氣，揮揮手。

「是。」阿瑞斯和弗雷都鞠躬行禮，然後帶著倆小的去找醫生。

在所有人都被吸引走注意力的時候，只有那個賣面具的大叔在聽到哀鳴時偷偷笑了，但是被掩蓋在了面具後面。他推著攤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