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異師兄

第二章 怪異師兄

楚燁低下頭,看着眼前這個及腰的小孩,蠟黃得臉上鑲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小孩,看夠了嗎?」

暮卿低下頭,光着的小胖腳踢踢雜草,不好意思的開口,「哥哥,你好漂亮。」

她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的,甜甜的,就像是在他的心裏滴了一滴蜜糖。

「漂亮?小孩,這是形容姐姐的,不是哥哥。」楚燁無奈的扶額,他最討厭別人說他的外貌,可對這個小孩卻怎麼也無法生氣。

暮卿拽拽他的衣袖,依舊用軟綿綿的聲音回答,「哥哥,很好看。」

楚燁啞然失笑,好看?瞧着她天真無邪的笑容,他認栽了。蹲下身與她面對面,修長的手忍不住捏捏她胖乎乎的小臉兒,「哥哥這是帥,不是漂亮也不是好看,記住了嗎?」

他說話時呼出的溫熱氣息噴灑在暮卿臉上,痒痒的,暮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卿卿記住了。」

「卿卿,卿卿,好名字。」

暮卿小大人的伸手捏捏他的臉,「我叫暮卿,你叫什麼名字?」

「楚燁。」楚燁錯愕的睜大眼睛,手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這小丫頭大膽了,敢捏他的臉。

「唔…」暮卿困意朦朧的打個呵欠,靠在楚燁懷中沉沉睡去,一道細細的口水順着她的嘴滑落,滴在楚燁明黃色的袍子上。

手在空中停留片刻,最終還是摟住了暮卿小小的身體。她的身體又小又軟,睡相滑稽天真,不知在夢裏和周公吵架還是玩耍。

偶爾,清風拂柳,長長的柳枝劃過楚燁清俊的面容。他伸出手抹掉暮卿嘴邊的口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的睡顏。

當暮卿睡醒時,已是傍晚十分,殘陽餘暉折射進屋裏,火紅的光輝引得她歡呼雀躍,門外的楚燁聽見她的笑聲走了進來。

「哥哥,快看,我的影子好小哎。」暮卿興緻勃勃的在牆上玩弄著自己小小的影子。她走到哪兒,影子就跟到哪兒。

楚燁撫摸幾下她的烏髮,兩個人的影子顯得很溫馨。暮卿半張著小嘴兒,墨黑的眸子緊盯牆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影子緊緊靠在一起,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戀人,楚燁的笑臉同這影像,深深地印在了暮卿的腦海里,多年不曾忘卻。

「我不在草地上睡的嗎,怎麼會在屋裏?」暮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

房間佈置的也算整潔,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張床,一個柜子,基本就這些傢具。

「這是我的房間,平常就我一個人住。」楚燁不咸不淡的開口。

「啊…啊…」一想到自己竟然睡在一個陌生哥哥的房間里,暮卿忍不住尖叫,硬生生震碎了桌上的茶具。

「我的清白啊,全毀了。」暮卿雙手抱胸,連連後退。

「毀了就是毀了,還能怎麼樣?」楚燁存心想逗逗她,步步緊逼她後退。

眼看到了牆邊,沒法後退了,暮卿一張小臉兒儘是驚恐。哇的一聲啼哭,眼淚鼻涕全流下來了。

「哎,你別哭,我和你說着玩的,我一直在外面,沒動你,我發誓。」對,他的確沒動她,只是抱了而已。

暮卿不依不饒的繼續大哭,臉色也漸漸紅了起來。

楚燁無奈,舉起乾淨的袖子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水,不打不罵,安靜的替她拭去淚水和鼻涕。

「哥哥,卿卿不哭了,對不起,卿卿任性了。」暮卿抽抽嗒嗒的吸吸鼻子,長長的睫毛上掛着幾滴小小的淚水,小臉兒紅撲撲的,說不盡的可愛。

「走,哥哥帶你看落日。」他笑笑,抱起暮卿幼小的身子,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門,向落日的方向走去。

暮卿趴在他的肩上,看落日殘暉將他的身影拉的又細又長。年幼的她,朦朧的認為這便是簡單的幸福。

第二日,長遠帶着暮卿去紫檀殿,還沒進門便感到殿外強大的結界。

迎面而來的無形而強大的壓迫感使長遠感到有些窒息,喘不上氣。

「大師,你怎麼了?」暮卿拉拉他的衣袖,有些擔憂的看着他。

「卿卿,你有什麼不適嗎?」長遠心裏不免驚嘆,看她臉色正常,毫無窒息之勢。

「嗯~」她沉思片刻,用手在空中亂摸,「我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擋着,似有似無。」

「這是昆崙山的結界,據說是首任掌門為了抵擋妖怪侵犯而設,大概有幾百年了。今日聽聞結界裂開一道縫隙,真是奇怪。」

暮卿拉着長遠,毫髮無傷的穿過了所謂的結界,進入紫檀殿。

玄修正在研究遠古一戰的雕刻,那震驚六界的戰爭留下了太多謎題。

「老爺爺,你在看什麼?」暮卿冷不丁的出聲,嚇了玄修一跳。

「小丫頭,你是怎麼進來得?」

紫檀殿周圍有結界,沒有幾十年道行的人是進不來的,何況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孩。

「走進來的呀,爺爺好笨,這都不知道。」暮卿自以為是的驕傲。

「爺爺,你在看什麼?」她睜大眼睛瞅著這些雕刻,表情越發怪異。

「丫頭,怎麼了?」玄修問。

「它們用生命封印了這個怪物,幹嘛還要留下破解的方法?」

「什麼方法?」玄修研究這個問題數十年都無法弄清楚,竟讓她一眼看了出來。

暮卿胖胖的小手指著石刻上方的一些模糊不清的東西,「只要集齊這些東西,怪物自然就會出來。」

「都是些什麼東西?」

「劍,琴,塔,斧,石頭,鏡,還有一些我看不清。」

玄修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剛剛暮卿說的那些,是上古十大神器,個個都是獨一無二的神器,威力驚人,足以毀滅六界。

「鳳凰浴火重生,心血足可拯救蒼生。」暮卿緩緩念出一行極小的字。

「鳳凰?遠古一戰,鳳凰魂飛煙滅,世上再無鳳凰。」

玄修掐指算過暮卿的生辰八字,每次在算清時總會有一股極強的仙法阻擋。他只能算出暮卿對魔君出世會有一定阻攔,卻算不出她的前世。

暮卿可不懂這些,她溜達到通天鏡前,小手輕輕觸碰。只聽「咔」的一聲,鏡子便碎成兩半。

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低着頭,淚水在眼裏打轉,「對不起,對不起,卿卿不是有意的。」

玄修長嘆一聲,揮揮手,示意他們先離開。長遠拉着暮卿離開,她離開前滿目歉意的看了玄修一眼。

玄修清楚的知道,通天鏡能顯示出人內心想看到的所有事情或地方,卻無法承受暮卿內心的強大力量。他不禁懷疑,封印暮卿力量的究竟是誰。

他默念法訣,一道青光閃過,空中隱隱出現一面青銅懸鏡。

崑崙鏡,通曉天機。傳說可以掌控時間之力。

鏡中重現遠古一戰,大地血流成河,魔君的殘暴,妖怪的殘忍,天兵天將奮力抵擋,一批接着一批從空中隕落。

天被血染成紅色,四神獸踏着祥雲趕來。竭盡心力化作封印,從四個方向永壓魔君,鳳凰翩翩而至,化作一團炙熱的火團擊破魔君周身結界。

天,依舊呈赤色,鳳鳴哀憐,一滴血淚滑落,無力的拍拍羽翼,化作一片星辰。

世間再無四獸,再無鳳凰。

玄修老淚縱橫,古書記載程度遠遠不如鏡中重現的殘忍。幾萬年了,魔君蘇醒的日期漸循漸進,世間再無鳳凰,誰能抵抗?

紫檀殿外,風吹梨樹,殘花悠悠飄落,樹下的玄衣男子,長發飛舞,望着滿樹梨花出神的想着什麼。

「卿卿,過來。」楚憐歌淡淡開口。

他的聲音彷彿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暮卿不由自主的邁開小短腿向他走去。

這就是拯救蒼生的救世主?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罷了,稚嫩的肩膀要扛多少困難,他不得而知。

楚憐歌盯了她很久,盯得暮卿心裏發毛。

「你是長遠大師的師父,對嗎?」

「恩。」楚憐歌淡漠的眸子含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暮卿嘟著嘴,數着指頭,小聲嘀咕,「你是長遠大師的師父,大師的師父,大師師父,大師父。」

薄唇微微勾勒出一絲淺淡的笑容,頗有興趣的瞧着她,有些好奇的想知道她對他的稱呼。

「啊,糊塗了,我該叫你什麼啊。」

「你若是不嫌棄,暫時做我昆崙山的弟子,喚我師父,可好?」

暮卿伸出圓滾滾的小胖手,雙眸晶晶亮,「當你徒弟有什麼好處?」

楚憐歌眼中的笑意加深,憑空變出一串油亮的糖葫蘆,遞到她的手中。

「啊,我的最愛呢,謝謝師父大人。」暮卿興奮的咬了一口,又酸又甜。家裏窮,爹爹都不給買糖葫蘆,上一次吃都忘記是什麼時候了。

「師父,師父。」

一陣陣由近到遠的呼喚聲傳來,楚憐歌臉上的淺笑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師父,你可曾見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胖胖的,眼睛大大的,挺有靈氣的。」

楚憐歌微微愣了愣神,眼前這個氣喘吁吁的人是他沉穩冷靜的徒弟嗎?怎麼為了一個小丫頭急成這樣?

「哥哥,我在這裏,你沒有看到嗎?」暮卿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似帶着一絲不悅。她有那麼渺小嗎?這都看不見。

「哈哈哈哈。」楚燁乾笑幾聲,有些尷尬,「卿卿,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他神秘兮兮的將懷中的油紙包遞給她。

暮卿上下左右,毫無死角的打量一番,鼓鼓囊囊得,隱隱還有一股糖酥糕的香味,她心裏便瞭然了。

「哥哥,是百里居的糖酥糕。」她信誓旦旦的回答。

「哇,卿卿果真是冰雪聰明,聞味兒都能聞出來。」楚燁誇張的奉承。

「那是,那是。」怎麼總覺得他誇的不是好話呢。

楚憐歌扯扯嘴角,這丫頭真是單純,燁兒這是拐著彎兒罵她是豬啊。

「哥哥,你壞呢,罵人家是豬。」暮卿說着,揮着小拳頭便去打他。

楚燁笑着逃竄,時不時的讓着她打幾下。

兩個人,就這麼笑着打鬧。楚憐歌不禁在想,紫檀殿多久沒這麼熱鬧了?

「卿卿,從今日起,燁兒便是你的師兄,不懂得地方盡可問他。」他淡淡的丟下這句話,人已走出幾十米。

「知道了,謝謝師父。」暮卿揮着小手向他道別。

楚燁懷疑,剛剛師父是不是笑了?他拜師至今十年有餘,師傅的嘴剛剛絕對彎了,只是幅度很小罷了。

梨花靜靜落下,掉在暮卿的肩上,楚燁溫柔的替她拿下,四目相對,他笑了,她的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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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下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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