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炫金戰神 (下)2

第二十一章 炫金戰神 (下)2

日頭詭異地移向了蜃樓小島的中央,那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島嶼在烈日下變得更加恍惚、叵測、迷離,猶如夢境。

是幻覺?還是真實?

誰也無法判斷。

大家全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生怕海市蜃樓會再次消失在眼前。

少頃,島嶼開始向岸邊移動過來,停留在了距離眾人百米開外的海面上,整座小島被結界的磁能罩完全包裹,就像是一隻大巨蛋,完全看不清島嶼的真實模樣。死神的水晶頭骨對準了小島的中心地帶,神能與大巨蛋瞬間連成一片,耀眼四射的黑金之光鋪天蓋地地灑向海面,三張塔羅牌同樣面朝小島,剎那間,金光、鬼煙、黑金、交相輝映地在巨蛋和海岸之間架起了一個能量對持的道場。

「他們果然是在等雷漠。」

「不,他們在等我。」

伽德勒上前一步,仔細觀察著海面上迅速瀰漫開來的磁能場帶,聞到了硝煙四起殺戮重重的亡味,他們早該行動的,只是在窺伺時機,只是在靜等一個人,這個人不來,他們絕不會現身。伽德勒很清楚,雅典娜之所以鎖定索馬島,就是要借死神之手來消滅那個少年!雅典娜知道他為什麼遲遲不要回元神真身的所有秘密,所以,這不是雷漠的戰役,而是他和雅典娜之間的戰役!

在場的人,除了幾位古神,似乎都不太明白伽德勒此話的含義,他們的目光仍舊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那個身懷寶藏的少年身上。

雷漠在眾人的注視下緊跟着伽德勒的腳步緩緩走向前,大家不由自主地讓開道路,當他和希羅擦身而過時,希羅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度恩看見了,景寒也看見了。

雷漠沒有轉頭去看希羅,他或許是用念力對她說了些什麼。很快,她就鬆開了。

「雷漠!」

克羅諾還是忍不住擔心地叫了一聲。

「讓他去,」荷修低聲沉吟道,「他知道該怎麼做。」

雷漠一步一步往前,越過了伽德勒,彷彿是要走進海里去,等到雙腳沒入白沙海浪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雷漠抬頭眺望被死神的神光和結界籠罩覆蓋的汪洋大海,水晶頭骨的能量開始彙集,殘魂爛屍的腐臭味終於從海底深處層層翻湧上來。

屍體。海底下埋葬著成千上萬的屍體。

雷漠的心開始往下沉,一路沉到深海茫茫的最深處,就像是一條托著棺木的大魚,兜著巨大的網,無止盡地打撈著……

屍體,一個接一個地浮出海面,密密麻麻地出現在了結界下的海面上,起起起伏伏,飄飄蕩蕩。數以萬計,一眼望不到頭。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這恐怖的死亡景象給震懾到了。

萊朵捂住胸口悶熱灼燒的痛楚,渾身顫慄起來。眼前這一幕,是被那三張塔羅牌所折射而出的幻覺么?還是已經……萊朵忽然想起了那日夜裏的夢境……索馬島的雪山上,一道銀黑的箭矛日光劈開了雪山,太陽變成了黑色。烏壓壓地膨脹開去,把月亮與星空一口吞噬……颶風、冰雹、地震、海嘯、延綿不斷的森林大火,凡人如蟻!凡人如蟻!密密麻麻地逃向島嶼的邊界。蔓延,蔓延,烏泱泱地蔓延……好多船,人在海里漂浮,蔓延的人蟻輪番爬上船舷,浪來了,深海地獄般巨大的漩渦,將人蟻連人帶船地卷噬……

黑色的太陽。

天色漸暗,眾人抬頭望天,一朵烏黑的陰霾從天而降,遮住了半個太陽。

「黑洞日食。」若爾的牙齒微微打顫。

「什麼是黑洞日食?」景寒問。

「生靈塗炭的開始……」伽德勒回答,「或,結束……」

「阿波羅要出現了,」荷修跟着說道,「黑太陽就是他神跡移動的標誌。」

面對雷漠的那隻大巨蛋裂開了一條縫隙,兩道金色的人形光影在縫隙中緩緩移動着,光影踏出裂口,縫隙閉合,影子隨着視線的靠近而逐漸成型月桂愛神木冠冕,眉心一顆耀眼奪目的太陽神徽記,棕眉俊眼,玲瓏有致,一個絕世無雙的美男子;和他並排站在一起的是肩馱綠眼貓頭鷹,黃金蛇潛身纏繞,明眸皓齒,金髮葉眉,身穿黃金旖旎御袍斗篷的智慧女神。

荷修、若爾、蒙河和克羅諾也不約而同緩緩向前,站到了雷漠和伽德勒的身邊,擋住了身後的那幾個孩子。

那兩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是互相不屑地看了對方一眼,好像,一切早就已經都完成了、過去了,眼前那幾個少年人類預言師不過是沙灘上的幾隻漫不經心頭腦遲鈍的螻蟻。

人類,就是那樣愚蠢無知的低等生物。

度恩、景寒毫無疑問地從那個美男子的眼神里看見了毋庸置疑的鄙視,當日,他們和麥加一起走的是雪山蟲洞的岔路,並沒有親眼見過那位赫赫有名的太陽神,景寒偷偷瞥看看度恩的臉,她不喜歡那傢伙,度恩也不喜歡。

「你們在島上幹了什麼?!」

萊朵突然撥開眾人,衝進了海里,伸手指著那兩位神主,雷漠一把攔住了她,她憤恨地回頭看雷漠,冷冷地盯着他的臉。

「伽德勒,你來晚了。」

沒想到先開口的是女神雅典娜,那條黃金蛇就像是纏着她不肯放的浪蕩男子,在雅典娜的腳踝、腰胸和頸臂間繞來繞去。

「堂堂一個中立神,不好好御守你的人神蟲洞,跑去人間瞎攪和,有意思么?」

阿波羅陰柔動人的嗓音終於也傳了過來,很明顯,他根本不把死神看在眼裏。

「啊,連小匠神都來了,真熱鬧,若爾,你的人皮可好?」

「阿波羅,是你叫懷赫特燒了我的匠鋪是不是?」

若爾橫眉豎目地頂回去,好像從來就不怕那些傢伙似的,一直偷偷躲在若爾身後的查吉不由大吃一驚地張大了嘴。

「其實。懷赫特跟你沒什麼深仇大恨。」

阿波羅覺得若爾的樣子很可笑,除了那隻大禿頭腦袋和日漸老化的皮囊,就身材和樣貌,他和懷赫特還真像一對雙胞胎。

「你都把天界的神匠鋪讓給他了,他還能對你怎樣?他是替父親去執行任務,誰叫你藏了不該藏的東西,我勸你還是早點回你該回的地方,和那些老古董一起混跡人間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若爾突然大笑起來,高聲刺耳,眼下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就被他的笑聲給攪和了。雅典娜和阿波羅不解地看着若爾前俯後仰無法停止地笑着,表情怪異。

「我一個區區小神,何足掛齒?在哪兒都能落個清閑,不需要你替我操心!懷赫特是跟我無仇,但是有冤,冤就冤在他不會用我那個神匠鋪,哈哈哈哈,你看看他造的那女機械人,又丑又傻又不經打。哈哈哈哈,他折騰的那些法器全都跟他一樣鹺,短寸短腿短斤短兩,所以他只能用火燒。沒法跟我打,因為他不可能打贏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波羅。依我看,阿瑞斯的戰術你是半招都沒學會,否則你也不會阻止不了那幾個孩子奪寶回不了天界交差。結果還得留在這裏等救兵,其實,你很嫉妒我能遊走人間是不是?天界雖然有個神匠鋪,對我而言,也不過只是一個為主神煉金錘打的製造車間……」

「車間?是個什麼東西?」雅典娜皺起眉頭,轉頭問阿波羅。

此刻,阿波羅的雙眼已然被若爾激怒,凶光熠熠。

「人間製造工廠里的一個房間。」

若爾無視阿波羅的憤怒,直接回答了雅典娜的問題。

「你拿天神的恩賜和人間粗鄙的工作間比較?」阿波羅果然大怒。

「恩賜?什麼恩賜?還不是為你們做牛做馬的小奴隸?人間雖資源貧乏,但是很自由,而古神們留在這裏的財富遠比你們想像得多得多,簡直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燒了一個匠鋪有什麼打緊,我隨便就能再造一個更好的,阿波羅,你最好給你那位異母同胞的火神老弟洗洗腦,別讓他再在我留下的地盤上造什麼絕世兵器,他是一個元素神不是技能神,別妄想能和我比高下!」

若爾在最後一句上收住了狂笑之聲,說得鏗鏘有力,咄咄逼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和他們幹起來的會是若爾!

若爾完全無畏阿波羅挑釁的威猛姿態,改變了眼下的局面,就連查吉也不知不覺站到了夥伴們的身邊,不再唯唯諾諾地躲在匠神的身後了。

「元神歸位,果然是不一樣啊,老傢伙,別忘了你還有一身臭皮囊,那才是真正的累贅,吾神自有仁慈之心,見不得同類受苦,如果你肯求我,我倒是願意幫你這個忙……」

「什麼吾神吾神,吾你個頭!」阿波羅抑揚頓挫的話音還沒落定,就被若爾一句咒罵給打斷,「別給你臉不要臉,不過是一個虛榮浮誇的藝術神,有什麼資格替我剝皮散魂?你們這些新神主的法器神物有一半以上是我若爾親手鍛造的,還有一半是從古神祗族主神們的手裏搶來的,別說是你今天要剝我的皮,就是宙斯也不敢隨便動我一根頭髮你信不信?!……」

「若爾,別忘了,那盒子是你造的,你和伽德勒一樣都是人類災難的始作俑者!死神可以守在蟲洞贖他的罪,因為他選擇做個中立神,至於你,過了這麼多世紀這麼多次的輪迴,隱姓埋名地躲在那個破破爛爛的小鋪子裏,你以為,用你的巧手神工,為這幾個孩子做幾件對付我們的法器就能為你當初與神為奴時所犯下的錯誤贖罪了么?」

若爾當即愣住,雅典娜那幾句話說得鐵齒、淡定、沉着,讓他瞬間失去了反駁的餘地。雷漠和其他幾個人的腦子都因此而亂鬨哄了起來,雅典娜說的話究竟是幾個意思?什麼盒子?那盒子為什麼又和伽德勒有關呢?

「雅典娜,你是來找我的,不要牽扯不相干的人,是我擅離職守,是我改變了立場,」伽德勒毫不猶豫地舉起自己的手腕,露出那枚已經逐漸清晰起來的古神徽記,「你有權懲罰我,不過,能不能把我滅掉,得看你的本事。」

「我早說你晚了一步,我們已經奉命完成了對你的懲罰,你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呢?水晶頭骨早就已經告訴你了不是么?」阿波羅對着死神微笑,就像當初他對阿丁仰慕之極的小臉蛋綻放出不懷好意的微笑一樣。

「伽德勒,他到底在說什麼?」

「若爾,那妖婦說的是什麼盒子?你為什麼要贖罪?」

「你們到底都在說些什麼?」

「能不能不要再捉迷藏,痛痛快快說出來不行么?」

…………

度恩、景寒、希羅、查吉還有萊朵,全都忍無可忍地跳了起來!

「他所說的懲罰不是對神的,而是對人的。」

荷修也無法再隱瞞下去了,當死神的水晶頭骨突然有了感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什麼意思?」

雷漠覺得自己必須開口說些什麼,這話如果伽德勒說不出口,那就只有讓他來說:「索馬島上的人全都已經不在了,那座小島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所有的人都被他們消滅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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