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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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姬臉上的悵然若失並沒逃過胡大郎的眼,他雖比舜華年幼,卻比舜華懂的得要多一些。深知自己生母性格的胡大郎並沒開口開解劉姬,而是依舊笑嘻嘻地對舜華道:「二姊休要如此害羞。國子監中的同窗里,可是頗有幾個出色的,並和二姊年紀相當的。」

這話讓舜華的臉更紅了,聲音都有些扭捏:「阿弟你,況且我們家的事,這外頭誰不曉得?」

「那又如何?」提起兒女婚事,劉姬重又變的興緻勃勃,王氏的性子,是不會管庶齣兒女們的婚事了。劉姬又信不過胡澄,這等大事自然是要自己操心。

聽到女兒話里的不確定劉姬就道:「雖說你大姊姊如此,可我的女兒,哪點都不輸給外頭的名門閨秀。你去榮安郡王府的時候,郡王妃是怎麼贊你的?」

榮安郡王姓趙名匡義,和兄長趙匡胤都是輔佐太|祖、先帝的有功之臣。只可惜天不假年,十八年前趙匡胤舊傷發作,縱然先帝下令竭力醫治,也沒救回來。

趙氏雙壁折了一個,先帝大感傷悲,下詔追封趙匡胤為武安郡王,長子德昭為寧安侯。趙氏一族,此後更是加恩深重。

等先帝駕崩,天子即位,尊皇后符氏為太后,趙匡義的夫人符氏和符皇太后本是同胞姐妹。於是天子封趙匡義為榮安郡王。

一門雙王並非趙氏一族榮耀頂點,去年曹彬平定蜀國,趙德昭身為副將也是立下赫赫功勞。凱旋之日,卻是趙德昭原配曹氏積勞成疾撒手西歸之時。

曹氏本為曹彬之女,她的去世也就變成不是趙家一家的事。風光大葬之後,宮中傳下旨意,永和長公主出降趙德昭,並晉為寧國公。

趙氏一族和皇家的聯繫更緊了幾分,汴京城內,無人不以能和趙氏一族攀上關係而為榮耀。

此刻聽的劉姬說起此事,舜華的臉更加紅了:「不過是符夫人因我的詩做的好而贊了一句,況且她那日並不是沒贊過別人,我算什麼出挑?」

女兒家就是這樣,明明心裏歡喜,還要在面上擺出一副不願的樣子。胡大郎在心裏腹誹舜華一句才又道:「我和榮安郡王的孫兒,趙枕可是好友。不如,那一日我就請他來赴賞花宴?」

舜華聰明靈透,怎能聽不懂弟弟話里的意思,一張臉登時更紅。劉姬瞧著女兒欣慰地笑了,若舜華能嫁進趙府,那自己這一生的遺憾,就少了許多。

但願天遂人願,女兒能一生平順,而不是像自己似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慎就會被人翻出舊事,牽連兒女。

定北侯這次的賞花宴,明眼人都能瞧出是為了舜華選婿的事情。只是胡舜華雖然人品家世相貌都不錯,但因着她的生母是前朝宗室女,親外祖還是個叛臣。縱然當今天子寬宏大量不提這事,但從胡澄遲遲不請封自己唯一的兒子胡大郎為世子,而是說王氏今年沒到五十,並不是沒有生出嫡子的可能,等王氏生出嫡子再行請封的情況來看。只怕胡澄對這件事還是有顧慮的,如此一來,胡舜華的家世就要打了個折扣。

因此,定北侯府送出去的請帖雖多,但劉姬看中的那幾家,並沒明確答應那日會來。這讓劉姬十分鬱悶,可是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

而明確前來的那幾家,家世相貌人品,都要打上了一個折,想到自己從小寄予厚望的女兒,嫁的人遠不如胭脂曾經的丈夫,劉姬除了長聲嘆息,別無他法。

「娘,我聽丫鬟們說,劉姐那邊,這幾日心緒都不大好呢。」胭脂的話並沒讓王氏停下手中的勞作,見女兒要去井邊提水,王氏急忙喊住女兒:「別動,讓我來,你這雙手啊,比當初嫩了不少,別又變老了。」

「哪有總讓您來的?」胭脂笑嘻嘻地提了一桶水過來,用瓢給菜一一澆好水,這才把桶放下:「得,別人家夫人種花養鳥禮佛,只有我的娘啊,是正兒八經地自己種菜。」

「不過是個念想,哄人玩罷了。」王氏見事情已經做完,洗了手在菜地邊坐下:「你劉姐啊,是想的太多,總覺得不甘心。其實呢,她這樣錦衣玉食沒人管束的,可比她那些姊妹要好的多。」

「娘,您這話也只能和我說,要真對劉姐說了,她又要悲苦一番了。」胭脂的話讓王氏笑了,接着王氏嘆氣:「都說是金枝玉葉,可是不說旁的,就說我們家鄉吧?先是晉后是漢,再到現在,又是大周朝的地兒了。你說,許他們劉家得了晉的天下,難道不許柴朝得了劉的天下?人活一世,若自己想不開,又有什麼意思?」

胭脂又笑了,靠在王氏的肩上撒嬌:「就是呢,娘,您也要想開,等再過幾年,我就去道觀里住着。」

這孩子,雖然女兒已經二十有一,嫁過一遭,但王氏眼中,女兒還是那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小寶寶。

「你們娘兒倆在這啊?」安靜的後院突然多了個男聲,胡澄大踏步地走過來,也沒坐下,而是蹲在菜地邊瞧了瞧:「春花,你這種菜的本事還沒丟下,等午飯就要個菘菜湯,再用雞蛋攤個麵餅,那叫一個香。」

「得,你有話就直說吧,別誇我這個。你也沒種過幾年菜。」甭管胡澄現在已經是侯爺,常帶兵打仗出去外頭,但對王氏來說,進了這個院子,就還是她的男人,和自個男人說話,哪需要那樣小心謹慎客客氣氣?

胡澄呵呵笑了笑,搓搓手:「春花啊,我和你說,」剩下的話被王氏的眼給瞪回去,於是胡澄忙道:「二娘今年已經十六了,劉氏和我說了,要辦個賞花宴給她挑個女婿。那日你可千萬記得,要給我好好做人。」

王氏又瞪自個男人一眼:「說的我不懂禮似的,這八年來,該端著的時候我也沒松下。成了成了,你不用特意來叮囑。還有事你沒說吧?」

胡澄又笑一笑,這才道:「我收到老家的信,二弟三弟他們都說,去年年成不好,家裏嚼裹艱難,想着進京城來一趟,看看我們。」

胡澄是獨子,他口中的二弟三弟都是胡二叔家裏的。王氏聽的這話眉毛就豎起:「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什麼家裏嚼裹艱難,不過就是想進來沾你的光。當年你不在家這麼些年,我受他們的氣,可沒完。」

胡澄連連討饒:「是,是,我曉得這麼些年,你和胭脂都吃苦受委屈了,但現在和原來不是不一樣了嗎?你想,我現在都是侯爺了,拉撥幾個兄弟也是平常事。都說打虎親兄弟。」

王氏的眼還是冷冰冰的,胡澄又想了想:「實話說吧,他們三天前就上路了。」王氏往四周一瞧,見後院裏只有自己和丈夫兩人,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得,自己男人只怕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因此王氏冷哼一聲:「你現在是侯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隨便你。」

這麼輕易就答應了?胡澄見王氏起身,急忙追上:「那我今兒的午飯呢?」

「沒你的午飯,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只吃兩頓。」王氏進汴京城這麼多年,依舊保持着日食兩頓,夜裏熬不住打個晚點的習慣。

胡澄的臉不由垮下,胭脂已經挎著個竹籃走進來,見胡澄這樣就把竹籃遞過去:「爹,這是我給您做的,您嘗嘗吧。」

胡澄接過籃子,見白瓷碗裏裝了菘菜湯,旁邊放了黃橙橙的攤麵餅,把竹籃放在地上,接過女兒遞上的筷子。胡澄咬了一口餅,裏面還夾了五香鹵羊肉。深感女兒貼心的胡澄不由嘆道:「你說你娘都進汴京城八年了,怎麼這老脾氣還改不了?」

「那是因為娘把爹當做自家人啊,在自家人跟前,哪還要端著呢?」胭脂給胡澄戴的這頂高帽胡澄頗為受用,飛快地吃掉兩張餅,端起碗把湯一口氣喝完。胡澄接過手帕擦著嘴:「還是這樣吃飯香。」

「所以說爹,娘不管您外頭的事,由著您和劉姐怎麼過日子,您又何必去管她在這裏頭的事呢?」胡澄看着女兒,過了很久才嘆氣:「胭脂啊,你真不想再嫁了?這一回,爹給你挑的,是個武將。」

果真是在這等著自己呢,胭脂把東西都給收拾好,放進竹籃里,笑眯眯地道:「爹啊,我還是那句話,我都嫁過兩遭了,我的事啊,您也別管。還是好好地想想,怎麼給二妹挑個好妹夫吧!」

胡澄見妻女都離去,也沒在這邊多待,就去尋劉姬說舜華的事了。也許是胡澄的安慰起了作用,劉姬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特別是得知榮安郡王的孫子趙枕答應前來賞花宴,甚至趙枕的母親也會前來時候,劉姬的心裏更為喜悅,有這麼兩個賓客,別的人就算來的少些,也不會令宴會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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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三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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