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當西涼子與桐人兩人手牽手回到亞絲娜家裡的時候，收到的是一雙雙燃燒著八卦火焰，處處透露著曖昧的眼睛。西涼子看不得這幾個人的怪模怪樣，利眼一瞪：「看什麼看，沒見過人談戀愛嗎？」

「嗯，是沒見過這麼談戀愛的。」這時候的西涼子就是眾人調笑的對象，難得抓到她小辮子，眾人自然不會放過。所以，西涼子現在各種利眼危險，在他們眼裡都是紙老虎。不過，幾人顯然是選擇性遺忘了西涼子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程度，以至於日後被西涼子各種莫名地找茬，才後悔今日的不識時務。此為後話不提。

克萊因最先有動作的。他從西涼子身邊將桐人扯了過來，一把鉤住他的脖子：「你小子真行啊，就這麼一會兒就搞定了？牛！」克萊因邊說著，空著的手還對著桐人舉起了大拇指。

桐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卻沒有對克萊因的說法加以辯解。雖然他得償所願，與涼子確定了交往關係，但是，這一切都是涼子主動的啊，整個經過他到現在還有點雲里霧裡呢。涼子明明前一刻心情還很差，好像隨時都要離開他的模樣，可是下一秒，卻主動吻了他，還霸氣強制地在他身上戳上了他的標籤。雖然這種結果他本身是十分樂意的，可是其中過程就不必說出來了。畢竟，明明是他先告白的，最後卻變成了女孩子主動，雖然他不想承認，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丟臉啊。決定了，等到結婚的時候，他一定要做主導的那個！

「看來我們情報屋的情報又可以更新了，今天的收穫還不錯。」身為西涼子的最佳損友，對於利用好友製作情報賺取柯爾什麼的，阿爾戈向來下手毫不猶豫。不過，她心裡對於西涼子和桐人終於修成正果，還是持著祝福的心態的。

阿爾戈算是這群人裡面，除了桐人之外與西涼子接觸最多的人，因此對於西涼子還是比較了解的。她看得出西涼子對於桐人的在意，也看得出西涼子在對待感情方面遲鈍。不，與其說是遲鈍，倒不如說是刻意迴避這方面的事情。為此她還曾懷疑過西涼子是不是曾經受過什麼情傷呢！她以為西涼子與桐人之間要糾結很久呢，現在看到好友感情這麼快就有了歸宿，她也就放心了。

「你這隻死老鼠還敢說這種話！關於私自透露關於我的情報，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西涼子惡狠狠的眼神沒有對阿爾戈造成一絲半點的影響，她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只是做我們約定範圍內的事情。」

阿爾戈這麼一說，西涼子頓時像被噎著了一樣說不出話來，心裡暗自憤恨。當初成功與阿爾戈攀上交情之後，為了得到更多更好更廉價的情報，她居然會答應那傢伙販賣自己與桐人兩人的個人情報的要求！那時候，桐人身為beater，確實是受人關注了一段時間，有關於他的情報在情報屋是能夠賣很好的價錢的。而她身為唯一一個常駐在桐人身邊的玩家，本身也具有一定的情報價值。當時她並不在意有關於自己的一些表面情報被人知曉，於是便答應阿爾戈進行情報交換，以她和桐人的情報換取阿爾戈對兩人的情報支持。現在她真是悔不當初啊，讓阿爾戈那傢伙小人得志了，她又不能多說什麼。畢竟，關於她自己與桐人的事情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不能公開的。可是，看著阿爾戈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她特么的就是不爽啊！

吃了暗虧的西涼子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從那隻死老鼠那裡撈取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對了，你們倆結婚的時候別忘了吱一聲，sao周刊的八卦欄目似乎很需要這類情報題材，據說這樣能夠提升不小的銷量。」

西涼子被阿爾戈輕飄飄地補充的這句話憋屈出了一肚子的火發泄不出來，只能狠狠地瞪著她不說話，眼裡明晃晃地寫著『算你狠，我們走著瞧！』。阿爾戈對此不以為意，她與西涼子的明爭暗鬥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了，誰讓兩人都不是喜歡吃虧的人呢？

「好了好了，本來是個高興的日子，難得大家能夠聚在一起，就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吵架了嘛。」亞絲娜作為東道主，見氣氛有些不和諧的跡象，便站出來協調眾人。老好人艾基爾亦在一旁勸解。好一會兒之後，幾人終於圍著桌子坐下來，亞絲娜為每個人準備了一杯花茶，還將蛋糕沒人分了一小塊，然後開始與眾人有一句每一句地閑聊起來。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多將近兩年了，像現在這樣能夠聚在一起悠閑地喝茶的機會還真的是不多啊。」不得不說，亞絲娜是個從裡到外都完美的女人。能當得上血盟騎士的副團長，擁有『閃光』亞絲娜的美名，其實力自然是實至名歸的，而且，她還練就了一身的好廚藝，簡直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此刻，招呼著來到自己家做客的眾多客人，她亦能用自己優秀的社交能力，找出大家都深有同感的話題來聊。「真不可思議啊，彷彿我們是在這個世界出生，一直生活至今……有這種錯覺。」

在場之人，艾基爾、克萊因、阿爾戈、桐人、西涼子等，可以說都是常年混跡於前線的人了，幾人在sao里擁有著各自的生活，也有著不同的性子，然而對於亞絲娜的話，大家都深有同感。被困在sao里將近兩年，底層的玩家們都已經漸漸將這裡當成立一個世界來認真生活，甚至是他們這些常年呆在前線攻略遊戲的攻略組成員，也幾乎要以為現在的世界才是自己生活的世界，現實世界的記憶已經在漸漸模糊。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我現在也時常想不起外面那個世界的事，看來不止我一個人啊。」

「是啊，現在拚命喊著要通關，要離開這裡的人也變少了。」艾基爾開著一個道具店，每天來來往往地接待不少人，對於這些都是深有感慨。

亞絲娜聽了這話，像是想起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凝重：「現在還在最前線作戰的玩家，大概還不到五百人吧……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對這個世界。」

亞絲娜的話讓眾人陷入沉默。現在這種狀況，是他們無法改變與控制的。人類確實是有著極強的適應性與習慣性，隨遇而安是他們的本能。只是，當所有人都習慣這個世界，安於在這個世界享樂生活，那麼他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日子便遙遙無期了。只是，他們現實世界中的身體，如何能夠支撐這麼久呢？

氣氛陷入低沉，亞絲娜知道這樣不好。本來今天應該是個開心的日子，現在卻接二連三地出現了一堆不開心的事，這怎麼可以！

所以，亞絲娜一改剛剛凝重的語調，充滿熱情與希望地說：「不過，我還是想要回去！因為在那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啊！」即使現在的情勢並不樂觀，但是只要攻略組還有一個人在，大家都會努力將遊戲通關的吧？雖然這邊的環境，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不錯的，可是在現實世界里，她還有著自己的責任啊，也有著等待自己的家人。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回去的！

亞絲娜心中的想法，也是在場中大多數人的想法。他們，在現實世界都有著無法割捨的東西，所以，他們都迫切地想要回到那個世界。

「是啊，我們都必須加油，不然就對不起那些一直支持我們的生活職業玩家了。」對於亞絲娜鼓勵的話，桐人也開口表示支持，幾人間的氛圍也一掃剛才的沉重，變得充滿希望積極向上起來。

克萊因這傢伙早在剛才氣氛變得讓人難受的時候就坐不住了，現在氣氛重新活絡起來，他也放開了許多，不再拘束著自己大咧咧的性格：「喲，兄弟，你就沒資格跟我們在這裡裝什麼憂鬱了。至少，你是我們這裡唯一抱得美人歸的啊，也算是，收穫頗豐吧？」

被克萊因這麼一說，桐人有些臉紅，小心翼翼地瞄向了西涼子的方向，查看她有沒有因為克萊因的話而生氣。克萊因這傢伙說話總是這般沒有顧及，這種話是能夠這麼當眾說的么？萬一涼子不高興了怎麼辦？

這一看，桐人沒有在西涼子臉上看到生氣的表情，卻，看到她的臉色有一絲不對勁。似乎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涼子，怎麼了嗎？」作為新上任的男朋友，關心自家女朋友的心情是必須的。女朋友有了解不開的心事，他也應該主動為其分擔。

西涼子看著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的桐人，又看了看因為桐人的話而一齊將視線聚集在她身上的亞絲娜等人，拼盡全力收起了自己臉上的不自然，換上一副很平常的微笑道：「沒事，只是還在為剛剛的話題而感慨。」

聽了西涼子的話，幾人自動將西涼子那異常的表情當作是她比較遲來的感慨，也就不再過多追根究底。桐人也以為西涼子擔心的是他們能否回到現實世界的事，柔聲安慰了她幾句，直到西涼子臉上重新露出微笑才停下來。西涼子表面上已經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其實心中的沉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剛剛才決定，與桐人在一起。她剛剛才，體會到了愛情的幸福與甜蜜滋味。卻，還沒等她享受這種愉悅多久，現實便給予了她一個殘酷的打擊！

她與桐人，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他們現在，都在努力地為了離開sao而奮鬥，她和桐人，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幾天呢？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便是他們永遠分離的時刻。她與他，相隔了百年的時間，能夠有緣在這個奇妙的世界相知相遇相戀，卻無法，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後，還能夠長久地相守。這，是她難以逃避的現實。

只是，這殘酷的現實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在她剛下定決心與桐人好好在一起，剛體會到從沒感受過的幸福的時候，赤~裸裸地出現在她面前，打破她的美夢，讓她現在就必須面對？何其殘忍！命運是在用這種方式，嘲諷著自己剛剛所坐下的決定是多麼天真與錯誤嗎？面對這一殘酷的現實，她是否還能開開心心地，繼續與桐人在一起呢？如果在一起，最後的結局已然能夠遇見。

她知道網戀通常都是不能長久的，可她卻沒想到，屬於她的網戀會如此地短暫。心像是被人用鎚子敲擊了一般，裂痕清晰可見，彷彿隨時會碎掉，隱隱作痛。這是她從沒有過的感覺。得到的幸福在心中還沒來得及捂熱，就被從天而降的冰水澆了個透心涼，慢慢消散。那種想要挽留，將那幸福的溫暖留住，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一點一滴消逝的感覺，真是讓人絕望啊！

她，該如何是好？讓桐人不要這麼急著想要攻略遊戲，讓他盡量放慢腳步嗎？她自己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這些人為了回到那個世界所做的努力，她一直都看在眼裡，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止呢？

「桐人君，雖然說你剛有了女朋友，但是你和涼子兩個也不要偷懶過分了啊。」這個時候的氣氛是輕鬆愉快的，亞絲娜也難得有心情開起了玩笑調侃起桐人和西涼子這對新生的小情侶起來：「剛剛你可是自己說了，不努力攻略遊戲都對不起那些生活職業玩家，所以，明天你們乖乖回攻略組報道吧，最近也應該快要攻略到boss的房間了。」

桐人傻眼，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即使是再不懂得情趣的人，也不會再剛交了女朋友之後，就馬上與女朋友一起將工作當成約會來過吧？他好不容易才得到涼子的認可，難道就陷入了連鞏固感情的時間都沒有的窘境里了？亞絲娜那傢伙也太無情了！

看著桐人炯炯有神的表情，亞絲娜撲哧一笑：「好了，不玩你們了。如果我真這樣強迫你們，涼子又該跟我抱怨了吧。不過，雖然不強求你們立刻回到最前線，但也不能給我消極怠工太久啊，攻略組都沒有向你們這麼悠閑的。」

看了亞絲娜調侃的表情，桐人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看著眾人曖昧的眼神，他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感激地看了亞絲娜一眼，然後堅定地握住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西涼子的手。握住西涼子柔嫩細膩的縴手的時候，桐人甚至不敢看向西涼子的臉，怕她看出自己心中的緊張。可惜，他那紅透了的耳根卻泄露了他此時的羞澀。

西涼子有些怔然地看著這樣的桐人，心中陷入苦澀的茫然。

她究竟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