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叛教者nicho1as被打敗了，用的是桐人的雙刀流技能。那種殺傷力超一流的技能，在西涼子看來，算得上是sao里bug般的存在了。至於它的來歷，就連桐人本身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在這半年裡的某一個時間段，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他的技能欄里了。

雖然對於這種莫名其妙就出現的逆天的東西，西涼子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到底這東西對於桐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所以她也沒有過分追究了。

boss被成功攻略，本來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然而不曉得是不是桐人一直以來都是衰神附體霉運加身，桐人，他得到了一直以來都想要的復活道具，那復活道具，卻諷刺地只能復活死亡時間在十秒以內的玩家。

見到這一限定的時候，西涼子有一種恍然的感覺。一開始她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使人死而復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到了現在，一切的謎題都有了答案。所謂的復活道具，使用限定在十秒之內。那個時候，現實世界玩家的身體並沒有被強微波破壞致死，這個時候使用復活道具使玩家復活，現實中發射強微波的頭盔便會終止死亡程序。如此，所謂的『復活』也就能夠說得通了。

只是，想通了這一原理的西涼子心情卻也隨之一沉。如若這一理由成立的話，那麼當初茅場晶彥所說的話，真實度便會再次上升一個等級。如此，從遊戲之初到現在，整整一年，這個遊戲，已然吞噬了好幾千人的生命。這樣一個數據，饒是西涼子本人再自私涼薄，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陰冷。而桐人，在他看完了道具說明的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是崩潰一般，直愣愣地呆在了那裡。

無奈，西涼子只好帶著桐人一起離開。途經克萊因等人所在的地方的時候，考慮到克萊因等人拚命攔住聖龍聯合的人，才使得桐人能夠安穩地打boss，西涼子將桐人打下的復活道具給了他。

克萊因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後果，沉默了許久。隨後，他只叫西涼子好好照顧桐人，然後便拖著沉重的腳步帶著同伴離開了。

西涼子帶著桐人回到了他下榻的酒店，她將他仍在椅子上，而她坐在床邊陪著他。兩人一直發獃靜坐了好久好久，就到西涼子耐心已然散盡，桐人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

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西涼子煩躁地從床上站起來，兩步來到桐人身邊，一把將他的頭塞進自己的懷裡。

「想哭就哭吧，哭完了之後就要收拾好心情好好活著。我說過吧，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責怪你什麼。」

對於西涼子有些惡狠狠的話，桐人並沒有回應，然而西涼子卻感受到了自己身前的衣服濕了一小片。她嘆了口氣，順了順桐人的頭髮，算是安慰他。

人們都說，越是感覺到溫暖的時候，人的心理防線就會越脆弱。之前桐人一直自己一個人呆著，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暗示著自己要堅強。然而，他所築起的堅強防線，卻在西涼子給予他的關懷與溫暖之中，輕而易舉地奔潰。他以為自己很堅強，然而當他有一個懷抱可以依靠的時候，淚水卻不自覺地滑落。這一哭，像是打開了桐人內心裡悲傷與自責的閥門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我以為只要我拿到了復活道具，幸的靈魂就會回來，就能聽到她最後的話語……不管她如何咒罵我，我都必須承受著。可是……」

西涼子沉默地傾聽著桐人的哭訴，感受他的悔恨、自責與難過。雖然她無法感受得到那種悲傷，但不知道為什麼，撫觸著桐人此時微微顫抖的身體，聽著他不可自抑的哭泣，她莫名地覺得心裡酸酸的。是，對桐人的同情么？還是憐惜呢？即使剛剛才看到桐人堅強成熟高大的一面，此刻他也依然如同一個孩子一般需要人照顧安慰啊！

嘀嘀——

在桐人的哭聲漸小的時候，突來的信息提示音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有人給桐人發送了訊息。

桐人點開，一個錄音水晶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用手在水晶上輕輕一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水晶里飄了出來，讓桐人身體一震。

是幸的聲音！

[聖誕快樂，桐人。你聽到這個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該怎麼解釋呢？那個……說實話，其實我不想離開初始之街的，但是，如果一直抱著那樣的心態去戰鬥的話，總有一天會死掉的吧？這並不怪罪別人，是我本人的問題。桐人從那天晚上開始，每晚每晚都會對我說『你不會死的』吧？所以如果我死掉的話，桐人一定會非常自責的吧？所以我錄了這段話。]

聽到這裡，西涼子神情忽然柔和下來。對於這個只見過一次面，還給了她一個好的第一映像的女孩子，本來她還是有點好感的。但是在因為她的死而讓她與桐人之間產生矛盾之後，她對她是有些埋怨的。因為他們的弱小，因為他們的死亡，使得桐人好不容易從自閉之中走出來，卻又要遭受這樣的心裡陰影。他們死了就死了，卻還要活著的桐人背負不必要的罪責。

然而，此時她的話，卻讓西涼子對她真正欣賞起來。至少，與他們那個什麼隊長啟太比起來，這個女孩子通透而又溫柔體貼多了。至少，她不會因為自己的死，而一味地怨恨桐人沒有保護好他們。至少她能夠看得到，自己的死亡，有一部分是自身的原因。

[我知道桐人有多厲害，之前不小心看到的。為什麼桐人會隱藏起真正的等級和我們一起戰鬥，我絞盡腦汁考慮了很久，也沒有想通。但是，在我知道你非常厲害的時候，感到很開心，同時變得十分安心。所以，就算我死了，桐人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哦，活下去，見證這個世界的完結。然後找出這個世界為何而誕生的意義，還有像我這樣的膽小鬼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同時，桐人你要活得很快樂很快樂啊，因為我相信，你已經找到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了。不過，其實桐人和我一樣是膽小鬼啊，因為那個人還不知道吧，桐人想要保護她的心意。桐人要加油啊，也要勇敢起來。我相信，只要是真誠的心，她總有一天會感受得到的。或許，你我相逢的意義，也正是為了讓桐人更有勇氣地面對自己的心吧。桐人這麼好的一個人，一定會得到幸福的，我相信，也會給困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帶來幸福。最後，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謝謝你，還有，永別了。]

聽完幸長長的一段，可以稱之為遺言的錄音留言，桐人已然泣不成聲，淚珠一滴滴地灑落在桌面上，如珍珠一般，宣示著他內心的哀傷，以及釋然後的欣慰，還有代表著他與幸友誼的珍貴。西涼子也是沉默。

這孩子，錄製這麼一段遺言的時候，是懷著怎樣的一種心情啊！面對死亡還能夠如此通透淡然，這個女孩子，其實並不如她自己所說的那麼膽小啊。至少，再勇敢的人，在面對自己的死亡的時候，都不會有她的這一份豁達吧？真是個，讓人不得不喜歡的孩子。

感慨著幸這個女孩子的惹人憐愛，看到桐人趴在桌子上哭泣的時候，西涼子嘆著氣替他撫背順氣。

「你應該高興自己有這樣一個朋友，雖然幸已經從這個世界逝去，但她會永遠活在你心裡的吧？就像幸說的，你要好好活下去，連帶她的那一份。」

對於西涼子的話，桐人只是聽著。感受著西涼子的溫柔，桐人以極快的速度站起來，在西涼子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之前便將自己有些狼狽的臉藏在了西涼子頸后。西涼子被桐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感受到脖頸處的濕濡，她終是伸手環抱住桐人的被，給他無聲的支持與躲避傷痛的臂彎。

桐人靜靜感受著西涼子的溫暖，默默無言。

在一會兒，就讓我再軟弱一會兒。今夜過後，我會是堅強可靠而強大的桐人，我會為你撐起一片天空，讓你不必再因為我而憂心。只現在，讓我最後一次在你懷裡軟弱。

「對了，剛剛幸最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本來，西涼子與桐人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和諧美好，像一幅美的畫卷。當然，這更多的是桐人的想法。這小子，能夠窩在自己喜歡的人懷裡吃盡豆腐，自然是想要讓時間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然而，西涼子除了最初見到桐人可憐兮兮的模樣母愛泛濫，心裡柔軟得只想要給予桐人安慰之外，時間一長，就開始分心溜號了。這不，桐人在她懷裡享受難得的溫馨，她卻腦子裡對幸的話重播起來，然後注意到幸所說的話里提到一個『第三者』。於是，她像是發現了新大6一般將桐人從身上推開，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

「嗯？」對於西涼子突然無厘頭的舉動，桐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啊！幸她說你有想保護的人了？老實交代，是誰啊？」西涼子一臉jq曖昧地貼近桐人的臉，兩眼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有從中看出答案。

桐人怔怔地看著她，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待他腦子裡終於想清楚西涼子問的是什麼，視線對上她亮閃閃的雙眼，臉開始慢慢紅了起來，眼珠子開始左閃右避不敢與她的眼睛對上。

「喲，桐人臉紅了哦，你對人家有意思？快說說，到底是誰？」看到桐人的反應，西涼子興趣更濃厚了。

西涼子的調侃讓桐人半天無所適從，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眼睛四處亂轉就是不敢看西涼子。

其實他現在心裡也是糾結萬分。

他到底該不該說呢？該不該就這麼趁勢和涼子表白呢？幸不是也說了要他必須勇敢么？就這麼告訴涼子吧，告訴她自己喜歡她，這樣她就不會再把他當成是弟弟了。要說嗎？要說嗎？

可是，萬一告白失敗呢？萬一涼子拒絕了他呢？她會不會從此以後再也不搭理他了？會不會從此就從他的世界里消失？她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他的身邊，並且原諒了他當初的無心之言，如果這個時候再出點什麼事，他和涼子的人生還會繼續交集在一起么？會不會變成相交一次后便從此永不相見的交叉線呢？

懷著這種糾結的心裡，面對西涼子反覆不停的逼問，桐人始終閉緊了嘴巴不肯開口。西涼子的耐心簡直要被鋸嘴葫蘆桐人磨光了，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嘿嘿，不說是嗎？沒關係，我不會自己查自己猜么？你現在不說，等我讓阿爾戈把你的老底都扒乾淨，看你還怎麼嘴硬。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到底說不說？」

桐人直接將臉撇向了另一邊，身子後退一步與西涼子拉開距離。

「還不說？讓我猜猜……」西涼子也不逼他了，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輕點在額頭上作思考狀。見到西涼子這般作態，一邊裝做若無其事的桐人開始變得坐立不安起來，身上像爬了跳搔一般怎麼都覺得不自在。他的眼睛總是時不時不經意地瞟向西涼子那邊查看她的反應，耳朵始終保持著豎立狀態監聽著西涼子的動靜。

「啊！」

西涼子忽然驚呼了一聲，把桐人嚇了一跳。他以為她是猜出了什麼，立刻緊張地看向西涼子。只見她手指不停地在空中晃動著，神情有些激動。

「亞絲娜！」

聽到這個名字，桐人的臉色暗淡了下來，心情有些低落。

為什麼會想到是亞絲娜呢？這一年下來，他與亞絲娜根本沒什麼交集吧？難道涼子她從來沒有想過，他身邊出現的女生，從來就只有她一個嗎？

還沒等桐人失落多久，西涼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我想起來了，亞絲娜她約我說要煮好吃的給我吃的！因為你的事情我都差點忘了！」

桐人錯愕地看著神情激動的西涼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她剛剛一副激動得好像知道了答案一樣的樣子，原來只是記起了自己與亞絲娜的約定，而不是猜測認為亞絲娜是他喜歡的人？

一瞬間，桐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了。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裡著實鬆了口氣，有種慶幸的感覺。

「行了，不跟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得趕緊去收集亞絲娜要的食材，不然時間就不夠用了！」

見西涼子不再糾結於他『喜歡的人』這個問題，並且這麼快將之拋在腦後，桐人心中雖然有些失落，到底還是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多一些。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自然道：「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西涼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去去去，女孩子的約會你湊什麼熱鬧？你還是去一趟艾基爾那邊吧。就你這段時間鬧出來的事，艾基爾都不知道在我耳邊叨叨念了多少次了。你再不去安一下他的心，我的耳朵就不用要了。」

「那好吧。」

桐人回完這句話，兩人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之後，便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