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登龍泉峰

「去你媽的！操你姥姥的！」

三個光個膀子，背上紋著血嘴狼頭的粗壯大漢，頭髮弄得像山雞尾巴一樣美麗，圍成一個圈，不住的追逐著一隻臟乎乎，有一塊磚長短的，幾乎看不見腿的小狗。小狗此時正站在圓圈的中心，耷拉著耳朵，有時把眼睛都閉起來假寐，睜眼時，圓溜溜的小眼睛透出一股股的笑意，好似得到幾個好玩具一般。

那隻小狗不停的翻著跟斗，嘴上滴著血，在三個混混腿間穿來鑽去，逮機會就用利爪往混混的腿上來上那麼一爪。

「他娘的，還敢看老子，老子廢了你，叫你***抓傷我的腿。」帶墨鏡的混混拔出一把刀，惡狠狠地劈向小狗。

小狗不再和他們對視，靈活地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看似慢吞吞地，可三個小混混怎麼圍追都趕不上它。

「哦，我以為小狗被打的流血，原來它嘴上流的是混混的血啊。他***，三人加一塊都趕上一頭大象了，卻追殺磚頭大的流浪狗，操，哪有天理啊！」趙小天早就注意到這隻小狗的表現，看小狗跑進人群，也就收回目光。

趙小天將背包打開，其實背包里除了食品，就只有兩本書，一本是泰戈爾的《園丁集》，一本是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剛想拿出書來打發等車的時間，就看見一個黑色物體閃電一樣飛進了背包。

趙小天剛要抬頭責罵，就看見三個「狼頭」氣急敗壞的站在面前。

「小子，沒瞎吧，看見一隻小黑狗跑過去了嗎？」長頭髮狼頭揮著刀問。

「看見了，往售票廳跑了。」趙小天一指右邊通向售票廳的通道。

剛才那道烏光，不用看，趙小天也知道一準是小狗鑽進了背包。待三頭狼一走，趙小天拎著包，快步離開了候車大廳。

「唉，可憐的小傢伙，放你一條生路，快逃命去吧。」趙小天打開背包，將小狗放在地上。小狗倒退了幾步，愣愣地瞅著趙小天。

趙小天苦笑著：「我沒有多少好心情，你還是自己跑路吧。」

迴轉身剛想再進車站，趙小天卻發覺自己被一重物絆住，根本就邁不動腿。低頭一看，小狗用嘴咬住自己的褲角，蹲坐在那裡。小狗發現小天向它看過來，搖頭晃腦的圍著小天撒歡兒，不時伸出紅紅的舌頭舔一下小天的鞋面，神情親熱的很。

趙小天不相信的往四周看看，「咦，剛才難道是這小東西拉住了我？不會啊，還不如一塊磚沉，它能有幾兩勁？」再抬腿，依然不能邁步，無論怎麼用力，腿總是定在小狗的嘴下。

「奇了怪了，真是你啊。」趙小天彎下腰來，抱起小狗。

這小狗長得真是奇怪，雖然有些臟，便也能看個大概：狗的耳朵遮住了大半部臉，鼻子特大，像個乒乓球一樣，摁上去彈性十足，兩隻眼睛黑白分明，偶爾轉眼珠時會射出一束令人發抖的精光，兩耳中間隱隱約約有個「王」字。肚皮貼著地面，四條腿短小，與身體簡直不成比例，每隻爪子分四趾，上面都有鋼鉤般的尖趾甲，一條光禿禿的小尾巴夾在後腿之間。

「這是一隻什麼狗啊？」趙小天滿腦子的問號，所知道狗的品種與它都對不上號。

趙小天無奈的在候車廳外的花壇上坐了下來，這段時間，他身心俱疲，高考落榜、大哥墜崖、假意勸學、冒名頂替這些事情跑馬燈似的在腦中呈現，他不想再去求證什麼成績，什麼頂替，只想走遍大江南北的山山水水，只想逃進一個無憂無慮的桃花源，再也不去看世間的爾虞我詐。

「到哪裡散心都一樣，好久沒爬泰山了，不如在泰山上過幾天吧。哥們，我倆都是單打，就結個伴一起逛遍這個世界吧。怎麼樣？」趙小天瞅瞅把眼睜得圓圓的小狗，「哥們，看你在車站跑得不慢，就叫你追風吧。」放棄了到江南遊逛的打算，將小狗放入背包，轉身走上了回家的路。

不過趙小天並沒有回到童家村，而是沿村后蜿蜒的小路，直向龍泉峰而去。

劉鍔形容濟南是「家家泉水，戶戶垂楊。」也是，濟南最不缺的就是泉了，泰山各個山峰上也是名泉競秀，圍繞著童家村的泉水就是從龍泉峰湧出的。

趙小天登上半山腰，找個小池，細細地給小狗洗了起來。小狗一點都不怕水，反而變的興奮起來，猛得跳起小池，一個猛子潛下去，水面上再也不見它的影子。

起初，趙小天還在讚歎小狗的水下功夫了得，可好一會兒都不見它的影子，不由心下著急，正要脫鞋下水，陡然見小池翻起一個大水花，小狗蹭的一下竄向了岸。

當趙小天看到小狗，嘴完全張成O形，再也合不攏了，「乖乖，這是追風嗎？」此時小狗明顯比剛才大了一號，毛如黑色的綢緞，入手光滑無比，兩隻耳朵直立，耳根處各有一縷鮮紅的長毛。雙眼利光閃閃，頭上的「王」字隱隱有乳白色氣體旋轉，最驚人的是它有一張碩大的嘴，很有河馬的樣子，四對牙齒泛著白光，一直夾著的尾巴橫甩在身後，有如鋼鞭，奇怪是是：尾巴一根毛也沒有，黃白相間的花紋，尾端有一紅色小肉球。

「虎獒！」趙小天靈光一閃，「這不是《山海經》傳說中的虎獒嗎？哈哈哈……我得著寶了。」

傳說中四大神獸中的白虎與藏獒王交歡后，才能產生虎獒，虎獒勇猛善戰，耳根紅毛叫神不見，遇危險時也自動脫落，隱身逃逸。足底鉤樣趾甲更是有名，叫做飛電，自然是以速度見長。成年的虎獒更是可怕的嚇人，白虎領域下的重力束縛，吞噬神魔的巨口，連青龍都避退十里，攻擊力隨修鍊進階，稱得上萬獸之王。

趙小天大笑著空翻了兩個筋斗，舉起虎獒，「呵呵，哥們，沒想到我給你起的名字追風，真是恰如其分。以後咱打不過人家，哥們一定助我跑路啊。」

虎獒聽小天喜歡的是自己最不出色的跑路本領，而不重視自己打架的無敵能耐，大大的耳朵一下子垂了下來，又成了剛才的磚頭模樣。

趙小天可不管虎獒的變化，它知道虎獒一旦認主，必定忠心耿耿。他一會兒笑，一會兒跳，不知不覺中，日已黃昏。

龍泉位於斗母宮內，是泰山十三名泉之一，相傳上古神獸青龍常顯靈斗母宮，所以龍泉與斗母宮皆聞名天下。

斗母宮修建於深壑絕壁之上，重巒疊翠，深秀幽雅。深澗內有三條斷崖，溪水漫崖而下，注入碧潭，被譽為「三潭疊瀑」。因瀑流如龍飛舞，人們又稱它為「飛龍澗」。澗水自東北三叉溝亂石中泠泠而出，繞山峰流入中溪。這座山峰就是龍泉峰，左依壺天閣，右望調軍嶺，雖然海拔不高，但漫山雲霧繚繞，加之山勢陡峭難攀，怪石嶙峋，亂石突兀，斷崖迭起，林高樹密，荊棘雜生，鳥獸不近，人跡難尋，四葉人蔘、紫草、黃精遍地可尋。至於林深處究竟什麼樣，歷朝歷代有無數勇敢的探險者走進去，卻再也沒有出來，是以龍泉峰顯得更加神秘。

九月的泰山，經過一個夏天火熱的滋補，漫山植被更是濃密了許多。夜間，喧囂聲，喇叭聲，機器聲都漸漸偃旗息鼓。只留下松濤陣陣，蟋蟀嘶鳴。聽，松濤自遠處飄然而至，又瞬息遠去，前波未平，后波又起，相互撞擊的聲濤如同戰場上敲響的戰鼓，轟隆隆地響個不停。蟋蟀從草底岩隙中傳出的原生態彈唱，讓蒼茫的山，靜謐的夜，顯得更加寧靜平和。

趙小天和虎獒經壺天閣過步天橋到達中天門的時候，月光已經灑滿林梢。一人一獒胡亂填飽肚子，稍作休息，踏著月色，翻過慈恩閣，闖入龍泉峰。

一進龍泉峰，趙小天就像掉進了**陣，四周白茫茫一片，本不明亮的月光幾不可見，四周偌大的樹冠像黑黝黝的怪物把趙小天罩了起來，起初就沒打算夜間登山，所以連個手電筒都沒有準備，虎獒對複雜的環境直接無視，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根本不理趙小天的窘境，大概是報復趙小天在它洗澡后對它的評價。

山勢越來越陡，腳下不時踩落鬆動的碎石滾落下去，沿著山坡滾動的石頭好長時間才靜止下來，墜下山崖的石頭過了老半天才聽見聲響。趙小天不敢大意，只好手腳並用，試探著慢慢向上攀登。

也就爬到半山腰，趙小天就覺得腿像灌了鉛似的，抬一步都難。身體里的血液如同開了鍋似的，熱！山上的秋風卻刺的皮膚髮疼，冷！衣服像洗過一樣，粘乎乎地裹在身上，難受的很。

趙小天爬到一處斷崖前，累的只顧喘粗氣，正想坐下來休息，忽然，虎獒「嗷嗷」的叫了起來，從叫聲中趙小天聽出虎獒非常興奮。

「追風，怎麼了？」話剛出口，耳輪中就聽著「卡嚓」一聲炸雷響，黃豆大小的雨點便劈里啪啦地砸了下來。

「***，好好的晴天，下什麼雨啊！」罵歸罵，雨還得躲，趙小天急忙往樹榦上貼去，還沒貼上樹呢，一道金色的閃電劈上了樹捎，巨大的能量直接將趙小天炸飛到半空，頭下腳下的向斷崖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