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偶遇
一直折騰到了午餐時間，海洲開關電線廠宿舍小區這才恢復平靜，秦海濤總算有時間找個電話回復丁敏了，他那傳呼機一上午響了好幾次。玄幻天空www.xhsky.net
「丁姐，上午太忙了……找我有啥事？」
「呵呵，真讓你說著了，大盤快摸到七百點啦！」九六年四月二十五日，上證指數放量飆升，前市收在六百八十多點，丁敏知道秦海濤上午有重要工作，但很是擔心著小同事能否趁著高點把手中股票賣出，因此，傳呼了秦海濤好幾次，「我怕你看不到行情誤事兒，所以傳了你好幾次，哎我說，我從前的同事都在往出賣，你也抓點兒緊吧！」
從九五年五一八行情至今，大家仍處在熊市思維中，秦海濤也不例外，在五百一十二點探底成功后，他已經做了十多個短差了，「今天漲那麼多？丁姐，下午你得陪我賣股票去。」
「好的，咱們市信託證券部見。」
參加工作以來，把他的工資一半交給父母，剩下的一半，刨除煙酒應酬的費用，全被他投到股市中，雖說那本金甚為可憐，但是增值的速度還是頗為快捷。
進入新的一年後，股市探底成功，其格局已經演變成深強滬弱，市場上可操作機會很多，尤其是深圳市場的那幾隻轉配股權證，在它們面臨摘牌之際，上演著最後的瘋狂，在那今天上揚百分之百、明天下挫百分之五十的坐電梯行情中，秦海濤屢屢得手，按其本金計算，可謂是收穫頗豐，出入三、五個來回，便把他想送給白帆升學禮物的、那部５８６電腦的資金弄到了手。
九六年上半年，海洲市證券營業部的散戶大廳中，都沒有自主委託系統，僅有一兩個營業部開通了電話委託，因此，每每行情來臨之際，證券營業部中總是排著長長的人龍，小散們一邊手持委託單證、目光焦急地瞄著那好幾分鐘才能看到一次自己所持股票行情的大盤，一邊還要急頭酸臉地斥責著那些找熟人加塞的人們，如此投資環境，往往是你排到委託櫃檯前，那股票的市價已與委託單上的價格相差十萬八千里了。
由此，買賣股票也需要走後門。
下午開盤前，秦海濤準時來到了位於人民路的市信託公司證券營業部，他尚未走進大門，肩膀就被人從后請拍了一下。
「濤子，來買股票還是賣股票哇？」
秦海濤駐足一看，原來是熟人，海洲市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陳躍華。秦海濤未上大學時通過尚國柱認識了陳躍華，他們之間是棋友，不過，陳躍華的棋藝一般，即便是讓兩子棋，有時候秦海濤還要為了照顧陳躍華的臉面，而故意投了。
「噯呦，陳哥，好久不見了。」
「是啊，我這些天在外地出差，前天給國柱擺酒送行都沒趕上，挺不好意思的……」陳躍華的年紀雖比尚國柱大了一些，但這二人的關係很好，因此，跟秦海濤交談時，陳躍華也是有啥說啥，自也沒什麼避諱。
「嗨，那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師兄離這兒又不遠，省城咱們不是說去就去嘛。」隨口應了兩句，秦海濤笑道：「陳哥，你是來買的還是來賣的呀？」
「來買股票的，大盤漲得這麼好，不買點兒，手癢啊！濤子，你給哥哥推薦推薦股票。」
正應了那句話，有人星夜趕考，有人天明辭官，人們的想法真是千差萬別，秦海濤是來賣股票，而陳躍華卻做著買的打算。
「陳哥呀，我是來賣股票的……」秦海濤笑著說道：「你最好等兩天再買。」
「等兩天？萬一像九二年、九四年那兩次三百多點行情那樣，再等下去，晚了咋辦？」陳躍華說道：「反正我做中長線，也不在乎大盤迴吐個幾十點的，你就說吧，看好那些股票了？」
「你非得要買的話，上海這邊……嗯，兩橋一嘴和四川長虹，深圳那邊簡單，深發展和所有深圳本地股。」
秦海濤所說的這些，大多都是當前市場上的龍頭品種，已經上漲一大截了，陳躍華有些猶豫，「它們已經上漲不少了……」
「噯呀，陳哥，你就信我的吧！強者恆強嘛！咱們炒股票，說是盲人騎瞎馬也不為過，那黑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幾隻股票的上升勢頭在哪擺著呢，這麼多人在參與，你怕啥？呵呵，富貴險中求嘛！」
「行，我聽你的，富貴險中求，就買四川長虹了，呵呵，我對『中經開』有好感，走走，現在就去買。」
陳躍華所言的中經開，全稱叫中國經濟信託開發公司，在「三二七」國債期貨事件上，一舉奠定了它在中國證券市場上的顯赫地位，之後，又違規把四川長虹的轉配股弄上了市，其操作手法大膽兇悍，被譽為國家隊。
秦海濤最喜歡的兩個悍庄，就是中經開和海通證券，「呵呵，行，買長虹吧，不過，咱們得稍等一會兒，我同事馬上就來，她認識這裡的人，要不然，咱們還得排大隊……」
「不用等了，我也認識，咱倆到大戶室買賣去。」說著，陳躍華一拉秦海濤的手臂，邊往門裡走，邊說道：「濤子，本來下午我還想給你打傳呼呢，這回倒省事兒了，晚上能抽出時間吧？」
陳躍華在市委政研室工作，有時候需要秦海濤幫他在政研室編髮的《海洲調研動態》上，槍材料，聽后，秦海濤笑道：「陳哥的事兒，再晚，我也得給你辦妥呀。」
「不是那回事兒，今天晚上我有個朋友來海洲，他棋癮極大，而且水平也很高，所以，我約你跟他下兩盤兒。」
「下棋呀？行啊，最好帶點兒彩兒，呵呵……」
「呵呵，別整那些沒用的，不過，他的水平真的很高，想當年我在省委黨校學習時，姚樹林的圍棋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啊！」
「姚樹林？」這名字甚為耳熟，重複中，秦海濤忽然想了起來，「他是不是南灣市的市長啊？」
「對，就是他。」
南灣市是在江東省排位第二的港口城市，改革開放以來，南灣市的經濟發展迅猛騰飛，近幾年，其經濟總量和ＧＤＰ的增長，已經接近省城秀江的水平。
如此大市的市長，其工作必然繁忙，秦海濤不由問道：「他怎麼有工夫來海州？」
「哦，他是來接瞿副省長和聯合國糧農組織考察人員去南灣的，順便看看海洲的發展狀況……說定了，晚上八點半，咱們藝雲茶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