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局勢慢慢發展[七]

一個巨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紡錘型物體正在空中慢慢前進——一艘「基洛夫」飛艇！呂強抬起頭注視着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這種說法或許並不正確，畢竟，「基落夫」飛艇的總數已經達到三十艘，而且還沒有停產——空中怪物，一直看着，直到脖子的肌肉變得酸痛才極不情願的收回目光，發出一個愉悅的感嘆。

「我喜歡那東西。」他對圍在他身邊的一群飛行員說，「空中霸王。」

「如果胡幽藍將軍知道你把她的寶貝稱為『東西』，你就會有一個很大的麻煩，夥計。」一個飛行員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嘲諷到，引起一陣怪異的笑聲。

呂強翻了一個白眼。儘管這些傢伙都沒有惡意，而且事實上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然而他們的表現確實讓他覺得不怎麼舒服。「使勁的笑吧，先生們——趁你們還有機會。」他回敬到，「如果少將閣下知道你們拿她開玩笑，你們同樣會有大麻煩……立正！」

毫無預兆的，他突然大叫一聲，兩腿合龍，身體也站直了，將其他人全部嚇了一跳。有那麼一會兒，飛行員們以為呂強只是打算作弄自己，但他們很快意識到事實並非如此，確實有長官來了。

他們也迅速站直了身體，轉向呂強看向的方向。

正在走過來的是國土安全部的史密斯副部長，在他身邊是軍事情報局的漂亮副局長，而且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肌肉發達、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就差在額頭寫上「別惹我」的光頭……一個高級精英突擊隊員，肩膀上的紋身表明他是「復仇女神」部隊的成員。

一個極度危險的傢伙……兩個。

「復仇女神」部隊的高級精英突擊隊員都是危險份子，但葉蓓蓓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危險一百倍。

當然，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不怕危險的勇士……和瘋子。

「我們的老闆、軍事情報局的副局長，還有一個復仇女神。你們猜，他們一起來這裏是為了什麼？」有人低聲說到。

他得到的唯一回答是：「安靜！」

現在不是研究問題的時候——現在是聽取命令的時候，儘管史密斯站到飛行員們面前以後說的第一句話是：「先生們，放鬆。」

這句話表達的意思與它的字面意思相反。飛行員們站得更直了。

「你們有一個任務，」史密斯點點頭，接着說，「軍團指揮部要求直升機部隊完成一次對迪化的突然襲擊。」

「你們將運載一個復仇女神突擊隊進入迪化，逮捕盛世才和他的政府的主要成員，再將他們運回這裏；如果無法完成這個主要任務，你們的任務將自動變更為消滅所有目標。」葉蓓蓓補充到。

然後又是史密斯。「整個行動由凱恩607隊長負責。」

凱恩607就是站在後面的高級精英突擊隊員的名字，或者代號——飛行員們寧願認為這只是一個代號，如果有人叫這種名字，那將顯得非常詭異，也很可憐——聽到史密斯提到他，突擊隊隊長立刻向前跨了一步。

但凱恩607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其他表示，而且臉上依舊沒有任何錶情。

幸運的是，沒有一個人指望他來個自我介紹，或者向所有人點頭質疑。飛行員們不認為一個高級精英突擊隊員懂得這些禮節，當然他們也不在乎。事實上，他們關注的焦點始終是史密斯和葉蓓蓓。

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

「為什麼要我們執行這個任務？」呂強問到，又忙不迭的做了一個解釋，「當然，我們很高興能夠得到這個任務，但是很顯然，幾架突擊運輸機比我們那些隨時可能出現故障的直升機更適合它……」

「這是一個帶有實驗性質的任務，中尉。」葉蓓蓓打斷他，「你應該知道，『雌鹿』直升機最初被賦予的功能是執行CASR任務——戰鬥搜索救援。這一次的任務就是檢驗它在實際戰鬥中執行此類任務的能力。」

「但CASR是搜尋和拯救我們的戰鬥人員，而這個任務是逮捕敵軍高級指揮官。」

「是的，但它們沒有區別。」

「沒有區別？」不只是呂強，飛行員們都沒有想明白。

葉蓓蓓笑了一下，解釋到：「不管搜尋和拯救我們的戰鬥人員，還是逮捕敵人的指揮官，你們都需要進入敵軍控制區域，甚至需要與敵軍交火。先生們，你們覺得這有什麼區別？」

確實沒有。飛行員們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也同時承認，他們要操縱自己的總是故障的戰鬥機器飛行100公里，在一個城市上空盤旋十幾分鐘，與敵軍交火，然後再飛回來……如果再考慮一下新疆的自然環境，必須說，任務很危險。

新疆的軍隊不危險，沒有任何情報顯示他們擁有可以擊落戰鬥直升機的防空武器，危險的是故障和壞天氣。

史密斯很了解他的飛行員，也了解他們的戰鬥機器，他安慰到：「你們的直升機都進行了雙倍維護。除此之外，毒蛇中隊攜帶全部武器，負責提供火力支援，毒蠍中隊只攜帶機槍彈藥，負責運送突擊隊和犯人。」

「天氣？」

「晴朗無雲，能見度良好，風速每秒3.2米。」史密斯的目光在飛行員身上慢慢掃過，「還有什麼問題？」

「是的，長官！」

這個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是史密斯和葉蓓蓓，他們也沒有料到機器一樣的凱恩607會在這個時候出聲……準確的說，是吼叫。他的態度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凱恩607，你想說什麼？」史密斯問。

「我要求部隊十分鐘內出發，長官。」高級精英突擊隊員繼續吼叫着，似乎他只會用這樣一種方式說話。葉蓓蓓看了一眼史密斯。克隆人士兵訓練出來的士兵就是這樣，他們的完美翻版，但根本沒辦法融入社會。

「我不喜歡他。」呂強低聲咕噥到，既因為凱恩607的說話方式，也因為他的要求。十分鐘內出發？真是強人所難。

糟糕的是，儘管他的聲音很低，但在如此接近的位置，凱恩607還是聽見了。在下一秒，他已經站到呂強面前，用幾乎是面對面的方式向著他咆哮到：「我不在乎你是否喜歡我，中尉。但如果你影響任務，我會把你塞進馬桶里用水沖走。」

葉蓓蓓眨了一下眼睛，接着又看了史密斯一眼。這個高級精英突擊隊員似乎不完全是克隆人士兵的翻版，他還有一點廉價的幽默感——當然，在呂強和其他飛行員眼裏，凱恩607的幽默感一點也不有趣。

可憐的中尉的臉已經變白了，然而，凱恩607似乎還不打算放過他，新一輪咆哮正蓄勢待發——但史密斯及時插了進來。

「放開他，607。」他嚴厲的說。

「遵命，長官！」幾乎只是一瞬間，凱恩607又變回了那台毫無感情的機器，像顆樹一樣筆直的站在原地，姿勢標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克隆人士兵將高級精英突擊隊員訓練得很好，他們會嚴格的執行命令。

又看了他一眼，史密斯轉向飛行員們，接着說：「部隊十五分鐘后出發。先生們，祝你們好運。」

十五分鐘還是有點緊。但這已經是最後的決定，絕對不會再進行任何更改。飛行員們沉默的點了點頭，向史密斯和葉蓓蓓敬了一個軍禮，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跑開，去進行出發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部隊十五分鐘后出發。

重慶。

在郭波的金字塔建築最大的那間會議室里，外交人民委員和西南軍政委員會主席總算結束了他們的無聊而又冗長的談判——一個雙方就在不斷讓步的談判都能用掉幾天時間，就算這是意義重大的外交談判，也顯得過於漫長了。不過現在，無論郭波、還是覺得自己就快要發瘋了的別爾科夫，他們都可以鬆一口氣了。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還要帶着熱情洋溢的微笑，在記者的閃光燈前裝模作樣的在兩份條約——《中蘇互不侵犯條約》和《中蘇邊界勘探條約》——上面簽署自己的名字，蓋章，交換條約文本，握手，然後再拿起裝着香檳的酒杯互相致敬，慶祝條約簽署。

當然，別爾科夫也是在慶祝自己總算可以擺脫郭波了。與這個精神不正常的傢伙在一起無疑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也許除了莫非和達綺芬妮，沒有人可以忍受。幸好他只是待在重慶，而不是待在莫斯科。

感謝上帝！外交人民委員心情愉快的想着。

「默林.斯羅諾維奇。」

「什麼？」

「我打算在適當的時候再次訪問蘇聯。而且你應該明白，局勢發展註定我需要訪問幾個重要國家。」郭波說，表情嚴肅。當然，這是事實，畢竟第二次世界大戰就要爆發了。

別爾科夫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後像玻璃一樣裂開，破碎，落了一地。但他只能說：「我期待你的再次訪問，主席閣下。」

他開始痛恨自己的職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