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暑假

當天晚上，餐桌上，大伯母和程念還在不停地讚揚著沐青今天在學校的表現，程？也露出很欣慰的笑容。沐青卻是一直都很是不好意思地低着頭，默默地吃着飯。

晚飯結束后，回到卧室的沐青，拿出了抽屜了，那幅六個朋友送給他的畫。每個人都笑得天真無邪。畫中的他是滿臉笑容，可現實中的他又何時會重拾這笑容。

這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和小夥伴們在山路上肆意地狂奔著，大笑着。當他跑回家中，門口他父親正在等他回來。他撲進父親的懷中，享受着溫暖。他叫了無數遍爸爸，也聽到了父親喚他無數遍阿青。

可就在清晨他醒過來之際，再回想這個夢，他卻又哭得很無助。

今天的程沐青比以往的他更要沉默，更要消沉。這是夏心源今天早上得出的結論。平常的他至少還會那麼回應一下夏心源的搭話，但是今天，她是被完全忽視了。

整整一個上午，他一動不動，看書的視線從沒離開過。她也好疑惑，昨天他不是還笑了的嗎？

中午午飯時，這也是第一次，他率先拿着自己的飯盒快速離開了，沒等她。

等到夏心源自己慢慢來到涼亭內時，程沐青正一口飯一口飯慢慢的扒著，縮在角落裏。看到她來了，他停下了筷子。

他沉默地低下頭，她沉默地站着。

「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是我的一時情緒，影響到你了吧。」

她是如此的意外，心裏也很震驚。「不，你不要這麼說，是我，是我不懂你的痛，你不要再這樣勉強自己了，不用顧全每個人的感受，好不好？你不要一直壓抑自己的感情，你真想一言不發，我可以坐在邊上陪你，所有請你不要在這樣了。」，越說她越是激動，握緊的拳頭宣示著，她已經將情緒按捺到最低了。

就像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愣在當場。半晌，他才回過神，艱難地開口道，「我知道了。」

看到他的這個樣子，她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管如何，生活還在繼續。」

一整個下午，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一句話，只有沉默。

放學了，今天程沐青沒有心思再去圖書館。他看了一眼夏心源后，還是選擇先離開了。夏心源也只顧著自己收拾書包，沒管什麼。而方憶和沈？？也早已離開了，在自己和沐青去圖書館成慣例后，她們兩個也就沒在等她了。

一個人在取了自行車后，便推著離開學校。一個下午，她都在想，中午她是不是急了點，不管怎麼樣，她都應該多想想的。如果是自己遭遇了這事，想必自己都要崩潰了。而他已經很堅強了，都已經考慮到如何不讓周圍的人受他影響。好多時候她都在想真的，你不必這麼堅強。

在校外的路上，她剛騎上車，就看見了不遠處，程沐青一個人走着。她決定還是先道歉吧。在騎到他邊上時，叫住了他。他只是簡單的點頭示意。她在吸了口氣后，說道，「中午是我太急了，不該那麼說的。」

「沒有關係。」平靜的語調，也還是沒有起伏的情緒包含着。

而她握著車把的手也瞬間握緊了，但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今天怎麼一個人走回去啊？」

「我伯父今天出差，所以，我自己回去。」

「那我送你回去吧。」

他當場定住了。搖著頭說道，「不用麻煩你了。」

她挑眉，「你覺得我載不起你？」

之後便是，她多次邀請，而他百般推遲。最後她使出了殺手鐧。

「如果你答應，那麼這兩天，我都不會跟你講話，怎麼樣？」面對如此有誘惑性的條件，他倒是猶豫了。在低頭考慮了后，點頭答應。

「但還是我來騎吧，你一個女孩子的。」

「你是在小看我嘛？」語氣中一絲挑釁的口氣。

他沒在說什麼話，只是安靜地坐上了車子的後座。

當她開始騎走，才發現，原來她不是在胡亂放話，她的力氣也真不小。

一路上，還是會有路人抱以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們。他拉着她衣服的一角。他忽然發現平常在大伯父車裏看到的風景在此刻看來卻是有所不同的。他望向這個很辛苦的女孩，心裏也是無法言明的情感，她闖進自己的生活，硬要打開自己的心房。他應該堅決的拒絕，可能是他從來都不怎麼會拒絕別人，此時他也不知該怎麼做吧。

在到了東南小區門口后，他看到她大汗漓淋，喘著粗氣的樣子，心裏是說不出的感覺。

「好了，那你就上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都這麼辛苦了，先去我家休息一下吧。」不由自主地竟也說出了這番話。

而夏心源還是笑着婉拒道，「不用了，我還是先回家了，在下去就會晚了的。那就下次你再邀請我好了。」

「對了，還有，對於參加運動會的事，我還要謝謝你，因為你我才參加了，感覺很好。」

「嗯，既然這樣，那你答應我，以後我中飯會給你帶額外的菜色，你要接受。」

他依舊還是在沉思后，接受了她的意見。

她揮手告別，而他一直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轉過身。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也還是很平靜的就過去了。他們依舊還是會在涼亭內吃中飯，而他也很欣然的接受每天多出的菜色。而在下午放學，也依舊會兩人一起在圖書館度過一個小時，無論是借書，還是做作業，她都會陪在他身邊，時而安靜，時而又有些吵鬧的陪在他的身邊。

初一下學期，因為程沐青在家就花去了大半，期末也早就在無意間來到了身邊。

現在這段時間，每當程沐青走進教室，看到的都是同學低頭奮發地趕作業，為期末做着努力。而沐青自己也知道，學習的進度，他是完全沒有跟上。雖然每天都有仔細地看書，但還是沒有效果。

在期末兩天的考試結束后，暑假就正式來臨了。而七天後，則是返校之日。

坐在教室內，程沐青手裏拿着期末成績單，看着上面的成績也陷入了沉思。雖然這結果是在意料之中，但還是會有一絲憂傷。

而在夏心源坐在位置上時，他已經把成績單迅速放好了。

「你考得怎麼樣啊？」

閃爍的眼神，「就這樣吧。」

她看了他幾眼后，就沒在說什麼了。

正式放暑假前，主任都會在教室內囑咐好各種事。在說完官方話后，便是同學們最不想聽到的了。

「這次的暑假作業，學校安排了一份特別的作業，並要求同桌兩人共同完成，等會作業會發到各位同學的手裏，下次開學的時候，在交上來。最後祝大家暑假快樂。」

學生們都發出了歡呼的響聲。

夏心源在要了程沐青家裏的電話號碼后，也揮手跟他道別了。

這算是程沐青第一個暑假，在家，他還是會花大部分的時間窩在房間看書，有時也會趁家裏沒人的時候，打掃乾淨衛生。

在暑假過去了一個多星期後，家裏的電話響起了。沐青接起電話，沒有想到竟然是心源打來的。電話里的她，說明天就出來，開始行動，完成暑假作業。並且約定在公園門口見面。

第二天，程沐青早早就起床了，在整理背包時，還會不忘塞本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