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飛

(四)初飛

四月最末的一天,美國東部時間晚上8點半左右,黃林象一支袋鼠一樣從基地醫院那幢印有紅十字的白色大樓的樓門中跳了出來.他堅決地拒絕了托姆教授的相送,——這老頭這幾天給他留下了相當惡劣的印象,黃林發誓以後再也不願看見他了!也不管站在樓門邊眼淚盈盈的幾名護士小姐那戀戀不捨地目光,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輕快地走在平坦光滑的水泥路面上,迎面的路燈把他的身影長長地投射在地上,黃林挺起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從大西洋上代來的略有點魚腥氣的空氣.真不錯!比起醫院那強烈的來蘇水氣味好上天了!近五天的惡夢終於結束了.想起這幾天地獄般的生活黃林不覺打了個冷戰

自從那晚上,黃林的最初的晚攴過後,無窮無盡的折磨開始了,首先是他的身上系滿了不知作什麼用的橡膠菅和一頭帶着電線的夾子,在橡膠菅和電線的另一端,十多個黃林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儀器在瘋狂地工作著.而托姆教授和他手下的那班醫生則圍着儀器團團轉,不時的還指指點點,還不斷地記錄着什麼.其次就是黃林被希莎娜,卡達琳娜,麗達,凱瑟琳等護士小姐用輪床推著滿醫院亂轉,從這個撿查室到那個撿查室,從這台儀器到那台儀器,不顧飛行員的再三抗議說自己健康得很,完全可以自行行動,甚至可以馬上打一場橄攬球,沒必要撿查,更沒有必要讓護士小姐推來推去.但抗議無效!托姆和醫生們就連麗達等那般護士小姐,對黃林的鄭重聲明全都裝聾作啞,充耳不聞,照樣我行我素.特別是護士小姐們,每天抱頭抬腳接觸年青飛行員的身體,不但沒有不滿,反而一付興高彩烈,樂此不倦的樣子.不過黃林倒是長了見識,這是39年的美國啊!而且還是一個小基地的小醫院,其設施之健全,儀器之多,之新穎,雖比不上80年代黃林所知的中國醫院,但恐怕也落後不了多少.X光機,心跳儀,培養皿,恆溫箱還有許多黃林叫不出名字的儀器.而現在39年的中國祖國啊!多災多難的故土啊!黃林的眼晴濕潤了.這差距真還不是十年二十年的.最讓黃林怒火衝天的是吃飯問題,每天端給他的不是一杯稀薄的牛奶,就是一盤稀稀的土豆泥,或者是一小碗味道怪怪的萊湯.還美其名曰是為了病人健康而特別準備地,營養級食品,黃林一天到晚飢腸碌碌,幾次都恨不得從托姆教授那不算太老的手臂上咬下一塊肉來.終於在昨天黃林忍無可忍地瀑發了.

喂!老頭!黃林擺出一付潑皮相對着又在他身上纏橡皮菅的教授喊道:我要上軍法處去告你,你準備上法庭吧!

是嗎!為什麼啊!教授頭也不抬,繼續忙活着敷衍地問道:

告你虐待,一個健康的人,每天吃不飽,反被你當試驗品,又是菅子,又是電線你說!這不是虐待是什麼?

健康人?年青人別忘了你是怎樣到這裏來的!健康這個詞不是你說了算,是醫生,是我說了才算.再說我是托姆教授,你可以叫我托姆,我的年記可以作你的父親了.更何況我是中校托姆揮了揮手,示意護士可以開始了.頭也不抬的繼續說道:你連中士都不是,對嗎?未來的軍官先生.對老年人可要講禮貌嗯!不錯很正常.科爾你的理由太不充分,不成立.托姆教授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黃林打發了.

那那我上動物保護協會去告你!黃林開始蠻不講理,死纏爛打了.

動物保護協會?黃林覺得托姆教授開始引起了重視.

動物保護協會與這有什麼關係?托姆驚奇地看着黃林問:

怎麼沒有關係!你說人是不是有智慧的高等動物?黃林來了精神,他開始使用外星人的理論.

嗯!不錯,這個觀點很新穎,的確除了大腦外,從醫學角度未講,人體構造是和動物差不多.可這也和動物保護協會扯不上什麼關係啊!教授懷疑地問道:

你既然承認我是有智慧的高等動物,虐待我,那動物保護協會該不該管?黃林得意洋洋地說道:心裏卻在想老傢伙讓你領教一下咱中國人的歪歪道理和胡說八道的本領

哈哈哈哈!看着黃林一本正經的樣子,托姆教授和在室內的所有醫生都大笑起來,幾位護士小姐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有什麼好笑地?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黃林倖幸地說道:他感到自己臉上也有點發燙.

對!對!是事實.科爾先生,沒想到你還這麼有幽默感!我們的年青朋友看樣子真地恢復了!不錯,可你雖然很『珍貴『可據我所知,你還沒有被動物保護協會列上被保護的名單啊!托姆教授笑着說:黃林聽出來了,他說『珍貴『這個詞時,用的是重音節,黃林感到了有點不安.

迫使黃林下決心出院的另一個因素是,醫院裏的專治燒傷和皮膚病的沙爾特醫生.在一次撿查中他發現了黃林左手腕內側一個5美分硬幣大小的淺蘭色梅花狀的印記,這個印記不是胎記,也不是刺青,它長在表皮層下,卻又清晰可見,甚至仔細瞧還有點流光異彩.托姆教授不關心這個,可沙爾特醫生卻份外重視.有事沒事總是來找黃林,一來就抓起手看.搞得護士們全都嫉妒起來.黃林覺得要不是這是人手,要是熊掌,豬蹄什麼的,沒準沙爾特醫生早就砍下來拿回去研究了!他不由得在心中抱怨阿爾木圖星人:好死不死,搞這麼明顯幹什麼?就不能搞在隱密一點的地方嗎?弄不好將來會出事的.對醫生和麗達她們的尋問,他一口咬定生下來就有,是什麼?我也不知道為此沙爾特醫生還專門去查了愛德華.溫格.科斯派爾的入學體驗表,好在上面對此未作專門記載,才使黃林逃過一劫.但他總忘到有點不安.

真正使黃林能在月末最後一天出院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痛恨的托姆教授.對黃林的撿查進行了5天,可什麼異常也沒有.這個年青人無論從哪方面耒說與尋常人完全一樣.所有的撿查重複了多次,結論完全相同正常.正是這種正常而使教授百思而不得其解,在昏迷三天後清醒過來,所有在醫學上認為根本無法治癒地傷全好了.這有違常理.可又查不出什麼來.唉!人體的奧密真是太多了!老教授只能感嘆自已的知識之不足.但總不能老把一個身強體壯的飛行學員扣住不放吧!而且這幾天他以各種理由擋住了來看科爾的隊友,連校長拉齊莫上校問起,他都塘塞了事.他心中很願意把黃林留下來,窮畢生精力去解開這個醫學秘密.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作,這對年青人來說不公平,會毀了他的一生.下半輩子自己的良心會不安的,上帝也不會原諒自已的,他作出了決定,讓黃林出院

黃林悠然自得,熟門熟路地沿着公路走進營區,他是殲擊機大隊的住C區,A區住的是艦載魚雷機攻擊大隊的.B區自然是俯衝轟炸機訓練大隊的學員住的.至於再遠一點的D,E,和F區現在是空着的.偶爾有人住,那是基地代培的外國飛行員.比如前幾天剛離開的那批英國佬.三個大隊一共124名飛行學員,其中魚雷機大隊最多約50人,其次是轟炸機飛行員也有40人左右,剩下的自然是戰鬥機飛行員了人數最少,只編成三個中隊,每中隊又分兩個小隊,因此一個小隊只有6-7人,人少教官就能照顧到每一個人,教學效率相對要高一些.再說殲擊機飛行員比起魚雷機和轟炸機飛行員要求要高一些,因為殲擊機是以空中格鬥為主,對飛行技巧要求相當高.所以在教官人數一定的配製下,自然學員會少一些.

124名學員剛好是一艘滿編的航空母艦的三分之二的飛行員.以現在正在大西洋上的重型航母列剋星敦號來說,滿編製的艦載機應為100架左右,其中偵察機約5架,雙人,魚雷攻擊機大隊35架,雙人,俯衝轟炸機大隊30架,雙人,用於護航和保護航母本身的殲擊機就只有30架,單人.全部飛行員約170至180人,當然其中包括替補飛行員.所以現在基地培訓的飛行員連一艘滿編航母的飛行員都不夠.但畢業后他們不會在同一艘航母上服役,這是決不可能的.他們會被分開來分別派到如大黃蜂號,企業號,列剋星敦號,約克城號和其它新建的航母上去.只有很少的人能在一起.也許從基地畢業后,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永遠也不會再見面了!

營區的營房是亠字型排列起耒的木房,人字形的屋頂,黃林按科爾的記憶很快就找到了屬於自已的房間.是第三排第二間,幾步跨上台階伸手推開了木製的房冂.按基地的條令規定,學員的房間是不允許上鎖的,室內也沒有內閂.這倒不是因為治安情況良好而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而是有三個原因,一是方便管理後勤的軍官查營,二是如有緊急情況學員能在最短時間內衝出房間,三是便於清潔工每曰的打掃.黃林非常熟習地走到門右側的開關邊伸手一拉,『咔嚓『隨着一聲輕微的彈簧聲室內被燈光照得通明.看着被燈光照亮的熟習但又陌生的小客廳,黃林不由地感嘆,美國人對培養飛行員是下足了本錢的.在美**隊中,特別是在訓練基地里,陸軍和海軍的學員都是住大營房的.一個營房可以住下幾十甚至是上百人.房內只有一排排上下鋪的鐵床和鐵床上按條令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或氈子.決沒有一樣多餘的東西.床頭放着的小木箱,裏面裝着學員的個人物品,大概算是唯一的傢具了.就連潛艇兵也不例外,雖然潛艇兵的身體條仵要求決不比飛行員差,甚至還高.相比之下飛行員宿舍絕對是貴族擋次的.兩人一套,除了眼前這個有15平米的客廳外,還有兩間各足有12平方米的小屋,一間屋裏並排放着兩張單人鐵床,床上是白的床單,疊得四棱見方同樣是雪白的被子.床與床之間還有一個床頭櫃.另一間房內安著一台簡易的跑步機,牆上掛着彈簧拉力器,屋角上還有兩付10Kg的啞鈴.這是保證飛行學員在無法外出時鍛練體能用的.甚至還有一個衛生間,座式抽水馬桶,一面鏡子,一個洗臉池,一個淋浴器.客廳里公然有一長兩短的三個簡易沙發,兩張帆布作成的摺疊小凳,正中的小方桌上放着完全稱得上是奢侈品的36年出產的木殼收音機.地板和牆板都用清漆刷過,平整而光滑.

黃林三兩把地扒下身上的衣服——這套衣服是麗達在陸戰隊那裏給他借來的,他那被鮮血浸透了的飛行服和內衣褲早被醫院給處理掉了.打開淋浴器開關,不營冷水,熱水,先把滿身消毒水氣味衝掉再說.他用毛巾把一身擦得通紅,滿意地看着混身上下鼓豉地肌肉塊,他打開屬於科爾的個人木櫃,小木櫃是釘在牆上的,位於床頭,柜上還掛着一把吉它.櫃內有折得非常整齊的一套軍便服,一套內衣褲,一根軍用皮帶緊緊地盤在一起.一個小皮夾,黃林打開來看了看裏面有約35美園和幾美分硬幣.一個小相框,框內一個非常稚氣地小男孩正對着自已微笑.這是科爾12歲生日那天,用姐姐瑪格麗特送他的小照像機照的.看起來科爾這傢伙非常愛整潔.是個好習慣!黃林在心中由衷地稱讚道:他剛穿上軍便服還未扣上扣子,嘭!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科爾!是你嗎?

一聽聲音黃林就知道是他的同室小本茨回來了.小本茨全名是柯里爾.斯登.菲里本茨,差兩個月才18歲,有八分之一猶太人血統,來自賓夕法尼亞洲北部的一個小鎮,這個小鎮的名字很長,很不好記.科爾的記憶中根本沒有.他有着一個胖乎乎的,園園的臉,1.75米的身高,有點害羞.不大說話.不但是小隊個子最矮的,也是年齡最小的.大家都很喜歡他,科爾也把他當小弟弟,隊里都叫他小本茨.

科爾趕快從房間里走出來,除了小本茨還有一大群人.小客廳頓時有人滿為患的擁擠感.

科爾,我就說上帝決不會要你的,他的球隊里不缺四分衛,哈!哈!我們還未玩夠呢!對不對?說話的是個大個子.黃林馬上在科斯派爾的記憶中找出來了.克拉倫.E.麥拉斯提,俯衝轟炸機大隊學員,橄欖球隊中衛,是科爾的好朋友.和科爾一樣耒自華盛頓.

黃林還未來得及回答,一支手使勁地拍上了他的肩頭:

科爾,你這小子簡直是福大命大,出事那天座艙里到處是血,小本茨都快急哭了,大夥都擔心得不行.幾次上醫院,托姆那老傢伙說你傷勢嚴重,不能探視.這才幾天你小子又活蹦亂跳地回來了.搞什麼鬼啊!這是小隊的隊友,外號叫『槍手『的洛克菲勒,有着一頭金黃色的頭髮

托姆中校的話你也能信?不過能看見你沒事我們真的很高興!魚雷機大隊學員喬治.H.蓋伊說道:

喂!先生們,在我們提心弔膽為我們的科斯派爾先生的生命擔心,並求上帝保佑他時,我們的這位先生卻和尊敬的托姆教授串通一氣,矇騙我們假稱傷勢嚴重,逃避訓練,躲在美麗的護士小姐身邊享受溫柔,我代表第二中隊全體先生並以我個人名義,要求科爾先生公開他的艷遇,並保留要求他介紹美麗的護士小姐麗達與我們各位紳士認識的權利!我想各位先生對此是沒有異議的吧!殲擊機二中隊學員卡爾.布邁.費斯汀快要跳上小方桌了.

科爾沒事,回來了!我看我們是否可以慶祝一下!科爾的隊友.來自洛杉機的特列克提議:

好啊!

贊成!

我要一小杯馬提尼酒,要1901年那種紅色的.

飛行員們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黃林感到了濃濃的友情,這友情在戰場上的血與火中會化成生死與共的戰友情.科爾這傢伙看樣子在基地里人緣不錯.

躺在鬆軟的床上,蓋着洗得乾乾淨淨漿得有點發硬,還帶點肥皂味的被單,黃林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晴.他開始了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真實實屬於自已的夜晚.

五月的佛洛里達陽光明媚,從大西洋上吹來的海風溫曖而濕潤.這個時候是渡假的好時光,除了少數人願意到阿拉斯加去欣賞北國風光外,大部份人都會選擇到佛洛里達來.棕櫚樹海灘日漸熱鬧起來.

上午九點開始機場就忙碌起來.首先是指揮塔台的值班軍官扯著嗓子和傑克遜維爾空菅區聯繫飛行空域.這裏有一個歷史遺留問題.在距開普卡拉維拉爾城以西50公里處有一個空軍轟炸機訓練基地,而海軍艦載機訓練基地距卡拉維拉爾城只有45公里.兩個基地與卡拉維拉爾城組成一個鈍三角形.兩個基地的空中直線距離只有80公里不到,在如此狹小的空域中有兩個飛機場,而且飛機起飛,降落的頻率相當高,很容易發生飛機相撞事故,從安全和空中管治來看都是不允許的.雙方都要求對方遷走,而雙方都有不遷走的強硬理由.官司從空軍打到海軍,從航空局打到國防部.甚至打到參謀長聯席會議.一打好幾年,誰也沒輸,誰也沒贏.最後經協調,把矛盾交給了傑克遜維爾的空菅區來解決.空菅區只好規定以卡拉維拉爾城的中心為中軸線延伸出去,軸線以西為空軍飛行訓練空域,以東為海軍訓練空域.雙方不淮越界.而且每天要向設在傑克遜維爾的空菅區聯繫,報告今天的訓練空域.

地勤人員穿着橙黃色的背心象忙碌的工蟻跑來跑去.機械師正在給今天要放飛的飛機作最後的撿查.消防車忙忙地趕往指定的值班位置,火紅色的車身份外醒目.另一邊有四間小木屋,飛行員們排著隊,從木屋的一邊進去,從另一面出來.木屋裏有醫生,護士,還有撿測儀器,只有通過這間小屋的身體撿測,認為適合飛行,護士會給你的胸前貼上一個菱形的綠色標誌,飛行員們戲稱『綠卡『.有了這個標誌教官就可以安排飛行訓練了.

9點30分黃林所在的第二小隊共6名學員已列好隊,精神抖擻地站在教練機前面.不遠處代替受傷的查爾斯中尉的教官鮑威爾上尉一手提着飛行圖囊,一手拿着飛行帽正向隊列走來.

『早上好!長官聲音整齊宏亮.

上尉點了點頭,滿意地看着列隊的飛行學員:早上好!各位先生.很高興見到大家!

你們中大多數人已經完成了主飛,表現不錯.但個別學員因其它原因錯過了主飛訓練.當然這不是他的錯.但必須補上.教官頓了頓,突然叫到:

學員科斯派爾出列!

是!長官黃林向前跨了一大步,走出隊列筆挺地站在隊列前.

你已經全好了.而且適合飛行.鮑威爾看了一眼黃林胸前的綠卡好!今天第一個,你主飛.其餘學員請稍息

是!長官.黃林大聲答道:說完一個標準地向後轉向教練機走去.

橫在黃林眼前的這架教練機是格魯曼公司專門為海軍製造的野貓式雙敞座高級教練機,它與現在配置在如薩拉托加號,黃蜂號等制式戰鬥機沒什麼兩樣.只是由於是教練機它多了一個座艙,而且座艙沒艙蓋是敞開的,飛行員座前有一塊擋風玻璃,沒裝武器而已.它裝有一台由羅斯羅伊爾公司制適的780馬力的9缸星列活塞式發動機,翼展11.2米,機長7.65米,機高3.52米,空載重量1.65噸,滿載起飛重量近2噸,最高航速480公里/小時,最高升限5500米.螺旋槳為雙葉,鑄鋁.整個機身的線條流暢明快.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其實黃林知道,野貓戰鬥機在同一代戰鬥機中並不是最好的.這一代戰鬥機最具代表性的傑作是在歐洲戰場上聲名顯赫地德國造的密塞爾-109和密塞爾-110,(其實德國人把他們最好的飛機『密塞爾-100賣給了蘇聯人,若干年後當他們大吃苦頭時才認識到這一點.)前者只有英國的噴火式可以與其一較長短.後者則和英國的颶風式在同一個擋次上.而在太平洋上則是日本零式機的天下,至少在戰爭初期是這樣.雖然日本人是以犧牲飛機的堅固性和飛行員的安全性來獲得飛機的速度,靈活性,和水平機動性的,機上的武器是兩挺前開火的20毫米機關炮,但不可否認在太平洋戰爭開始時零式飛機是大佔上風的.在戰爭過程中,美軍的戰鬥機曾三次換裝,由F4F.3型和F4F.4型野貓式更換成F8F型潑婦式,又由潑婦式換為P-38閃電式.在朝鮮戰爭爆發后美軍使用的戰機是野馬和佩刀式等,後者被志願軍稱為油挑子.再以後就是噴氣式時代的來臨.螺旋槳飛機逐步被淘汰了,但它並未完全退出歷史午台,其低成本的飛行和良好的低空性能仍使它有用武之地.在越戰時美軍使用的A型對地攻擊機就是螺旋槳飛機,不過它的性能是大大改進了的.

黃林爬上機翼,雙足用力一併,飛行靴的兩隻後跟碰在一起,發出嘣的一聲輕響.然後他雙手一按座艙邊沿,輕快地跳進座艙,扣上安全帶,開始撿查儀錶.

站在飛機下的鮑威爾上尉,微微一笑,輕微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但從這個小小的動作上,他對黃林增加了不少好感.這是因為飛行靴在地上行走時,很可能在靴底沾上泥土,沙粒,如果不碰掉這些微小的顆粒很有可能在飛行員蹬舵時使腳在踏板上打滑,這種打滑會使高速運動的飛機有可能出現很短暫的異常,這種異常在飛行訓練中沒什麼了不起,但在激烈的空戰中這點小小的失誤,會代來嚴重的後果,甚至會使飛行員喪命.飛行員們一般都不會把這個小動作當回事,但作為教官的鮑威爾卻很明白其中的關鍵.他在心中暗暗稱讚:

這傢伙以後肯定會在飛行員這一行中出類撥翠的!:

鮑威爾上尉雖然不懂中國的從小看大,三歲至老的格言,卻深得其中真髓.

油量表,氣壓表.高度表,轉速表,空速儀黃林一項一項撿查完畢.所有儀錶顯示正常后,他把通訊器開關撥到對講——內部『的字樣上,對着喉頭送話器大聲說道:

一切正常,長官!可以起飛了嗎?

別問我科爾!今天是你主飛,一切由你作主.己經坐進后艙的飛行教官答道:

是!長官.黃林回答完后立即把通訊器撥到了對外的位置上,大聲對着送話器喊道:

鬱金香!鬱金香!紫蘿蘭請求起飛,紫蘿蘭請求起飛!請指示!完畢.

紫蘿蘭!紫蘿蘭!我是鬱金香,我是鬱金香!允許起飛,請轉向2#跑道!重複一遍,允許起飛,請轉向2#跑道.祝你好運!完畢.耳機里傳來塔台值班軍官哈羅德少校鎮定的,彬彬有禮的清晰的聲音.基地里的人都說他是一個真正的紳士.

黃林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基地發來的飛行代號表上總是一些花呀!草呀!什麼的.如:含羞草,石竹菊,牡丹花,白玉蘭等等.就連機場草坪上的野百合和芨芨草也沒有放過.象今天他的代號是紫蘿蘭,而塔台就是鬱金香.雖沒有什麼桌子!桌子!我是板凳,我是板凳!那麼俗氣.可遠沒有老狼!老狼!我是小狼那麼威風!

黃林伸出座艙艙外的手猛地向下一揮,早已站在飛機兩旁,身着橙黃色工作服的兩名地勤人員,手中長長的鐵鈎向擋機木上的掛孔一搭,拖着三角形的木塊一左一右飛快的退開了.另一名站在機頭的機械師把平舉著的鋁製螺旋槳猛地向下轉動,彎著腰跳了出去.螺旋槳轉動起來,發動機吭!吭!吭!地響了幾聲后立刻轟鳴起來.螺旋槳也成了一個明亮的光圈.黃林沒有立刻鬆開制動,他讓發動機轉數慢慢上升,他小心地推大節流閥.當發動機轉速表上的指針開始接近1000時,他才緩緩地放鬆剎車,飛機平穩地滑了出去.

黃林操縱着飛機,一個靈巧的轉向使機頭對準跑道中線,他加大油門,飛機飛快地沿着跑道前行.兩旁的草地,車輛,小木屋,維修間迅速地向後退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當速度盤上的指針指向200公里/小時時,他把操縱桿輕輕地但是堅決地向後拉動.教練機昂起機頭.前輪離開地面,掙脫了地心吸引力,以30度的角度輕盈地直刺蘭天.

當飛機爬升到4000米時,黃林才把操縱桿向前推了一點,飛機立刻改為水平飛行.黃林以基地為中心開始作園圈飛行.蘭湛湛的天空沒有一點雲彩,太陽還未升頂,它忽前忽後,忽左忽右的在機身周圍出沒.明亮的陽光忽而射進機艙把機艙照得通明,忽而又投下一片陰影.遠處天空有幾個黑點,那是毗鄰的空軍基地的馬丁式轟炸教練機在作編隊飛行訓練.卡拉維拉爾城的建築清晰可見,公路,市政廳,撟墚,廣場,尖尖的塔樓.每轉一圈就會出現一次.地平線上那根看不到頭的蘭帶子是浩瀚的大西洋.氣流呼呼地從座艙邊擦過.黃林簡直太興奮了!原來上天的感覺這麼好!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了范仲安的岳陽樓記里的一句話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四圈后耳機里傳來鮑威爾上尉的聲音:

科爾,機場在什麼位置?

三點鐘方向,長官!黃林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確定!

是的.長官

卡拉維拉爾城現在在什麼位置?此時飛機剛好機尾對着卡拉維拉爾城

六點鐘方向.長官!

彭薩拉姆鎮在什麼位置?彭薩拉姆就是距基地2公里的那個小鎮.

九點鐘方向.長官!

空中有些什麼?科爾

八點鐘方向有空軍四架教練機,高度五千米.一點鐘方向有一架民航機,高度八千米,航向邁阿密,四點鐘方向有六支海鷗,高度200米.報告完畢.長官!

很好!科爾.耳機里沒有了聲音.黃林繼續着他的園圈飛行.

科爾,你可以作一下機動飛行嗎?耳機里傳來教官商量似地,沒有信心地問話.

遵令,長官!黃林稍稍考慮了一下,他決定只作60度角的俯衝和爬升,再作兩個左右小半徑迴旋.這些動作,比起外星人教給他的飛行技巧實在是太小兒科了.但黃林可不想太張揚.如果來上一個90度頂沖攻擊.加上一個殷麥曼空翻,完了再來個眼鏡蛇什麼的,叫教官回去一嚷嚷自己準定成為基地頭號怪物.

黃林輕推操縱桿,同時加大油冂,發動機怒吼著,飛機突然斜沖而下,機頭正對着基地的機場跑道.疾風呼呼刮過,飛機快如流星.在距地面約500米時黃林輕拉操縱桿,在飛機改平時他輕踏左舵,稍稍加快了點拉杆速度.飛機順從地以左翼尖為園心劃了一個漂亮的園圈一昂機頭,以60度仰角直刺蒼穹.一分鐘不到,飛機又再次俯衝下來,這一次卻是轉右圈,緊接着又斜衝上去.兩次俯衝,兩次爬升,速度,高度,角度完全一樣,分毫不差.當第三次俯衝下來改平后耳機里傳來教官激動的聲音

太完美了!科爾返航吧!

是,長官!

黃林報告了塔台後,又在2號跑道上完成了一個標準的三點作陸.他把教練機滑到20分鐘前的起飛位置上.準確地停在停機線上.飛機就好象根本沒動過一樣.

解開安全帶,跳下飛機,黃林筆直地立正在飛機旁.教官走下飛機,走到黃林面前,好象不認得他似地足足盯了他10秒鐘.

科爾!你的主飛合格了.你將是全大隊第一個放單飛的學員,祝賀你.

謝謝長官!黃林目不斜視,大聲回答道:教官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轉回身去.

下一個上尉大聲對洛克菲勒喊道:

黃林斜躺在草坪上,望着剛剛由自已飛過的027號教練機再一次滑過跑道,衝上蘭天.他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如果美國人知道,剛才在他們頭上飛來飛去的是個中國人,會說什麼呢!你猜?

一個中國人的飛行生涯就這樣開始了!.是從美國開始的!!而且是從美國海軍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