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來自大秦的夜襲

于闐人的軍營不像中原那樣涇渭分明，他們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前營不一定是作戰的主力部隊，而後營也不一定是糧草輜重。因為他們的成分太複雜，很多人都要靠自己攜帶糧食，根本就無法把糧草輜重集中起來。

再說他們的糧食各有不同，有的帶的是青稞，有的帶的是干肉，甚至還有直接趕著羊群，或者牛群的，待到糧盡的時候，他們甚至還會將拉車的牛馬，駱駝都殺來吃掉，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們都不可能將糧食統一看管起來。

這樣一來，就給魏冉的襲營增加了難度，中原的夜襲一般情況都是襲擊后營的糧草輜重，一來后營的戰鬥力相對較弱，成功的把握性更大一些，二來只要把對方的糧草燒掉了，就算其他地方失敗也沒什麼關係，沒有糧草的對手，才是最好對手。

不能按中原的套路來行事，魏冉就只有等天氣了。今晚的月色不像前幾天那麼明亮，但從沙漠里吹來的乾燥的冷風卻是強勁了許多。于闐人攜帶的糧草雖然不多，但是牲口的草料卻是不少，只要把這些草料都點燃了，那些于闐人就只有在火中跳舞了。

嗚嗚的風聲，掩蓋了嘈雜的馬車聲，軍營里的人都還在酣睡，渾然不知大難將至。不過事情總會有意外，一個守哨的于闐士兵，因為睡覺很輕，一點異常的響動就能把他驚醒。

等到他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藉助軍營的火光，隱隱看見遠處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之中，頓時就更加迷惑了。他擦了擦眼睛，突然覺得不對勁，立刻就大叫起來。

他這一叫，整個軍營都騷動起來。混亂的場面再次重演。

率隊夜襲的陶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于闐人的軍營，眼見被發現了，來不及多想。隨口下令道，「點火！」

被澆滿了火油的乾草。迅速的燃了起來，熊熊燃燒的火焰使得旁邊的馬躁動起來。

「把馬車放出去！」陶丁再次下達命令。

馬車後面的軍士猛地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匹受驚，立刻就放蹄狂奔起來。

不斷湧出來的于闐人還用迷惘的眼神看著不斷靠近的火馬車，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弄明是什麼情況，儘管覺得不對勁。話說他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夜襲。更不用說『火攻』這種高技術戰爭了。

火馬車沒有讓他們等多久，瞬息之間就衝過了軍營簡易的障礙，飛濺的火星，把于闐人燙得雞飛狗跳。

這時還有人想要去將受驚的馬匹拉住。只是任他控馬技術再好，又哪裡有用，賓士的快馬非人力所能相抗。

受驚的馬兒拉著車到處亂竄，接下來，于闐人的軍營就四處起火了。從來沒有經歷過火燒連營的于闐人頃刻間就大亂不止。完全像發了瘋似的，在營中嘶叫著到處奔逃，被大火驚了的牲口也加入到亂竄的行列之中，使得營中更加的混亂不堪了。

有的人身上著了火，被燒的慘叫連連。他們下意識的就要去撲火，可惜天乾物燥，加上風助火勢，哪裡還能夠撲滅。

魏冉搜集的馬車數量有限，不可能將于闐人的整個大營都引燃，很快就有一群人從營中沖了出來，想要逃離這個烈火焚身之地，而他們逃離的方向赫然就是蔥嶺河的方向。

他們潛意識裡就覺得應該逃到有水的地方，經歷過大火的人，總認為有水的地方就安全，豈不料，蔥嶺河邊早有人等著他們了。

魏冉遠遠的看著于闐人逃過來，手一台，「準備！」

接著，周圍的軍士就點燃了手中的火把。火把一亮，遠遠逃來的于闐人立刻就停住了腳步，今晚著實被大火嚇壞了，一遇到火光，下意識的就覺得害怕。

可惜魏冉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去害怕，「點火！」

尾巴著了火的數十頭牛，瘋了一般沖了出去，每一頭牛都戴著稀奇古怪的面具，活像來自九淵地獄的惡魔。

要說于闐人都已經被嚇破膽了，魏冉都還不放過他們，他要用他們的鮮血和人頭來鑄就自己大秦將軍的赫赫威名。

于闐人再次被嚇得轉身就往回跑，他們完全忘記了后前其實原來也是個要命的地方，可是無論他們如何逃，又怎麼能跑過受了驚嚇的瘋牛呢。

很快，火牛就追上了他們，不斷的有人被撞死，被踩死，還有的受了傷，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魏冉拔出戰刀，大喝一聲，「兒郎們，給我殺，殺光他們！」

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好鳥，他們本身就是山賊，都是刀頭舔血的主，要是遇到戰事不利的話，他們還會猶豫一下，如今看到大局已定，于闐人被玩的像死狗一樣，此時不上去打落水狗，更待何時。

「殺！」

狂亂的吼叫聲，更是把于闐人嚇得四處亂竄，四面八方都有人殺過來，魏冉根本就沒有給他們留活路。

魏冉率領的大軍猶如衝進了羊群的猛虎，于闐人早已被嚇破了膽，哪裡還有勇氣來廝殺，頃刻間就被殺的血流成河，他們不斷的被追上，不斷的被砍死，甚至就連那些跪地求饒的都給殺了。

不是魏冉狠心，而是形勢不允許他們留俘虜，畢竟他們的人數有限，一旦收留俘虜，不僅要人來看管，而且一旦等到于闐人從混亂中醒過神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總的說來，還是殺光了乾淨，免得留下諸多隱患。

屠殺一直進行到天亮，于闐人的屍體鋪了一路，剩下的都是四處奔逃。他們大多數人還是往東邊在逃，因為東邊有于闐。只不過他們一路逃，一路被追殺，魏冉率軍死死的咬住他們不放，他知道，儘管于闐人被殺了大半，但剩下來的人依然比他們多，一旦讓他們緩過神來，依然是個大麻煩。

至於那些逃進沙漠，或者逃進蔥嶺的人，已經被他們選擇性的忽略了。蔥嶺是縱橫數百里茫茫大山，不是一般人能夠進的，那些野獸朋友會好好招待他們的。沙漠就更不用說了，沒有絲毫準備的就進去，能夠活下來，那簡直是沒有天理。

魏冉的大軍一直殺到實在是殺不動了，才依依不捨得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不過這個時候，能夠活下來的于闐人已經不足千人了，而且一個個都被嚇破了膽，他們現在除了逃還是逃，最終能夠回到于闐的，恐怕連一半都到不了。

城外的廝殺聲不僅嚇壞了于闐人，同時也把莎車人給嚇壞了，剛開始他們還以為是于闐人要攻城呢，等他們畏畏縮縮趁黑爬上城頭的時候，才遠遠的看見於闐人的軍營中早已經是火光衝天。

莎車人迷惑了，難道這些于闐人是在烤全羊，烤全羊也不用這麼大的火吧，而且風中還隱隱傳來廝殺聲和人獸的哀嚎聲，這是在打戰的節奏啊，難道于闐人瘋了，自己人殺起自己人來了。

莎車人已經完全弄不明白，話說他們也沒有經歷過夜戰，完全沒有晚上也能打仗的概念，況且就算他們知道晚上能打仗，也是不敢出來招惹于闐人的。

大晚上的幹什麼，你不睡覺，人家還要睡覺呢。莎車人驚懼加困頓，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經過一番刷選和賞賜的激勵，千挑萬選出了幾名『勇士』，讓他們出來探聽一下消息。

等到這幾名『勇士』躲躲藏藏來到于闐人的軍營邊上的時候，只看見地上的人獸屍骸，鋪滿了整個破爛不堪的軍營。遠處還有牲畜臨死前的哀鳴，幾個全身浴血的殺人魔王還在軍營中尋找有用的戰利品，也就是傳說中的撿破爛。

幾名『勇士』當時就嚇住了，什麼情況，怎麼一夜間，于闐人都死了，這些是什麼人，難道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想到這裡，幾名『勇士』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快回去稟告國王陛下！」說完幾個人就不約而同的轉身往莎車城跑。

聽完幾名『勇士』的回報，國相大人也糊塗了，望著莎車王就是發獃，過了半天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莎車王也是怔怔的望著自己，還希望能在自己的臉上尋找答案呢。

「陛下，老臣猜測：應該是哪一國派軍來救援我們來了，他們殺敗了于闐大軍。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哪裡去了？」

莎車王也是將信將疑的點點頭，「援軍？那你看是哪一國的？」

「這個。。。。。」國相大人也傻眼了，到現在為止，他的大腦還是亂糟糟的呢，哪裡能夠猜出是哪裡來的援軍。

難道是休循，別開玩笑了，休循的軍隊能夠把于闐的大軍一夜間殺得大敗，絕對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大宛了，也只有大宛國才有這樣的實力，至於大廈和姑墨，直接性排除，大夏與莎車之間隔著一個蔥嶺，姑墨更是隔著一片大沙漠。

「定然是大宛的大軍。」疏勒將軍很肯定的說道。

疏勒離大宛最近，平時都是想盡辦法去討好大宛，只不過大宛不怎麼搭理他們罷了。要不是大宛和東邊的康居，北邊的車師國，車師后國，車師前國關係不怎麼好，早都回頭把疏勒給佔了。

儘管不願去承認，所有的人也認為這是唯一的解釋了，都不自覺的點點頭。

「快！派人去尋找大宛的勇士，我們要用最豐盛的美食，最好的美酒來款待他們。」莎車王難得的乾脆了一把，一錘定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