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挑破恩怨

第三十九章 挑破恩怨

一人便能馭毒萬千,視蛇蟲為無物。

我再駑鈍愚蠢,也知曉此人是誰。

「一大早在曠野牧蛇,公子好清閑。」我悠優哉游哉地走了過去。

笛聲戛然而止。異常興奮扭動的蛇這會兒像是回了神,絞纏在一起,廝磨相守。幾個纏在碧衫屍體上的小傢伙動作緩慢溜了下來,從鞋上爬過,我也不由地心下一麻。

晨曦涼薄的霧氣侵入衣衫,坐在石頭上的公子許是被我擾了雅緻趣意,身形一震,執笛在唇邊的手放下了,雲淡風輕地起身,扭頭朝我看來。

玉容神色淡淡的,目光沉靜如水,令人忘俗。

這張臉我是看得很熟,想當初他在勾欄里的時候,我的眼裏便滿滿都是他,每日溫師傅師傅的喚,恨不能把自己揉捏搓扁化成琴,日日夜夜被他抱入懷。

只是任憑我怎麼思慕他,也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麼看我,此時他眉宇舒展,這一眼像是翻越千山萬水,有着經年之久。

讓我小心肝提溜不息,端的是滿腔惆悵。

活到這麼大歲數。我從未見過比他還要憂傷地眼睛。蒙了層霧氣。整個眼眸都灰濛濛地。看不真切。那偶爾閃過地一絲希翼與欣喜。也在看到我眉宇間地硃砂后。滾入霧氣中。消失殆盡。眼裏只有平和之色。「重聚首。居然連聲少哥都不會喊了。」

我翹起唇。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許久不見了。笛歌。」他專註地看着我。柔聲道。

是許久不見了……

只不過當下。我不知該換你一聲少哥哥還是溫師傅。

我沒吭聲。

他也不說話了。

眼珠輕輕轉動,視線在我臉上柔膩靡靡,似乎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我突然有些煩,低頭踢了踢碧衫少年地身子,「倒在地上的是何人,少鷲哥哥既然來我派里做客,為何不上山,卻在這兒放蛇嚇唬我的弟子」還嚇唬了……我。

「你的脾性到是越來越隨你姐了。」白少目光尤為恍惚,見我瞪他,嘴角含笑,溫柔和藹道,「這些是暗宮裏的弟子,我見宮歸指使人來撩撥,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至於未能上山……我只是心裏邊有些犯堵,沒想到如今劍鳴派的尊上真是你。」

「我成了一派至尊不好么。」

「我聽了江湖上的一些傳聞。」他一語中的,襲得我頓時在風中凌亂。

白少眉頭微擰,握著玉笛的手慘白緊了些,輕聲道,「我與你姐姐加你三人雖說不上從小一起長大,卻也是知根知底的。

你不是這種人,小時候你就乖巧嫻靜,怎會做上床,色誘這些地事。」

我的臉又黑了一黑。

瞧着他正兒八經,聖賢之人的模樣,我不由地存心澆了他滿腔說教的熱情,「人心難測,哪能都知根知底。當年風家一垮,少哥哥的退婚書可不就立馬到了我姐手裏么。我們姊妹二人好不容易從牢獄里逃了出來,無人可依傍,只得自謀生路。我也就算了,好歹還保了一條命,可憐了笛匕……」

「是我白少對不住她。」

白少朝我走來,蛇轟地散開,紛紛躲出一條道,還有兩三條道行不夠的小傢伙避讓不及時,扭著身子生生撞在我鞋沿上,又慌亂溜開。

我被人宏偉地現場驚了一把,委實不敢再激怒他,就怕被他的小乖乖咬上一口。

白少的聲音很飄渺,配上那惆悵的眼神,嘴邊苦笑不已,「說這些許是晚了,但我白少對風笛匕的心意卻從未變過。」

不知為何聽他這一席話,我心裏頭酸澀過後,便覺圓滿了。

「當年,我被父親送入白靈峰拜入百家天師門下,退婚書是父親所寫,我並不知情。天師從茶會回來之後,苗前輩的噩耗才傳開。我託人下山找你們,可卻只帶來了一撮灰。他們都說笛匕與你死在了那場火中。這些年我一直在白靈峰上渾渾噩噩地過着,待學成下山後,便來到了攸州,我從未停止尋你們。」

「笛匕嫁給了宮歸。」不厚道如我,就愛干往傷口上撒鹽的事。

「當年是我負她在先。」他眼眸里憂傷蔓延,澄亮琥珀色的眸子仿若能滴出水,「如今你姐姐已經不在了,她的仇我一定要報。」

我怔怔的。

「你是笛匕唯一地親人,以後便由我來照顧你。劍鳴派尊上之位終究沒能給你帶來什麼好名聲,我不放心你在這兒,不如隨我走。」他的手溫和有力,握住了我。

我知道他所說的照顧,

只是限於兄妹間的那種。

本尊不惆悵,可為何憂傷卻在心裏頭淡化開來,翻騰不已。

就在我翻騰來翻騰去的時候,突然聽到馬嘶鳴了一聲,但見車簾被撩開了,化蝶探頭喚一聲,「這麼多蛇你也不涔得慌,這位從白靈峰上趕來,特地為你吹笛的白少鷲白少俠是你相好吧,一起上來吧。」

白少鷲轉頭。

四目相對,怔了怔。

化蝶待看清他那張溫公子的臉之後,就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白少鷲眉頭皺皺的,似乎不想去。

我反手一把回握住他的手,笑得很是爛漫。一邊笑一邊往馬車方向拽,佯裝歡快,語調愉悅道:「我做不做尊上地事,稍後再說,你既然來了就一定要上派裏頭坐坐。這幾日我還正想託人找少鷲哥哥,想讓你為我療傷。」

「你受傷了?」

我頷首,很認真地將他推入了車。

待坐上馬車,竟是六目怔怔。

還是玄硯好氣度,從頭到尾都不斜白少鷲一眼,斜倚身子,面上波瀾不驚,懶懶地駕着馬車。

車廂內。

白少如有所思,望了勾欄內的二位公子,再望向我,恍惚間像是猜到了什麼,眉頭擰著,臉上顯露淡淡的糾結之色。

化蝶、辛召望望他,再望望我,表情皆是獃獃的。

本尊覺得此時氣氛尚好,也該說些什麼了,迎著那幾道灼熱的視線,理了理衣襟,漫不經心地道:「少鷲哥哥,你可知道我受地是何傷?」

「什麼傷?」

「紫瘴陰掌。」

此時馬車一顛簸,兩隻勾欄公子皆是一震。

於是我頗為悲憤地望着白少鷲,忍不住了說了一句憋在心裏很久的話:「溫公子,當日我在你眼皮底下被擊了一掌,你為何不救。

哎呀,還是被乃們發現俺長尾巴了。。。捂臉,老身又虛長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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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勾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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