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濺襄城

天色灰暗，兩軍對峙，一片肅殺。

在這種情形之下，身着七海蛟龍甲的男子將手中那柄破陣直指前方，毫不猶豫地吐出一字：

「殺——」

彷彿被按了開關，原本靜止的一眾將士齊齊喊著隨着那男子沖了上去：「殺！」

「殺——」城門內列好陣的秦兵也全部沖了出去。

喊聲整天，城牆上頭弩箭齊飛，伴着刀兵碰撞的聲響以及凄厲的慘叫，鮮血飛濺。

戰線沿着城門呈「一」字型鋪散開來，衝鋒，對峙，原本平整圓滑的「一」字戰線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如同長蛇般蜿蜿蜒蜒。

手中的長槍靈活至極，彷彿延長的手臂，槍尖輕挑，每一次揮舞都會帶走一條性命。破陣，橫掃，一挽狂瀾。

由於襄城是軍事要塞，因此很多基礎建設都堅持着易守難攻的特點。

——比如，通往襄城城門的路全部都是坡道，里高外低，使這座城池仿若孤島。

於是在重力加速度和弓弩的雙重打壓下，戰線不斷向外推移，在秦兵盡數衝出襄城之後，厚重的城門轟然關上。而楚軍這裏往往是踩着戰友的屍體上前一步，又在轉瞬間退了十步。

情況比預想的要糟很多！

少羽發現照這麼下去，就算贏了也是一場慘戰，連保全這裏的戰力都是問題，更何況去支援梁叔他們？

唯今之計，只有……

破陣霸王槍揮出一道亮麗如彎月的光，四顆頭顱滴溜溜地滾落在塵土上，旋即又被無主的馬兒踩得腦漿迸裂，鮮紅濁白的顏色塗鴉般覆蓋了大地。(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青年瑩藍的重瞳中倒映出城頭上那殷紅的「襄城」二字，以及漆黑如喪旗的秦國旌旗。

天色很是暗沉，北風吹過，帶來鬼哭狼嚎般的嗚嗚聲，頗有些像黑山老妖出場的背景圖。

我透過窗縫覷著這天色，有些發怵。

「頭兒，真不是我不仗義，實在是少主他那裏下了死命令，必須要看着你，要不然我今年的工資獎金就全部泡、湯、惹！」門外頭，陸離那逗比的聲音傳了過來。

吾輩跪坐在几案旁一邊吃東西一邊抓心撓肝地回了句：「夠，窩給你一年的工資，附帶獎金雙倍！」反正錢也不是我的。

「不不不，我先答應了少主的，這是要講江湖道義的。」陸離嚴詞拒絕。

我鬱悶地站了起來，不死心地踹了踹門，發現門還是不成，又準備去窗戶那裏去碰碰運氣。雖然迷谷那老爺子大概是不會再放我一馬的，但不試怎麼曉得呢？

「泥煤！你還真夠忠心的哈，想當年是誰栽培你，含辛茹苦把你練成了這個滿齤級的號？」我罵着大跨步往窗戶那走，腳下噔噔噔的聲音震天響，站定之後，抬手狠命一拍窗子。

設計成雙開門那種型號的窗子吱嘎一聲立馬開了！

雖說它一開就因為很大的力氣撞到牆壁，再由於反作用力「pia」的一聲又彈回來了，可我還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了它洞開的一瞬間！！！

艾瑪，看來這回欠那老爺子一個很大的人情了。

——迷谷老爺子你真仗義！

「頭兒，怎麼了？」興許是窗戶撞到牆壁的聲音太大，驚動了外頭的陸離。

我趕緊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把窗戶給關得嚴嚴實實：「沒……沒啥，只是覺得吃的東西，嗯……少了些。」

門外頭傳來「咣嘰」一聲，估計是陸離的腦袋砸到地板上頭了。良久之後，傳來一聲：「我叫人去拿……」

花擦，這都不走，你他母的死乞白賴守在這裏作死么？！

我盤腿坐在几案側面，瞄著門縫，心裏禮貌地問候了一下他的祖宗十八代。

陸離那小子果然很是謹慎，推飯盒子進來的時候只把門開了很小很小的一條縫，然後秒速關上。我被這白鳳盜跖之流都趕不上的速度雷得有些承受不能，只捂著小心臟一步一挪地走到門旁邊，領了飯盒子吃了大半，倒頭就撲床上裝睡。

半天過去，陸離覺得我突然不罵人了，有些不太對勁，掀了條門縫覷見我撲街著呢，便很放心地關了門。

我耐心地等了片刻，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輕手輕腳翻身下床，把枕頭藏到被子裏，又小心翼翼挪到窗戶旁邊開了窗，接着利落地翻窗。

——第二次出逃活動成功0v0！

在翻窗下來之後，我發現一眾女性盆友的目光留在了我身上。

「看個屁啊！」我回頭罵了一句，旋即在心中默念：老爺子你真仗義！

迷谷此時正在四樓房間里泡着腳翻竹簡，忽然只覺得渾身一個哆嗦，不知是怎的了，想了想，決定給卧室裏頭加一個低級火爐術。

我遙遙對着那四樓抱了抱拳，接着速度牽了匹馬離開下邳。

啥？問我為什麼要牽馬而不是用輕功飛過去？

……嗯，我只是吃撐飛不動了，而已。

——項少羽你給勞資我等著！

襄城外圍端的是喊殺震天，在這裏交流都是得用「嚎」的。

鍾離眛策馬踏過層層屍體趕到少羽旁邊，大聲嚎道：「少主，只能用那個方法了！」

「再容齤我想想……」少羽揮槍砍斷放過來的秦齤弩，一臉凝重。

鍾離眛聞言皺眉，只狠狠咬牙，旋即勒轉馬頭砍翻幾人，尋了個小兵：「你快去找龍且，叫他速度從戰鬥中脫身，帶領人馬前去支援項梁大將！」話音未落，一發弩箭狠狠穿透了他的肩甲，濺出一線血花。

「將軍！」那小兵喊了句。

鍾離眛直接伸手拔下肩上的箭，又揮手砍翻一片：「快去！」

「……諾！」

城牆旁邊，暗衛營的各位已然等得有些焦急了，看着這白熱化的戰鬥，自己卻不能上前，簡直就是折磨！

「部長，還我們打不打啦！」鐵塔是個暴脾氣，叫他呆在一邊等待勝負幾乎是做不到的。

一旁在樹叢中隱蔽得極好的凌霄緊盯不遠處的身着七海蛟龍甲的青年：「再等等。」

「他娘的再等就玩完兒了！」鐵塔狠狠地摩擦著雙手，使其發出刺耳的「咔咔」聲。

「少主不讓我們出手應該有他的考慮，再耐心等等！」凌霄雖口上這麼說，但心裏已有了計較，照目前這種情況看來，最好的方法也只有這個了，可是……

——少主果然是……狠不下心么？

此刻，他忽然覷見鍾離眛大力揮舞着手中長劍，比劃出提前約定的暗號手勢！

雖有了心理準備，凌霄的瞳孔還是猛然收縮了一下。

少羽覷見鍾離眛的比劃的手勢，立即揮槍隔開周圍一片人，策馬沖了過去：「鍾離眛你瘋啦？！」

鍾離眛揮劍格開飛來的箭以及周圍的秦兵，血液噴在他臉上，讓他整張臉都變得猙獰。他沖着身側青年大喊，脖頸上青筋凸起：「我沒瘋，是你瘋了！目前除了這個方法沒別的了！兄弟們都那麼信任你，把命交給你，可你這是讓他們送命！你再猶豫下去，不止我們，連項梁大將那邊也會出事！」

少羽張了張口，卻陡然發覺不知該從何說起。

對，他早就察覺到了，唯今之計只有……

與此同時，凌霄對着隱蔽在身後的弟兄們一揮手，另一頭的文茵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傳令下去，佔領城門，封門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