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定好好活着

第一百零一章 一定好好活着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如落花飄入蒼茫林海,無跡可尋。

直至那一日,常琴突然從後山奔來,闖入含蓄園,不顧白彥等阻攔,見着月澈就吼:「去找應含絮,快去找應含絮!就在剛才,我感覺心痛到窒息,好像快要死去般……」

月澈等人不會忘記,今天是池崇十日之期的最後一日。

「難道是蠱蟲起效發作,痛苦難耐,應含絮為之傷心?」傾城猜測道。

東海老人卻未曾答話。

如仙揣摩她父親閃躲的眼神,驀地臉色煞白。

月澈不敢置信,一字字問:「池崇根本沒有服食蠱蟲,對不對?」聲音忍不住顫抖。

東海老人嘆了口氣,默認。

一屋子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那今天……豈不就是他的……!」「死期」二字遏止在慕容水水嘴邊,合著眼淚咽進肚子裏非常苦澀。

月澈再不遲疑,返身出門策馬而去。

他要去尋找應含絮。

池崇不在了,應含絮焉能承受獨活之苦?月澈好擔心,可是人海茫茫,他又要去哪裏找她?

……

「你別死,你好好活着,你一定好好活着!」含蓄園內,傾城等人留下了常琴,看着常琴安然無恙,才能判斷應含絮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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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第一次在餓殍遍野的城外遇見她,她臉色倉皇,好像在逃。

記得第一次她鄭重其事告訴自己道不同不相為謀,轉身離別在皇城之外,堅決不回頭。

記得第一次和她在菜園偷瓜,她低頭狂啃,嘴角帶着甜漬,露齒一臉賊笑。

記得第一次把她從湖裏撈起來,唇抵著唇將呼吸渡給她,那一刻惶恐於死的可怕。

月澈對於池崇自稱怕死的感受,感同身受。

月澈不能承受應含絮的死,披荊斬棘、晝夜不息地尋找,月澈不知道累是什麼滋味,只是害怕遲到一步,她會隨着池崇而去。

看不慣星河流淌,恨不能為它披上靜止的霓裳。

看不慣日落西山,恨不能拽它回到昨日的時光。

馬不停蹄,瘋狂找尋。

天垂憐,月澈終於在五天以後,於南方的某個小鎮,找到了應含絮。

應含絮用冰棺安置了已死的池崇,余後幾日,一直守護在此。

「我知道你們會來的……」她說,「我想把池崇帶回含蓄園去,在那裏我們度過了這一世最安逸的時光,徜徉過高山流水,他也渴望安睡。」

「……好。」月澈聲音黯啞,抑制難過不言,勸她道,「池崇在生命最後的時光里有你陪伴,想來也是無憾了,只是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不知道這樣的要求,對於應含絮來說,會否很難做到。

「說來也奇怪,我這身子早就被諸多醫者告之活不過那個冬天,可是你瞧,我連春天都熬過來了,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我走到現在,只是五天以前,我感覺到那股力量消散了。」

月澈心中一痛,擔慮萬分:「不要……絮絮,不要失去活着的希望!」

那股力量,是對池崇的依戀,池崇不死,應含絮便也能撐著,池崇一死,如絲蘿失去了依傍的喬木,唯有墜落大地,等待枯竭。

「池崇不能一直躺在冰棺內,我們得小心將他運送回去,好生安葬在含蓄園,而後,還要通知池府,回靈安城給他風風光光辦理後事,你是池崇的妻子,這些事儀,都得你來主持,你不能倒下!」月澈必須找一些非應含絮不能處理的事,好叫她領悟她活着的必要性,應含絮也知道不能就這樣放下池崇的屍身不顧,她答應月澈:「你說得對,池崇生命的最後時間都是我在霸佔,殊不知他在靈安城內還有母親孩子,我必須得回去給他們一個交代,如此今後下落黃泉,池崇也不會怨我。」

月澈遂也答應她:「別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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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方小鎮回到葉榆城,足足耗費半月。

月澈的確在有意地拖延時間,一則不讓旅途過於奔波,害應含絮受累,二則是為了延長處理池崇後事的時間,渴望應含絮在越是長久的時間裏越能淡忘傷痛。

誠然這種淡忘的過程,必然是漫長而煎熬的。

月澈每日陪她時間與此前她陪着池崇幾乎一樣,月澈並不希望她的眼神總是定格在池崇的棺槨上,月澈在冰棺外又加了木棺與石棺,雇傭工人運送,一來是為了防腐,二來更是為了讓應含絮能少看池崇一眼,便少一分傷心。

誠然這份少,微弱得可以不計。

抵達葉榆城后,眾人相迎,依照月澈早前傳遞給他們的信箋,要求他們面對池崇已死的事實,不可表露出過度的悲傷,以免影響到應含絮的情緒。

遂應含絮見到傾城等人,目睹的皆是一臉刻意隱忍的悲慟,然後強作淡然地說着今後的事,對從前隻字不提。

應含絮知道他們的良苦用心,可是應含絮依舊走不出池崇不在了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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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傾城看着應含絮坐在池崇墳頭足有兩個時辰也沒有起身的打算,黯然對月澈嘆道,「連日來我和水水、青檸、如仙三人輪流照看應含絮,她睡覺、洗浴、上茅廁一概不敢鬆懈,就怕她在池崇入土后想不開一死了之,可長此以往,真的不是辦法。」

此時池崇已然入土,安葬在含蓄園的後山,打自入土后,應含絮每日起早便來到他墳頭,守護,直至天黑,由傾城等人強行勸回去,每日如此,雖不曾鬧着自殺,可亦如行屍走肉。

「明日打點好西南疆界的事宜,我們就啟程回靈安城。」月澈說,「本是早該讓你們先帶她回去,與西靖族的事我留下處理,然我不放心,不舍她離開我的視野之外。」

傾城看着月澈,月澈看着應含絮,這種永遠只能凝視對方側臉的一廂情願,箇中滋味,苦不堪言。

「我知道應含絮是你的命,你作任何決定,我都支持。」傾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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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寵小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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