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網王之傾夏
網王之傾夏
夏晚空
1。
藤澤千夏站在學校門口，微側過頭看見旁邊寫著的大大的「青春學園」四個字。不自覺地緊握了一下手，然後很快地放開。
想起來剛剛自己差點在東京迷路，藤澤千夏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就為自己鼓氣。
「抱歉，讓一下可以么？」男生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帶著輕微的著急。
她慌忙地躲到一邊，看見男生面容的一瞬間她驚訝地叫出來：「噯，是你！」
男生聽見女生驚喜的話，詫異地停下腳步。轉過頭，亞麻色的頭髮在空氣中優雅的劃過一道弧度，眯成月牙形狀的眼睛，和上揚微笑的笑容。
分毫不差。
等到他轉過來看著自己的一瞬間，周圍學生的議論聲紛擾的傳進藤澤千夏的耳內。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她尷尬地向後退了一步，閃出足夠的距離。怯生生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不二周助饒有興趣地看了她一眼，又隨意地看了一眼周圍。確定那些煩人的議論聲不會再響起后，他輕聲笑著對她說：
「噯，再不進去，可是會遲到的。」
她僵了一瞬，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臉色有些驚疑地變得蒼白。連招呼也顧不上打，隨性至極地對男生說了一句「抱歉」就匆忙地往學校里跑，連原先想對他說的那句「謝謝」都忘記了。
青學女生的校服裙有些短，她穿起來不甚舒服的模樣。跑的過程中還不忘伸出手往下扯了扯裙子。
「啊，不二你還在發什麼呆啊，等下手冢又要罰我們跑圈了！」進去了許久都不曾看到同伴身影的菊丸英二跑回來看見有些走神模樣的不二周助，有些氣急地拉過他，「走了走了，我可不想因為被手冢那個傢伙罰跑圈。」
不二周助收回自己剛剛注視那個女孩的視線，溫和地笑了笑，將同伴的抱怨一併收下。
等藤澤千夏在校園裡左拐右拐的找到新生開會的會場時，開學典禮已經差不多進行到了尾聲。
她站在會場外注視了裡面一會以後，歪著頭想了想，便決定不進到會場里，直接去找自己的班級。
雖然這樣做不怎麼好，但就算進去了也只是坐在裡面發獃吧。
藤澤千夏一邊想著，一邊左右環顧著試圖早些找到自己的班級。
啊，找到了。她眼睛一亮，匆匆地跑到門口才發現門早已經上了鎖。她略微頹敗地嘆了口氣，索性將背包之類的東西放在地上，然後自己坐在旁邊休息起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聽到這句話，藤澤千夏慌忙仰起來臉。春季的陽光雖溫和，卻仍讓她覺得刺眼。
她有些勉強地眨了眨眼睛，看清楚是一個神色嚴肅的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前俯視著自己。
一種俯視眾生的感覺。
藤澤千夏不切實際地想到這個。反應過來后突然一激靈，兢兢戰戰地看著眼前的人，衝動的從地上站起來。卻忘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男子有些無奈地向後退了一步，才避免了兩個人因為相撞都跌倒在地上的事情。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眼前的女生就慌亂的鞠躬道歉：「對不起老師！我不是有意要翹掉新生的入學典禮的！」
對面的人看著她，沉默地推了一下眼睛。詭異的沉默了一會之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說：「我是想說，你應該先去休息室。另外，我不是老師。」
2
呃……
藤澤千夏瞠目結舌地看著男生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看了看一邊的牆壁，默默的決定去撞牆來懲罰自己的疏忽大意。
在她默默地撞了三下牆后，一個女孩拉住她，驚奇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她看著眼前的女孩子，酒紅色的頭髮梳成了雙麻花辮，長長的直到腰際。女孩的臉龐上也滿是溫婉。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無意識地投放到一邊的背包上。
女孩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那和她相比略顯大的背包，驚呼起來：「呀，你怎麼不把這些東西放到儲物間呢？」
看著她茫然的眼神，女孩有些苦惱地笑了笑。轉頭對一邊的女生說了一句抱歉：「小朋，我先帶她去看一下儲物間，就先失陪了。」
「沒事沒事，」被叫做「小朋」的女生毫不介意地擺了擺手，對她們說，「你們就儘管去吧，我會幫你們找一個好座位的。哦，不，是兩個。」
藤澤千夏聽著她們的對話，大致弄明白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連忙出聲拒絕：「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的。」
「沒事沒事！你就不要再客氣了哈，」那個叫「小朋」的女生大咧咧地笑著，「青學可大了，你會走丟的。就讓櫻乃陪你去吧。」
她聽了這句話，有些挫敗地吸了吸鼻子。她又想起剛剛險些迷路的經歷了。
酒紅色頭髮的女生也笑，幫她提起地上的東西，拉著她往外走。雖然羞澀卻仍舊大方地和她做介紹：「我叫龍崎櫻乃，剛剛哪個是小坂田朋香。我們都是一年級一組的。」
「藤澤千夏。」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沒有起伏，想了想，不自覺地歪了下頭，「說起來，我應該和你是一個班級的。」
「……」龍崎櫻乃被她的那個「應該」嗆得一瞬間說不出來話。平靜了過後，她好脾氣地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間，「喏，就是那裡。走吧。」
「真麻煩你了，龍崎桑。」藤澤千夏看著眼前的女孩子，想了一下還是將她手中的東西拿了回來，「蠻沉的。」
「不礙事的。」龍崎櫻乃恍然了一瞬，然後好奇地看著旁邊的女孩，「不過你包里都放了什麼？」
「兩副球拍和幾個網球。還有一些其他會用到的比如毛巾。吸汗帶之類的也都放進去了。」
「網球？」龍崎櫻乃吃驚地看著她，深紅色的眼睛里閃出一絲驚喜。
藤澤千夏沒有再說話，只是很靜地點了點頭。黑色的頭髮被梳成最簡單的馬尾，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明媚。
找到寫著自己名字的儲物櫃，她一把將櫃門拉開，試著將網球包放進去。理所應當的發現儲物櫃太小，地方不夠用。她有些為難地抓了抓頭髮，目光在無意間瞟到角落。
相對其他地方的整潔乾淨，角落已經蒙上了一層灰。
她猶豫著開口問身邊的女孩：「龍崎桑，那個角落放東西應該不會有事吧。」
龍崎櫻乃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想了想才說：「可是，很臟啊。」
藤澤千夏只是沖她笑了笑，毫不介意的模樣。走過去蹲下身子，拿出一塊手帕小心地擦凈了，才小心翼翼地把整個球包里著靠著牆放置。
3
龍崎櫻乃驚奇地看著她把網球包立在牆角，然後又將它平放在地上，拉開拉鏈從中拿著什麼。
過了一會就看見女生將網球包拉鏈拉上，重新豎立在牆角。
藤澤千夏走回來微笑著沖她晃了一下手中的一個淺藍色的背包，語調輕快地說：「這是姐姐送我的小學畢業禮物。」
像是一個驕傲的小孩子，向別人炫耀她的擁有。
龍崎櫻乃有些恍惚地笑了笑，點點頭。
「噯，你們要參加什麼社團？」一天的課程結束后，小坂田朋香充分發揮了她自來熟的性格，拽著身邊的龍崎櫻乃一起轉身面對著藤澤千夏，興緻勃勃地對她們說，「你們知道么，青學網球部里的學長們長得都超級帥誒！」
「小朋！」聽到她這麼說，龍崎櫻乃忍不住紅了臉，窘迫的拉了拉她的胳膊，想讓她停下來。卻沒想到她越說越激動，直接抓住還有些分不清狀況的藤澤的胳膊，對她說：
「你昨天沒有來真是太可惜了！昨天我和櫻乃去網球部看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一級生打球的樣子超級帥！連二年級的學長都不是他的對手！哦，那個男生叫『越前龍馬』，啊啊啊，我的龍馬少爺——」
藤澤千夏有些反應過來，笑著看著她，點頭應和道：「是啊，很厲害，小坂田桑。」
小坂田朋香聽到她這樣說，開心地連連點頭。突然間反應過來有些疑惑地看她：「誒，你為什麼叫我『小坂田桑』呢？我們都是朋友啊不是么？」
「恩……」藤澤千夏有些啞言，卻生性溫和不好意思說她們沒有認識很久，只是微笑著淡淡地應和。
「所以你就直接稱呼我的名字『朋香』吧，作為交換，我也要叫你千夏。噯，櫻乃你也要哦。」突然想起了什麼，小坂田朋香興趣盎然地拉過呆坐在一邊的女生，「從此以後我們三個就是這世上最好的朋友了！噯，聽到沒？」
她開心地說著，想拉過藤澤千夏的手，卻發現她正低頭翻著什麼。有些好奇。小坂田朋香清了清嗓子剛想問是怎麼了，就看到她抬起頭舉著一隻手錶在她們眼前，歪著頭無辜地看著她們：
「我們不需要去社團報道，順便交入部申請么？」
龍崎櫻乃有些想糾正她的順序，卻讓她搶了先：「再不去是會被認為毫不在意，和鬆懈的吧……」
語氣莫名的有些低落。藤澤千夏微微抿著嘴，好看的眸子微亮。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忙哈哈笑著。慌不迭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三個女孩子一起結伴過去。
「不過，我還是想去看龍馬少爺。」小坂田有些失落地說。
「到了。」注意力絲毫沒有在這上面的藤澤千夏停了腳步，注視著不遠處的網球場。女生早已換了訓練時用的短袖短褲，在球場上毫不懈怠地進行比賽。
目光往一邊偏了偏，就注意到一些穿著藍白相間的衣服的男生也同樣地進行比賽。
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然後她捅了捅身邊有些沮喪的女生，輕聲告訴她：「女子網球部和男子網球部相鄰，噯，那個應該是你說的吧。」
戴帽子的少年正一臉無所謂地靠在鐵絲網上。
4
身邊的兩個女生一起出現了反應。她笑笑。不經意間對上她不久前見到的少年的目光。
少年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帶上了一絲促狹。她有些尷尬地扭過頭看旁邊的樹，沒敢再看那個男生。手也因為不自在扯了下衣角。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的不二周助笑彎了眼睛。一邊的菊丸英二好奇地湊過來搭上他的肩膀：「不二，你究竟是遇到什麼了啊，從早上就一直笑，笑到現在。」
「沒什麼啊。」不二周助轉過身，無奈地拉開菊丸英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英二，你剛運動完真的很熱。」
菊丸英二被打擊到，沮喪了一瞬，就立馬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的指著外面手舞足蹈起來：「不二不二你看！那個像不像早上差點迷路的女生？」
這個時候手冢國光走了進來，看見菊丸英二在社團里吵鬧，皺了皺眉，毫無意外地罰他繞著球場跑圈。
不二周助笑著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女孩。她此刻像是和身邊的同伴作了什麼決定，快步地向旁邊的場地走去。
女子網球部啊……不二周助微笑著默念了一下那個社團的名字，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浮上嘴角。
一邊的大石秀一郎被嚇到，小心翼翼地想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卻被他乾淨利索的一筆帶過：
「噯，手冢，我想起來，我們很久沒有和女子網球部她們合練了呢。要不要在最近合練一次？」
手冢國光略略低下頭思考了下，然後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決定：「那麼，大石，這個就麻煩你了。」
藤澤千夏握緊了背上的網球包的包帶，走進女子網球部。有些猶豫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靠著鐵絲網站里的女生，眼神恍惚了一瞬，快步走過去。
「請問，學姐是女網的部長么？」
原本進行的比賽被她突如其來的問話聲打斷。被叫到的那個女生也轉過頭，看見站在自己眼前的女生個子矮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突然就忍不住想笑。
她把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下，掩飾住流露出的一絲笑意，對眼前的女生說：「是啊，有事找我？」
「恩，我叫藤澤千夏，我想加入女子網球部。」藤澤千夏仰起頭，微皺眉地看著身前的人。眼睛卻明亮的閃爍著光芒。
「恩？」酒井和子微愣，看到她的眼神只覺得熟悉。想起了什麼，她微彎下身，笑得一如當初那個少年的溫和，「但是想加入這裡，是要接受挑戰的喲。」
她怔了一瞬，目光有一瞬的彌散，但是很快就又堅定了起來。微歪著頭露出一個帶著一絲稚氣的笑容：「好啊。」
那樣的倔強。那樣的勇敢。一如那個人。
酒井和子笑。漫不經心地從身邊拿起一個網球拍，從到一個場地前示意她們停止比賽。然後站到底線前，側頭看到藤澤千夏還有些懵懂的樣子，傲氣地笑：「如果你能贏我，我就讓你參加網球部，如何？」
藤澤千夏還沒來得及說好，就聽見周圍的女生驚呼著不可能。轉過頭就看見她們紛紛捂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這個時候小坂田她們兩個也跑了過來，向周圍的人打聽了情況后，小坂田最先沉不住氣喊出了聲：「酒井學姐！你這樣未免太過於欺負人了吧！」
5
藤澤千夏詫異地睜大了眼，不能理解他們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她安慰地笑了笑，放下網球包從中拿出一個藍色鑲邊的網球拍。
忽略掉了周圍的一切反應，她拿著網球拍站到酒井和子的對面。眼睛睜得大大的認真地看向她。
酒井和子將網球向上拋起，在網球向上運動的過程中她像無所謂地說：「由我來發第一球，不介意吧。」
網球在她說完話的一瞬間落下，酒井和子的原先柔和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嚴肅認真。「砰——」網球直直地飛向對面的女孩。藤澤千夏的眼神在一瞬間猶疑了一瞬，向網球飛的地方跑去儘力地將它打回。
「out——」充當裁判的女生猶豫了一下，大聲地報出比分，「15比0，酒井領先。」
藤澤千夏在球場上勉強地奔跑著，汗水順著臉龐滴答滴答地往下落。額前的碎發沾染了汗水黏在眼上，遮掩了視線。
她一邊奔跑著，一邊盡量不影響比賽地甩了下頭髮，希望可以讓視線恢復正常。
「砰——」網球落地的聲音。藤澤千夏停下了不停跑動的腳步，轉頭看見網球在地上砸出的一個小坑。
胸口不斷地起伏著，握著球拍的手也微微地顫抖。她彎下腰扶住了膝蓋，發現自己的膝蓋也顫抖的幾乎不能支持自己站立。
「喂我說——」酒井和子拉長了聲音悠閑地說，隱約間有輕微的笑意，「現在已經是我的賽末點了，再不努力的話，可就輸了喲。」
她抬起頭，倔強地看著對面的人，嘴硬地喊道：「不是還差一分么！」
不是還有希望么！
她倔強地站著死活不肯認輸。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上了一層執拗的光芒。抬手用力地抹去額角沁出的汗水，她喘著氣，聲音大大的對她說：「開始吧！」
酒井和子愣住。預備發球的手頓了一下，然後一抹笑從她嘴角蔓延開來。抬手，將網球向上用力地拋起，球拍帶著凌厲的視感接觸到網球。
反彈，網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明亮的弧線，呼嘯的感覺讓圍觀的人都莫名覺得恐懼。
不二周助皺起眉看著酒井和子的發球：「酒井這次……太把握不了分寸了……」
略微帶著一絲呵責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直彎著眼睛微笑的表情驀地呈現出一絲吃驚。無法抑制地向前傾了一下身子，不敢相信地回想著剛剛發生的情況。
明明已經累到虛脫了，為什麼，還可以打回那麼用力的一記發球。
藤澤千夏累得跪在地上，卻還是驕傲地拿球拍用力地撐住了地面。看著對方笑得自信而囂張。聲音帶著一絲疲倦，更多的卻是滿滿的自豪。
「我就說，不是還有一球么？」
還有希望呢。
沒有到最後，就永遠不能下結論。自己永遠也不會被告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沒必要患得患失，只要，把這一刻做好就足夠！
她撐著球拍笑。嘴咧得大大的，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面對著自己母親的逗弄，只會做出一副笑的表情。
酒井和子看著對面的女孩，沉吟了一下。收回球拍走下賽場對她說過關了。
她著急地站起來想說自己還沒有贏，卻因為身體過於疲勞在剛站起來的瞬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