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八）

（六）

三人走到隔艙觀看糧食，只見多是穀米，另有不少綠豆、高粱米摻和其中，穀米顏色大小、成色都不一致，的確像七拼八湊的，

三人心照不宣，會意的相視點頭一笑。

秦淮一招手，三人走到密處，聽秦淮安排。

秦淮低聲道：「祝慶帶自己助手在此留守至明早，見機行事。尤學帶助手跟我立即趕到蟠龍鎮賈家，無須騎馬，換上便裝，不可暴露行藏，密切監視賈家動向。我先到縣衙調派其他人手，伺機接應。語畢，眾人立時照辦不誤。

次日上午，般陽縣衙大堂。

主管、主簿、書吏、當值吏以及二名侍者先行忙碌一番、大堂不一會就變得清亮整潔，井井有序。

大堂堂案上，置放著令簽筒，驚堂木、飲盞。

責打、指夾，緝拿等行令簽共十隻裝在簽筒之中；驚堂木錚亮；飲盞只是擺放有序，空著。

一旁書桌上，口供記錄用的筆墨紙硯也已備妥

三班衙役亦分列兩旁。

楊忠對當值吏道：「去稟報太爺，準備妥當，可以升堂」

縣令此時不在後院家裡，正在二堂過目有關材料。

今天升堂一個目的，就是提起訴訟，安定民心，及時施政作為。楊興也知道這麼多案件，一審是結不了案的

見當值來報，即命：「立即升堂」

楊忠即令：「一干人犯，帶到堂外伺候，請大老爺升堂」

「升......堂......」

隨著當值高聲呼喊，楊興從大堂側門走向大堂案中央，從袖中取出印信，置於左上處，端坐仰目，掃視全堂：「將盜糧窩贓疑犯帶上堂來」言畢，呼聲響起：「帶...疑...犯...上...堂...」

「威......武......」

皂吏隨著堂威之聲，將賈基德、賈理、馬車夫、賈家四坊有關人犯押上，魚貫而入，跪倒在堂前。

大堂以外，已聚集了不少的人前來觀看，而且陸陸續續著。

楊興右手扶拿驚堂木「啪」的一聲，堂外堂內，滿座寂然，無敢嘩者。

「前日失盜諸案，併案審理，堂下聽真，訟師念訴訟狀。

「甲子七月初一夜間......蟠龍鎮......」

眾人凝耳細聽。

賈理等人心驚膽戰跪聽。

楊興端坐大堂正中，身後壁上執法如山四個大字顯得分外醒目。

審案在繼續......。

午時，蟠龍鎮西村賈基德家、村外賈家墓田。

秦淮兵分兩路，展開了激烈的水火攻勢，哪裡還顧得上吃飯，大有不達目的，決不收兵之勢。

第一路人馬由秦淮親自率領，使用火攻賈基德四間儲藏室。

第二路人馬，有祝慶、尤學率領用水攻兩座空空墳。

原來，經過昨天一夜的守候，祝慶三人見機行事，一早將馬車夫連糧帶車截獲，將賈理等人一併帶到縣衙詢問，初錄口供，證據確鑿，按時彙報了總管楊忠。

秦淮、尤學等人守候一夜等運糧馬車出村后即行進入賈宅，將賈基德等有關裝卸人等一併帶回縣衙初錄了口供並按時彙報了楊忠。

初始賈基德百般搪塞，支支吾吾，怕泄露天機真的會腦袋搬家，怎奈事實俱在，難以抵賴，再加上秦淮是何等手段之人，不由得不說，將經過原原本本道出。

那一夜，賈基德一夜不曾合眼，總想祖宗顯靈的經過，苦於只聽其言，未見其面，將信將疑。第二天一大早，就按祖宗所說，趕到糧倉門口，一看門上，大鎖紋絲未動。心想，昨晚的事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所至呢？

及至打開倉門到隔艙一看，嗨，好傢夥，原先斷了儲存的倉里，都有了不少雜糧。心中那個高興啊，就別提了，朝著祖先顯靈的方向，又是磕頭作揖，又是禱告，好一陣子才冷靜下來，心想，祖先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雜糧啊？一夜之間足足弄來了有兩千多斤。門又不開，通往東院大門關的好好的，祖先真是好樣的，都是積的德啊。接著下一步打譜出來了：今天量好斤兩裝好布袋，不能走漏風聲，要做的天衣無縫，最好明天、後天分兩次早運城裡糧店，那裡早已斷糧，眼下剛剛開秋，早熟的五穀雜糧天旱收少，許多粥棚，還有寺院布施者排號不知有多少了，這批雜糧定能大賺一筆。思量一定，先備好了雞鴨魚肉祭品，上捆的紙錢，擺到祖宗龕前......

當時秦淮等人叫著賈基德來到西跨院勘細，祭品狼籍滿地，幾乎無一所剩。又到西廂打開房門一看，夾夾旮旯有不少失盜的鞋襪，事情已經不言而喻。問道賈基德也說常見黃鼠出入。百姓家家都有，地方風俗不易驚動當下秦淮派人守住房前屋后，帶上賈基德等人趕回縣衙，向總管和楊興稟報下一步捉拿方案獲准，刻不容緩調集人馬。總管楊忠留下堂審人員，其餘盡有秦淮領去。

般陽縣辦理偵破案件水平，的確就是山東一流。其中不乏凸顯秦淮、楊興、楊忠當機立斷，一體化配合與精誠合作。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萬一竊賊逃脫賈家，將前功盡棄

（七）

趕到賈家，秦淮立即布置行動計劃，恰有人員偵得離村不遠賈家墳塋兩座空墳中發現鞋襪黃鼠出沒，這才當機立斷，兵分兩處。

所謂秦懷兵馬，只不過區區二十多人，分別使用水火韜略，遠不夠用，秦淮之智，足謀過人，早已通知里正地保甲長聚得四村青壯百人，各持傢伙什件，搬運打穀場用木製風牛吹車數台，以及硫磺火硝、鐵絲網、漁網等來到。

秦淮決定分一半人手去墓田叫道：「祝慶，你領五十人，圍定墓田兩墳，不準放走一隻」。「是」祝慶點好人手率眾而去。「尤學」「在」「你領五十人叫上地保甲長配合，尋得盛水器具取水運往空墳，將黃鼠全數灌死灌出，不得有誤」「是」，一路人馬安排妥當，自己糾集所餘人員，將個西跨院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西廂四間后牆沒有窗戶，令人離地三尺處分別挖透四個細水桶般大小牆洞，套上兩層漁網，多人圍定，單等鑽出黃鼠。

房前，叫人把鐵絲篩網釘死門窗，堆積硫磺火硝辣椒面等點上，著人推來風牛揚場車吹著，霎時烈煙四起，同時湧進西廂四間屋內。

此時此刻，人心激動，群情激昂，到場人員個個義憤填膺，不是為丟失雞鴨糧食而來，而是百姓無端的遭遇劫難心傷。

秦淮隨時掌握調度兩個戰場進展，補充水火物料供應，......。

申時到來，秦淮下令打掃戰場，祝慶、尤學等人彙報戰績。

兩個戰場共消滅黃鼠一千隻，其中賈家八百，墓田貳佰，無一漏網。

平均計算，每隻黃鼠盜竊糧食一斤四兩，鞋襪一雙。

訊息立即傳到縣城，楊興心中大喜。加上初審，材料已全，可以二審一舉定案了。

百姓高興，紛紛奔走相告。黃鼠盜竊案成功告破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全縣，人心得到安寧。

此時，有一個人，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心中充滿惆悵，極度憂慮。

幾天幾夜以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他根本不知道餓。現在他仍然不覺得餓。

這個人就是秦淮。因為他忠正無邪，能廢寢忘食；因為他是三花羽翎捕快。

一連串的問號在腦海中反覆。

伏法黃鼠中，沒有一個是出類拔萃的老大，最多可以挑出二十個舵主或者叫長老。

講人語的賈基德的祖宗在哪裡？

組織這麼多人統一作案的那一個在哪？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高智商的案件主犯究竟是誰？是否另有巢穴，又能在哪裡。它絕不會和所有下屬混在一起睡而待斃，因為它具高智商。

案件沒有偵破，也根本談不到結案二字。秦淮在想繼續勘察現場，尋找蛛絲馬跡。

正所謂戰鬥正末有窮期，萬馬馳騁不停息，哪顧飢食寢脫衣。

秦淮憂心忡忡，帶領隨從重新勘察，結果除了雞鴨殘骨剩渣和黃鼠通過窗戶盜運掉落下的米粒以外，其他一概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追捕元兇陷入停頓狀態。秦淮心急如火。

等待目標重新出現，似乎成了最後破案的唯一。

然而，又過了一天，秦淮突然高興起來，楊縣令把馬家莊馬員外的要求，告知了秦淮。憑多年的辦案直覺意識到：元兇出現，立即再行併案偵辦。

正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大早，秦淮帶領得力助手祝慶、尤學二人，用過早膳後起了程。

三匹快馬，出了西城門，拐向南北大路，向北疾奔。十五里地，不大功夫，來到了馬家莊馬員外家門口，三人滾鞍下馬，將馬韁繩拴在大門以外牆上的拴馬石上。

家侍入內回報，馬員外出門相迎。

「三位官爺快請，到老朽客廳敘話」馬員外已猜到了三人的來歷，表現得非常熱情。

「員外客氣，本人秦淮，他們二人是祝慶、尤學班頭，楊縣令差我等前來相助。」「哎呀，你們可來了，快快有請，先來家裡坐」

三人隨馬員外來到客廳落座，家人上茶。

「還請員外先將經過如實相告。」

馬員外親自端杯，送到三人手中，回話道：「昨晚天黑以後我女兒病又複發了，直到下半夜，才慢慢睡了」隨後把事情發生的經過道出。三人凝神靜聽。

秦淮問道：「小姐現在何處，方便叫來一看」「小女現在她房中」隨即叫人去叫，不一會來到客廳。向三人道了萬福。只見馬小姐身材苗條婀娜，不具雍容華貴，但衣著得體。再看她面色萎黃肌瘦，形色倦怠，目光多些獃滯，一臉憂鬱之情。問她病前病後情景都能應答。病中發生一切，一概不知。當下秦淮懷又問了一些，然後讓其回房休息，這時韋氏及丫環已相繼來到，領走了小姐。

秦淮又對馬小姐發病時間的前前後後各種情況，作了詳細了解。隨即三人和員外把家宅花園勘察了一遍。

小姐閨房外頭，有一個偏門進出花園。

花園不大，一畝多一點，四周院牆挺高，站在牆上可以俯瞰全園。

園內今年經過整修，大樹皆伐，初春新植桃李，高不過膝，倒是春蘭秋菊點綴園中，頗有幾分優雅。

園中布置假山一座，周圍數叢翠竹疊翠，有幾株高過假山，不時有秋風搖動。

馬小姐閨房正屋后牆有一個窗戶，冬天糊紙，夏天篷紗。透過此窗，可以看到園內還設有的一塊獨立的太湖石，一旁幾株藤蘿沿石而上，頂上扎得一個棚架，一丈見方，枝葉密不透風，棚下是一個很好的乘涼之地。

整個花園能見度高，沒有鼠洞一類的痕迹，不會有黃鼬鼠藏匿。

天已午時，員外安排了一桌上等酒飯，三人杯盞不動，匆匆吃完。

秦淮吩咐馬員外將馬匹牽至外村喂好，讓家中一切如往常一樣。

三人制定了行動方案，整好衣裝，扎束停當，日暮以前隱好行藏。

甲子七月初五日，夜晚來到，大地進入了夜幕。

假山後，秦淮脫下了長衫，細腰扎背。足下快靴筒邊鑲掛三尖六刃玲瓏鏢一枚；腰匝三周板帶上鑲制鹿皮小口內安放一枚；頭上羽翎官帽耳邊暗藏一枚。右手緊握捕快鐵尺，耳聽四方，目光炯炯。

園牆外兩角，祝慶、尤學分別布控嚴防。

一勾上弦掛在西山山尖上，在驗證：初一初二見月牙、初三初四老高下、沒四不沒五的農諺。

秋風陣陣，枝葉揺曳，星光慘淡，陰雲籠罩馬家花園上空，一個旋風落在園中藤蘿架上。

閨房中傳出了丫環失聲呼叫：「小姐又病啦，夫人快來呀」......

（八）

一條黑影從假山後竄出，身似靈豹一躍直上園牆，渺無聲息。

借著月色，他的犀利目光落向藤蘿架。

藤蘿架中央躺著一個身有四尺、尾長。三尺的黃毛鼠鼬，閃著兩顆黃綠色眼珠子，露著兩顆尖利的大黃牙，仰面朝天，四爪亂抓亂蹬。

黑影不是別人，正是秦淮，這時候，他看得真切，眼前的鼠怪，就是本案元兇。

黃鼠這時，正在釋放信息，信息電波頻率和馬小姐身體生物訊息正好同步，馬小姐這時正把鼠怪的信息編碼放大發出，韋氏、丫環、員外以及以前的郎中，又怎麼會破譯聽得懂呢。

說時遲，那時快，秦淮身形稍落即起，一個快馬揚鞭式，右手鐵尺隨著身形疾落，劈砸下去。只聽"噗楞啪」的一聲，黃鼠和一簇藤蘿枝葉一起掉落地上。

就在秦淮飛身上牆之時，祝慶、尤學得知信號分別從牆角躍上園牆，看見秦淮動手，直奔過來。

豈不知，剛才噗楞一聲是黃鼠看見了秦淮的身影，一個急翻身發出的聲響，危急之時抱住一叢藤蘿往下就鑽，這時秦淮尺到正中黃鼠屁股發出了啪的聲響連到了一起所至。

秦淮身影下落雙腳尖一沾藤枝，反彈落地，受傷不是很重的黃鼠「嘶呀」一聲，知是遇到了勁敵剋星，兩爪一刨，就想前竄，沒想到三個剋星一起趕到，三柄鐵尺來了個平分秋色，急切直下，想按住黃鼠。黃鼠此時卻也了得，使出一招尾巴圈地，接個一鶴衝天，硬生生從三柄尺間鑽出，三人各後退一步，崩起鐵尺，順目上看。

秦淮早已尺交左手，右手腰間一蹭，順手甩出一鏢。

一絲銀光直射黃鼠，再中屁股。黃鼠應聲掉到地上。

三人大喜，一呼而上。

黃鼠疼的「吱溜吱溜」原地打轉，旋得風起，黃牙銜尾，將玲瓏鏢拽扔出來。

三人哪敢大意，為防黃鼠故伎重演，三柄鐵尺尺尖連到一起下落。

眼前情景大變。

旋風突然變得強烈，飛沙走石，迷懵人的雙眼，又值黑夜，一時間三人人只顧揉眼。等到風平眼亮，已不見了黃狼蹤影，地上僅留下了滴滴血跡。

三人順著旋風行走方向，追了一夜，追出三十多里，直至天亮，到瞭望暮山口，不見了血滴。

緝拿元兇再次失手，無功而返。

虎離山東到了東北、華南，在那裡揚名立萬。

南山，南林，昇陽崗虎去狼來。

又所謂，老虎不在家，惡狼稱大王。狼成了山林之中一切動物最厲害的霸主、殺手。

一天，中山狼的後裔，一公一母游弋了昇陽崗，不由得喜出望外，老公對母狼說：「這裡是山東最好的地方了，我們就在此安家吧」母狼滿心喜悅，說：「就在這裡，好極了，山清水秀哎」

「有這樣的好地方，以後吃喝不用你操心的」「家庭是我倆的，我也會努力維護的，公同開發嗎，哪能你一個人操心呀」，

兩狼隨即擇好住所，在此生兒育女，過起幸福的狼日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