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鳳棲梧桐

4章，鳳棲梧桐兮

富人別墅的小區門前，是一條小湖，湖面上水汽氤氳，湖的右岸是學生宿舍樓，左岸是一條路，兩輛汽車在路上可以并行，路邊種了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樹，像屏障一樣把一座座豪宅圍個水泄不通。說來也怪，每天湖上都瀰漫着淡淡的霧，輕紗一般，遠遠的望去像人間仙境一。此情此景，即使是再沒有想像的人，也會對那湖後面的樓房浮想聯翩的。

李子萌笑嘻嘻的，對一個年輕的小保安說「請問！那一家人家姓什麼？」他翹起的蘭花指，纖細的指直直的指向不遠處的王家。

保安上下打量着他「你問這些幹什麼？」。

「我，我是這家孩子的家教老師，可是，我沒有來得及問他家姓名」。

保安懷疑的看着他「小姐，你在開玩笑吧，你給人家孩子上課，卻不知人家的姓？可能么？」。

「我，我，我沒上幾節課！」。

「我告訴你，上一節，我就能認識你，你就沒來過這個小區，你以為保安是吃素的？「。

李子萌渾身冒汗了，他看着保安面前的鐵門，再看看一身制服，帶着懷疑目光盯着他的保安說「我是這所學校的大學生，我讀大一，不信你看看我的學生證」。說着拿出了一個紅本子。

保安認真的翻著，仔細打量著照片和李子萌，不屑道「那又怎樣？看你的打扮，你不像學生，很成人化呀！」。子萌心裏罵着「干你屁事，吃飽了撐的」。

嘀嘀，嘀嘀，刺耳的汽笛聲響過。

保安抬起頭來，吃驚的喊著「王先生，正好，有個學生，說是你家孩子的家教老師，和我打聽你家——，我沒告訴他，萬一是小偷呢？」。

李子萌三步並兩步跑開了，他躲在一個廣告牌的後面，聽着他們的談話。

他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他兩手捂著胸口，呼吸緊促——是他，就是他——他出現了——在我猝不及防之時，他的聲音那樣迷人，我就快被融化了——。

那磁性的聲音，那筆挺的西裝，他們彷彿明星一樣，兩個男生，兩個精粹的讓他難以呼吸的男生，他不能不看，哪怕看上一眼，也是幸福的。

他在廣告牌子的一處破損處的縫隙里，看到了兩張迷人的，稜角分明的臉，頭髮蓬鬆，皮膚白皙的，目光炯炯，閃爍着迷人的火花的，兩個男人的眼睛。

他震撼了，他驚呆了，他被這兩張臉和他們身後的財富俘獲了，他被兩個男人的非凡氣質，和他們高貴的外表迷倒了，他自語着，痴痴地「你們做我的王吧！主宰我，我甘願做你們的奴僕，卑躬屈膝的，侍奉在你們的左左右右，哪怕是為你們洗腳，哪怕是俯首帖耳被你們虐待，我也心甘情願」。

兩個王先生，左左右右的看了很久，年紀大一點的說「一定是記錯了，我們走吧」，年紀小一點的點頭，兩個人看上去不差三歲，這時車裏伸出一個禿腦袋，滿臉是皺紋，看上去有七十歲的瘦老頭，他沖兄弟兩個喊道「快走吧，晚上還要見一個客戶呢！」。

兄弟二人優雅的上車，在李子萌眼裏，他們分明是中世紀風度翩翩的紳士，是李子萌在夢裏夢見了無數次的，也是令他魂牽夢繞的那種紳士。

車開走了，生在農村，長在農村的李子萌，一向相信個人奮鬥，考初中時，一路過關斬將，再之後，他考上了重點高中，考上大學，他所向披靡，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這所人人羨慕的北京名校，成了名符其實的雞窩裏飛出的金鳳凰。

一次在課堂上，他聽老師講到詩經《詩經？大雅？卷阿》云：」鳳凰嗚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宋代鄒博的《見聞錄》說：「梧桐百鳥不敢棲，止避鳳凰也，民間流傳的是說梧桐高貴鳳凰只棲於梧桐表明了鳳凰的高貴。

既然自己是雞窩裏飛出的金鳳凰，那就要棲於梧桐，從那一刻起，他無數次在心裏描摹著自己那位心中的神，哪位能夠讓他後半生棲息的梧桐樹，他的模樣漸漸清晰，最後幻化，定格成了這兄弟二人，這兄弟二人征服了他的心，她無力自拔，無力抵抗。

他搖頭自語「夢想了千年萬年，你終於在我的生命里出現，我的至愛，我的愛人呀！」

哪個青年男子不善鍾情，哪個妙齡女子不善懷春，愛情襲來的時候，我們除了承受它帶給我們的折磨，我們還能怎樣？愛情來時彷彿是烈火，我們被焚燒着，五臟具焚的疼痛，有時我們想對天大喊「我快毀滅了，我寧願毀滅」可是我們還得表面上故作鎮定。理智的外表，翻江倒海的內心，只有愛過的人，才會知道，此時的子萌就是這樣。

路上的行人多了，學校放學了，這天下午李梓萌沒有上課，他一直徘徊在這個小區。「孩子，你沒事吧？你哪裏不舒服么？怎麼跪在這裏？」李子萌抬頭看見了一個大媽，大媽伸手彎腰，要拉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忙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