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天下大亂（下）

帕特里克低下頭，雙手神經質地顫抖著：「時間太倉促，軟件還沒有完成。如果一定要對付折翼天使，我們得賭一把。」我有些不耐煩：「究竟要怎麼辦？你倒是告訴我們啊！」帕特里克撓撓頭：「要想消滅病毒，首先是要防止它自我複製和傳播，然後才能考慮徹底殺滅它。實不相瞞，我開發了一種程序，可以有效對抗折翼天使。不過，這種程序也會不斷地自我複製。」我的身體一震：「你想用一種病毒消滅另外一種病毒，對不對？」帕特里克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石玉峰勃然大怒：「監獄給你提供光腦，還按照雷鳴探長的要求，提高你的生活水準。你居然又干起老本行，製造起了病毒！我會向上級報告，申請延長你的刑期！」孔俊冷哼一聲：「上級？我就是上級！你讓他把話說完。」石玉峰連忙點頭，小心地陪着笑臉。看樣子，他是害怕砸了飯碗。

帕特里克微微一笑：「典獄長，你怎麼也有害怕的人？平常你不是很威風的嗎？」我拍了拍帕特里克的肩膀：「好了，還是說說你的想法吧。」沒想到他居然摸了摸肚子：「我餓了，中午想吃鹹魚肉餅。就是不知道，這個小小的要求能不能得到滿足。其實，吃不到也不要緊，最多影響我的思維而已。」我看了看市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孔俊大手一揮：「吩咐廚房，立刻做菜。」石玉峰小心翼翼地說：「市長閣下，烹調和食用腌制食物都是犯法的。再說，您讓我們到哪裏找鹹魚呢？」帕特里克插嘴道：「把鮮魚切成八厘米乘三厘米的小塊，用鹽和胡椒粉腌漬一小時，然後撒上蔥、姜和辣椒絲，上籠蒸二十分鐘，最後和肉餅一起燒制。哎呀，我已經等不及了。」

典獄長還在猶豫。孔俊堅定地說道：「照他說的辦。現在是特殊情況，我批准你們做這道菜。一切責任，統統由我承擔。」石玉峰不敢怠慢，立刻吩咐守衛：「趕快通知廚房。」我拍拍手：「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啦。」帕特里克點點頭：「把提供給我的光腦連接到互聯網上，就可以工作了。」石玉峰雙手一攤：「整個網絡都已經癱瘓了，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上不了網。」帕特里克很是不耐煩：「告訴你，有的人會說十幾種語言，而我只會一種語言，那就是計算機語言！我要怎麼做，用不着你操心！」孔俊臉色鐵青地說道：「典獄長，就按他說的辦。要快！」幾分鐘后，守衛搬來了帕特里克使用的光腦。隨後，光腦被接上網線。帕特里克搓了搓手：「折翼天使，你的末日到了！這一次，我要讓你連羽毛也不剩下！」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到了沉淪天使克里斯蒂娜。她的翅膀上就沒有羽毛。

帕特里克在辦公光腦上插入一張存儲晶片，隨即開始快速敲擊鍵盤。他的速度非常驚人，估計很少有人能夠達到這樣的水平。過了大概半小時，帕特里克抬起頭：「對手黑了全世界。除了那二百八十台伺服器之外，只怕沒有光腦可以用了。現在要通知所有的市民，打開自己的光腦。這樣，我才能清洗折翼天使。」孔俊把目光轉向石玉峰：「這裏有無線電嗎？我要和市政府聯繫。」石玉峰恭恭敬敬地說：「有，就在我的辦公室里。這邊請！」孔俊對我說：「我會通知市政府，在廣播里播出新聞，讓民眾配合我們的行動。」

十幾分鐘后，孔俊回到我身邊。他告訴我：「都落實了。我還讓副市長向上級彙報，呼籲國民打開光腦。克隆人大軍的情況，也已經上報了。我認為，這個帕特里克雖然有些怪，但一定有辦法。你放心好了。」又過了一個小時，廚房送來了鹹魚肉餅。帕特里克深吸一口氣：「真香啊！很快就能大飽口福了！寶貝，等着我啊！」接着，他繼續埋頭苦幹。終於，光腦屏幕上出現一個小小的對話框：是否修復系統？帕特里克狠狠地按下回車鍵。一個計數器開始工作，數字不斷增加。我指著屏幕問道：「這個數字代表什麼？」帕特里克端起面前的菜肴，一邊細細品味，一邊慢悠悠地說：「這些數字，是已經完成修復的光腦數量。」這時，我的光腦突然發出光芒。我仔細一看，它居然恢復了正常。我興奮地告訴市長。而他也發現自己的光腦正常工作了。

孔俊拍了拍帕特里克的肩膀：「還真有你的，三兩下就搞定了。」總算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感到歡欣鼓舞。突然，帕特里克放下手中的飯菜，直直地盯着光腦。我問道：「怎麼啦？」他嚴肅地說：「對方開始反擊了。」我急切地問：「情況嚴重嗎？你有沒有把握對付他？」帕特里克微微一笑：「不能否認，折翼天使的破壞力的確相當驚人，但它有個致命的弱點——自我保護的能力太差。我估計，設計者過於自負，根本就沒有想到有人會和他抗衡。我所做的，只是在他的要害上狠狠插上一刀！既然這個不可一世的傢伙跳出來和我作對，狐狸尾巴也就快要露出來了。」帕特里克運指如飛，在光腦上輸入了幾行指令。很快，他告訴我們一個地址：「圖利馬大街133號2棟107室。快！抓住他，順便把他用的光腦也帶來。」孔俊大吼：「通知警察局，立刻行動！」

下午一點，一個孱弱的年輕人被帶到我們的面前。押送他的，是網監大隊的警員。為首的警察介紹道：「他叫孟玉成，是一名中學生，現年十五歲。他的父母曾經是一家金融公司的所有者，但很早以前就已經破產了，一直靠政府的救濟生活。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他正在散播病毒。在他的光腦里，我們找到了一些程序，可以證明他就是折翼天使的始作俑者。另外要說明一下，孟玉成是一名自閉症患者。」孔俊點點頭：「你們做得很好。」接着，市長把目光轉向孟玉成：「你為什麼要製造病毒，並且破壞全球的網絡。」孟玉成抬起頭，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莫翰先生說了，只要我照他說的做，就送我一台最新型的光腦。」大家頓時面面相覷。他竟然為了一台光腦而摧毀了整個互聯網！這難道就是我們要找我駭客？顯然，這一切都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他就是病毒的製造者。至於罪魁禍首，當然是莫翰和左翼聯盟。

孔俊揮揮手：「把他帶去審訊，然後送到中心醫院進行治療。記住，不要為難他！」立刻有人帶走了孟玉成。臨走時，他還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迷茫。孔俊又對帕特里克說：「政府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願不願意做一名公務員？我可以馬上帶你走。」帕特里克撓撓頭：「隨便啦！只要不讓我待在這個鬼地方，幹什麼都行！」石玉峰吶吶地說道：「市長閣下，他現在還是一名囚犯，不能和您一起走。」孔俊不耐煩地說道：「我會向省長彙報，要求特赦帕特里克。我現在就把他帶走，手續會補辦給你。就這麼定了！」石玉峰不敢反駁，只能老老實實聽命。帕特里克吃完最後一塊鹹魚，長出了一口氣。他抹抹嘴：「好久沒有吃到這樣的美味了！永別啦，典獄長！記住，颳風的時候不要出門，要是被吹到天上去可就麻煩嘍！哈哈哈！」我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在去市長辦公室的路上，我問帕特里克：「你為什麼一定要吃鹹魚肉餅？」他的眼眶突然濕潤了：「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因為空難去世了。繼父經常虐待我，打得我遍體鱗傷。每次挨打后，母親都會給我做這道菜。我一直認為，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吃完之後，我就會忘記傷痛。我知道，母親的日子也非常難過，於是發誓要出人頭地。後來，我迷上駭客技術，自然就變成了令人不齒的駭客。」我拍拍他的肩膀：「現在好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你可以在網監大隊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孔俊突然插了一句話：「除此之外，我還要他做我的特別助理。手續應該很快就可以批下來。到時候，你應該首先回去看望你的母親。如果不是她冒着犯法的風險做菜給你吃，你也不會有今天。不過，你可不能開溜。否則，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帕特里克洋洋得意：「能做市長的特別助理，高興還來不及，我怎麼會逃跑呢？我也不希望自己永遠是一個見不得光的駭客。現在好了，我家的祖墳上冒青煙啦！」

回到市長辦公室后，孔俊對我們說：「現在還不能高興得太早。據可靠情報，世界各地的克隆人安保人員開始向十二個城市集結。政府想監聽他們的通話，卻發現根本就行不通。他們有自己的通訊網絡。我讓帕特里克做特別助理，也是想入侵克隆人的指揮系統。」帕特里克想了想，說道：「如果能夠找到一部克隆人使用的終端，我就有把握進入系統。」孔俊嘆了口氣：「現在，讓我到哪裏去找什麼終端？難道硬搶不成？已經是天下大亂，不能再火上澆油啦！」我微微一笑：「事在人為嘛。我看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孔俊看了看我：「你想幹什麼？」我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我想潛入克隆人議會大廈。進入他們的核心地帶，應該可以找到終端機。」孔俊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還是要冒險。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我昨天下午剛剛參加完克雷澤的葬禮，不希望再失去你。克雷澤的未婚妻哭得很厲害，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因為被困，我沒能去送克雷澤最後一程。心裏非常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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