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聖魂城（三十三）刀鋒聖祖

秦姬看着從遠山外暗暗襲來的暮色，像懸浮在濁流中的泥沙，漸漸沉澱下來了。

「守住這片山域，它不會逃的太遠」。

山色深赭，夾着煙氣雨霧，濃濃重重，黑了下來。

數百裏外，鈍鈞、小月忐忑不安的站在夜色中，遠遠的窺視着遠域的情形。

兩位魔女有些進退兩難，不救魂珠，甩手就走，於情可以，於理不容。只好默默的站在這裏守候。

唰！遠域一道青環飛起，瞬間擴大十里山域，道道綠光從山林中升起，吸入巨大的青環內。

青環漸漸縮小，綠光化成弧形，被青環紮成一束。轉眼，落入天際。

小月看向鈍鈞，知道鈍鈞猶豫不絕，想出手，又不想惹事，但心裏又過意不去。小月又何常不是，魔域以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混了千年，不懂「狠」字，也活不到今天。同情在兩位魔女心裏早已經磨滅，有幾分不舍，是真心話。

「好機會」。鈍鈞冰冷的說道。

小月立即明白鈍鈞的心思，「月影盾」化成雪白的慘光。

近處的墨色的樹林里，吹出一股涼風，一道黑影凝立在黑色的樹林間，頭上戴着頂破草帽，根根銀絲飄在帽下，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閃著奕奕光芒。

鈍鈞、小月嚇得頭髮都立起來，蒼白的臉在黑暗中反著光，驚死似的盯着樹影下的黑影。

太近了，黑影什麼時候出現，怎麼出現的，根本就沒有看到，似乎那道影子一直站在那裏，只是那一陣風吹動了黑夜，使其從夜色里顯現出來。

小月收回「月影盾」擋在身前，兩位魔女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

數百裏外，秦姬收回「五行環」。果然環壁上有一道紅線。

秦姬目光落到不遠處的山峰上。「火岩」？洞多就能躲得過去嗎？

唰！青色環光從指尖升起，落向火岩峰。綠光過後，「五行環」再次飛回手中。

秦姬細眉顰起，疑惑的看着火岩峰。收起「五行環」，取出一道長綾，輕輕一抖。「去」。

長綾飛向黑暗天域，沿着曲折的山勢游龍而去。

秦月默然的看着秦姬，想不明白師姐在幹什麼，只好跟在眼后。

天際微亮，長綾未追到魂者的蹤跡，秦姬嘆了口氣，收回「混天綾」。「師妹，我有些累了，找個山洞休息一下吧」！

秦月應了聲，圍着近處的山峰尋覓一圈。找到一處岩洞。

岩洞在怪石兀立的山峰腳下，潔凈翠綠的潭水，綠得比竹尖還要嫩生，靜靜的流入洞中，洞邊石壁偶然激起的水花是綠色的。卻水清見底。

洞內極靜，碧水無聲，行入洞中數十丈，水面凸出一塊丈許青石。

「師妹，你到洞外守着，我修鍊一道秘術」。秦姬突然對好奇觀看岩洞的秦月吩咐道。

秦月應了聲，遁出山洞。秦姬從聖袋中取出毛墊鋪在凸石上，盤漆坐下。凝神看着洞口，愣了好一會兒，取出「混天綾」輕輕一抖，萬條長綾從石岩垂下，只留下秦姬淡淡的身影。

秦姬打出數道符光后，這才從聖袋中取出「五行環」。

此時的「五行環」，說是環，不如說是環戒。淡淡的青光放射著青色的爆花。

秦姬捻著環壁，看向環心。一珠幾乎肉眼看不見的光點懸在環域中心。

「魂友，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只要你回答我兩個問題，我即刻放你離開」。秦姬自言自語的神識道。

等了許久，沒有半點神識回應。

秦姬未急，反而舒心的笑了。

「『遁木術』、『遁木行術』從何而來」？

光點幽光閃閃。「此術是本魂生前所學秘術」。

秦姬的心不由得綳得緊緊的，突突地狂跳起來，臉色微變，手心裏都出了汗。

「從何處所學」？

「我忘記了」。光點漫不經心的回道。

「胡說，你以為兩道術法能同時學到嗎」？秦姬突然大發雷霆，臉像蠟一樣的黃，嘴唇發白，全身都在瑟瑟地發抖，聲音都變得尖利和嘶啞。

「我記不得」。

「你......」。秦姬還要發怒，突然收了口，知道自己失態了。聲音又變得柔和。「你還會什麼遁術」？

光點默然不語，秦姬又問了一遍，光點依舊未回應。這下秦姬又火了，剛剛熄去的火氣，又無名的燃起，捻著「五行環」的指尖都沒了血色。「快說」！

「二個問題過了」。光點慢慢的回道。

「你......」。秦姬氣得沒了聲，想想是問了兩個問題。

「那是一個問題里的」。秦姬氣呼呼的喊道。

「這一個問題太長了」。

秦姬被魂珠慢聲慢語的魂識氣得都要瘋了，心裏急呀！能不來氣嗎？

「好好好！不說幾個問題，我問你還會什麼遁術」？

「遁水術、遁石術」。光點連說兩種遁術。

秦姬驚得黑眼爆起一串火珠子，張著嘴，沒了聲音。臉兒青青白白的變着色，眼神變得直勾起來。屏著呼吸，一動也不敢動。似被魂者的話驚死了。

「你會『遁水術』？會『遁石術』」？秦姬重複著，一遍遍，不知重複多少遍。洞域裏只能聽到喃喃的聲音。

秦姬的聲音，似因怦怦劇烈跳動的心變了調。碎裂了般的疼痛，緊緊地閉住眼睛。

秦姬怕了，慌了神，她不敢再問，也沒有勇氣再問下去。在她的心中，能會「遁木術」，「遁木行術」，「遁水術」的只有莫邪。當年秦姬送走莫邪時，莫邪留給他就是這三道秘術。

淚水模糊了，秦姬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五行環」，她不相信這是真的，也不敢再問下去。秦姬怕了，真的怕了。她怕再問下去......，秦姬雙手抱頭痛哭起來。

嚶嚶的哭聲在洞中回蕩，尖厲而嘶啞，刀割著灰色的岩石，掉著銀白的水滴，長綾濕了，重了，慢慢的落入水中，輕輕的漂走，秦姬卻混然不知。抽搐著身子，彷彿每一聲哭泣都刺得心在流血，痛得痙攣了。

「聖友，有危險」！魂珠光芒突然爆起。

洞空裏，一道虛影透出，枯黑的手掌打在秦姬前胸。秦姬隨着掌風飛去，騰空的瞬間，秦姬將手中「五行環」狠狠的投入洞域深處。

枯爪隨風而去，抓入岩洞。噼噼啪啪，清脆的爆裂聲從洞中傳出。虛影帶着凜冽的急風飛出山洞。

嗵！平靜的水面漸起大大的水花，滴滴血雨撲簌撲簌地落下來，落在涌著血泡的水面上。

洞口微暗，三位聖祖出現在洞中，面如刀鋒的聖祖手指上套著「五行環」，眼神冰冷無色。「孽子，你敢放走魂者」。

另二位聖祖遁入洞中，秦月怯怯的走到刀鋒聖祖身後，伸頭看着水中血跡，眼神急切，卻不敢去救。

等了小半個時辰，二位聖祖垂頭喪氣的遁出洞域，向刀鋒聖祖深行一禮。「師父未見魂者」。

刀鋒聖祖滿臉冰色，狠狠的盯眼血水。「石永把孽子帶回峰中交殿主發落」。

石永落深行一禮，伸手抓出水中秦姬。

「愷樂帶弟子收搜魂者」。

愷樂行禮后，遁入山洞。

秦月看看師父，又看看石永，抬腳要遁入洞中。

「秦月幹什麼去」。刀鋒聖祖冷冰冰的問道。

秦月低着頭，轉過身來。「師......師父，我跟二師兄去」。

「跟我回峰」。

「哦」！秦月走到石永身後，躲了起來。

金光一閃，洞域裂開一道光門。刀鋒聖祖背着手進入門中，石永抱着秦姬，回首看向秦月。「走呀」！

「大師兄......」！秦月看着光門心裏發毛，怯怯的看着石永。

「快走吧！師父正在氣頭上」。

秦月噘著嘴，慢慢的走入光門，石永看眼懷中的秦姬，眼裏騰起濕氣，一片紅光環在秦姬的身上，顯得秦姬的臉更加的蒼白。

石永咬着牙，輕輕的擦去秦姬臉角上的血跡，理了理散亂的青絲，抬腳邁入光門內。

金碧輝煌的殿宇，四角飛檐掛着銅鈴。微風拂過，叮呤有聲。

刀鋒聖祖坐在蓮花墊上，身前斗大的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白菊。數十百位弟子站在兩側，目不轉睛的看着師父。

秦月低頭站在殿下，頭上鳳釵急急的抖著。

刀鋒聖祖捻著水晶白菊，看都未看六神無主的弟子。嗅了會花香，淡淡的說道：「秦月這次你舉報有功，回峰吧」！

嗵！秦月跪在空中，伏首拜地。「師父，我不去侍奉那個老......」。

「啪」！秦月話聲沒落，被一道晶光抽出數丈遠，戰甲都裂出細長的血縫。

刀鋒聖祖重重的將水晶白菊投入囊中。「這是你應該講條件的嗎」？

秦月爬起又跪在空中，嘴裏流着血。「我回烈陽峰」。

刀鋒聖祖猛得收回手，兩雙鷹目盯着伏空的秦月，兩腮肉疙瘩動了動。「事都過去了，起來吧」。

秦月伏空未動，想不出師父說的是真是假。

「嗯」！

石永忙說道：「聽不明白嗎」？

秦月這才回過神來，連連叩頭。「謝！師父！謝！師父」！

「下去吧」！

眾弟子深行一禮，擁著秦月退出大殿。

「石永，隆殿主怎麼說」。刀鋒聖祖叫住大師弟石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