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山洞白袍人

第二十八章 山洞白袍人

靠著至高無上的「土司金箭」,栗芷婼三人暢通無阻地來到零夢的寢宮。此刻的巨象國大土司剛從昏天黑地的心絞痛折磨中擺脫出來——栗芷婼給的葯也只是稍微緩解一下疼痛而已。

再次見到零夢是在三個月後的一個夜晚——

「到底怎麼樣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零夢斜躺在床上,額頭上黃豆大汗珠還未落下。栗芷婼等人也是大吃一驚——這還是那個君臨天下、威震四方的巨象國土司嗎?這簡直就是一個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將死之人。

看到三人前來,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零夢的眼中充滿渴望。「姑娘你可來了——」他似乎是拼盡了全身的氣力斷斷續續地說:「快說!我們到底該怎麼辦?要我怎樣做才能夠好受些?」

「大王沒有按時吃下小女子給你的葯嗎?」零夢的慘狀出乎栗芷婼的意料之外,一向鎮定的她也是滿臉驚愕。

「當然吃了!但好像也只是稍微緩解一下,這心絞痛一犯還是疼得本王死去活來——」零夢仍是心有餘悸。

「大王你現在能走動嗎?「女人俯下身子細聲細氣地詢問:」如果能走動就堅持一下,我帶你去看一出好戲!」

「好戲?」垂死的男人一臉茫然,他搞不懂到了這個時候怎麼這個女人還有心情帶自己看戲:「姑娘是不是搞錯了!本王現在需要的是解除病痛的辦法,而不是看什麼好戲!」

「大王!那要方子就在這處好戲里,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還有——」女人沉吟了一下:「如果錯過了今晚恐怕就再也看不到了,那你的心疼病或許也就看不好了!」

「啊!那還等什麼?」零夢驚叫一聲,艱難地坐了起來:「龍虎衛!」他突然猛喝一聲。雖然病入膏肓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但是看到希望之後的零夢還是不禁精神一震。

「龍虎雙衛在——」門外跑進兩個和零夢一般高大的巨人。重盔重甲,只留一雙眼睛,各自腰佩一把伏虎金刀

一行六人借著朦朧的月色潛出邕州,直奔暮色蒼茫的哀牢山深處。

萬籟俱寂,弦月如勾。點點寒星懸浮於深灰色的天幕之上,斗折蛇行如星羅棋布。幽深的山谷本來就凄清陰冷,再加上已是深秋時節,更顯得悄愴幽邃,四人穿行其中如同置身於荒無人煙的森森鬼蜮,原本的樹木蔥蘢,竟幻化成無數的崔嵬巨人。微涼的空氣中,野果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交織在一起,令人如痴如醉。小蟲在不知疲倦地叫著,更襯託了夜的靜寂。忽然一聲鶴唳劃破了寂寥的山谷,行人聞之不禁毛骨悚然。

「咱這是要到哪裡去啊?」尾隨在栗芷婼身後的零夢躡手躡腳地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女人回答,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雁秋水走在最前面,這條山谷他們已走過無數次了,所以一切顯得那麼輕車熟路。大約走了有半個多時辰,六人終於在一處絕壁前面停了下來。雁秋水略一停頓,雙手將崖頂垂下的藤蔓往兩旁一分,一個隱秘的洞口露了出來。

零夢雖被病痛折磨地一點兒精神頭都沒有,但崖壁上突然冒出黑漆漆的洞口還是讓他疑雲驟起——難道玄機就在這個洞裡面嗎?他們為什麼要帶自己來到這裡?看著站在洞口的雁秋水,滿腹狐疑的大土司輕聲問道:「在這裡面嗎?」

栗芷婼點點頭。

雁秋水回過頭來看著這個巨象國的土司——這人並不壞啊!「大王要小心了——」他輕聲提醒了一下零夢:「咱現在就要進洞了,千萬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

零夢更加疑惑了——同時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他無聲地點了點頭。跟在雁秋水的身後進入山洞,一股詭異的風撲面而來,冷得徹骨。洞內黑漆漆的一片,借著雁秋水手中火把微弱的光亮,零夢看到了一個個形態各異的石柱石筍石鐘乳,如瞋目呲牙的魑魅魍魎駭人萬分。洞壁上是厚厚的苔蘚,觸手就有一種滑膩膩的感覺,令人更加難受。

隨著不斷深入山洞也愈加寬敞起來,忽然一陣「嘶嘶」的聲音傳來,在幽靜的洞穴中格外清晰,零夢和他的龍虎雙衛不禁毛骨悚然起來——遠方顯現出一處亮光,顯然剛才的聲響正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啊——」一聲短促而壓抑的尖叫響起,這尖叫聲不像是怕驚動即將看到的一切,卻似怕引出潛藏於黑暗中的死神。

「蜘蛛!」女人一下子竄到雁秋水的懷裡,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一個龍護衛的後背:「秋水快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蜘蛛——」

而那個叫蒼炎的龍虎衛早已是滿臉汗水,像一隻巨大的木偶僵直在那裡。似乎對肩頭上那隻拳頭般大小蜘蛛過於忌憚,甚至連手指也不敢動上一下。而邊上另一個龍護衛卻也是干著急沒有辦法,只是用乞求的眼光看著眾人。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先在這裡呆著吧!」零夢低聲呵斥著,然後轉身離去。——他現在最關心的將要看到的東西,這東西或許真能救了自己的命。

「大王——」邊上的龍護衛顯然不願眾人就這麼離去,仍然在苦苦哀求自己的大王。

「蒼月——你敢違抗王命嗎?」零夢又是一聲低沉的斷喝。

那個叫蒼月的龍護衛渾身一震,再抬起頭卻已是滿眼淚水:「大王!蒼月不敢違抗王命,但如果把哥哥撇下,等我們再過來的時候,他怕是早就死了——」

此刻蒼炎肩上那隻黑毛叢生的蜘蛛已經爬過重甲包裹的肩頭,開始蠕動著八隻毛絨絨的長腿,試圖從脖領之處鑽進去。

「這蜘蛛會咬死人嗎?」栗芷婼輕聲問道。

「嗯——」雁秋水低沉地應了一句,但眼睛卻絲毫也沒有離開蒼炎的肩頭:「這應該就是蒼洱一帶最談虎色變的毒蟲——虎斑狼蛛了,據說這種蜘蛛能撲殺小鳥。人如果被它咬上一口,半個時辰必死無疑!

「那我們現在咋辦?」停了雁秋水的話,一貫鎮定的栗芷婼也手足無措起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這畜生咬死吧!」而身邊的烏蒙早已張弓搭箭,只待女人一聲令下便開始射殺。

雁秋水搖頭阻止:「你那樣弄不好會把他的脖子射穿的——」他環顧四周,示意眾人稍等。然後掏出「忘憂」,小心翼翼繞到蒼炎背後。緩慢地靠近,握著匕首猛地向前一刺,接著是快速上挑。電光火石之間,眾人眼前寒光一閃。隨著「吱——」的一聲尖叫,那隻碩大的虎斑狼蛛已在「忘憂」之上抽搐掙扎,八隻長腿開始瘋狂地扭動。雁秋水迅速將蜘蛛釘到地上,一旁的蒼月忙衝上去,兩隻鐵鞋輪番踩踏,頃刻間就將這畜生跺地粉碎。

「還不快謝過這位燕大俠——」此時的零夢仍是一臉鐵青。

「蒼炎蒼月謝過燕大俠!」龍虎雙衛齊刷刷取下厚重的鐵兜鍪,原來竟是孿生兄弟。

雁秋水小心熄滅火把,一行人貓著腰向亮光之處摸了過去。那處亮光正是崖壁上插著的火把散發出來的——藏在巨大的石柱後面,零夢終於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一個身著白袍、長發披肩的人背對著他們,火把映射下修長的身影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像一條彎彎曲曲的蟒蛇透露出無限詭異。白袍人小心翼翼地從身邊的罐子里掏出一個東西,借著洞壁上火把的光亮,零夢終於看清了他手裡拿的是什麼?

蜈蚣!那竟然是一條蜈蚣——饒是生在蠻荒之地的大土司,也險些嚇得叫出聲來。

這不是一條平常的蜈蚣——它足足有將近一尺長,通體血紅剔透。似乎感覺到什麼不對這隻巨型蜈蚣開始瘋狂地扭動身體,但即使它拼盡全力也卻始終無法掙脫捏著它的那隻手。它踢騰得更加瘋狂了,長著絨毛的長腿相互撞擊划發出尖銳刺耳的「擦擦」的聲音,讓人聽了頓時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看著這傢伙折騰得差不多了,白袍人掀開另一個罐子,將這隻大蜈蚣放進去后,馬上使勁兒按住蓋子。罐子隨即開始猛烈地晃動起來,大概一盞茶功夫才安靜下來。

白袍人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將罐子里的東西倒了出來——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大蜈蚣已然氣絕多時,顏色也變成了恐怖的烏青色。

栗芷婼等人只是平靜地看著,好像早已見慣這種陣勢。零夢和兩個龍護衛哪見過這種場面,所以大氣兒也不敢出一下,只有趴在地上哆嗦的份兒了。

白袍人抓起一把精緻的小刀,將那隻已經死了的蜈蚣切成幾段放入一個石臼,然後又從旁邊的竹筐里拿出一束有著紫紅色葉子和零星小黃花的藤蔓放入石臼,和著巨型蜈蚣的死屍使勁兒搗了起來。

「鉤吻——」零夢輕喊一聲。

身旁的栗芷婼輕輕點了一下頭。

赤色蜈蚣,斷腸鉤吻——這個人究竟要幹什麼呀——零夢難以抑制加速的心跳。

那人搗了一會兒,又從石臼中舀出一大勺被他搗成稀糊的東西——那東西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發出幽幽墨綠色。白袍人長久注視著木勺中的綠色稀糊,最後好像是橫下一條心似得,竟然張開嘴將那一勺綠油油的東西吃進了肚子里。

「啊——」一個龍護衛剛要喊出聲,就被早有準備的雁秋水捂住了嘴,只剩下兩隻眼睛驚恐地注視著發生的一切。

白袍人先是不停地抖動,突然一下子趴在地上開始猛烈地抽搐起來——零夢看著栗芷婼,眼中滿是疑惑——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我們咋不去救救他。

栗芷婼微微搖了搖頭。

不停抽搐的白袍人終於躺在地上不動了,山洞中一片死寂。當零夢正想站起來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卻被旁邊的栗芷婼輕輕按住。女人明澈的大眼睛在這幽暗的洞穴中顯出一種奇異的深邃,她沖著滿是疑惑的大土司輕輕搖搖頭。

一行人就這樣紋絲不動地趴著,雖然心態各異但無一例外地知道——好戲還在後頭。果然不出所料,半個時辰之後情形果然發生了變化:躺在地上的白袍人先是輕微地顫動了兩下,接著胳膊腿兒也開始緩慢地蠕動起來,一番掙扎之後他竟然又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緩慢地走到一個隱秘的角落,從最大的一個罐子里抓出一條五彩斑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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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百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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