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告狀

李文濤走到老媽面前，帶着極為欣賞地表情，說：「這位大姨，我覺得你說得對，我們要有一個敢說話的人，告到校長那裏去。」

「你也這樣想？」老媽的眼睛發出光芒，終於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我就說嘛，這麼貴。我在菜市賣青菜，哪見這麼貴？飯堂就是欺負你們年輕，膽子小。沒有人幫你們做主。這事我管定了。」

葉瑾萱耳朵里好像聽見了一陣陣竊竊地笑聲。

「大姨，我和你現在就到校長那裏去。」李文濤積極地響應，回頭不忘對瑾萱眨眨眼。

「好，好。」老媽立馬離開座位，跟在李文濤後面。

「媽，你還沒有吃飯呢？」瑾萱急急地說。

老媽聽了，回頭，指著那碟青菜，說：「閨女，快把青菜吃了。花錢買的，不要浪費。我和這小夥子去校長那裏，一會就回來找你。老媽不餓，見你之前吃過饅頭了。你把它吃了。」

葉瑾萱聽到老媽只吃饅頭，眼眶不由地紅了。

把菜倒在飯上，蓋好，老媽和李文濤一出飯堂，瑾萱也跟着出去，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瑾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忐忐忑忑地在校道上來來回回，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見李文濤和老媽的身影。

一路上過來，好像這兩人一直是有說有笑的，不像去告狀歸來。

葉瑾萱壓抑住要迸出來的心，迎上去，臉陰陰地說：「李文濤，你把我媽帶哪去了？你還嫌不夠亂嗎？」

「閨女，怎說話的？」老媽佯作惱怒地低聲說了一句，回頭對着李文濤說：「李同學好著呢。可惜，家裏比較一般，要不和我家瑾萱也般配。」

「媽！你說什麼！」葉瑾萱有點生氣了。老媽還真當自己是那麼一回事。李文濤出生幹部家庭，比自己不知道好多少倍呢。

「這是實話。」老媽頓時聲音提高八度，說：「你都讀研究生了。人家說，研究生是很高文憑。高文憑，就得找個家境好的、有錢的男朋友。老媽就不用一輩子賣青菜了啊？！我養你這麼大，就等這一天了。這個月，你爸賭錢又輸了，還給人逼債。後悔來縣城，你爸在屯裏都是好的，雖然窮些。」

葉瑾萱咬咬嘴唇，有點無助。

從葉縫漏下的陽光，彷彿要把她不堪的家庭情況，亮在李文濤的目光下。自從讀大學以後，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葉瑾萱背着學校，到夜總會做服務生掙伙食費和學費。如果有剩餘，葉瑾萱也會在月底寄回去。這事，她從不與人說。

「媽，你就和爸爸、弟妹回屯裏吧。在屯裏種種地，也夠自己吃。我有錢就寄回家。在縣裏，弟妹也不好好做工，一天到晚，跟着街上的無業青年，總會出事。聽說，妹妹在夜總會坐枱，遲早會出事。」

「我也是這麼說，可是，他們都不願意回屯裏了。縣城生活好啊，他們羨慕！」老媽嘆了嘆氣，說：「一家人就指望你了。」

看着葉瑾萱，李文濤突然有一種心疼地感覺。

「瑾萱啊，還是李同學會講話。李同學帶我去找校長，沒找到，後來幫忙打電話給校長了。據說，校長覺得意見提得好，下次要整……整……。」

「整改。」李文濤馬上介面。

「對，是整改。」老媽說完，看着李文濤，「李同學，校長是這麼說吧？」

「是，是。校長是這麼說的。」李文濤低着頭支支吾吾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