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滄海桑田(5)

第八章 滄海桑田(5)

「不會喝酒,為何逞強」。玄洋奪下荀芒手中的酒杯。數天來荀芒藉著酒醉麻木自己對花想容的想念。「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嗝,我怎麼喝了這麼多這裏還是這麼疼,為什麼,為什麼」。荀芒捶著自己的胸膛,他覺得自己的心中總有一團無名之火在燃燒着,任憑多少酒水也澆不息。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告誡過你不要與凡人來往,你何時聽過我的勸告」?玄洋看着荀芒一副頹廢不堪的樣子一臉束手無策,大概唯有時間可以抹去這段傷痛。他們是神,千年萬年也不過彈指一瞬罷了。「我想見她」。荀芒靠在玄洋的身上,幽幽說道。「她…她已嫁做人婦,你又何苦去擾亂她的生活」。玄洋差一點就要將花想容的死訊告訴荀芒。

「那有怎樣,我可以把她擄到這東海來,她是凡人,逃不掉的」。荀芒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天知道他是有多想時時刻刻見到花想容。「不要胡思亂想,就算你將她綁來有什麼用,她的心不在你這,一具空殼,你們兩人都不會快樂」。玄洋急忙抑制住荀芒的念頭,千萬不能讓他去找花想容。

「玄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着荀芒閉上了眼睛,趴在桌子上不再言語。待玄洋出去后便立馬站了起來。我就在暗處看着她就好,不會被她發現的。他暗下決心,哪怕自己不能在想容面前現身,在一旁看着也是好的。

荀芒隱去身形來到門前,前幾日的紅綢如今全部換上了白紗。這是怎麼回事,他帶着一臉的疑惑走近內堂。陳洛身穿孝服,幾日不見已經清瘦了不少,他的眼中滿是紅絲,似乎已經幾宿沒有合眼。陳洛將手中的紙錢一張一張放入火盆,他還沒有接受花想容的身體在自己的懷裡冷去,他還沒有接受親自將埋葬的事實。陳洛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噩夢,還能聽見那人喚一聲洛哥哥。

荀芒的淚水在看到排位上寫着愛妻陳氏想容的時候決堤了。想容死了?他似是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在陳洛面前現了真身。「這是怎麼回事,想容怎麼死了,是不是你,你做了什麼」?荀芒一把拉起跪在一旁的陳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中滿是憤怒。「荀公子?我不知道,想容要我陪她演一齣戲,但是成親那晚你走後她便去了」。陳洛的聲音嘶啞、低沉,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怎麼就這麼發生了,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難道」?荀芒快速過着曾發生的一切,一個可怕的念頭從眼中閃過。他放開了陳洛,急忙跑了出去。

「玄洋,玄洋,你出來,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荀芒在龍宮四處尋找著玄洋,他想證實自己的想法。「你還是知道了」。玄洋從簾後走了出來,落寞的神情似是給了荀芒答案。「想容,想容是為了我而死的對不對。金鱗的事也是真的,我之所以能活是因為想容將金鱗還給了我是不是」?荀芒看着玄洋低頭不語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除了你,沒人能將金鱗拿回來,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她!你有什麼資格去這麼做」!這是荀芒第一次對玄洋發火。「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在我面前魂飛魄散嗎?上萬年,我們在一起上萬年了,我怎能看你為了一個凡間女子執迷不悟。你要我如何?要我旁觀你的痛苦,你的死去?我辦不到,辦不到」。玄洋的身體激烈的起伏着,他每一個字都透著壓抑、痛苦,彷彿這些都是從他靈魂的深處被人狠狠抽出來一般。

「玄洋,你沒有愛過,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的」。荀芒無視了玄洋對自己的付出,他根本不需要玄洋的付出,他要的是那個活生生的花想容,其它根本不重要。

「我要去守着想容,她很怕寂寞的」。荀芒的眼神空洞,踉蹌地走出龍宮。

花想容葬在離海很近的山坡上,荀芒靠在她的墓前,一遍一遍劃過她的名字,一遍一遍說着兩人的過往,時而哭,時而笑,宛如瘋了一般。

「想容,你平時不是最喜歡看海嗎,如今你看不見是不是很寂寞?你別急,我很快就帶着東海來找你。我們再一起看日出好不好,我再做魚給你吃好不好?放心,這次我不會再弄焦了。你倒是答應我,回答我一句啊」。荀芒一遍一遍問著不能再回答他的花想容,淚水順着墓碑滑落下去,一滴,一滴。

荀芒像個孩子般哭着,他的想容太冰冷了,他捂不熱,捂不熱。荀芒扶著墓碑站了起來,他緩緩地向大海走去。「想容不在了,你也該隨她而去。」荀芒動用了身上全部的靈力,他幻化成真龍飛於天際,他要將桑海城的海水全部收走給想容陪葬。

原本在海上打漁的船隻被巨大的吸力給吊了起來,他們紛紛掉入海中,人們望着天空中突然出現的巨龍各個面色慘淡。海水一寸一寸遠離著桑海城,地面出現了皸裂,海中的魚在地上蹦跳着。

「你瘋了嗎」?玄洋飛升到荀芒的身邊,他不敢相信荀芒竟然做出這樣逆天之事。短短一個時辰,桑海城周邊的海水便消失無蹤,就像在遠處隔了一個天然屏障一般。城中的百姓認為是上天在懲罰桑海城,紛紛跪下祭拜,祈求平安。

「荀芒,你這樣身子會撐不住的,快住手吧。花想容將自己的命給了你,你就是這麼揮霍她的生命的嗎?你低頭看看那兩片金鱗」!荀芒身上的金鱗發出紫色的光芒,發光的是鱗片上的花形圖案。「想容?」荀芒的眼神終於恢復了清明。「這金鱗是用花想容的精氣所養,也是她的一部分,你現在是要將她徹底毀了嗎」?玄洋抓準時機,將荀芒從天上帶了下去。

「想容,想容,你還在嗎」?荀芒恢復了人形,他的頸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多出了一朵蘭花的圖案。蘭花閃著光芒。似在回應他的話。「想容,我好想你」,荀芒的右手撫著蘭花,他的手顫抖著,生怕自己會弄疼花想容。

「荀芒,你和她早就是一體了,花想容從來沒有離開過你。,把大海放回去吧,花想容不是最愛看海嗎」?玄洋小心地接近著荀芒,生怕他再做出什麼傻事。

「想容,對不起,我差點又毀了你,我答應要陪你一起看海的」。荀芒的手向乾涸的海面一揮,悉數的海水又重新注進了桑海城的周圍。

滄海桑田,桑田滄海,人世間的起起落落在一瞬之間被操控著。城中的人終於意識到凡人是那麼的渺小,為了祈求平安為荀芒建了一座龍王廟,終日香火不斷,人煙鼎盛。滄海桑田的故事也就被記錄了下來,經過一代又一代的桑海人的口耳相傳,流傳至今。

據說有人曾在海邊見過荀芒。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他生莫做有情痴,人間無地著相思」。蒼凜嘴裏念叨著這兩句,一個人坐在海邊瑟瑟發抖。不知今日自己是發了什麼瘋竟想來看日出。這一時的興起可害苦了自己。「阿嚏」,蒼凜團著自己發抖的身子,海邊果然很冷啊。

「恩」?一件寬大的衣袍落在了蒼凜的身上,帶着淡淡的海水味。「看日出」?蒼凜望了望坐在自己身邊的身影,將衣裳收緊了些。「恩,我每天都來」。黑暗中的人回答。「哦,太陽要出來了呢」。蒼凜伸出右手,高高舉起,似乎這樣就能觸碰到一樣。

天天漸漸亮了起來,好像有人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在粉色的下頭隱藏着蓄勢待發的金光。粉色的雲層漸漸被紅色的光芒推開,一輪紅日從天際慢慢走了出來,它一寸一寸照亮着天幕,照亮了坐在沙灘上的兩人。

荀芒感受着眼前這份寧靜,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少女。蒼凜站起身來,將身上的衣裳取下,遞還給荀芒,「謝謝你的衣裳。」她拍了怕背後的細沙,站在了荀芒的眼前,仔細端詳之後便轉身離去。

荀芒望着少女離去的背影笑了,笑得一臉幸福。「千觴謝謝你找到了她」。「我也沒有特意尋她,大概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緣分吧」。千觴看着蒼凜遠去的背影一臉釋然。「你就這麼讓她走了,不覺得可惜嗎」?千觴低頭看可看閉着雙眸享受陽光的荀芒,想不通愛了這麼久竟會如此瀟灑的放手。「不必了」。荀芒站起身來,「你知道她剛才與我說了什麼嘛?她說:荀芒,原來你長這樣。她還說這是她看過世上最美的日出」。

果然她什麼都知道,千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對了,她還有一句話:告訴那酒鬼等我回去了就把他床底下藏着的罈子倒了」。荀芒學着蒼凜的語氣將這話告訴了千觴。「什麼,這還了得,我要回去了,這丫頭心真夠狠的,我的酒啊」。千觴立馬火急火燎地朝蒼凜的方向跑去,一路都留下了他的哀嚎。

我也該回東海了,估計玄洋又在罵我了。荀芒摸了摸有點發癢的鼻子,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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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之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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