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搬家

花亦溪坐在院子的石桌上，面前擺著許多盒子，裡面是不同的藥粉，他手中是一個看起來頗為精緻的瓷瓶。帶著蠶絲手套拿著一個銀勺正在調配藥品。

「亦溪少爺。」蕭莫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幾個端著托盤的小廝。蕭莫揮手讓小廝站在院外等候，獨自走了進來。

見到蕭莫，花亦溪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怎麼了？」

「少爺說要過來找你一起用晚飯，下人已經在門外等候了，我讓他們進來？」蕭莫詢問。

花亦溪倒是愣了愣，收起桌上的藥粉，隨後道「進來吧。」

蕭莫忙跑去外面叫小廝進來，他剛出院門，就看到門外的蕭珞玉。「少爺，你來了？「

院內的花亦溪正要將藥粉搬進屋內，聞言手頓了一下。蕭珞玉點點頭，硬著頭皮走進院子。看到花亦溪正在搬東西，便道「那個---我來幫你搬。」

說罷伸手拿過花亦溪懷中的幾個盒子，「放到哪裡？」

「我房間中就好。」

「喔。」蕭珞玉抱著這一堆盒子就進了屋，花亦溪想了想，也跟著進去。

蕭珞玉直徑走進了花亦溪的卧室，卧室不大，擺放著兩個博古架，上面都是瓶瓶罐罐，蕭珞玉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有上百瓶之多。除此之外，房間里什麼都沒有。

蕭珞玉轉了一圈，不知道應該擺放在哪裡。他求救似的看著花亦溪，花亦溪看著他在那裡轉圈，眼中帶上些笑意。走過去從他手上接過，一個一個的擺放好。

「不用收拾下么？這麼多明天不好拿過去---「蕭珞玉道。

花亦溪聞言，笑了笑「不用全拿過去，只拿一兩種就可以了。其他的還是放在這裡。搬來搬去的麻煩。」

知道他是想著以後還要回來，看到花亦溪那種習慣成自然的表情，蕭珞玉有些心酸，也有些愧疚。

「出去吃飯吧，是不是餓了？」

院內，蕭莫等人已經擺好了飯菜退了出去。

蕭珞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花亦溪，這還是五年來兩個人第一次一起用飯。他現在越發的覺得上一世的自己是個混賬。

伸手盛了一碗湯放在花亦溪面前，「多喝點湯---我記得你愛喝湯。」

花亦溪盯著湯碗，隨後放下筷子，端起湯碗開始喝湯。三兩口喝完手中的湯，花亦溪繼續吃飯。中間沒有看他一眼。

蕭珞玉盯著他，這五年中花亦溪的樣子並沒有改變，只是周身多了幾分壓抑。蕭珞玉見他一直不理會自己，忍不住握住花亦溪握著筷子的手。驚訝的發現花亦溪手特別的瘦，幾乎都是骨頭。

「亦溪---我，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只是---只是---」蕭珞玉不知道接下去要說什麼，只是什麼？突然良心發現？

「我知道。」花亦溪道。抽回自己的手。若是蕭珞玉真的會因為什麼事情來討好他，那就不是蕭珞玉。

蕭珞玉摸了摸鼻子，心中的愧疚愈發的濃重。

在沉默中吃飯晚飯，在他們放下筷子的時候，蕭莫似乎算好時間的出現，身後跟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廝。

「少爺，他叫蕭雲，是我的遠方侄子，你不是要個小廝么，這孩子挺伶俐的，就讓他跟在你身邊吧。」蕭莫道。

蕭珞玉點點頭，示意把飯菜撤下去。蕭雲很快就收拾完畢，而後又泡了茶端上來。靜靜的站在蕭珞玉身後。

「你下去吧，明早再過來。」蕭珞玉道。這邊沒有多餘的房間，蕭雲畢竟是孩子，聽到這裡笑著點頭跑開了。

轉頭看著花亦溪，蕭珞玉又忍不住去摸鼻子「我今晚睡這裡---」說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花亦溪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道「這裡沒有多餘的被褥。」

「我們睡一起不就好了，反正也是夫妻。」蕭珞玉小聲道。花亦溪冷笑「夫妻？我只是男妾，何來夫妻這一說。」

「我們當然是夫妻，我沒有其他妻妾，這個時候你雖然是妾，但是和妻子是一樣的。」蕭珞玉說的理直氣壯。

花亦溪臉青一陣白一陣，隨後一甩袖子，「隨你。」便走進了屋中，不再理會他。

蕭珞玉自然是追了進去，他做大俠一輩子，就算是追求鳳顏的時候都是風度翩翩溫文有禮，但是面對花亦溪，蕭珞玉不想拿出謙謙君子這一套。

花亦溪在氣他，蕭珞玉是知道的，換成是誰估計都沒有辦法釋懷這五年的時光。為了讓花亦溪出出氣，蕭珞玉在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就死皮賴臉一次吧。

整個卧室只點著一根蠟燭，顯得分外的昏暗。花亦溪擺弄自己的瓶瓶罐罐，蕭珞玉去一旁鋪被子。堂堂蕭家堡堡主鋪被褥也算是頭一遭了。

入手就發現這被子竟然是粗麻的，粗糙的可以，在蕭家堡只有下人才會用。蕭珞玉心中火氣，那些下人因為他的關係自然不會把花亦溪放在眼裡。就算蕭莫護著，但是也不可能事事都想到。

「亦溪，天色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蕭珞玉道，只看到花亦溪沒拿穩手中的瓷瓶，瓷瓶脫手而出。只是並沒有落地的聲音，下一刻蕭珞玉已經站在花亦溪身旁，手中是剛才的瓷瓶。

花亦溪接過，道了一聲謝謝。

「好了，我們休息吧！」蕭珞玉隨手將瓷瓶放下，拉著花亦溪來到床邊，三兩下脫掉自己的外衫，先躺了進去。

「睡吧，明日一早我幫你搬東西。」

花亦溪任命的開始寬衣，走過去吹滅燭台，然後摸索著上了床。

聽到花亦溪摸索的聲音，蕭珞玉差一點就伸手給自己兩個巴掌，想到花亦溪那一身的功夫，想到他如今過的日子。這一切就是因為他愛上了自己這個混蛋。

花亦溪剛躺下，就被蕭珞玉抱住了。蕭珞玉眼眶發紅，將頭埋在花亦溪的頸窩處。他感覺到了花亦溪身子有些僵硬，隨後才緩緩的放鬆。

其實在兩個人一起闖蕩江湖的時候，經常這樣抵足而眠，只是如今的情景和心境，和那時候差的太多。

花亦溪特別瘦，想來是這兩年失去了內力加上生活又不是很好的原因。蕭珞玉發現，真的抱著男子的時候，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難以忍受。可能是因為這個人是花亦溪的關係，懷中人的氣息給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安穩感。

一夜無話，花亦溪沒有內里支撐，一天下來很容易就會累，很快便睡著了。倒是蕭珞玉有些無法入睡。他想了很多，前一世，這一生。

他突然想到，會不會睡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還是那個潮濕的地窖，或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地府，而懷裡的人已經不在了。

蕭珞玉不怕死，但是他現在誠心的祈求老天，給他一個補償花亦溪的機會。

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色剛剛微亮，蕭珞玉看著眼前不熟悉的景色，這才有一種自己真的重生了的真實感。

懷中的人已經不在了，他的衣服被整齊的放在一旁。蕭珞玉皺眉，快速的穿好衣服。屋前屋後轉了一圈，才發現花亦溪不在。

「這麼早就起來了？」

蕭珞玉猛的轉身，發現花亦溪端著銅盆站在院門處。很顯然，是去打水了。

「洗漱吧。」花亦溪將銅盆放在石桌上。蕭珞玉忍不住皺眉，拉過他道「以後這些都有下人做，你若是不喜歡蕭家堡的人可以讓花閣的人過來。」

「這樣挺好，以前闖蕩江湖的時候露宿野外都是常事。倒是蕭大俠也會享受了？」花亦溪不輕不重的諷刺了他一句。

雖然被諷刺了，但是感覺到花亦溪的態度比昨天要好上許多，蕭珞玉忍不住笑了笑，拿起銅盆邊上的臉帕擦了臉。

「時間還早，我們把東西搬到聽蕭閣，順便就在聽蕭閣吃早飯。」說完拉過站在一旁的花亦溪，在他額頭一吻。

花亦溪愣住了，蕭珞玉低聲笑「既然是夫妻就要做一些夫妻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來。」這一吻他也醞釀了好久，說完忍不住臉紅。咳嗽了一聲。「好了，搬東西吧。你在一旁看著就好，我來弄。」

花亦溪的東西並不多，大部分都是那些瓶瓶罐罐，蕭珞玉知道他喜歡配藥，也沒有問他裡面的是毒藥還是什麼。

這一世，不論花亦溪想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花亦溪只是簡單拿了幾樣，蕭珞玉不同意了。「亦溪，來回取很麻煩的，都搬過去好了。」在蕭珞玉的堅持下，博古架上的東西有一半都在他手裡了。壘成半人高的盒子，幾乎擋住了蕭珞玉的視線，而且還堅決不讓花亦溪幫忙。

花亦溪忍不住開口「小心些，這裡面的東西有毒。」

「沒事，等早飯後我再來一次，都搬回去。」要是只是搬東西能讓花亦溪原諒他，蕭珞玉不介意每天都搬。

花亦溪無奈「剩下的沒有毒，叫下人來搬就可以。」

「哦。」蕭珞玉心喜，兩個人並肩往聽蕭閣走。以前花亦溪是這裡的常客，看著沒有變化多少的景色，他突然道「你的喜好倒是一直沒變。」

蕭珞玉是一個很鍾情的人，喜歡的東西，愛好的口味，愛的人，很難去改變。

「但是人是會變的。」蕭珞玉道，「以後房間里就不擺什麼古玩了，全部都放你這些藥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