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你

30274年！

第二學院開學已有半年之久。一如往常，中午放學后，同學們紛紛離開教室，結伴去食堂，或者相隨着回宿舍。

十年之期已過，龍族那邊也終於認可了他們的努力。至於剩下的，交給陳哲他們去折騰吧。三年前沒有魔獸入侵事件出現，大概陣營這邊就已經察覺到什麼了吧？接下來要說服陣營議會想必也會簡單很多。三位現任元帥，一位前任元帥，還有帝都魔法團的前二席官與歐洲陣營通力協助，應該不會再出太大的問題。

「30274年啊。」左從戎嘆了口氣，不自覺的笑出聲來。到底是何其偶然，從回到這一世到現在，十年功法修習，兩年等待時間，再加上剛剛結束的十年之約，二十二年之後的回歸，彷彿命運的安排一樣，讓他在這個時候回來。

「上一世，也是在這一年進入第二學院的吧？也不知道雅明他們還在不在這裏。」看着人來人往的校園小路，左從戎不禁自語。

「是你？你怎麼在這裏？」正要漫步離開，卻發現眼前出現了一位熟人。

「我是來找你的。」

「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左從戎清楚肆想要幹什麼，提前回道。

「會不會有問題得十七年以後才看的出來。我過來是向你道謝的。謝謝你。」

「……」

「如果情況允許，我也是時候讓她們出來了。」

「她們？」

「你見過，就是在我行宮裏放着的十幾個人。」

「看來你對我的答案很滿意啊。」

「要不然我能對你道謝，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這個……還真沒想過。以前一直想着怎麼拯救世界，這麼突然沒了負擔，還真不習慣。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么。好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對了，你的小女朋友在中庭的樹下，從這邊穿過去就能看得到。另外提醒你一句，她現在好像還沒男朋友，你想繼續這段感情的話就加把勁追吧。」肆一邊說着，一邊大步流星，在校園小道上消失不見了。

……

「我說，你們考慮的怎麼樣了？要不要加入我的社團。」

「拜託，你能不能別再纏着我們了，都說多少遍了，我們現在連人手都不夠，你想組建社團我沒意見，可總不能讓我們幾個幫你找人吧？」

「不就差一個人么，只要你們同意，我分分鐘就能找一個現成的。」

剛目送肆離去，就聽見有人在激烈的爭論着什麼。這熟悉的聲音，左從戎自然不會聽錯。雅明和東方明珠。

不止是雅明和明珠。還有一副慵懶的神尾，在明珠身後緊緊跟隨的藍楓，還有吊在最後，小跑着才能跟上幾人的雅月。

「……，連你們也好好的。」一瞬間的窒息感，彷彿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左從戎不知道自己改如何自處。當年一同玩笑的回憶歷歷在目，如今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那好啊，那你先找一個人來，只要你能找得到，我們立馬同意。」明珠滿是自信的說道。

「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朋友啊。」只剩一個人就能成立的社團，卻怎麼也湊不夠人數，左從戎苦笑着想道。

「你說的啊，你等著。」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樣，雅明聽到這個回答立刻興奮的蹦了起來，緊接着便四下掃了一圈，隨後向左從戎跑了過來。

「兄弟，兄弟。幫個忙怎麼樣？」

「……」

「給我湊個人數，我要成立社團，你幫我應付應付那幾個人怎麼樣。別擔心，我會給你報酬的。」

「好啊。」雅明不認識他，他卻認識雅明。看着雅明這樣精明幹練的人如此局促不安的樣子，左從戎實在想笑出聲來。只是，最後卻只化為了簡單的兩個字。

「聽見沒有，現在我們有人了。」

「哼，你沒見看他的樣子，那歲數都快能畢業了。你確定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明珠看都沒往這邊看，徑直從兩人身前走過，風涼的說道。

「……，你說的只要人湊齊了就加入社團的，和他多大歲數有什麼關係。我們學校里的人，不是學生還能是什麼。你不會是想反悔吧？」雅明小跑着跟了上去，辯解道。

「我是說湊齊人數，怎麼，你湊齊了？我怎麼記得成立社團還需要顧問老師。」

「顧問老師已經解決了，我打算請學生會長擔任，剛剛你們也看到了，正在中庭睡覺呢。」

「紫苑會長？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想起了她。」

「你管這些幹什麼。怎麼樣，這下人夠了，是不是能加入了？」

「對了，剛剛你和搭話的那個人是誰啊，怎麼看着有點面熟。」見矇混不過去，明珠很合時宜的岔開了話題。

「你別扯開話題，說說，要不要加入社團。」

「我也覺得那個人好像在哪見過，看着面熟的很。」一直慵懶的神尾這時候卻來了精神，插話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藍楓也贊同道。

「……，好吧，我承認我也覺得他很面熟，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去找他搭訕。我想問問，你們到底要不要加入社團。」

……

目送著一行人離去，聲音漸行漸遠，左從戎收回了目光，準備去中庭看看紫苑。剛回過頭，卻發現身前還有一個少女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面？」舉著的寫筆記本上，黑色粗線筆這樣寫着，看樣子已經舉了有一會兒了。

「不是說好下次見面的時候用嘴和我說話么。」

「我想成為歌唱家，為了保護嗓子。」

「這樣啊。」左從戎啞然失笑。看樣子是自己多慮了，經過上一世的波折，這一世存在於雅月心底的陰影已經消除了，不會再出現像上一世那樣的事情了。這樣想來，藍楓的詛咒，應該也已經解決了吧？

「我們真的見過？」左從戎的話無以證明了雅月的猜測，雅月又在筆記本上寫道。

「見過，在你小時候，在他們小時候。」左從戎示意性的掃了一眼雅明等人離去的地方，回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左從戎。」

「以後有機會再見，你哥哥已經走遠了，趕快去追他吧。」想必是很少與陌生人交流，問完基本信息之後，雅月居然不知道接下來該談論些什麼。左從戎笑了笑，替她解圍道。

「嗯，再見。」雅月長舒了口氣，寫了幾個字，便轉身小跑離去了。看樣子在嗎，陌生人面前還是很緊張。

……

中庭的樹下……

就算肆不說位置，左從戎也對此一清二楚。整個中庭本來是沒有一棵樹的，只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之所以會長出樹，那是因為那棵樹是左從戎親自種下的。那顆由小空逝去留下來的種子，被他和紫苑種在了他們生活過的校園中。如今說起樹來，也只有那棵樹了。

「也不知道長多大了，這麼些年也一直沒來看看你，會不會怪哥哥。」一邊說着，一邊轉過了教學樓的拐角。

一顆參天大樹傲然矗立，足有三十米之高。猶豫次時代人們比較崇尚自然，即使這三十多米高的樹樹冠已經遮擋了中庭大部分的陽光，也沒有人想要將之除掉，任由它自由生長。

一個少女緊靠着樹榦，躺坐在草地上，沉沉入睡，彷彿這學習氣氛緊張的校園與她無關一般，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悠然自得。一隻半成年的火形虎也陪伴着主人悠然入睡，絲毫沒有盡到保護主人的義務。

這是回到過去以來第二次相遇。當初紫苑還只是個小孩子，如今過了二十二年，已然到了成年的年歲，三十歲的紫苑，一如左從戎出森林時見到的那般驚艷動人。只是神態之間少了一些成熟，多了一分坦然。

「看樣子這一世少了很多負擔啊。能回到過去，能拯救你，能拯救有你存在的世界，真是太好了……」看着這張睡夢中的容顏，左從戎不自覺的長舒了口氣，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突然，左從戎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絲悲哀。肆說的也許沒錯，可對於他來說，這一切已經錯過了。如今的他已經五十歲有餘，即使能夠遇到紫苑，紫苑也已經不是原來的紫苑了。在梅斯特家第三子夭折以後，紫苑與梅斯特家的因果已經斷絕，與左從戎的因果，也已經斷絕。現在的紫苑只是紫苑，既不是左從戎的未婚妻，也不是梅斯特家的準兒媳。

死亡與重生只差了一個輪迴。在凡塵間追尋一世，踏遍了你路過的所有軌跡，隔着時光的長河遙遙相望，縱然你也在這裏，我也在這裏，卻依舊無法牽起你的手。我們所差的不是距離，而是名為時光的殘酷命運……

「也罷，只要你好好的，就夠了吧！」左從戎輕輕嘆息一聲，便要轉身離去。

不過就在他要轉身的瞬間，卻發現「笨貓」居然爬起了身，徐徐踱來，用碩大的頭顱親昵的蹭著左從戎。與此同時，紫苑好像也被身前的活動驚醒過來。睫毛抖動間，靈動的眼睛緩緩睜開。見到左從戎與「笨貓」如此，也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左從戎，像是端詳一件藝術品一樣，緊緊盯着他。

被紫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左從戎正待說話，卻見紫苑突然間十分怪異的挪動起了身形，沒有起身，也沒有用手和腳，只是用身體緩慢的挪了挪位置。在左從戎充滿疑問的目光中，將臀下的坐墊讓出了半邊。隨後才抬起右手用力拍了拍空出來的半邊坐墊，示意讓左從戎坐下。

「……」左從戎心理頓時暖洋洋的，輕笑着，緩步過去，跟着紫苑一同躺坐下來，任由紫苑將他的左臂抱緊，靠在他身上再次睡去。

微風輕輕吹拂，枝繁葉茂的大樹隨風輕輕擺動，發出了如嬌笑一般的聲音。兩片嬰兒巴掌大小的樹葉隨風飄落，像是在祝福一般的落到了左從戎身上……。「笨貓」看了看再次入睡的兩人，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了半天，最後終於踱著步子來帶左從戎右側，慢慢卧下，將頭顱枕在了左從戎的右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