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十章天命17

「聖人————」

「阿爹————」

李治、魏叔玉和長孫無忌三人不約而同一聲驚叫,撲上去查看李世民的情況。

只見李二陛下雙目緊閉,牙關死合，面色鐵青，一腦門的冷汗……

長孫無忌見狀,忙叫道：「快請太醫！」

王內侍此時剛剛迴轉進來,見眾人圍著李二陛下,又是一駭,急忙回身抓了個腿腳快的小內侍道：「快去請孫太醫來……」說完,他自己急忙跑到偏殿，問掌事宮女找了李二陛下的急救藥丸過來。

眾人又是喂葯又是灌水，又是揉胸又是按人中的,好容易把李二陛下給弄醒了，這時孫老爺子也心急火燎地趕到了。

他老人家一把李二陛下的脈就連連搖頭……

李治和長孫無忌看得心都涼了，連問也不敢問。

反倒是李世民自己，顯得特別平靜，問道：「朕的身體，是不是已經不中用了？」

孫老爺子捋著自己的花白鬍須，緩緩道：「如果老夫猜得沒錯，聖人近來曾服用過金丹……」

「什麼？！」被蒙在鼓裡的甥舅二人組異口同聲叫了起來，然後又一同憤怒/嗔怪地盯著李二陛下。

縱然李二陛下皮厚如牆，也被兩人譴責的目光看得面紅耳赤，只能心虛地轉開目光，辯解道：「沒……沒有這回事……朕只是吃了幾丸天竺國的秘葯，並不是什麼金丹…………」

這話說出來自然是誰都不信的。

孫老爺子也懶得揭穿他，只是懇切道：「聖人應知陰陽調和，萬物相生相剋之理……那藥丸雖然能即時止住病痛，卻不過是飲鴆止渴，非長久之計……」

「聖人若是再不停止服用那藥丸，只怕命在旦夕！」

老爺子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委婉了，眾人聽了都不約而同變了臉色。

李治皺著眉想著，等一下一定要讓崔翁親自出馬，把那什麼天竺來的秘葯通通都給毀掉才行……

而長孫無忌則已經在思考，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把來歷不明的藥丸進獻給他妹夫吃，他一定要把所有可疑人物通通弄死！！

連魏叔玉這個素來沉穩的人臉上都帶出三分憂色，不知是不是在後悔把高陽公主的事給捅了出來后，結果把老丈人給氣倒了……

甘露殿里一陣忙亂，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後宮。

韋貴妃那裡正好叫了她女兒十娘臨川公主說話呢，聽到消息很是吃了一驚，忙攜著臨川公主匆匆趕往甘露殿看望……

其他妃嬪聞訊也先後趕了過來。

倒是徐惠因為留在玉華宮沒回京，得到消息時已經過去了兩天，不等她趕回京城去，李二陛下就下旨過玉華宮休養來了，倒是免了她來回奔波……

吳詡聽說李治他們已經知道了李二陛下在偷偷吃金丹的事，總算鬆了一口氣。

果然，不等李世民的車駕到達玉華宮，太子殿下和國舅大人就提前派人過來，把那個神棍阿三給綁走了……

李二陛下到了玉華宮以後，也再不提那個印度阿三的事了，並讓吳詡重新回到玉華殿當值。

這次卧病讓李世民僅存的一點精氣神都耗盡了，吳詡這個天天伺候他衣食起居的人都看得出他這一個月里瘦了不少，何況是其他人。

李治再次到玉華宮的時候險些認不出他爹來……

他原本是想來跟他爹報告幾個好消息的，結果一看李二陛下的形容就忍不住哭了出來，嚇得李二陛下還以為他大唐帝國被小九兒給玩兒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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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李治吸吸鼻子，心疼得要死。

李二陛下見兒子這麼真情流露，心下一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委屈道：「孫翁不許朕多食葷腥，每日里清茶瓜菜的，怎麼能不瘦啊……」

立在一旁的吳詡聽到這話，不由得黑線不已。

孫老爺子只是不許李二陛下每餐都吃大牛大羊這樣高熱量、高脂肪的食物而已，其他魚蛋雞鴨還不是隨他吃，哪裡有他說的這麼可憐……

「既然是孫翁說的，阿爹您就遵醫囑吧……」李小九也不是傻的，一聽他爹的口氣就知道事情絕對沒那麼糟糕，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他不著痕迹地往他爹身後看了一眼，見吳詡面色紅潤神色平靜，不知怎麼的有些鬱悶起來。

「兒此來倒是有幾件喜事要告訴阿爹呢……」李治轉開目光，換上淡淡的笑容，對李世民道：「右衛將軍梁建方日前已討平雅、鄧、眉三州亂軍，不日將班師回朝……」

「好！」李二陛下一聽大喜，也不計較他兒子不肯幫他說話，還讓他遵醫囑的事了……

「等梁建方回來，朕要好好傷他……」

李世民拉著李治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這時玉華殿的小宮人已經端著茶點進來了。

李治還沒接過茶碗就聞到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不由贊了一聲：「好香！」

李二陛下已經呷了一口茶水，笑道：「這是阿媚命人制的臘梅花茶，用的花干還是去年從洛陽行宮摘來的……」

李治聞言，眼中精光微閃，笑道：「兒聽孫翁說過，經常飲用臘梅花製作的茶水點心，對罹患風疾之人大有裨益……」

「哦？」李二陛下聞言，不由多看了吳詡兩眼，嘆道：「難為她費心了……」

「阿爹忘了，兕子以前常常吃阿媚做的點心，這花茶、花餅什麼的，萬春殿是天天做的~~~~兒時常會去嘗嘗鮮呢~~~~~」李治看著吳詡微微一笑，道：「可嘆孤那裡就是沒有一個能把茶點做得這麼好的人物……」

吳詡每次看到李治那種風輕雲淡的笑容，不知怎麼的就會忍不住打冷戰，這次也一樣，她明明覺得他這話頗有深意，卻又不知對方所指，只能惴惴不安地向李治屈膝謝道：「太子謬讚了……」

李治微笑著向她一頷首，沒有說話。

他這神情在吳詡看來，頗有幾分高高在上俯視螻蟻的味道，這是兩人相處至今極少出現的一種神情，令小吳同學各種不爽……

李二陛下聽了兩人的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問吳詡道：「阿媚，朕曾經應許過你一件事，你還記不記得？」

「婢子記得……」吳詡聞言不由一抖，她曾經在李世民面前誇下海口，要好好護著小蘿莉直到她長大，而李二陛下也答應過她，如果小蘿莉能夠平安活到及笄，他就再也不送她回掖庭的！

可是世事難料啊……

那時離李明達及笄只差幾個月而已了，聽小徐妹子透露，宮中韋妃等人已經秘密地在為她篩選駙馬了，誰知卻出了那樣的意外……

李世民沒有殺了她，只是把她將為宮人，已經是她僥倖了！

那個約定吳詡哪還有臉再提！

李治卻是不知道他爹和吳詡之間的事的，聽他們兩人語焉不詳地對話，不由收起了笑容。不過，他也沒有貿貿然開口詢問，只是垂著眼自顧自地喝茶……

「那日十七娘想要你出去，朕本來是想答應的……」李世民忽然道。

吳詡和李治聞言，都嚇了一跳，直愣愣地盯著李二陛下。

李世民忽然笑了一下，目光轉向了虛空，喃喃道：「可是……我想到了兕子，她肯定會因為我這個決定而難過的……」

「這些年，你把她照顧得很好，朕也給過你選擇了……」

說到這裡，李世民又回過頭看向吳詡，眼裡竟然難得一見地出現了貌似『溫柔』的神色。

「你既然願意留下，朕也不會虧待你的……」

吳詡聞言忍不住又是一抖，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聖人吶……

當初老子不肯跟高陽公主走，那時不想去自投羅網投喂房二那頭豬啊！

您不會是自作多情以為老子看上您了吧？

「等年末朕會記得把你的位份再升回去的，到時候你還是可以跟阿惠一起住……」李二陛下直接拍板道。

吳詡愕然……

這劇本不對啊！

小徐妹子可是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她從後宮撈出來，好不容易貶為宮女，可以老老實實過種田流小日子了，怎麼轉眼間又要回歸宮鬥了？！

聖人，您這是要鬧哪樣啊？！！！

李治亦愕然……

這劇本不對啊！

他可是想好的，趁著阿武現在是宮女，就可以趕緊把她要過來了，怎麼他爹又要把她塞回後宮去了呢？

阿爹，你這是要鬧哪樣啊？！！！

兩人的怨念實在太大，以至於李二陛下都被他們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怎麼了？你不高興嗎？」李世民有些疑惑地問吳詡：「朕知道這段時間是有些委屈了你……」

「不不不……婢子這是太高興了……」吳詡哪敢說不高興啊，忙跪下謝恩：「婢子拜謝聖人恩典……」

「其實朕倒覺得這些日子你做得不錯……不如回去后還是做才人吧……這樣就可以經常到甘露殿幫朕……」李二陛下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對吳詡越發和顏悅色了：「起來吧……」

「謝聖人……」吳詡暈乎乎地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去看李治的臉色。

可是，青年根本沒有看她，而是顧自一碗接一碗地喝著花茶，那動作，那神情，尼瑪怎麼看都像是失戀的男人在借酒消愁一樣……

吳詡不由感到一陣惡寒，頭腦倒是清醒了不少。

李小九是靠不住了，這件事她最好還是回去跟小徐妹子商量看看，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就不信這就沒辦法了！

解決完吳詡的事，李二陛下才想起他家小九兒被他晾在邊上已經好一會兒了，便回頭道：「雉奴方才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對阿爹說的？」

李治面無表情放下茶碗，對他爹淡淡一笑，道：「兒子還有一件喜事未曾告知阿爹呢……」

「兒府上的兩位良娣都有喜了……」

作者有話要說：呃……

小九的算計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