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們的眼淚匯成海,我無法越過

第三章 你們的眼淚匯成海,我無法越過

這是個值得回味且感傷的季節,我不知道你們還記不得記得那一天,在寢室,幾乎是所有人,把傷感用眼淚埋葬了。如果那一天我也哭了該多好,那樣我就知道自己並不開心,我就不會下定那個決定,我也不會……把自己推向懸崖……

記得嗎,那如花香般綻放的傷感。

——

運動會落幕,就意味着期末考試要來臨了。在此之前,我們班全部換了一次位置,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都顯得有些拘束,但為了互相了解,班級裏面很雜鬧。

我和顧雪劤成了同桌。

我很高興,顧雪劤也一個勁兒的傻笑。然後我下意識的往後望了一眼,我看見羅橙橙和那個周琳成了同桌,後面還坐着個猖狂的余少徹。

我冷笑了一下。

感情這座位還排的真不錯。

羅橙橙是一個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女生,所以經常得罪人。她很嫉妒那些混的好的女生,經常在我面前無緣無故地說她們的壞話,但最近,似乎是和那個女生關係好了,沒說什麼了,並且言行舉止也越來越放肆。而周琳也是一個漂亮的人,還是我們班上有名的「潑婦」,罵起人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也成了全班孤立的對象,但我覺得,她和羅橙橙某些地方很像。

兩個暴躁的女生再加個猖狂的男生,嗬,我們班不可能太平了。

再來,現在我們寢室的交「友有些變化,李語傾本身就長得好看,所以現在也時常和羅橙橙走在一起,羅橙橙又和周琳走在一起,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夏子倩和李佳沒有冷戰了,她們成了好姐妹。石涵安和張思彩經常走在一起,同為成績好的,肯定談得來。陳雲和我們寢室的3號床的蕭榃琪成了好朋友,但我看了看他們的相處方式,我給了蕭榃琪一句話:「被剝削的農民」。

總之,我們寢室在這個時段出現了很嚴重的分裂情況,我有些危機感。

晚上,我們一對一對的回到了寢室,最後到寢室的是羅橙橙和李語傾。她們進來的時候風風火火,像一群喝醉了的流氓,後面還傳來周琳彪悍的吼聲:「你們兩個xxx,老子明天找個男的上了你們!」

「好啊,有本事你就去找啊!」李語傾笑着說道。

她們三個人大聲的對話,讓我們寢室里的所有人都不在說話,聽着她們口不擇言的髒話,李佳她們皺眉了。

「李語傾和羅橙橙,你們兩個給我出去!」夏子倩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哎呀,倩姐~~~!」羅橙橙求饒。

「我錯了,倩姐~~~!」李語傾根本沒把夏子倩的話當真。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好了你們兩個也要注意一點吧,罵人是項技術活!」我打破沉默,笑着沖她們兩個揮揮手。

「切。」李語傾笑着白了我一眼。

「你可以有本事你展示一個給我看看?」羅橙橙到底想沒想過事情的嚴重性啊?

「……此地不方便我發功,改日再試!」我終於把話圓過去了。

夏子倩瞪了她們兩個人一眼,然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了。

查過寢后,我爬了起來,陳雲想要喝水,又懶得下床拿,於是,萬籟俱靜中,仍可以聽見陳雲霸道的命令聲:「蕭榃琪,去給我拿下水。」

「你自己去嘛……」蕭榃琪試圖做着抵抗。

「快去啦。」

「……」蕭榃琪沒說什麼,只是乖乖的下床去幫陳雲拿水。看到這一幕的不止我一個人,大家都想說些什麼,卻都沒有說出來。

「嘿,仲蔭,你講個鬼故事給我們聽吧。」喝完水的陳雲提議道。

「講什麼好呢?」

「你隨便講一個吧。」

「哦。」

「誰要講鬼故事,麻煩她聲音小一點,不然我晚上會做惡夢的。」李語傾道。

「嘿,那我就要講大聲一點,話說那是……」

「你們幾個再說話,明天就給我到辦公室去!」夏子倩吼道。

「倩姐,我真誠的向你道歉!」我說道,但我們並沒有把夏子倩的話當真,因為去辦公室這句話似乎成了她的口頭禪,她每次都會說,每次都不會兌現。

又講了一會兒,陳雲依然沒有睡意,叫我繼續講,可我想睡了,某幾個被鬼故事嚇到的人已經將頭用被子捂住,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我先睡了,你講吧。」我說着,打了一個哈欠,躺下。

陳雲也沒了聲音。

寢室終於安靜下來,黑暗的寢室里有微微的光亮,還是來自顧雪劤的地方。

——在嗎?

顧雪劤下了很大的決心,看着那灰色的頭像,還是發了這兩個字。

——恩。

她愣住,然後高興得手都在發抖。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你不也一樣。

——呃……

——怎麼?

——沒什麼。

冷場了,顧雪劤的心中有些焦急,她怕對方等得不耐煩,於是發了個「調皮」的表情過去,盡量延長時間,找找有什麼話題可以聊。

許祖愈比顧雪劤大一個年級,兩人是在同一輛車上認識的。她們聊了很久,顧雪劤喜歡上他了。許祖愈長得很帥氣俊美,在他們年級很受歡迎,和李語傾的交往史是一個級別的,追求者多的令人髮指。這樣光芒萬丈的他,又怎麼會注意到這樣平凡自卑的她呢?

——你現在在哪?

顧雪劤神經兮兮的問了一句。

——在我女朋友家裏。

他的這句話的後面還加了一個笑臉。是的,其實顧雪劤不是經常看到許祖愈的笑容,儘管他為人很好相處。但每次,只要提及他的女朋友,他的臉上就會露出幸福的微笑,令人炫目,令她痴迷。可是,她也發現,他每次看到了她,臉上更多的是悲涼和無奈,顧雪劤失望了。

——你怎麼在她的家裏?

——不可以嗎?她是我的女朋友,住一下有什麼不好?

許祖愈的回答有些詭異。

顧雪劤的眼睛有些泛紅。

——沒什麼,那祝你們做個好夢,再見,不打擾你們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顧雪劤不知道這個男生是不是在裝,他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麼心情不好的啊。

——是的。

顧雪劤如實回答。

——哦……顧雪劤,明天是我的生日,你來嗎?

——明天?!

——你應該要上課。

——你們什麼時候去?

——應該是中午。

——恩,我要去。

——那我中午來接你。

——好!

顧雪劤心情激動,平靜下來時,對方已經下線了。而她一個人放下手機,瞪着天花板。

你不想讓我誤會你什麼,可為什麼你總是在給我製造誤會的機會?

——

第二天的早晨很冷,我慢悠悠的從床上爬起來,瞪眼一看——

「哇靠,你們都起床了怎麼不叫醒我啊!!!」我鬼哭狼嚎,急匆匆的下了床。

「我們叫不醒你。」顧雪劤笑嘻嘻的對我說道。

我白了她一眼。

到學校后,教室里已經坐了很多人了,因為天氣太冷,誰都不想出去。很可憐的是,陳雲和蕭榃琪要去做清潔衛生,所以早就風塵僕僕的去了。

李語傾,羅橙橙和周琳又是聚在一起,不知道再聊些什麼,我無心知道,只是徑直的坐回了位置上,偏過頭望向窗外,不知不覺中就出神了,別人叫我我許久沒有反應。

「仲蔭!仲——蔭——!!!」在耳邊憑空爆發的巨吼,差點讓我從板凳上摔下去。

「顧雪劤,你是不是瘋了啊?!」我沒好氣的說道。

「那也怪你,叫你這麼多聲你也沒聽到啊,外面有人找你啊白痴!」顧雪劤敲敲我的腦袋,隨即露出一個比較可以引人無限遐想的笑容,「好像是一個帥哥哦……」

我寒毛一立,隨即也露出同樣的笑容:「先不說這個,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外號就白痴的啊……以前以為你腦殘,沒想你還是有點智商的嘛!」

「仲蔭,滾,給我馬不停蹄的滾!」顧雪劤大笑這沖我吼道。

我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賤笑,然後馬不停蹄的朝着門外跑去了。

來者讓我不禁感嘆,這世間孽緣如此之多,冤冤相報何時了,下輩子還怎麼得了!沒錯,來者,就是那個玉樹臨風難以接近不動冰山的……學生會的人。

我、我又惹他了?

「你是仲蔭?」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恩。」我想了想,出於禮貌的問了一句,「你是?」

「我不會說第二遍。」他僵硬的吐出了這麼幾個字,讓我不由得一陣寒戰。這廝說話怎麼還帶着殺氣?

「咦?」我傻掉,仔細思考他說的那句話,忽然想是明白了什麼,猶豫的說道,「你不會是……那個莫亞藍吧……」他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

他點頭,可以理解為是的。

我驚訝,抬頭看了看他,他依舊面癱,頭髮有些凌亂,卻凌亂的讓人難以自持,眸色依舊沒有變化,永遠都是暗淡的,看不見一點光芒,似深沉的大海,似陰暗的古井。臉色有些蒼白,一點血色都看不到,看起來就像一張紙,吹彈可破。穿的是休閑裝,黑色的夾克隨意的敞開,裏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衣,修長的身軀讓我顯得特別渺小。我心下又是一驚,這人都不會覺得冷嗎?再看看自己,本來就沒什麼身材優勢,還把自己裹得跟熊貓似的,站在莫亞藍的身邊簡直是對自己的一種羞辱。我的存在感頓時縮小了幾百倍。

「今天中午一起吃飯,我請。」莫亞藍清冷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哦……啊?!」

看着我這些誇張的表情,莫亞藍不經意間微微眯了眯眼,我感覺血氣上涌,什麼要衝出鼻子。

「不願意?」

「……好吧。」我盡量保持的矜持一點。

然後,他又是一言不發地朝別處走去。我白了他的背影一眼,剛走進教室,就看見我們教室那些女生用一種恐怖的眼神看着我。

「喲仲蔭,越來越不錯了哦,還勾搭到了一個帥哥。」羅橙橙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微微皺眉,雖然我知道羅橙橙說話有些不注意,但我不知道今天她是不是有意的,這句話確實有點讓人聽了不舒服。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開玩笑道。

「你個騷人!」周琳是在開玩笑,但我也領教到了她的毒舌。

「是你吧。」我笑着推了她一下。

「好了好了,別人小兩口恩愛,你倆湊什麼熱鬧。」李語傾雖然幫我打了圓場,但她也確實誤會了什麼。

「什麼小兩口啊,別說得跟真的似的。」我又氣又笑的打了李語傾一下。

「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李語傾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嬌滴滴的對我說道,「哎,只可惜,本姑娘已經名花有主了,請你另尋他人吧……」

我做嘔吐狀。

羅橙橙:「瞧這個變態。」

周琳:「還真是個變態。」

李語傾:「樓上倆二貨湊齊了。」

我:「加上你就可以打撲克了。」

……

之後,蕭榃琪他們就回來了,順便還帶回來個很有爆點的消息,蕭榃琪眼睛賊亮——

陳雲在公共區域勤勤懇懇的掃這地,因為她一般都不做家務,這次的任務卻是拖地,所以動作顯得十分生疏且遲緩,完全沒有拖地的心情。

隨即,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映入了陳雲的眼裏,一下子沒有剎住車,拖把便弄髒了那雙運動鞋。陳雲見勢不妙,瞄了這雙鞋的主人,然後準備到別處去拖。

「同學。」一聲乾淨的聲音傳入陳雲的耳朵里,正在陳雲糾結該不該回頭和如何回答時,那人就站到了她的面前,擋住了陳雲的去路。陳雲有點擔心,莫非自己是惹上了什麼不良青年嗎?!

糟了!

「同學你的鞋帶鬆了。」

陳雲回歸現實:「……啊?」

「鞋帶鬆了呢。」這人說着,指了指她的鞋子。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帶確實鬆了,才蹲下身系好,裝作不經意的瞟了面前的人幾眼。

黑色的修身褲,身上穿了一件黃色的棉襖,頭上戴了一頂鴨舌帽,被壓住的劉海緊貼他的前額,皮膚是標準的古銅色,薄唇微微揚起,眼睛因在笑而彎成了一個月牙,給人莫名其妙的親近感和溫和感。傳了修身褲的他體型顯得更加修長,在冬天裏看見他帥氣的笑容就如同看見了陽光,伸手可得。

陳雲臉一紅,低下頭,專心的系鞋帶。

「呵呵,同學下次要小心啊,免得踩到鞋帶摔倒了。」他笑着說完,朝裏面的教學樓走去。

「哦……」陳雲目送着他的背影,壓根兒就沒想起身邊眼放精光的蕭榃琪。

「嘿嘿,那個人對你還真好呢!」蕭榃琪笑得別提有多邪惡了。

「什麼啊,我們才第一次見面。」陳雲恢復正常,作勢就要去掐蕭榃琪的脖子,「第一次,第一次啊啊!」陳雲不知道自己的臉是有多紅。

蕭榃琪講述完畢后,我幾乎快要跳起來,立刻狂奔到陳雲的身旁。陳雲知道我想說什麼,立刻奪路狂奔,好像我要把她吞了似的。不過就瞧這反映,這廝肯定很在意這件事。

我喜洋洋的,心想我們寢室這些女的都要嫁出去啦。

上午有一節自習課,我發了瘋似的趕作業,只聽見後排一陣狂亂的笑聲喝罵聲,我僵硬的扭過頭,有些無語的看着那三個玩命的人。其實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實周琳並沒有參與多少,更多的是羅橙橙和余少徹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羅橙橙也不生氣,笑得花枝亂顫。

也對,反正都是開玩笑的。

我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顧雪劤,她還是老樣子對學習很專心,怪不得成績這麼好。

我撇撇嘴,繼續埋頭趕作業。

——

「什麼?!你要和別人出去慶生?那我呢?」我被顧雪劤說的話激怒了。

我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很有佔有慾的人。

「哎呀,人家和別人出去慶生,你激動個什麼?」李語傾被我的態度嚇了一跳,有些不解我為什麼這麼生氣。

「她重色輕友!」我開始口不擇言。

「這怎麼又叫我重色輕友呢?!」顧雪劤也開始有點生氣了,臉上紅紅的。

「你去陪那男的,卻不陪我!」我自知理虧,但還是有點不講理的感覺。

「喂喂喂,你不是也有一個男的約你了嗎?幹嘛還說顧雪劤……」李語傾這一下就把我的輪胎戳破了,讓我感覺很沒面子。

「你自己不是一樣?」顧雪劤挑眉,勝券在握。

「你——!」我氣極,「好吧,你自己去吧,可別後悔!」然後,無視身旁的李語傾,轉身自己走了。李語傾有點慪火,她覺得我是莫名其妙,明明就理虧。

沒錯,我是有點莫名其妙。

我走後,李語傾就跟着周琳他們一起出去吃飯了,我也沒忘記和莫亞藍的約定,但我心裏燒着一把火,徑直走進食堂,打了一碗飯,一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身上散發着一股戾氣。

其實,我很自私,我想顧雪劤來陪我,是因為我怕和莫亞藍獨處。他很耀眼,卻很陰暗,感覺應該是個和我一樣極端的人。極端的人,都很可怕。

我觀察人的直覺一般都很準確。

現在我沒有等莫亞藍就來食堂了,他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然後不會來了。

我心裏暗暗的想着,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期待莫亞藍來的,畢竟……對方是一個眾多女生垂涎的帥哥。

想到這裏,我一愣,暗暗的罵自己不要臉。

一個修長孤寂的身影一下子映入眼帘,我瞪大雙眼,眼睜睜的看着莫亞藍大帥哥雙手插在口袋裏微微曲著背慢慢的走出食堂,那冰涼的眼神,那孤獨的背影,讓我的心一顫。

注意到我,注意到我,注意到我……

我心裏雀躍,只見他似乎感受到了我強烈的視線,慢慢的朝我這邊看來,我來不及轉過頭。

如蜻蜓點水一般,他看見了我,卻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眼神比以前還要冰冷,透著一點不屑,然後依舊邁著長腿走出食堂,只留下一抹黑色的身影,讓我的心跌到了谷底,落入了深不見底的大海里。

果然……

我低頭刨著飯,心裏嘆了一口氣——怪自己自作多情。

吃完飯時,我無意間瞥見了陳雲那群人,但我心灰意冷,不想去費心和別人說話,獨自走了。

——

下午的課和自習課沒什麼區別,大家吵的幾乎可以把教室掀垮,我也不例外,忘了中午的事,和所有人一起聊天說話。

這裏面,鬧得最激烈的就是羅橙橙她們。當然,這時理所當然的。正值冬天,天氣很冷,但羅橙橙身材好,所以她穿的不多,但這下,她有些後悔了。

「拿去。」余少徹的動作有些粗暴,一下子就把他的外套扔在了羅橙橙的身上,似乎是叫羅橙橙穿上。

「這不是你的……」

「廢話那麼多,叫你穿上就穿上。要風度不要溫度,你不怕感冒啊!」余少徹說話方式還是和平日一樣毛毛躁躁的,但卻無意間透露出了關心。

羅橙橙的臉紅了,但她沒有說什麼,穿上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說話,但我想他們都知道了什麼了。我也是,笑得很齷齪。

這兩人……有jq!

我們正鬧騰著,無意間就看見夏子倩一個人在弄着手機,手指靈活,似乎是在打字,一看就是在和那個男的聊天。我又是一笑,哈哈,現在所有人都開始思春了!

可是好景不長,沒多久,只感覺全班一瞬間安靜下來,安靜的嚇人,憑多年的經驗來看,是班主任來了。

我隨手拿起一本書,裝模作樣。在撇了撇身旁的空座,心裏暗暗生氣——這廝怎麼還不回來啊!

果然,班主任在我的身旁,正在我想怎麼解釋顧雪劤的事情時,只聽見班主任冷冷的說道:「仲蔭,陳雲,羅橙橙,你們出來一下。」

我的心咯噔一下,懸到了嗓子眼,心裏想着自己犯了什麼事。

羅橙橙和陳雲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們幾個對視一眼,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

教室外面的走廊處,我們三個呈一字排開,低着頭,不去看班主任犀利的眼神。

「你們晚上在寢室里將鬼故事?」班主任這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眾人陷入沉默。

班主任犀利的視線落到我的身上,冷冷的說道:「仲蔭,你不是那麼會講故事嗎?現在來講一個啊?」這句話讓我寒毛一立,自知大事不妙,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沉默。

「陳雲,你也是一樣。」班主任說道。

「我只是叫仲蔭接着講,不是我再講。」陳雲一語道破天機,我的身上瞬間就背上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壓得我喘不過氣。

「恩?那你呢,羅橙橙?」

「我只是在聽,沒有講。」羅橙橙也很誠實,說了實話。

「那就是仲蔭一個人在講了。」班主任冷冷的看着我,「一天讀書不行,不知道多記點知識,只知道講這些有的沒的!」

我默默的聽着。

「如果下次再犯,就不會讓你在住寢室了,知道嗎?」

「恩。」

我點頭,步伐沉重的走進教室,在進教室的一剎那,換成笑臉。而陳雲和羅橙橙也是一樣,她們露出的是一種虛驚一場的表情。說實話,那時我是真的失望了……

別讓我知道是誰告的密……

但是,這件事讓們三個人同時懷疑起幾個人——張思彩,李佳,夏子倩。其中,她們都覺得張思彩的嫌疑最大,因為她和我們的關係都不是很好,我口頭上贊成她們的觀點,但心裏卻想的是另一個人。

夏子倩,真希望不是你告的密。

為了這件事,下午吃飯的時候,我都吃得很不高興,於是乎,我一不留神裝上了一個人,順便還狠狠地踩了她一腳。這個女生,看起來很生氣,因為我沒有說「對不起」。

「靠,真沒教養。」這女的看似說的小聲,其實是人都聽得到。

我本來就生氣,再加上有點要面子,就不甘示弱:「麻煩你別想一個潑婦一樣大吼大叫好嗎?」我不用吼的,也不罵髒話,因為錯在我的身上。

「你他媽才是潑婦!踩了我竟然還這麼囂張!」女生朝我走來,指着我的鼻子罵道。

「誰叫你的腳要伸在那個地方!」我的聲音高了幾個調,引得眾人圍觀。

「我的腳愛放哪裏放哪裏,你管得着嗎?!」女生越說越生氣,狠狠推了我一把,讓我險些摔倒。這下我是真生氣了,走過去就大聲說道:「那我愛走哪裏走哪裏,你管得着嗎?!!」我也推了她一把。

「哇,兩個女人打架了!!」有人歡呼。

「你們別吵了。」有人勸架。

「切,又多了兩個潑婦。」有人不屑。

「你xxxx!」女生向我走來,伸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我伸手就要擋下來,卻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緊緊抓住了女生的手臂。這手我印象深刻。

「在學校打架是違反校規的。」這冷冰冰的聲音,抬頭就可以看見莫亞藍修長的身影,整整比這個女生高一個頭,當然,也比我高。我並不訝異他的出現,因為他是學生會的。兩個女的在這裏打架,身為學生會的人不會坐視不管。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然後放開女生,轉過頭看向四周圍觀的學生,精緻的臉龐在日光下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透明感,他冷冷的開口:「怎麼回事?」語氣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很多學生都不禁噤聲,不敢多說話,更不敢說錯話。

「那,那個……好像是這個女生踩了她一腳,然後兩人吵了起來,最後打起來了。」一個女生指了指我,然後指指那個女生。她似乎有些害怕,但還是禁不起莫亞藍美色的誘惑,一個勁兒地瞟他的臉。

「……」只見莫亞藍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看向我們兩人,嘴唇緊抿,略長的劉海掩去了他左邊的眉眼,一股寒氣似乎在眾人見蔓延開來,「你們,誰先動的手?」

「她。」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我想她一定恨我恨到骨子裏去了。

上課的鐘聲敲響了,那些看熱鬧的都沖回了教室,小賣部的阿姨也關門了,此處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我緊張的手都在發抖,想要回教室。

莫亞藍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沉默蔓延開來,時間都可以擰出水來。女生十分緊張,手緊緊的攥著,我也低着頭,不敢有所動作。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他徑直向我走來,然後,當着那個女生的面,彎下腰,吻了我。

這個吻很短暫,我只能感覺到唇上冰涼的觸感,然轉瞬消失。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交往。」

我們交往?

我們交往……

我們交往?!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要我和他交往,還是我們一直在交往?!再說,我們見面的次數還沒超過四次,每次見面都很短暫。今天中午明明還不想理我,怎麼現在……

我思緒混亂,心跳亂了節拍,聽見女生驚訝的聲音,我更緊張了。

「給你兩天時間考慮。」他知道我的緊張,留給我兩天時間。

我一愣,再抬頭時只看到他的背影。為什麼,我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因為,在他的語氣中,我感受不到一點關於愛的東西,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交往就像一場交易。

會不會是自己多想了?他本來就是那樣的性格。

我落荒而逃。

那時我真的錯了,明明就知道他是一個極端的人,明明就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

以後每當回憶此事,我都泣不成聲。我的一生都毀在了他的手上,所以他才能得以重生,我把這輩子所有的歡聲笑語,都用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把所有的悲傷痛苦絕望留給自己。

——

一直到晚自習下課,我都是心神不寧的,一個人走再回寢室的路上。沒一會兒,便聽見有人在叫我,回過頭,是李語傾。

「仲蔭,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去?」李語傾的語氣聽着有點怪異。

「呃……」我剛想答應,看見了她身旁的周琳,還看見了李語傾的男朋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立刻就會意了,「算了吧,讓你的男朋友陪你吧,我就不當電燈泡了。」然後,快步跑開。

「喂——仲蔭!」

「幹嗎啊李語傾,不是說好了一起的嗎?哎,我的男朋友來了!」周琳臉上展開笑顏,高舉着手揮了揮。前方有一個修長的影子,慢慢的朝他們走來。李語傾的男朋友握住她的手,笑着說道:「你怎麼了?今天可是我們兩個交往第三個月,高興點嘛!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氣了,我找人教訓他!」

教訓個屁,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膚淺啊!

她的男朋友顯然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沒有發現她的手心已經滲出了汗。

一股古龍水的香氣飄來。

休閑裝,長筒靴,黑色手套,黑色牛仔褲,外套裏面只穿了一件襯衫,露出了精緻的鎖骨。長得人神共憤的臉,皮膚很白,稜角分明,很有立體感。

就算他的搭配很奇怪,但卻顯出一種霸氣又不失風度的感覺。

「來,這是我的男朋友,叫龍川。這兩位一個是我的朋友,李語傾,和她的男朋友……」周琳滔滔不絕地說着,李語傾深深地低下頭,只感覺有一種強烈視線在自己的身上游移。

龍川,原來你還記得我,還沒有原諒我。

可不管你怎麼看我,至少這麼久的時間裏我都沒有忘記過你。

李語傾閉上眼睛,她的疲憊睏倦被龍川看在眼裏,但嘴唇依舊緊抿,沒有多說話。他伸出了手,對着李語傾說道:「你好,我叫龍川,請多指教。」

李語傾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和他的手糾纏在一起,即使隔着手套,她也覺得分外懷念。「你好,我是李語傾。」

他們所有人都忽視了李語傾的男朋友。

他很不甘心,但有些聶於來自龍川身上的氣勢。

——

「你們……都是怎麼了?」蕭榃琪看着我們這一群,沒精打采,臉色有些不好的人。顧雪劤還是沒有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嗚嗚嗚嗚……」李佳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床上傳來了她斷斷續續的哭聲。

「誰在哭?」陳雲問。

「好像是……李佳。」羅橙橙指著李佳的床位,微微皺眉。

「怎麼了?」夏子倩坐在了她的床邊,輕輕的問道。

「我的……我的手機不見了……」

「什麼?!」

眾人一驚,立刻知道寢室里遭賊了。

「怎麼會?誰來偷的?!」我心裏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夏昕。她有前科,誰都會第一時間懷疑上她。

「李佳,別哭了。」夏子倩安慰著李佳,但李佳仍舊是哭,哭得十分凄慘,慘的我都聽不下去了。陳雲似乎有些聽不慣李佳哭,不停地用手抓着被單,想要把它抓破似的。

「完了,我們寢室遭賊了。」羅橙橙看着痛哭的李佳,擔心起來。

「李佳你就別哭了,這件事不是哭就能解決的事。」石涵安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都少說兩句吧。」蕭榃琪這個和平大使說話了。

「……………………」眾人陷入沉默。

熄燈之後,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都被李佳的哭聲感染了,整個寢室就像是被侵在一個藍色的水缸里。

「嘭嘭嘭——」有人來敲門了,我們都知道是寢室管理員來了,前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見了顧雪劤站在寢室管理員的身後,面無表情。她的額頭上纏着紗帶,隱隱可以看到血跡。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你們寢室的顧雪劤剛從醫院裏出來,不要隨便碰到她,免得傷口感染。」管理員淡淡的說完,舉著電筒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門關了,顧雪劤被籠罩在黑暗裏。

「那傷怎麼弄的?」羅橙橙有些驚訝的問道。

「……」

「你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

「……」

「你怎麼不說話啊?」

「……」

「你……」

「好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我打斷寢室里的人的問話,面色凝重。

我說不出什麼關心的話語,在智能在心裏默默的為你祈禱,祈禱你早日走出陰影。但是我知道,只是祈禱不會有任何改變。

「嗚嗚嗚嗚…………」靜謐的空間里,只能聽到李佳及其隱忍的哭聲。我在思考為什麼寢室會這麼安靜,好像從今寢室開始,李語傾也沒有說過話,安靜的躺在床上,像一個人偶。

大家……這都是怎麼了……?

「李佳,別哭了……」安慰李佳的夏子倩說話也多了一絲顫音,她們,哭了。

我閉上眼睛,耳邊的哭聲越來越多,它們都是我的室友們積攢在內心的悲傷,就算她們自己都不明原因,我也明白,人的一生,本來就是悲傷的,不管什麼原因不原因。

我們寢室,漸漸成了淚海,她們哭泣,蜷縮在一起,就像一隻只可憐無助的小獸。我在上床看着下面的她們,心裏的酸楚難以言狀。我不能哭,會被看不起,會被欺負的。

沒有哭的,還有陳雲,蕭榃琪,顧雪劤。

她們是堅強的人,也是軟弱的人。這一點,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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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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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們的眼淚匯成海,我無法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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