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舍惜

「所以呢，你是怕我生氣，所以躲着我？」文娜無奈道。

「嗯。」李司傑低下頭，倒是一聲不吭了。

「司傑，把頭抬起來。」文娜倒是用了命令的口吻，「接下來我說的話，你都聽好了，要牢牢的記住。」

李司傑抬起了頭，驚訝於文娜眼中的堅定神情。

「回想我之前說的話，我既然能夠允許她的存在，自然是不介意你的過往。司傑，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過日子。你的出現，讓我人生有了不同。」文娜的話讓李司傑動容。

「我當然知道自己是個冷淡的人，對什麼都不熱情。沒什麼特別愛好。日子過得循規蹈矩，沒有亮色。是你帶給我很多從未有過的快樂，你是那麼耀眼的一個人，偏偏選中了我，我很榮幸。你改變了我，現在我覺得人生不再無趣。我是那麼幸運，碰到你這個人。」

「你是那麼特別，你包容我的冰冷，也給我帶來溫暖，你接受我的冷漠，教我學會熱愛，即便我是個不聰明的學生，做不到完全放開，即便他人依舊不喜我的冷漠，遠離於我，但是你一直原意留在我身邊，對着我笑，不介意我的寡言，從未離開。」

「是了，我也許從來沒主動說過，因為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句話，甚至我的父母。司傑，聽好了，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到了要於你結婚，於你共同養育後代的地步。」

李司傑終於按捺不住，「可是我有了孩子，娜娜你難道真的不會介意？就算你不介意，我犯下的罪孽，我怎麼能讓你來同我承擔。」

「我可以的，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會用力去愛。」文娜任就是一絲不苟的回答李司傑。

「不，你不值得為我這樣。我不配。」李司傑眼眶分明濕了，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

「我真的不會覺得委屈，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司傑，為什麼不能敞開心扉呢，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迂腐呢？」文娜不解，李司傑在國外生活了那麼多年，為什麼還會糾結於孩子的問題。

殊不知，真正有責任感的人，怎可被環境影響。然而就是這份責任感，不只是對孩子的，更是對文娜的，李司傑放不下。即便是他現在對蕭恬沒有任何感覺，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讓李司傑覺得愧對文娜。即便是文娜大度，李司傑的心結，是打不開了。

「不可以，你是那麼美好，怎麼能因為我受這樣的委屈？」

「不是的，我真的想和你一起生活，我真的不覺得委屈。」文娜握住李司傑的手，極力開導李司傑。可是她越這樣，李司傑越覺得文娜是在安慰自己而說的違心話，他也就越發不安，越發想逃避。

「不可以的，怎麼能這樣呢，不能這樣啊！」李司傑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說話，默默流淚。

文娜無奈，嘆了口氣，說：「司傑，別忘了，我們快結婚了……」

「對不起，娜娜，我要……」李司傑站起來，準備離開座位。他實在是承受不住，不敢面對文娜，想借口逃走。

「至少陪我吃完這餐飯！」文娜憤怒的打碎了玻璃杯，實在是痛恨李司傑的冥頑不靈。即便是修養再好，也是真的動怒了。

對蕭恬的煩躁，對了李司傑的無奈這一刻都發泄在那個可憐的玻璃杯上。

碎成渣。

李司傑只能坐下，不敢再動離開的心思。

餐間，兩人均無話可說。李司傑不時看向文娜，而文娜只顧低頭狠切牛排，吃得比任何一次都大聲。餐具碰撞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李司傑心驚肉跳。

餐畢，應該說只是文娜吃完了，李司傑全程都是惶惶不安，偷偷觀察文娜，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倒是文娜，在最開始狠切牛排，大口吞咽，到最後平靜下來，回歸常態。

「想清楚了？」文娜開口。

「啊？」突然的提問讓李司傑有點不知所措。

「我會等你，在婚禮那天，你來，我們就好好過，不來，就不用再見了。」抓起包包，起身走人，不讓李司傑看見自己的淚水。話說的很死，沒有一絲餘地。文娜就是在賭，就是在逼李司傑做出選擇。她心裏是希望李司傑叫住自己的，可是直到走出餐廳，她都沒有等到她所盼望的呼喊。

李司傑沉默了，他何嘗沒有看到文娜轉身時眼角劃過的那一絲晶瑩。他確實是愛着文娜，然而這份熱愛在知道自己闖禍之後反而成為了一把懸在他脖子上面的刀。

愛成了折磨。只是因為深愛，唯恐文娜受到委屈，然而孩子無罪，那一份無關情愛的血緣聯繫，被這兩者夾在中間的李司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一邊是心中所愛，一邊是責任所在，如何抉擇，如何抉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