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晨曦酒吧里,喬默笙沒有選擇進包房,而是與林浩一起坐在黑暗角落裏平靜地喝着酒。

白雪站在台上唱歌,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喬默笙真的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三十齣頭的年紀已經坐擁了整個喬氏商業王國,他優雅,睿智。

他衣着總是很簡單,不過是黑白灰三色。可是,好看的男人,哪怕只是穿最簡單的白襯衫依舊是好看的。

喬默笙是S市的首富,卻極低調。渾身上下最值錢的配飾大概就是無名指上戴着的那枚婚戒了吧。

上面有個太陽的圖案。白雪記得曾經有媒體專門研究過喬默笙的婚戒。他的太太叫程曦。曦就是朝日的意思。

一曲唱完,白雪走到喬默笙和林浩面前,「喬先生,林先生。」

林浩請她坐。白雪看了眼喬默笙,見他沒有反對,心中微微欣喜。

席間,只有林浩與白雪在說話。喬默笙沉默地聽着,偶爾看一眼時間。

9:30,喬默笙終於站起身,離開了晨曦酒吧。

白雪見他起身,連忙也站起來。林浩笑着讓她別那樣緊張,「他去接老婆去了。」

啊。白雪悵然若失地重新坐下來,「喬先生和他太太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林浩給她倒了杯酒,眼眸微笑落在白雪臉上,「我有時覺得,你和程曦有四五分相似。」

白雪一怔,隨即又難免失落地想,這才是喬默笙當年會注意到自己的真正原因吧?

一杯酒一飲而盡,火燒般的灼熱感吞噬着她的嗓子。她還記得初見喬默笙時,他眼眸中那深邃的溫柔。

原來,喬默笙若干年前的那足以令她銘記半生一眼,根本不是在看她。

喬默笙回到喬氏的時候,程曦還在與公關部的幾個同事開會。

剛走出電梯,他就看到程曦微側着身體靠在轉椅上,身上穿着一件絲質的白色襯衫,手微撐著頭,聽着馮玉站在她面前不停地說着話。

眾人沒有想到喬默笙會突然出現。紛紛站起身,「喬先生。」

程曦這會兒累得已經站不起來,抬眸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問什麼。喬默笙走到她身邊坐下,拿起她面前的厚厚文件,對馮玉道,「繼續。」

林閱接到喬默笙電話匆匆趕到公司的時候,一看時間,不由暗暗吐槽,晚上十點多,這對夫妻是打算玩命的節奏么?

他走進會議室,喬默笙直接把程曦面前的茶杯遞給他。

林閱是個聰明人。這樣的時候,喬默笙沒可能是讓他給程曦煮咖啡。他走進茶水間,替程曦泡了一杯枸杞茶。

程曦接過林閱手中的茶杯,慢慢地喝着。

喬默笙又彷彿變戲法似的,將一小包蘇打餅乾拆開放到程曦面前,嘴裏卻對馮玉道,「繼續說。」

額……馮玉看着大老闆的神色,心中怎麼有種他好像在生氣的錯覺呢。

馮玉不是錯覺,喬默笙真的在生氣。

程曦的視線從那包蘇打餅乾慢慢移至喬默笙臉上,他看起來格外平靜,可程曦卻開口道,「今天就到這裏吧。」

眼看着其他的同事都走了,林閱欲哭無淚了。他清了清嗓子,「老闆……」

喬默笙淡淡掃他一眼,「我看你這特助也是當到頭了。」

偌大的辦公室里,毛毯沒有,充饑的小食沒有,咖啡倒有許多。

他要是不來,程曦這是打算不停喝咖啡充饑了?

躺槍啊!林閱心裏簡直有種六月飛雪的委屈。老闆太狠了。不捨得衝程曦發火,三更半夜把他叫來遷怒一頓!

程曦穿上外套,看了眼面前的男人,道,「喬默笙。」

喬默笙轉眸看她。目光一落在她的臉上,淡漠神色已經柔軟了一半。

林閱旁觀著,心中輕哼道,堂堂S市首富,寵老婆寵得這樣沒原則!

程曦走近喬默笙,清淺水眸極溫柔地看着他,「不許發火。」

喬默笙沉默無語,只是格外緘默地望着她。她想要憑自己的能力在喬家站穩腳,他不反對。她努力工作,變得越來越自信出色,喬默笙在心中為她驕傲。

但那不代表,他會縱容她因為工作連身體都不顧。

程曦垂在腿邊的右手不著痕迹間挽住了他溫熱的左手,「還氣?」

喬默笙望着她雙眸中清淺的笑意,無奈地嘆口氣。這壞心眼的小女人……手卻反過來緊緊握住了她的,側頭對林閱道,「你回去吧。」

林閱得到老闆特赦,瞬間鬆口氣。朝着程曦不停道,「謝謝喬太太。」他算是看明白了。從今往後,程曦才是真正掌握着他前途命運的人啊。

喬默笙牽着她走出公司,3月末四月初的天氣,夜雖然還有些涼,卻並不刺骨。兩人信步走着,城市的路燈混著樹影溫柔地投在兩人臉上。

喬氏附近有個很出名的夜宵攤,專賣白粥豆漿油條。喬默笙替程曦點了許多。

程曦無語地望着擺了一桌子的點心,「太浪費了。」

喬默笙看着她喝粥,她肯定是餓過了頭,又喝了那麼多杯咖啡,胃已經失去了知覺。「喝慢一點。」

吃了點東西,程曦覺得整個身體都暖和了。捧著肚子滿足地嘆口氣,「你不是去見林浩了嗎?怎麼又折回來了?」

喬默笙諦笑皆非看着她,「你忘了我們有約?」

程曦這才想起來他們說好在酒吧見。她不好意思地微垂下頭,「我真的忘了。」

喬默笙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一起走進喬氏大樓。經過昨晚的事,程曦今早開會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辦公室里多了幾件新一季的外套,兩條駝色的毛毯,食品櫃里擺滿了充饑的點心和糕點。

靳然敲門進來,「歐洲那邊來了兩個人找喬先生,據說是安道爾王室的官員。」

程曦讓靳然把辦公室的百葉簾拉開。果然看到兩個歐裔面孔的男子站在喬默笙辦公室的門口。

就在她看向他們的同時,其中一個個字較矮的男人也看向了程曦,在他幽邃的藍眸中程曦讀到了一些危險的訊息。

靳然也感覺到了。她看向程曦,「我去叫保安。」

程曦點點頭,「別讓他們發現。」她自己卻起身朝着他們走了過去。

林閱看到程曦,意外之餘連忙走到她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兩個男人的目光,「喬太太,他們想單獨見喬先生。」

程曦明白他的意思,但那個歐裔男人已經走到她面前,「你一定是喬太太。我是約瑟夫,很高興認識您。」

程曦聽過這個名字,安道爾王室裏手掌兵權,比國王更有威信的人。她微笑着伸出手,「您好。約瑟夫先生。」

約瑟夫望着眼前比他自己還要高的程曦。眼眸中劃過幾絲驚艷,「我見過您跳舞的照片。那雙美腿令人過目難忘。」

這人竟然用言辭輕薄她。程曦眼中劃過一絲寒意,臉上卻依舊笑顏如花。

這時,喬默笙走了出來。他走上前挽住程曦的肩,巧妙地擋住了約瑟夫落在她身上略帶無禮的目光。

他讓林閱帶兩人先進辦公室,自己卻帶着程曦去了她的辦公室,用濕紙巾替她擦着手。

程曦看着他平靜淡然的神色,「那兩人很危險。」

喬默笙擁着她,看着妻子臉上精緻的妝容,忽然湊上前啃咬起她的玫瑰花唇。良久后,他才放開她唇,將她攬在自己胸前,「如果可以,真想把你藏起來。」

程曦微紅著臉倚靠在他懷裏,「我不出去就是了。」

喬默笙無聲笑起來,「中午等我一起吃飯。」

「嗯。」

他轉身走出去,臉上溫潤的表情慢慢散去,在看到辦公室里的約瑟夫后,他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你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星期。」

約瑟夫聳聳肩,「如果知道您的太太那樣迷人,我會來的更早。」

喬默笙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這一次,你又希望我幫你做什麼?」

「你知道,養一支萬人的軍隊是要很多錢的。」

「當然。」喬默笙突然間抬手,重重一拳落在了約瑟夫的鼻翼處。

約瑟夫痛得驚呼出聲,身邊的保鏢正要還手,已經被衝進來的一群保安止住。

約瑟夫摸著自己不停流着血的鼻子,怒瞪喬默笙,「得罪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喬慕白和喬子硯同樣有錢!」

喬默笙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冷冷道,「你只管去試試。」

林閱很有人道主義精神地遞了一盒紙巾給約瑟夫,「約瑟夫先生,恕我提醒您一下。喬慕白那支私人部隊現在已經是我們老闆的了。」

「那又怎樣?!」約瑟夫重重一哼,「他能跟我的正規軍隊抗衡嗎?」

林閱將手中的平板電腦放到他眼前。

約瑟夫低頭一眼,面色頓時大變,「這……」

喬默笙波瀾不驚看着他,「就在你稱讚我太太雙腿的同時,您的將領背叛了你。」

「shit!」約瑟夫瞪着喬默笙,「你算計我!」

「少了我的支持,想要算計你的人不計其數。」

約瑟夫倏爾安靜下來,眯眸望着對面那個穩坐如山的男人,「你忍了這麼多年,原來早就算好了一切。我從來不是你支持的人。」

「不。」喬默笙平靜看着他,「今天之前,你一直有我的支持。」

約瑟夫細細地想,恍然明白,「因為你的妻子?」

喬默笙不答,只是對林閱道,「請他們離開。」

約瑟夫很清楚,如果今天失去了喬默笙的支持,他人還沒回到安道爾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他忽然轉身朝着喬默笙單膝下跪,「喬先生,我願意向您的太太道歉。只請你原諒我的無禮和粗魯。」

喬默笙當然不會再給他任何接觸程曦的機會。他只是對林閱道,「派人將他們安全護送回國。」

走出喬氏的路上,約瑟夫開口問林閱,「你們的老闆一直這樣出手狠絕嗎?」

林閱木著臉瞥了他一眼,「不。只有牽扯到喬太太的時候,他才會特別狠。」

望着約瑟夫坐着車離開,林閱忽然想起不久前宋明然的下場,心中不禁一凜。

喬默笙手中的勢力已經越來越深不見底。約瑟夫不過是對程曦出言不遜就落到這樣的下場。

那麼,當初害得程曦數度離開,且獨自一人帶着程晨在莫斯科度過五年時光的喬慕白,又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林閱不敢想。他也想不出來。

*

周一新出街的娛樂雜誌上,竟出現了喬默笙與著名歌手白雪同桌喝酒,舉止親近的照片。

「首富先生新婚不久出軌……」

「豪門情感危機究竟真相如何……」

靳然是機智的,一大早上班就護著程曦從地下室直接去辦公室,躲開了記者們的狂轟濫炸。

辦公室里,靳然泡茶的同時也替程曦泡了一杯咖啡,「這不會是從喬氏流露出去的。」

程曦頭也不抬,「劉茜這幾天來上班了?」

靳然見她對喬默笙的緋聞全然不在意,於是答,「還沒有。」

「她這兩天見過什麼人?」

「喬薇玲,阮全文,還有喬家的管家。」

程曦冷冷哼了一聲,喬默笙的緋聞大半是這女人搞出來的。思緒輾轉間,她看向靳然,「如果一個棋子總是不聽話,你會怎麼做?」

「棄了。」

程曦輕輕勾唇,「棄了太可惜了。」

十分鐘后,喬默笙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程曦已經與靳然出去了。

林閱望着神色不明的老闆,輕聲道,「需要做些什麼哄哄喬太太嗎?」

喬默笙轉眸看他一眼,「我有做錯什麼嗎?」

林閱搖頭,「沒。」

程曦去醫院見了薛以峰。兩人聊了大約四十分鐘,薛以峰送程曦出來的時候,對她道,「下個周末我生日,在家裏辦個聚會,你記得來。」

程曦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想做什麼。但誰讓自己欠了薛以峰這麼多人情呢?她點點頭,「知道了。」

午飯前,阮全文去醫院複診,出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有小販賣著藍色的小藥丸。他看着,忽覺口乾舌燥,推著輪椅走過去,花了一千塊買了小販手中所有的藥丸。

從醫院回到家吃過午飯,劉茜來找他。

「你讓我給陳伯的東西,我給了。錢呢?」

阮全文看她一眼,「急什麼。說起來,我與你認識的時間,遠在喬薇玲之前啊。」

劉茜蹙眉望着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當年,你利用我給程曦寄程煜和艾蘭的歡好視頻,這件事你難道忘了?」

「這件事,我們早就兩清了!」劉茜警覺地看着阮全文,「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都已經癱了,還色心不死呢?」

阮全文,「阮問快要槍斃了,喬薇玲為了救他,一定會把手裏的股票拿出來套現,你難道不想要錢?」

劉茜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的兒子都算計?」

阮全文恨恨道,「我當初是為了喬家的錢才娶了那個女人,我忍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她手裏的喬氏股票!」

他忽然從輪椅上站起身,在劉茜震驚的目光下將房間的大門反鎖了。

「你……」

阮全文一步步走向她,「只要你服侍的我高興,救你女兒出看守所的錢我還是有的。」他的手慢慢撩開劉茜身上的米色衣領,「除此之外,我還能幫你奪回程煜的兩間廠。」

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要被他脫去,劉茜突然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你冷靜點。我都已經是半老徐娘了,你又何必打我的主意。」

阮全文吃了葯,身體某處早已經在叫囂。他扛起劉茜用力地拋在床上,「清純少女哪有你的韻味。」說着,嘴就要朝着她的臉吻下去。

劉茜嚇得大叫,隨手摸到床邊的一個鬧鐘朝着阮全文的腦袋狠狠地砸下去。

阮全文痛得抱頭,正要發火,卻見劉茜忽然拿出一把水果刀放在他的脖頸處,「你要敢叫人或是動一下,我即刻要了你的命。」

阮全文身體僵直,「你不敢。」

水果刀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膚。劉茜冷哼,「我可不是喬薇玲,我也不是蠢笨如豬的艾蘭。你知道我的前夫是怎麼死的嗎?他醉酒殺人。知道他為什麼喝醉會突然發狂嗎?因為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葯。」

她的手緊緊地抓着刀柄,「想要一個人死,我有無數辦法,你要不要試試?」

阮全文這下真的是怕了,「你想怎麼樣?」

「我要你的錢。」

阮全文忙不迭地點頭,「沒問題,沒問題,你……你要多少?」

劉茜冷哼,「你的命值多少錢?」

阮全文緊張地額頭直冒冷汗,「我有張銀行卡,裏面有五百萬,我都給你。」

「你別忘了,你與陳伯之間的交易我可是都知道的。如果被喬默笙知道你和他都是喬慕白的人,你覺得你的下場會怎麼樣?」

阮全文氣得臉上青筋暴跳,「你還要什麼?」

「我要喬薇玲手裏的股票。」

阮全文頓時急了,「那是我的!」

劉茜忽然抬手,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另外一隻手握著水果刀狠狠地插進了他的命根處。

「唔!!」阮全文痛得昏過去沒多久又疼醒。

劉茜狠狠地看着他,「你有膽子就去報警!我去坐牢之前一定先讓你去見閻王!」

阮全文雙眸中盛滿恐懼,連連搖頭。

程曦的辦公室里,靳然聽完錄音,嘖嘖道,「真沒想到,這劉茜還有這樣的一面。」

程曦雙手環胸,「這樣的女人,我母親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這麼多年,她一直把我父母死死地玩捏在手心中。」

靳然看了程曦一眼,「可惜,她小瞧了你。」

程曦淡淡勾唇,「現在,我們只要等著這兩個人把喬薇玲手裏的股票乖乖地送來。」

靳然不解,問程曦,「你究竟把監聽器放在了阮全文的哪裏?」

程曦聳聳肩,「阮全文一直是假癱。他每次去醫院檢查的都是前列腺。」

「……」靳然沖着程曦嘆服地豎了個大拇指。

「那個白雪你打算怎麼辦?」

程曦正要說什麼,卻看到秘書敲門走進來,「喬太太,經紀公司那邊打電話來,說白雪的演唱會想要邀請您當嘉賓。」

程曦有些意外,「原來白雪也是我旗下的藝人?」

「是的。」

程曦想了想,「問問喬先生的意見。」

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喬默笙走了進來,「問我什麼意見?」

靳然和秘書識趣地走了出去。程曦雙手一攤,「你的緋聞女友邀請我去參加她的演唱會。」

喬默笙一聽「緋聞女友」,輕蹙了眉,「不去。」

「為什麼?」程曦故意的,「媒體該說我這個喬太太的不大方了。」

喬默笙望着自己的妻子,忽然意識到了她微笑表面下的清淺怒意。他倏爾揚唇笑了,言語間竟有幾分難得的委屈,「我以為你全不在意。」

「……」程曦看着他。喬先生,倒打一耙,合適嗎?

「那天在酒吧里,她只是過來與我打招呼。」

「我都不想知道。」這是真的。他們分開五年,他有大把的機會去認識別的女人,如果靠攔,靠管,她能攔住多少女人對他的心思?

喬默笙走上前把她擁在懷裏,「我想告訴你。」他輕吻她的額頭,「程曦,我已經三十四歲了,再也經不起分離。

遇見她之後,除了程曦,他已經喪失了重新去愛其她女人的能力和勇氣。愛有時候是一種偏執的迷信。第一眼看到的是她,這輩子都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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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寵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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