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倔強
大雨傾盆而下,陌璃看著身邊的小桃,淋透了全身,冷得瑟瑟發抖卻還是陪自己跪著,她沒有想到小桃會這樣堅持,她喃喃問小桃:「這樣真的值得嗎?」
「值得。」小桃堅定的點頭,還對陌璃說,「姐姐,就讓我陪你吧,因為小桃沒有親人,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好,還有林媽,你們都把我當親人一樣。」
陌璃鼻子有些發酸,眼眶紅了卻沒掉一滴淚,她不無感動,只是她答應過一個人不哭,所以她不會掉眼淚。
只是聲音有些哽咽:「小桃,我……」我哪裡值得,為什麼我會這個幸運,每一次都會遇到對我好的人,我不想再欠別人什麼,這樣會讓我更加覺得愧疚!
豆大的雨打在她們身上,兩人都冷得嘴唇發白,似乎下一刻機會被擊垮一樣,這場雨為什麼會這麼大。
黑夜來臨,雨也越下越大,林媽剛剛進門就看到陌璃和小桃跪在別墅大廳外的石階上,那樣子像是已經跪了很久,兩人看起來狼狽不堪,雨水不斷順著臉頰流下,臉色白得像是被雨水沖刷過一樣。
林媽顧不得地上濕滑,有點倉猝的跑到陌璃和小桃面前,用雨傘遮住了她們的頭,滿臉疼惜。
小桃癟著嘴,就像終於看到希望一樣,她抖著聲音給林媽說明的事情的由來,而陌璃卻雙唇緊閉,一個字也沒多說,反而是讓林媽將小桃勸進去。
「胡鬧,少爺怎麼可以這樣,你們也是爹娘帶大的啊,他就忍心啊!」
林媽氣得渾身發抖,她第一次見少爺這麼糊塗,這樣大的雨竟然讓兩人跪在這裡,這簡直就是胡鬧。
林媽把傘交給小桃,把小桃拉扯起來,讓她撐好傘,然後自己轉身便衝進雨里。
她一定要去找蘇寒問個理所當然,她是看著蘇寒長大的,雖然平時稱他為少爺,但她自信她說的話蘇寒還是會聽。
還沒衝進大廳,大廳的門就敞開了,蘇寒冷冷的站在那裡,還沒等林媽開口,他就已經讓保鏢把林媽和小桃拉進了別墅,他說:「讓她一個人跪著!誰也不許求情。」
「少爺,你……」
「把林媽帶下去。」蘇寒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雨中的女人,她今天的行為太讓他失望了,他一直覺得她不過是嘴上犟了一些,但沒想到她還會動手打人!
她的心腸變得真硬,這樣子都還不說一句軟話,這樣的陌璃簡直讓他不認識了。
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他突然有點怨憤這樣的天氣,惱怒極了,該不該讓她繼續跪著呢,他十分矛盾!
最後,心一硬還是不打算讓她起來,這次吃點苦頭,下次就不會這麼倔了吧。
陌璃沒有抬眼,雨水沖刷著她的面頰,涼意浸透四肢百骸,但這樣的懲罰還是比不上他失望的眼神,比不上他對她說的那句狠辣,那樣的殘忍的用詞早讓她痛上百次千次了。
一聲悶響,廳門已經關上,她被孤立起來,隔絕在外。
隔著厚重的雨簾,她最後看了一眼那扇門,沒有痴怨,沒有憤懣,她捂住胸口輕聲說:「蘇寒,我覺得心快要碎了,我曾經想要好好的守著你,背負那些不堪的罵名,我把你看得比自己還重,可是,我還是比不過一個葉子,比不過一個洛洛華……」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蘇寒,是不是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了,你才會明白,這世上把你看得最重的人是誰,是不是一定要到那一天,你才會知道我為你失去了什麼,你又失去了什麼。」
她捂住隱隱發痛的胸口,最後,重重的倒在了石階上,任雨水流淌不歇。
夢中沒有千重萬重的艱難,也沒有冷言相譏的蘇寒,而是夢到她回到了初二那年夏天。
大海邊,她一步步踩著綿綿軟軟的沙子,咯咯的對著身後的爸爸媽媽笑,他們離得很近,又似乎很遠,朦朦朧朧就像遮了一層雨布。
這個夢不是個好夢,她這樣想。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些,現實中,那次計劃好的旅行並沒有成行,所以她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夢。
她努力讓自己醒來,掙扎著卻又陷入另外一個夢境。
高三那年畢業,她發現自己有了孩子,在最艱難的時候她決定生下那個孩子。但是後來呢,後來她又遭遇了什麼!後來,她這樣不顧廉恥讓媽媽精神受了極大刺激,而她的爸爸,就是那個泰安集團曾經的董事長,將她和媽媽趕了出來,卻和另一個女人走了!
其實,現實中的順序並不是這樣的,是她的爸爸帶回來了另一個女人,拋棄了她和她媽媽,她媽媽受了刺激精神一直不好,後來她發現自己懷了孕,一個人把孩子生了下來。
或許是她一直自責,硬是要把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夢境里才會把順序顛倒。
這兩個夢都不是好夢!
明明已經熬過來了,為什麼還要再夢裡重複一遍,她一點都不想再去經歷一次,可是眼皮像鉛一樣沉重,特很想醒過來,但是怎麼掙扎都醒不過來,她想大聲叫出來,她不要再經歷這些,為什麼,為什麼還會夢到!
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記得那個狠心的男人,就是他害得媽媽成了那樣,害得她無路可走!
最艱難的時候她要帶著孩子,還要照顧媽媽,一家人的重擔都放在她一個人身上,她身上可是扛著兩個人,要是她倒下了,他們又該怎麼辦呢!
一件一件事就像幻燈片一樣閃過,為什麼她叫不出聲來,為什麼她還不能醒過來!
接下來夢到的讓她稍微平靜了些,全是她和蘇寒一起的畫面,她可以看見她們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看電影。
這樣的夢美得不真實。
因為她知道結局會是怎樣,她看見畫面中的兩人越幸福就會覺得越難受。
終於,兩人還是走到了那一步!
高二那年,那次她在自習室等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等來蘇寒的身影,後來她被幾個來意不善的女生打得很慘,那是她記憶中第一次受傷住院。
為什麼在夢裡都還會感覺到痛,那些雨點般的拳打腳踢落下時,記憶中的痛席捲了全身,讓她苦不堪言,她很想問為什麼沒人來救她,蘇寒呢,蘇寒他到底在哪裡?!
最後,她猛然驚醒,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