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七章、大結局

第一百七十七七章、大結局

蘇子淵掛了顧然的電話,揉了揉自己略有些脹痛的太陽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最近京城顯得格外平靜,像是風浪來臨前那片刻的平靜,並不讓人覺得安逸,只讓人覺得心悸。

而剛剛顧然的電話,則恰好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想。換屆在即,動蕩是難免的,不過,如果不是因為杜家,其實這跟他都沒有太大的關係。杜家為他在京城提供了不少便利,卻也直接將他綁上了這艘大船。不過,從目前的走勢來看,這艘大船十分安全。

杜珩如今也不過五十齣頭,他的政治生命至少還有十年,而杜玦如今還未滿四十歲。蘇子淵不看好杜煌,也不看好杜瓊,至於杜箐,她就呆在家裏給他暖暖床就好了。年齡更小的,他接觸得太少,暫時看不出來。

然而,即便如此,蘇子淵也不覺得杜家會衰落。杜家如今已經有足夠深厚的政治資本,只要保持着如今的這一份謹慎,三代之內出得了一個有本事的人物,即便暫時落寞,要爬起來也並不困難。

晚上有應酬,蘇子淵給杜箐發了消息,說不回家吃飯。要說工作,蘇子淵是真的很忙,甚至有些時候一天就睡那麼幾個小時。然而,即便這樣,有些時候應酬也是不能推掉的。跟朋友喝喝酒,打打牌,也是維持關係的一種方式。

蘇子淵晚上跟一群朋友大牌,難得的手氣奇臭無比。大牌這檔子事,當各方都不是蠢貨的時候,就真的是拼運氣了。蘇子淵今天是從坐到椅子上的那一秒就開始輸錢,打了三個多小時,他愣是一共就糊了一盤。雖然錢輸得跟流水似的,不過他牌品倒也還不錯,更主要的是有錢,輸得起,在座的都是從小的好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輸輸贏贏反正就是這麼幾個人。

不過,再有錢,一直輸,心情還是不太好的,蘇子淵挑着一根眉毛看着自己散成沙樣兒的牌,旁邊的朋友就笑了,都是男人嘛,聚在一起說幾句葷話也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蘇少不是最近闖紅燈了吧?」

蘇子淵撇了那人一眼,淡淡道:「不勞你操心,我養氣的功夫沒那麼差。」

話音剛落,他在牌桌上放了一張六條,剛剛說話的那人頓時將牌一攤:「糊了!」

整張桌子上都爆發出一群年輕男人的大笑,誰知道事情就這麼碰巧呢?蘇子淵就是養氣的功夫再好,臉色也未免有些古怪。在這裏坐了一個晚上,怎麼打怎麼輸,難不成真是烏雲罩頂?

等到晚上九點左右,一桌人的手機就開始陸陸續續響了。都是成年男人了,家裏沒人的那是少數,結婚的也少,大部分都處於同居時代。

蘇子淵在外頭玩的時候,杜箐一般不會很早就給他打電話,更不會一直催人。在外頭給蘇子淵留面子這件事,她倒是一直做得挺好的,當然,要是真的凌晨一兩點往她床上爬,又碰上她那幾天心情不好,還是有被她踹下床的風險的。

蘇子淵今天手氣實在比較臭,心情不太好,不太想繼續了,但是又不好站起身走人,就跟他輸不起這幾個小錢似的。他就等著杜箐給他打電話呢,可惜手機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桌上就這麼幾個人,手機都響過一輪了,之前那嘴賤的兄弟就又說話了:「我說你家裏那個,還真是放得下心啊。」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開口蘇子淵就覺得心裏更不爽了。他在公司留韓魏加班的時候,韓魏回去晚了,還得帶二兩牛肉乾回去『請罪』呢!看看人家那要緊的樣子,怎麼杜箐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難不成他在她眼裏,就真有那麼安全?以前好歹到點兒還發個短訊,雖說他不一定會回,但是也代表他家裏是有人惦記的不是?現在都快要結婚了,卻反而被扔到一邊,果真是到手的就不稀罕了。

等到時間差不多到十一點的時候,蘇子淵將牌一推,輸了一晚上,不玩了。

蘇子淵輸了一晚上,如今要走,也沒人好意思攔他。蘇子淵道了個別,出門就發現天上下着點兒小雨。蘇子淵身上有點兒少爺病,他有輕微的潔癖,橫穿過整個停車場,淋一身的雨上車這種事,能避免就避免。

正站在大門口給司機打電話呢,一輛女士甲殼蟲就停在他面前了。

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那張曾經他很熟悉,如今卻很陌生的臉。

章悅,確實是很久不見了。

「上車吧。」章悅開了車門。

蘇子淵猶豫了一下,錚亮的皮鞋踩到潮濕的地上,卻並沒有去拉那扇車門,只是抬頭看着遠處正在駛來的車。

章悅從車窗里探出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蘇子淵:「子淵哥,杜箐就管得那麼嚴?連上我的車都不敢了嗎?」

蘇子淵沉默了片刻,繞到車的那頭,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上。沉默在車廂中蔓延,蘇子淵低垂着眼眸,靜靜的坐在那裏,筆直的看向前方綿延到視線盡頭的路燈。

C城的夜色,是如此的繁華,好似多年以前,那略有些昏暗的小路,是一場虛幻飄渺的大夢。

章悅很熟練的開着車,車子路過蘇氏的大樓,繼續向蘇子淵如今住的那套複式公寓駛去。

「你知道嗎,這段路我開過很多次。」章悅手裏握著方向盤,視線筆直的看向前方,像是在對另外一個人訴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以前在蘇氏上班的時候,每次看到杜箐搭你的車回去,我就在想,如果是我坐在你的車上,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蘇子淵什麼都沒有說,神色淡漠。

今夜的路,是難得的通暢,似乎是上天感受到了兩人相處時的尷尬,所以想要更快的結束這段折磨。章悅將蘇子淵送到了他公寓的樓下,在蘇子淵拉開車門的時候,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當初沒有出國,而是一直留在你身邊……」

她輕聲問:「我們有可能嗎?」

蘇子淵頓住了,他回頭,目光是她熟悉的那種堅決,他的氣質依舊淡漠、冷清,像是一朵開在峭壁懸崖的花。

「章悅,我從來不做無謂的設想,我想要的,我就會去得到。」

章悅吸了吸鼻子,她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麼感受。她早就知道他的答案,只是不知道,親耳聽到他這麼說,她的心還是會覺得痛。眼前這個人,她喜歡了很多年。從她還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的時候,就是那樣的喜歡他。後來,這種喜歡,在漫長的歲月中,在無盡的思念里,變成了所謂的愛。

在國外的那四年,她隔着一望無際的天空,隔着深不可測的海洋,等待着自己能重新和他相逢的那一天。

然而,等待就永遠只能是等待。

「我知道了。」章悅抬頭看着他,張開了雙手:「子淵哥,你可以抱我一下嗎?就像是,你當年送我出國的時候那樣。」

蘇子淵停下了腳步,回過頭,輕輕的抱了她一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倒流,回到十年前。頭上帶着天鵝發卡的少年,看着自己面前的冷清少年,怯生生的朝他說:「子淵哥,你可以在我出國那天,來機場送我嗎?」

她帶着他的擁抱離開,鼻尖似乎還有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又怎麼想得到這僅僅只是落花有意?又怎能想得到,四年之後,迎接她的,是一場感傷。她的視線跟隨着他,度過了一整個夢幻斑斕的花季雨季,最後卻依舊免不了遺憾的結局。

差一步,就是天差地別。

再回首,已經物是人非。

蘇子淵將章悅放開,自己上樓了。他離開的腳步非常的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屬於少年時代的蘇子淵,早就已經在歲月中遠去了。留下來的,是這樣的一個人,殺伐果斷,堅決又無情的男人。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柔情可以用來揮霍,僅有的感情,只能給僅有的那個人。其他人,他已經無力顧及了。

蘇子淵站在樓道里,連抽了三支煙。他如今已經很少抽煙了,因為杜箐不喜歡煙味。回家的時候,卧室里亮着暖暖的光。杜箐已經睡著了,床的另一側亮着他的床頭燈。他將西裝脫到一邊,爬到床上將她擁到懷裏。

「對不起。」他說。

他沒能在她受委屈的時候,第一時間給予她回應,他是個自私的男人,除卻愛情之外,他依舊有自己的私心。

杜箐睡得迷迷糊糊的,並沒有聽清他說了些什麼,捧着他的額頭親了一下:「身上怎麼一股煙味,去洗澡……」

蘇子淵順從的放開她,自己到浴室里放了水。在他背後,杜箐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唇角掖着笑。

晚上,蘇子淵躺在床上,摟着杜箐,睡得很安穩。杜箐睜着眼睛,用視線細細的描繪着他的眉眼,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夜裏細細的觀察過他了。在一起的時間太長,長到以為自己熟悉對方的每一分每一毫,然而,人其實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就如同現在,她幾乎已經沒法從鏡子裏,找到十年前的自己了。

夜色濃郁,月色隱逸在灰暗的雲霧中,透出若隱若現的光。蘇子淵睡到半夜,一種火燒火燎的感覺,讓他很快就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二十多歲的男人,正是身體最強健的時候,禁不起什麼撩撥。杜箐躺在他身下,放任自己沉淪。她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麼感覺,只是突然覺得非常的沒有安全感,想要從他身上體會到被充實的感覺。

「怎麼了?」蘇子淵回過神來,溫熱的唇貼在她耳後,細細的親吻著。

「沒事,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杜箐拍了拍蘇子淵的手,聲音有些低落。

蘇子淵嘆了口氣,凌晨三點被撩起來,現在都四點鐘了,他倒是想抓緊時間補個眠,只是看着杜箐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又怎麼可能睡得着?

「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高興?」蘇子淵強硬的將杜箐給掰過來,兩人面對着面,隔得極近:「誰惹着你了?」

話問出來的時候,蘇子淵面上雖不顯,心裏其實挺高興的。杜箐什麼都好,就是太懂事了,很多時候讓他很安心,但是偶爾也會讓他覺得沒有成就感。

「沒有。」杜箐嘆了口氣,將頭埋到蘇子淵懷裏:「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都這麼多年了,我幾乎都想不起來十年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

聽到這個答案,蘇子淵愣了一會兒,他覺得杜箐大概就是最近太閑了,所以東想西想,簡而言之,就是作的。不過,男人在剛剛被滿足之後,都是比較好說話的,杜箐一般時候也不怎麼作,蘇子淵也不覺得煩,還覺得挺新鮮的,耐著性子哄她。

兩人躺在床上說話,一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才重新睡下。杜箐是睡養顏覺了,蘇子淵他也不願意爬起來。就算再年輕再身體好,總還是需要休息的。難得的放下了他工作狂的屬性,大上午的不想去公司上班,在家裏陪着杜箐睡大覺。

蘇子淵和杜箐是單獨住在外頭的,家裏除了家政誰也沒有,別說睡一個上午,就是在房間里睡一天,都不會有人來喊他們。不過,最出人意料的事情,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發生。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吳婉過來了。這段時間,杜箐在籌備婚禮,她有時間的時候,也會過來搭把手,到杜箐這邊,也來得很熟悉了。昨天就打電話給杜箐,今天上午十點,她到杜箐這邊來。今天兩人要一起去看做好的婚紗,如果時間充足的話,還要定下化妝師。

家裏的家政阿姨見到吳婉來了,連忙就泡茶接待,吳婉在客廳里下了,環視了一圈就壓根沒看到杜箐,不由得問:「杜箐呢?」

家政阿姨就指了指樓上,然後到廚房裏準備中飯了。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吳婉想着把杜箐叫下來吃飯。她就壓根沒想到蘇子淵會在家裏,之前也來過幾次,蘇子淵壓根就是個工作狂,工作就是他老婆,還是早就領完證一定得過一輩子的那種。杜箐這頭忙婚禮的事情,他也就是在重要問題上才過來看一眼,其他事情全扔給杜箐。在經濟上雖然沒有輕慢杜箐,但是吳婉總覺得蘇子淵對婚事不太上心。

蘇子淵和杜箐兩個人,夜裏鬧騰了一回,差不多到早上五六點才睡下,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睡得渾身舒坦,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摟着抱着不願意起床。杜箐這個時候已經把昨天晚上那點兒難得的傷感給扔到後腦勺去了,青梅竹馬又如何,現在佔有這個男人的是她杜箐。至於過去,那就已經過去了!人總是得學會向前看的。

兩人昨天晚上胡鬧了一次,也沒洗澡,身上還裸著,直接蓋着被子睡了。一大早上,杜箐聽到有人敲門,然後是吳婉的聲音:「箐箐啊,起床吃飯了!」

杜箐睡得迷迷糊糊的,徹底被嚇醒了!一下子把蘇子淵給推開,險些把他給推倒床底下去。

「媽,你……你先下去吧,我呆會就下來!」

杜箐仔細了聽了一會兒,確定吳婉下去了,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身上還光溜溜的,大白天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帘灑在她身上,蘇子淵的眼神就在她身上來來回回的掃。

杜箐趕緊用被子把自己給包起來,氣憤的看着蘇子淵:「都是你乾的好事,趕緊去給我拿衣服來。」

蘇子淵眉毛一挑,他那張嘴刻薄的時候啊,簡直讓杜箐羞愧得無地自容:「昨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呢,是誰大半夜爬到我身上的啊?還舔呢,味道好嗎?」

話還沒說完,杜箐就拿了個枕頭砸他。在卧室裏頭,男人就是比女人更放得開,哪怕他平時是個再悶騷的男人,關上門,芯子裏頭的東西其實都差不多。蘇子淵從床上的那坨被子裏頭,把自己昨天晚上拖掉的睡袍給扒拉出來,披在身上,就下床給杜箐拿衣服了。

杜箐飛快的把自己給收拾好,跟做賊似的,打開門朝外頭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蘇子淵說:「你留在房間里,等我媽走了你再下來。」

大上午的兩個人躺卧室里,誰會不往那方面想啊,這也太丟人了!

蘇子淵沉着臉看杜箐:「下床就不認人了啊?我那點兒力氣都花在你身上了,連中飯都不讓我吃?」

「那你出去吃。」

杜箐小心翼翼的從房裏探出頭來,沒看到吳婉,於是飛快的拉着蘇子淵下樓,把人往門口推。才剛剛走到客廳門口呢,吳婉從廚房裏出來,看到蘇子淵,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子淵回來了,快過來,正好吃飯了。」

蘇子淵點點頭,瞟了杜箐一眼,看到她殺雞抹脖子一樣的使眼色,什麼都沒說,坐下吃飯了。

吳婉心裏還覺得挺過意不去的,之前覺得蘇子淵不夠重視杜箐,結婚的大事小情都扔給杜箐。現在看來,只能慶幸杜箐不跟公婆一起住。要是跟長輩一起住,哪裏會看得慣當兒媳婦的,在家裏舒舒服服的睡到中午才起床。特別是有蘇子淵這麼個一大早出門上班的對比組在這裏,那就更讓人覺得心裏不舒服了。

杜箐心裏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瞟了蘇子淵一眼,那據說消耗了不少體力的人,正一邊跟吳婉說話,一邊慢條斯理的吃飯。吃完飯之後,蘇子淵上樓穿了件西裝外套,又象徵性的回書房轉悠了一圈,拿了幾份資料,朝杜箐擠擠眼睛,提着電腦出門了。

吳婉看着蘇子淵上樓穿了件西裝外套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兩人大上午的都膩歪在卧室里了。蘇子淵在人前就永遠都是西裝革履的樣子,他的性格和他工作的性質,就不可能讓他穿着個T恤出門上班。冬天就是西裝三件套加上一件呢子大衣,夏天也堅持穿西裝打領帶。蘇子淵之前那副打扮,踩着棉拖鞋,穿着個襯衫,領帶都沒打,哪裏像是從外頭回來,根本就是剛剛從卧室裏頭出來。她要是出現得晚一點兒,恐怕蘇子淵就得直接被杜箐推出門了。

蘇子淵出門了,吳婉仔細打量了一下杜箐。哪怕杜箐就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她也沒覺得自己女兒就是個天仙似的美人了呀。在一起也這麼久了,怎麼就膩歪成這個樣子了呢?大上午的,連班都不上了,就膩在家裏窩在卧室里不肯出來。

杜箐訕訕的笑了一下:「媽……」

吳婉就輕輕的在杜箐頭上點了一下:「你呀……就算不跟長輩一起住,也不能太沒樣子了。」

杜箐的臉就慢慢變紅了,她也不想的嘛,他要在家裏睡懶覺,難不成她還把他踢下床不成?再說了,他睡着的時候,她也還在夢裏呢。縱使有心,也無力啊。

吳婉說過一句,見杜箐低着頭做懺悔狀,也就不再說了。這當媽的,和當婆婆的,那就絕對是兩種要求。吳婉自己也是有兒子的人,要是兒子被兒媳婦勾著白天不肯出門上班,那她心裏肯定不舒服,覺得兒媳婦不能督促兒子上進,光拖後腿了。但是放到自己女兒身上,小兩口之間感情好,那才是好事嘛。至於上班,對蘇子淵,她還是有信心的。只要他不摔著腦子,蘇氏肯定垮不了。

——

蘇子淵這天下午難得的有時間,陪杜箐在環球家居中心裏挑傢具,新房的裝修已經差不多了,只差一個收尾工程,傢具之類的東西,也得自己掌掌眼。蘇子淵本來懶得過來,但是禁不住杜箐磨他,又兼是兩人的婚房,好說歹說抽了兩個小時過來象徵性的陪杜箐看一眼。

「卧室裝木地板,不要淺棕色的,弄那個深灰色的……」杜箐原本訂的裝修設計圖裏的地板是深棕色的,但是看到實物之後,又覺得灰色的比較有感覺。

負責裝修的設計師出的好幾套設計圖都是深棕色地板,加上杜箐也比較好說話,就在一旁說了:「之前的幾套設計圖都是深棕色地板的,灰色的地板是很有特色,但是恐怕不太好搭傢具,跟門的顏色也不配啊。」

杜箐還在考慮呢,這套單棟複式別墅定下來,至少十年以內,在C城就不準備挪窩了,又是兩人結婚用的房子,自然要盡善盡美才好。

蘇子淵瞟了那設計師一眼:「那就再出一套圖,改到滿意為止。」

設計師看了眼蘇子淵的臉色,就默不作聲了。得嘞,誰讓別人是大BOSS呢,要賺這份錢,只好繼續改了。

蘇子淵晚上有個飯局,還有些其他的工作,下午四點就先走了。杜箐白天在傢具城弄了一下午的裝修,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蘇子淵已經在家裏了。他坐在書房裏,手裏握著電話,眉頭緊鎖著,顯得極為嚴肅。杜箐甚至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看到他這樣肅穆的一張臉,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蘇子淵這一通電話打得非常久,掛斷之後,杜箐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開始接下一個電話了。

杜箐正想輕輕帶上門,卻被蘇子淵喊住了:「箐箐,準備一下,我們明早去港城。」

杜箐從屋子裏出來,接了電話之後才知道,方茹去世了。私人飛機在歐洲出事,墜落於愛情海。

杜箐半天都沒從這個消息里回過神來,方茹,她從記憶力搜刮著屬於這個女人的記憶,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都是那樣的強勢精明,簡直無法想像,那樣一個女人,竟然會葬生於飛行事故。

她能說什麼,世事無常嗎?

差不多兩個小時以後,蘇子淵才從書房裏出來,神色十分疲憊。方氏和蘇氏的合作項目不少,方茹去世的消息穿出來之後,方氏股價一夜之間暴跌,一個不好蘇氏集團也得被拖下水。蘇琴和顏柯還有婚約,兩人原本在她和蘇子淵的婚禮之後,也要結婚了。方茹這一去,於公於私,對蘇家來說,都非同小可。

只是讓杜箐覺得疑惑的是,方茹是今天下午四點飛機失事去世的,僅僅兩個小時,這個消息就已經傳遍了互聯網,影響之大,傳播範圍之廣,簡直就像是事先準備好的。

蘇子淵把自己攤在床上,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那次車禍,到底還是給他留下了些許的後遺症,用腦子的時間太長,太陽穴就會一抽一抽的疼。平常時候,他還能自己調節一下,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就是想停下來,腦子也沒辦法不去想那一堆一堆的事情。

蘇琴如今已經和顏柯一起到了港城了,這趟渾水,他是不想淌也得弄得一身泥了。

杜箐還只是對方茹的死因有所懷疑,而蘇子淵就很清楚裏頭是怎麼回事了。換屆在即,顧霆這些年順風順水慣了,動作未免有些大。如今火已經燒到了方茹身上,她死了,對所謂的大局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方茹死了,調查組的線索也就斷了,不會再波及到顧霆,更不會讓方氏財團造成更大的損失。用自己的一條命,給兒子留了一個完整的集團,讓顧霆欠下她一個還不清的人情,這對方茹來說,或許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處理方法了。只是,這麼大的攤子毫無徵兆的壓在顏柯肩上,恐怕幾年都緩不過勁兒來。

次日一早,杜箐陪着蘇子淵上了飛機。兩人各自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良久,蘇子淵突然說了一句:「本來我還想買一架直升飛機,現在……」

杜箐連忙打消了他的想法:「別買了,感覺心裏毛毛的。」

方茹的葬禮,是在港城舉行的,非常的盛大,說是死後哀榮也不為過了,不少平日裏只會在電視上出現的大人物,都陸續在葬禮上現身。無論生前有怎樣的恩怨,死後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顧霆全程綳著一張臉站在靈堂,看着方茹的相片。相片中的女人,還是三十齣頭的樣子,嘴角帶着微微的弧度,顯得倔強又高傲。

那時候的她,接連失去的父親和丈夫,獨生子被丈夫的家族帶走,留她一人獨自支撐著父親留下來的產業。顧霆就是在那個時節,喜歡上了她,喜歡上了自己死去的友人的妻子。他內心有過掙扎,有過不甘,也有過試探,只可惜,活着的人,永遠也比不上死去的那一個。一晃眼,二十年就這麼過去了,他曾經以為,他們就會這麼相安無事的當一輩子知己,卻沒想到,方茹遠比他想像的要更為烈性和堅決。

葬禮過後,顏柯已經要熬不住了。杜箐從來沒見過一貫光鮮亮麗的顏二少如此落拓的樣子,繁重的工作和內心的壓抑全部壓在他的肩膀上,讓他整個人在短時間內似乎迅速的成熟了很多。蘇琴每天都只能圍着顏柯打轉,除此之外,還要幫他處理葬禮的事務,整個人也飛快的削瘦下來。

在港城呆了一段時間,將工作上的交接都做好之後,蘇子淵帶着杜箐回了C城。方茹於兩人而言,只是人生中的一段插曲,港城也並不是他們的家。

從機場出來,蘇子淵見杜箐一路上都保持着非同尋常的沉默,不由得問她:「怎麼了?一直不說話。」

杜箐搖搖頭,表情有點兒抽搐:「發生了一件事,我挺高興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現在告訴你。」

蘇子淵表情很淡定,波瀾不驚的說:「不想說就別說了吧。」

杜箐被堵了一下,只好把到嗓子眼兒里的話重新吞了下去。

等到車子開到蘇氏辦公樓,她跟着蘇子淵進了辦公室。

蘇子淵皺着眉頭看着她:「你怎麼這麼矯情呢?想告訴我什麼,趕快說吧。」

杜箐見他一臉不耐煩,突然覺得特別的委屈,大概女人在特殊時期,情緒都會不怎麼穩定的吧。

杜箐什麼都沒說,讓蘇子淵好好工作,然後就從辦公室出去,頂着一群人恭敬的小眼神兒,自己孤零零的去了醫院。

蘇子淵下午在大會議廳里開會,總公司和分公司經理級別以上的高層管理全部在坐,大會議室坐得滿滿當當。新一任的項目總監正在進行發言,蘇子淵明面兒上十分認真的聽着那人說話,心思卻早已經飄遠了。

他今天下午,是不是對杜箐太冷淡了一點兒?但是,作為男人,他實在是不能懂女人慾語還休的那種矯情,想要什麼,想說什麼,直接告訴他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矯情呢?

蘇子淵正想着呢,手機突然就輕輕震動了一下。蘇子淵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忍不住將手機從口袋裏掏了出來。

屏幕上是杜箐發過來的一條短訊:我懷孕了,五周……

蘇子淵愣在了原地,下一秒,整個會議室里的人看到一向沉穩的蘇子淵蘇大總裁從椅子上拔地而起,一陣風一樣兒的衝出了會議室。

事情最後的結果,是蘇子淵割地賠款的向杜箐道歉,好說歹說的把老婆給哄到家裏安胎。喜歡矯情就矯情把,只要在自家矯情就行,去京城生孩子這種事還是趕緊算了。

除此之外,杜箐也蒙受了非同一般的損失。之前定於十月份的婚禮,由於這個不可抗拒因素,硬生生的朝前挪了兩個月,而她最喜愛的那條蕾絲魚尾婚紗,到底還是沒能在婚禮那條穿在她身上。結婚的時候,已經三個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只能穿高腰的婚紗。

杜箐坐在新家的二樓窗口,看着下頭花園裏開的正熱烈的玫瑰花,心裏是一片坦然。其實,婚紗也好,婚禮也好,都只是其次的,只要嫁的那個人沒錯,那一切都會好起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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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媛之愛上億萬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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