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劫

忽然，大地晃動。莫蓮忙穩住身子，停下腳步。身後的軒轅無極等人也已經從墓室中追了出來，同樣感受了這一次的震動，面色一震，也顧不上她，越過她匆匆向村中跑去。

大地還在持續的晃動，緊接着一陣陣吶喊，打鬥的聲音，漸漸傳來。沒想到再這個多事之秋的夜晚，有人正在強行攻擊軒轅氏的結界。

莫蓮想了又想，還是嘆了口氣，向著出事的地方，飛行而去，軒轅家族，總歸是和自己血脈相成的族人，不管怎麼樣，還是先看看情況，在做打算好了。

她一路飛行而來，黑夜是她最好的屏障，眼前的局面混亂不堪，軒轅家族的，老弱婦孺全部出動。街上人很多，不時有東西穿過結界，打落在房子、人、牲畜的身上，不少房屋已經坍塌，各種尖叫，大喊聲不絕於耳。莫蓮皺眉，身子停在半空中，手中紫色光忙閃速，靈力凝結在指間，默默的注入了孱弱的結界內。外面的東西就再也無法穿入進來。

她不在停留加速向著打鬥聲最響的地方飛去。

白色的拂塵微微輕挑，一旁五六個壯年已經被打下天空，漆黑的夜空下，她身子旋轉，拂塵猛地一甩，穩穩的立在了半空中，墨藍色的道袍迎風飛舞，顯得莊重又大氣。

下方趕來的軒轅無極大喜，忙對着她的背影彎腰行禮「多謝祖母，前來相助」

莫蓮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心中正一遍遍的祈禱她不要回頭，那邊的人卻已經轉過頭來，徹底打碎了她的希望。為什麼老天，總是喜歡給她出難題了？

「你怎麼會在這？」雪淵道姑轉過頭，驚訝不已。萬萬沒想到，在一眾人群的上方，竟然看到了她，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本絕對不會出現的人。

自上次以後已經三百年了不曾見到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三百年來她總是挖空心思的，到處去打聽她的消息。

坊間傳聞很多，有說她死了，有說她投胎轉世，卻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她。她竟然還有些開心。

莫蓮苦笑一聲，本來她是可以躲掉的，只是心神震蕩下，沒有來得及施展隱身術。

兩師徒夜空下遙遙相望，各自百轉千回！

「轟轟」

莫蓮還未來開口回話，第二輪的攻擊又打了過來。雪淵忙收回心緒，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

遠遠的黑夜下，一行白衣女子，自空中飛來，為首的一人，見到莫蓮時，大喜過往，一落地就將她抱個滿懷「師妹，師妹，真的是你啊。」

莫蓮驚訝，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玉致，心中暖洋洋的。

「師姐，是我！」

「真是太好了」一句話未說完，她的淚已流出，她是真的很想她的師妹，很想很想。

大地晃動的更加猛烈，有什麼東西正要破土而出，這已經不單單是結界破損的徵兆，一切似乎變得很不尋常了。莫蓮凝眉，問道

「師姐，你們來這裏做什麼？」

「我們.；.；.；.；.；.；」

「轟轟轟」莫蓮和玉致說話的時候，這邊雪淵道姑，已經和入侵結界的打的難捨難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結界突然崩塌，透明的水晶門徹底打碎。結界外一群黑衣黑袍的人迎風而立，目露凶光，殺氣騰騰。為首的一人朗聲大笑，聲音里，滿是復仇的快感。

「今天就是你們軒轅氏的死期。」

「哪來的宵小之輩，再此口出狂言。」軒轅無極，上前一步，目露不屑。有祖母在此，這些人他不再放在眼裏。

對方聞言，冷笑連連

「軒轅無極，你我何必裝糊塗，我莫劍本也不是第一次破你們的結界了，你我兩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之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人叫莫劍本，按著輩分來算，應該算是是莫蓮的舅舅。而說起莫氏與軒轅氏的家仇，要從莫蓮外公那代，也就是莫愁的父親那代說起。

這莫氏一族一直是以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聞名天下，舉世無雙。莫家更有一本傳世之寶，璇璣玉盤，這件寶物一直由歷代家主保管。它可以憑空卜卦，即使是不會擺陣演演算法的人，只有要有這寶物在一樣可以擺出陣法。

軒轅氏自避世以後，雖然隱世地點結界是當年莫氏幫着佈置的，但年代久遠，漸漸的漏洞百出，被人無意間闖入，暴露行蹤。為此當任家主，就想着再佈置個結界，可是族中人雖劍法強盛，但佈陣的沒有幾個在行，無奈之下注意就打到莫家的璇璣玉盤上。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莫氏家主，帶着女兒莫愁出界遊玩，被軒轅家族的人知曉，派人搶奪，雙方激戰，打鬥中卻不想誤殺了莫氏家主，而莫愁趁亂跳下懸崖生死未卜。

僥倖活下來的莫愁回到莫氏，繼承了家主之位，她從小苦練武功，立誓要報父仇，奪回璇璣玉盤。長大成人後潛入軒轅氏，伺機報仇，但當年下令殺她父親的那人早已不在。現今的家主軒轅博樂，卻對她情有獨鍾。而她也是芳心暗許，奈何天意難測，造化弄人。軒轅博樂已有家事，她不願意插足他人的家庭，更何況還是有仇的人。她想抽身而去，奈何軒轅博樂卻絕不允許，幾經誤會，幾經糾纏，幾經磨難。情到盡，緣將絕時，軒轅博樂握著莫愁拿劍的手，插入自己的胸口，以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卻不知道當時莫愁已經有了身孕。殺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愛人，雖然也說是為了父親報了仇，可她卻也心死。莫愁懷了仇人的孩子，不敢回去。只好帶着軒轅博樂還給她的璇璣玉盤隱居在世間。卻沒想到被其他覬覦璇璣玉盤的人發現，剋死在異鄉，寧死前她將璇璣玉盤埋在了莫氏家族的入口出。早幾年被莫劍本找到，誤以為又是軒轅氏的人下手殺了莫愁，才讓她沒有辦法回來，只能將東西偷偷埋在這裏。

兩代家主之死，將仇恨燃燒到了頂點。至此，莫氏想盡一切辦法，攻入軒轅家族，憑藉着他們對陣法的熟悉，精鍊。終於在今天攻了進來。

當聽到莫氏的時候，莫蓮渾身一震，抬眼盯着莫劍本，只見他與軒轅無極纏鬥再一起的，身形劍法，與母親的術法，如出一轍。從她懷疑她是軒轅家的人時，她就開始調查有關軒轅與莫氏的之間的恩怨，雖然母親從未跟她提起過她家族之事，如今看來一切在清楚不過。她的母親是莫家的人，父親是軒轅家的人，而今兩個與她有着血脈淵源的親人們正在自相殘殺。

眼見着軒轅無極處在上風，莫氏家族裏，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拔劍而出，加入了戰團。他這一加入，軒轅家的長老也加入進來，那邊莫氏的人跟着也進入戰場，一場混戰就此拉開序幕。

這一生中莫蓮阻止過無數次大小戰役，卻從沒有這一次來的心慌意亂。她還沒想好該如何阻止，人卻已經加入了戰場。她腦中混亂只是想着，這兩邊都是親人，她一個也不想傷害，也不想他們互相傷害，愛恨情仇，都是過去都是事情，這一場恩怨中，所有人包括她都承擔了太多的不該有的傷害，沒有必要在將這場傷害，仇恨延續下去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飛沙走石，她黑衣黑髮，身子滕飛在空中。白皙的臉上，盛滿聖潔的靈光，宛如夜空下的精靈。莫蓮身上白光大盛，無聲的光波湧出，所到之處所有都不能動彈，瞬間被抽走了離去。

待光芒退去，莫蓮緩緩下落，痛苦的望着倒了一地的人。

軒轅無極，渾身軟弱無力，他盯着莫蓮恨聲道「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果然是你里因外和！這過，你別以為你們會得逞，我祖母是神仙，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他之前一直忙着對付莫劍本等人，沒有看到莫蓮和雪淵道姑，以及玉致的交流。一直以來在他心中這個族母是最強的，他父親去世后全仰仗了祖母的力量才讓軒轅氏一直太平，也讓他受盡了族人的擁戴。

莫劍本看着眼前這個眉目清秀的黑衣女子，越看越着她美麗的臉蛋酷似了一個快要被人遺忘的人。他手中顫抖，剛想開口詢問，猛然間，他身旁的一個人，一躍而起，向著莫蓮殺去。

「莫岱，住手！」

可是已經來不及。

莫蓮轉身，那人已經殺到跟前，一眼認出他就剛才第一個跳下戰場的人，沒想到受了她一擊后，還有力氣出手，只是他明顯力有不殆，劍也偏了準頭。

莫蓮偏頭輕易的劈過，只是她剛一偏頭，這時另一股勁力又襲來。

「師妹，小心。」

玉致出聲提醒時，莫蓮已經向後躍出了攻擊範圍。

拂塵在空中撲了空，雪淵道姑轉了個身，右手拂塵掉轉方向，繼續向著莫蓮攻去。招招狠辣。玉致在一旁看的大急，顧不得許多，忙飛身擋在了二人的中間，雪淵一個收勢不住，眼看着就要打到她，又驚又急下，大喊「快讓開」

這時，莫蓮突然回身抱住玉致，一個迴旋，用背生生的擋下了雪淵道姑的這一擊。

「撲」莫蓮口吐鮮血，身子有些站立不穩。玉致大急，哭道「師妹，你怎麼這麼傻，你這是幹嘛啊！」

莫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微笑「沒事，小傷，一會運氣就好了。」

雪淵道姑自知自己出手不輕，看到莫蓮受傷，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內心卻是翻江倒海，站在那裏一陣無措。事到如今，她面對莫蓮已不知是恨是愛。天牢裏她一身是血，自己還是決絕的逐出師門，那時她想她們之間的恩怨就到此結束了吧，可這三百年來，她卻時不時就想起她，看到以前她練功的地方，會想起她撒汗如雨，卻依然堅持的樣子。看到她的房間會想起，她打坐調息的樣子，而她回到自己房間，轉眼望去，卻都是她端茶倒水，畢恭畢敬的樣子。

玉致回頭，怒瞪雪淵「師父，你這是幹什麼啊？怎麼出手這麼重？你要打死師妹嗎？」

雪淵，狠心道「她已經不是你師妹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莫蓮聞言，一陣冷笑，心中凄涼一片，師父還是在恨着她，還在恨，可是師父，你若是知道了一切的前因後果，還會恨嗎？到那時你又該怎麼自處了？

「師父，為什麼，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任由我胡鬧，搗亂，卻依舊包容，寬待我，可師妹這麼出色，為什麼你就不肯對她好？為什麼了？」

「好了，師姐，不要再說了。」莫蓮打斷玉致的話。

玉致：「師妹！！！！」

莫蓮：「好了，師姐。」

「你怎麼就這麼傻。」玉致氣急，實在想不通，師父對師妹不好，師妹就一直默默忍受，連她想幫着出氣都不行。

從出現就一直默默隨行的雪靈，終於走上前，拉住玉致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不要在糾纏了，她從小看着莫蓮與她師姐的相處，最是清楚不過。之間的原委她也已經知曉的差不多，雖然勸過她師姐，只是她完全聽不進去。

「玉玄，把這個吃了」雪靈，拋給莫蓮一個瓶藥丸，莫蓮感激一笑。對她點頭一禮。接住藥丸，取下幾個吃了下去。

一直觀察著這一切的軒轅無極震驚不已，隱隱的不詳之感，黯然升起。

莫劍本終於勉力站了起來。朗聲笑道「哈哈哈哈，我莫家自上古開宗以來，一直循規蹈矩，安守本分。而你們卻殺了我兩代家主，我族中人就算亡盡，也不會放過你們。」

軒轅無極，不屑一顧

「我們才不會放過你們，你族中人殺了我父親，這筆賬非得好好算算。」

「還不是你們覬覦我們璇璣玉盤，是你們先起的邪心，殺了我們前任家主。」

莫蓮有些好笑，原本雙方力氣鼎盛，互相動手，這會她抽幹了兩方的法力，他們就互相鬥起嘴來。

大地忽的又是一陣激蕩，軒轅氏的房屋開始坍塌，緊接着一陣野獸的哀鳴聲，從地底深處傳來，讓人為之震，毛骨悚然。

玉致似乎終於想起什麼，一拍腦門道

「我差點忘記我是來幹什麼了。地伏獸，糟糕了它已經醒了，這可怎麼辦？師妹這個怎麼辦啊？」

地伏獸乃是上古異獸，喜靜好眠。一般都沉睡子在地底深處，不過每隔一段時間它就會蘇醒，而每次天蘇醒，都將是一場人間浩劫，由於它睡在地底，每次醒來都會破土而出，引發地震海嘯，它本性兇殘根本不顧生靈死活。所以上古時期，它們被古神們列為凶獸。幾乎被消滅殆盡，剩下為數不多的大都施加了封印，禁錮在地底，只是時間久遠，這些封印不在牢固，偶然它醒來的時候，雖不會出來，但是必定會引起地震，引發禍端，所以莫蓮任長生樓主的時候，曾經叮囑過，一定要時常給各處的地伏獸施加封印，讓其永睡不醒。

但莫蓮離開天界后，長生樓突逢巨變，人人情緒低落。無心正事，忘記了人間一處世界的地伏獸即將醒來。

玉致也今晨，收拾莫蓮的書桌，無意間看到了這處的記載，顧不得許多，忙趕了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