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3

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3

「明日皇上會在金鑾殿上接受羯戎族的降詔,同時冊封奚原為驍騎大將軍,公主可有興趣前去觀禮?」裴滄水提議道。

「不錯,不錯,」韶光摸著下巴,「如此少年英雄,不見真是太可惜了。可是,這麼重要的場合後宮女眷不能參加呀。」

「公主不妨扮成宮女偷偷混進去,皇上縱然發現了,礙於天朝龍威,也不可能當場揭穿你。」

「這主意不錯,滄水哥哥,你真是太聰明了!」韶光興奮地說道。

「宮中日長,能解公主一時之枯燥也是極好的。」

「那我現在就回去準備!」韶光提著裙子像小鳥一樣快樂的跑遠了,那鮮紅的裙子像是華貴的鳳凰花一樣盛開在風中。

裴滄水嘆了口氣,她是這麼的天真無邪,可是縱然朝中有了後起之秀又如何,大周積貧積弱已久,又因窮兵黷武,更是嚴重耗空了國庫。民間怨聲載道,短短三年,已有起義軍數十支,朝廷既要忙著抵禦外敵,又要忙著鎮壓起義,真是應接不暇。

朝中這些年,又多出了一支叫囂著攘外必先安內的派系,說到底不過是想從國庫掏銀子,好中飽私囊。國庫里年年派下去的這些軍餉,有幾分是真的落到了將士們的口袋裡的?亂世中,參軍的人求得哪裡是軍餉,不過是一口飽飯,君不見餓殍遍野,國將不國啊!

只是這些事,他如何對聖上言明?說出來便是大不敬,可若是不說,皇上又是否清楚?是否有應對之策?

他明白,皇上最近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宮中御醫越來越沉默,對誰都是三緘其口。那隱晦的眼神,那謹慎的動作,無不透漏著一個信息,皇上離大限之期不遠了。

這樣的皇上,縱然有心勵精圖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一個風雨飄搖的國家,統治者若是將人民身上的枷鎖解開一點,那人們便會更加不滿足,蠢蠢欲動,期望以一己之力推翻統治,哪怕最後成功的果實會被其他人竊取,舊的統治秩序依然不會改變,他們也願意用微小的可能去賭一個未來。

起義帶來的是災難性的毀滅,可這毀滅里不一定會重生出美麗的花,這是時代的悲哀。

正是因為看的太透,裴滄水才會感覺更加悲哀無力,韶光,我還能護你多久?

養心殿。

養心殿的金碧輝煌一如往日,韶光將殿內的大門關了起來,宮女太監們也盡數趕了出去,只留下了她的心腹宮女蔓菁。

「菁菁,本公主最近好憂傷。」韶光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公主……」蔓菁抬起頭,忐忑地看了她一眼。

「蔓菁,這深宮大院,看似金碧輝煌,實則空無一物,連個像樣的活人都沒有。父皇的嬪妃們,對我避猶不及,碧瓦飛甍內的宮人們,見我戰戰兢兢。我雖是不懂,心中也甚覺寂寞,縱然父皇每月會請民間的一些演藝班子來宮中表演,可是那些表演乏善可陳,看多了不免心中鬱郁。」

「公主何必多想,以後這大周的江山都會是公主您的,公主只要安心接受這九州大陸的朝拜便可。」蔓菁恭敬地說道。

「你不覺得本公主就像廟裡的穿著金裝的佛祖一樣嗎?空有一身華彩,卻沒有思想。每日接受世人的朝拜,卻一動不動,什麼也不懂。」

「公主……公主不需要懂,日後有了駙馬爺,這天下自然是交給駙馬爺打理,公主金枝玉葉,理應養尊處優,只享紅塵煙火,不受紅塵羈絆。」

「生於紅塵,又怎能不受紅塵羈絆?」她挑眉看她,「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國家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年年戰亂不斷,我身為公主,居然對天下不聞不問,豈不叫天下人寒心?」

「公主有這份為國為民之心,皇上見了,必定激動到涕泗橫流。」蔓菁激動地看著她,以為這位天真爛漫的公主真的開了竅,想要學習治國之道了。

「那是自然。聽聞明日,父皇將在金鑾殿上接受羯戎族降詔,並冊封奚丞相家的公子奚原為驍騎大將軍,本公主想前去觀禮,一睹少年英雄的英姿,若有機會,本公主也願意禮賢下士,親自向他請教安邦之道。」韶光說的一本正經,心想,這個理由你總無法拒絕了吧?

「這……」蔓菁蹙眉,「這恐怕於理不合呀,冊封將軍乃是國家大事,更何況還有外臣在,這種場合宮中女眷若是出場,只怕有礙天家顏面啊。」

「本公主好不容易想通了,日後要修身、齊家、定國、平天下,難道蔓菁要因為這點小事打擊本公主的進取之心嗎?」韶光高昂著頭。

「那……那公主可有折中之法?」

「本公主驚采絕艷,聰慧絕倫,辦法自然早就想好了,只看蔓菁願不願配合罷了。」韶光的臉上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公主請說,奴婢洗耳恭聽。」蔓菁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祖宗禮法上只說,後宮女眷不得入場,沒說宮女不得入場吧?」韶光拍拍她的肩膀,「明日就麻煩蔓菁把衣服借我一用。」

看到蔓菁鬢邊帶著的一朵紫紅的芙蓉絹花,絹花造型簡單,卻十分生動,點綴在鬢邊,使原本就柳眉杏目、唇紅齒白的她看起來更是人比花嬌,韶光頑皮地摘下了她的花:「這朵絹花,明日也借我一用!」

「公主!」

「怎麼?你不願意?」韶光挑挑眉。

「這絹花乃是卑賤之物,豈能配的上公主尊貴之身?公主,這萬萬使不得啊!」蔓菁焦急地說道。

「如何使不得?本公主說使得就是使得!」

太陽的金光從高高的城牆上爬了起來,橙黃色的琉璃瓦在跳躍的光中,如同融化了的金子。編鐘的聲音其次敲響,漸漸地響徹在廣袤的皇宮中的每一個角落,號角緊隨著吹了起來,宮女們魚貫而出,邁著小碎步快速地奔走在長長地宮道上,手中端著東西,在尚宮的指揮下,打掃著金鑾殿。

鐘聲再響,日晷西移,卯時已到,宮女們如流水一般退下,只留下幾個宮女候殿外,低眉斂目。

官員們手執笏板,依照官職,自發排成幾排隊伍踏上長長地白玉石階,朝金鑾殿緩慢地移去。

皇上的面色有些疲憊,眼底一片青黑,眼珠渾濁一片,儘管他很興奮,可難掩身體的虛弱,如今的他只能有氣無力地靠在龍椅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上的大臣趴地下跪,山呼海嘯的聲音響起。

「平身。」他的聲音有些中氣不足,只是隨意抬了抬手。

「謝皇上。」

眾大臣站起來后,照例是商議國事,大概是因為這兩日的捷報,皇上還在興奮之中,官員們也是報喜不報憂,只挑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拿出來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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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鬼眼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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