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窮奇

契約窮奇

令奚原驚奇的是,在這片看起來似乎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他居然遇見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笑著與山玖和杏兒打招呼。兩人與那些人似乎極為熟稔,言辭之間非常親切,聽聞兩人要送奚原離開這裡,皆表示了擔憂。

儘管在隔日的清晨,奚原就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勉強可以走路了,但是山玖和杏兒還是讓他躺在小車上,由山玖來推,理由是傷筋動骨一百天。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叢林里的光線更加昏暗,遠近皆是一片影影綽綽,模糊不清,在經過幾棵樹的縫隙時,他抬起頭極目朝遠處的天邊望去,只見幾縷裊裊的炊煙浮起,讓他的心頭不禁湧起了一陣激動。

終於可以走出這片古木參天的原始森林了,這幾天他心急如焚,度日如年,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飛到韶光身邊。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到如今才明白,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這種牽腸掛肚,婉轉愁腸,如同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縱然知道韶光與裴滄水乃是青梅竹馬,儘管從眾人的口中也知兩人情投意合乃是天作之合,羨煞旁人自不必說,更是人人眼中的金玉良緣。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縱然一寸相思一寸灰,他依然堅強而執拗地想守護在她身邊,守護他人生中第106章,從此黑暗的人生開始有了黎明的第一縷微薄的日光。

穿過雲層他試著努力向她奔跑,愛未送到她卻已在別人懷抱。於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這能默默呵護著她,也逗她笑。只能安靜地聽她撒嬌看她睡著,可她身邊的那個位置,他卻永遠也走不到。

見他露出一臉神往和思念的神色,杏兒走過去說道:「俊小子,打起精神來,接來下可能會有一場硬仗,你到時候不要說話,也不要貿然行動,若是惹怒了大魔頭,也許我們三個都會交代在這裡。」

聽聞此言,奚原的面上也嚴肅了起來。雖然他覺得山玖和杏兒看起來都像是有些本事的武林高手,也許對方也並不只是一般的佔山為王的草寇。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高手落草為寇打殺劫掠的事情屢見不鮮。

他們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所謂的官逼民反,可事實卻是,縱然苛政猛於虎,天下生靈塗炭,可他們打家劫舍的行為就正義了么?動輒將人命如雜草般收割,這種行為就是典型的強盜行徑,倒是比那些為糊口而起義的流民更加齷齪不堪。

眼見身體好了不少,奚原是打定了主意,等見到這些山賊頭子的時候,找個機會將他們就地正法!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辰,眼前的樹木越來越稀疏,在綠樹的掩映中,出現了一個極具有違和感的宅院。宅院前守著很多人,那些人身材魁梧,面上帶著一副兇狠的神色,一見到車架上的奚原,眼中便露出了欣喜的光芒,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野獸。

杏兒和山玖的面上露出一股緊張的神色,山玖甚至下意識地將奚原護在了身後。

一個帶刀的男人嘴裡叼著一根青草,痞氣地走了過來,笑嘻嘻地在山玖的臉上摸了一把:「好久不見,玖兒姑娘又漂亮了許多。怎麼?想清楚了?今兒個是來投靠咱大王的?送的這份大禮倒是不錯,想必大王會喜歡得緊。」

山玖一把將男人的手給打開了,面上一副欺霜傲雪之色:「今日路過寶地,實屬萬不得已,望柴大哥開恩放行。」

「放行?」男人將嘴裡的青草狠狠地吐了出來,唇邊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我沒聽錯吧?這肥羊都送到狼嘴邊了,你還指望著狼能放行?玖兒姑娘,在那個地界,你自個兒找了塊地兒修行,我們都找不到你,我不能把你怎麼樣,如今都回到了這兒,呵呵,玖兒姑娘,你覺得你的傲骨還能撐到幾時?」

「男子漢大丈夫,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你就不會感到羞恥么?」奚原冷冷地出聲道。

男人倒是被他這話給氣笑了,走到他身前,不客氣地戳著他的胸膛說道:「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你懂不懂?別以為你長得俊俏,得玖兒姑娘的心你就可以得瑟,告訴你,我們大王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他的話音還未落,笑容便僵在了臉上,因為此時在他微張的嘴裡,一根舌頭掉了下來,最落在地上,沾上了幾顆蒼耳滾了幾滾。

男人的口中湧出大股鮮血,他的表情猙獰得像是一隻受傷的兇殘野獸一般,一股兇狠的罡風朝奚原的天靈蓋襲來,正當男人打算一掌拍死的奚原的時候,大宅的中央傳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聲音:「還不把人給我帶進來!」

大宅周圍站崗的人都微微地戰慄了一下,面上帶著恭敬的神色垂下頭,如同佇立在這裡的一個個彩陶人一般。

杏兒與山玖對視一眼后,說道:「紅杏有事求見。」

「紅杏?」他慢慢地吐出兩個字,明明坐在宅內,卻彷彿將外面的一切全部都看在眼中,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說道,「為情郎求情?」

紅杏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羞惱,沉聲道:「紅杏有事求見。」

「你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來找我,有何貴幹?」他輕嗤一聲。

「當然是與白先生共謀大事。」紅杏似是豁出去了,語氣也變得不卑不亢起來。

「共謀大事?」他的語氣變得譏諷了起來,「你們這些正道清流不是向來不屑與我們這些邪魔外道為伍么?」

「白先生說笑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天下大勢如此,良禽擇木而棲,白先生說對嗎?」

幾聲清脆的拍掌聲響起,白虎的聲音低沉而慵懶,似是有些興味盎然:「想不到啊,向來自詡出淤泥而不染的紅杏姑娘也會有棄暗投明的一天,好!就沖你這句話,本大王今日不妨見見你。」

「紅杏姑娘!」奚原連忙出言阻止,「雖然我不知其中深淺,但想必宅中之人極為難纏,他針對的也是路過的在下。山玖姑娘於在下有救命之恩,你與山玖姑娘又情同手足,這件事情不妨讓在下隨他們走一趟。」

「不必了,」紅杏搖了搖頭,「你與山玖在門外等我,事在人為,只要勇敢去面對了,總能尋到脫身的法子。」

紅杏在幾個大男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大宅子,而這邊,被奚原割掉舌頭的男人雖然恨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始終沒有再對他做出什麼過激的動作,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紅杏走到門前,摺扇的木門向內打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如今正值黃昏,昏黃的光線從白色紙糊的窗戶射了進來,室內的光線呈一股暗淡的褐色,一股乾燥而濃烈的松香味道瀰漫在其中,卻難以掩飾濃郁的血腥味,紅杏蹙眉,強忍住胃裡翻江倒海的涌動,沒讓自己吐出來。

室內的布置倒是粗獷而簡單,除了一座小葉檀香打造的厚重座椅外,便只剩下正中央的一個巨大的血池,血池中還懸浮著一些白色的骷髏骨。

整個房中掛著不少圖畫,畫風非常詭異,皆是紅黑二色,彷彿看上一眼,便能將人吞噬在無盡的**的紅色里。紅杏感覺自己被濃濃的壓迫感包圍了,小葉檀香座上的男人穿著一身皮草大衣,一雙腿極為肆意地交疊著,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半垂著眼睛看著她,面上的神情極為不屑。

紅杏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勉強平靜了下來,這才緩緩開口道:「實不相瞞,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日乃是有事相求。我素日仰慕白先生大名已久,今日特來拜訪,求白先生能放我朋友一馬,讓他離開此處。」

「哦?」他的雙手隨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那個俊俏的小子是你什麼人?情人?看上一個人類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與他乃是萍水相逢,今日棄暗投明是真,他不過是個附帶的條件。」

「棄暗投明?」他的目光犀利了起來,將她渾身上下掃視了一遍后,「那你便拿出點誠意出來吧。」

紅杏想了想,她與白虎從未正面打過交道,只從別人的口中聽說此人陰晴不定、反覆無常,乃是一個殘暴又卑鄙的小人,當它知道有人在爭執的時候,往往會把忠直之士吃掉;知道某人為人忠信,就會把那人的鼻子吃掉;知道有人為惡不善,它就會獵取野獸贈予那人,是一頭善惡觀念完全顛倒的惡獸。想到此處,紅杏不由得一時無言,也不知道自己要拿出怎樣的東西於他而言才算是誠意。

「有多少年的修為了?」他玩弄著手指上一個骷髏頭形狀的扳指,漫不經心地問道。

「七百年。」紅杏有些心涼地說道,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預感讓她渾身如同被淋了一盆冰水一般打了個激靈,竟然生出了一股逃離的**。

白虎聞言,果然朝她看了過來,眼裡滿滿的都是嫉恨,他唇角勾起的笑容如刀鋒一般,似乎要割斷她的喉嚨,那滲人的目光看得她的腿一陣陣得發軟。

「七百年……」他低低的呢喃道,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在她的心頭捅了一把刀子,「本大王至今也只有五百年的修為……」

「白先生天賦秉異,假以時日必定有所大成,吾等腐草之熒光怎敢與天邊之日月爭輝?」紅杏有些膽戰心驚地說道。

白虎勾了勾唇,看不出喜怒,一臉高深,突然將手中的骷髏扳指取了下來,放在一旁的扶手上,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昨兒個,本大王給自己改了個名字,我雖然長得像白虎,但我畢竟生了一雙翅膀,嚴格來說也不算是白虎。我為自己改名叫『窮奇』,你覺得如何?」

「此名……極好。」紅杏小心謹慎地說道,白虎素愛吃人,就怕他心血來潮想要吃妖,以她現在的修行,與修鍊魔功的他對上,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既然你覺得這名如此之好,是不是要送些賀禮以彰顯誠意呢?」

紅杏忐忑了起來,戰戰兢兢地說道:「這是……自然。」

「那便將你一百年的修為送給我吧,如此我既可讓你拜入我門下,也會讓你的小情人離開。」窮奇似乎對自己的提議極為滿意,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紅杏此時生出了一股後悔之心,但想到自己已身處虎穴,身不由己,也只能無奈地點頭,希望窮奇能說話算話。紅杏一臉不願地閉上了雙眼,調整內息,將自己丹田之內的內丹緩緩從口中吐出。

窮奇的眼中閃過一抹貪婪和興奮,一股旋風一般衝上前抓起這顆內丹便吞了進去——

「你——!」紅杏睚眥欲裂,用渾身僅剩的一層功力狠狠地向窮奇拍去。

不料被窮奇煉化紅杏的內丹所產生的勁氣所傷,整個人向外飛去,而他產生的勁氣同時也將整個宅院夷為平地。

紅杏倒在山玖的身邊,嘴裡吐出一口鮮血,昏迷了過去。山玖與奚原一臉緊張,山玖一探紅杏的內息,頓時覺得不妙了,咬牙氣恨道:「白虎!你簡直欺人太甚!你竟敢如此對待紅杏姐姐,我今日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與你決一死戰!」

說著,山玖便朝大宅的廢墟中央沖了過去,凌空而飛如同一道翠綠的光影一般,奚原也提起內力衝上前,試圖攔住她。

此時的窮奇周身縈繞著一股黑色的霧氣,雙眼血紅,整個人煞氣得如同閻羅王一般。見奚原跟了上來,窮奇哈哈大笑道:「我平生最愛吃正義之人,如今正值我將紅杏的內丹煉化之際,急需要吃一個活人來修鍊魔功,你這俊小子居然送上門來了,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不出十年,這天下必定是我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他一伸手便朝奚原抓去,奚原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勁的風吸了過來,他飛快地從自己的手腕下的綁帶里抽出一把刀,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窮奇的一雙眼睛從左到右地割去!

縱然練功之人功力再深,也無法將武功練到眼睛里,眼睛是一個人最為脆弱的地方。

窮奇修行五百多年,性格扭曲的他,為了俾睨一方,居然偷偷修鍊魔功,算而今,居然還敢吃人以加快修鍊魔功的進度。吃了這麼多人肉的他,在他眼裡,人就是一種弱小的動物,就跟螞蟻、蚊子一樣,沒有絲毫威脅,他能隨意地捏死。

輕敵的他遇上奚原后,簡直就像是踢到了一塊鐵板,這種鑽心的疼痛讓他想要撕裂眼前的奚原,可當他周身的黑氣散發得愈發濃烈,變成一股股黑色的絲線纏繞上奚原的時候,奚原手中的刀發出一道耀眼的金光,驅散了那些黑氣,而且刀鋒還自動沒入一分,將窮奇右邊的眼睛刺了一個對穿。

窮奇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渾身的肌肉都因疼痛而縮進,他不停地顫抖著,恨不得痛得暈死過去。

「破天刀!」一旁的山玖倒是個識貨的,驚喜地叫了出來,趕緊對奚原說道,「趕緊割開自己的手指滴一滴血,滴進白虎的眼睛!」

這時候,重傷的紅杏也在遠處悠悠的轉型了,氣若遊絲的喊了一句:「他現在的名字叫『窮奇』,滴血的時候,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雖然奚原不解其意,但還是照兩姐妹說的做了。在滴血的時候,窮奇氣急敗壞地嘶喊:「你竟敢!你竟敢!你這小子!你這愚蠢的人類!你以為你有一把上古神器破天刀便沒事了嗎?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還未落,奚原手指上的血液已經滴進了他的眼中,在他的眼裡形成一個金色的奇怪符號,然後那顏色慢慢地淡了下去,最後消失不見。窮奇像是所有的力氣都用盡了似地,身體軟趴趴地砸在了地上,徹底昏迷了過去。

山玖與紅杏皆是鬆了一口氣,尤其是紅杏,面色慘白的她對奚原擠出一個欣慰的微笑:「俊小子……表現不錯……你也算是為姐姐……出了一口惡氣……」

說罷,紅杏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奚原看著昏迷在地上的窮奇,正打算舉起手中的破天刀割下他的腦袋時,不料山玖卻說:「不要殺了他!留著他還有用。」

「何用?」奚原蹙眉,沒聽錯的話,這東西方才似乎還想吃了他。

「你可知道溶血的含義?你將你的血與他的血融合在了一起,又在心中默念了他的名字,便是簽訂了契約,從此,他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僕人。」

------題外話------

抱歉,親愛的們,今天下午圖書館停電,我沒碼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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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鬼眼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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