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借屍還魂

第一章 借屍還魂

第001章借屍還魂

那年晚夏,空氣里著沉悶的味道,遠處是一條黛色,夜裏的大興安嶺是黝黑的。一列火車如同野馬脫韁,疾馳而過。車廂里黑乎乎的一片,眼前的這個人站着看着窗外,黑色如同萬般絲滑的綢帶,輕柔地掠過他的內心。他稍稍屏住呼吸,抬頭看了看黑色的幕布,那皎潔的月亮似乎一直在努力逃出他的視線。遠處偶爾會有幾簇寥寥的燈火劃過,這才使得這個夜顯得有了生機。黑夜準會勾起人們許多的遐想,往事,愉快的,不愉快的。而旅途中的夜色更是如此,回味無窮。

張宇透過深邃的眼眶看着窗外。列車長因為胃癌住院了,他今天下午才聽到的消息。他想起來當時聽到消息時竟然有些激動,自己此時感覺可恥之極,但是他的內心的確是喜悅的,這點他自己也無法否認。因為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接到消息后,他被臨時任命為代理車長。他覺得自己熬出了頭。前任車長是一個略顯肥胖的中年人,為人刻薄的很。他也算是忍辱負重,此刻他這樣想。他深深吐了口氣,無論如何,他也算是年輕有為,在火車的陪伴下打拚了多年。他初中畢業就讀了鐵路學校,放棄學業。之前他每天不務正業,不務正業包含了很多東西,找情人,喝酒,鬼混,他現在這樣回想着,反而覺得有趣的很。初中畢業,鐵路學校下來招人,不喜歡讀書的他,毅然決然地去了這個學校。學校里他混了三年,依然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但是,他一直是一個有想法的人,他一直以來這樣覺得。後來,進入鐵道局,成為了一個列車員。正如他所想的,他是一個有志青年,多年來兢兢業業的,將這個圈子裏的關係打的火熱,受到大家的認同,以及領導的提攜。他躺在了床上,感受着火車起伏時有節奏的聲音。他睡不着了,他都不知道這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感慨。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回憶往事的思緒,張宇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門,眼前是一個一臉惶恐的婦女,他心頭一震,皺了一下眉頭。婦女氣喘吁吁的,見他打開門之後閉着眼睛鎮定一下,才說道:「我。。。我。。。對面卧鋪死人了。」他聽到死人,心裏突突的,有些發慌,剛剛代理車長,他不希望出任何亂子,此刻他皺眉道:「走吧,帶我去看看」。此時,他跟在婦女的後面走着,他留意了一下眼前這個婦女的體態,大約三十七八的樣子,微胖,大概因為驚恐走起路來有些蹣跚。不一會兒,婦人把他帶了過去。死者的卧鋪前圍着倆個中年人,還有倆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青年此時顯得有些突兀,一般來說這樣的年紀本來不會湊這樣的熱鬧。車廂里更多的是恐慌,聽得到斷斷續續的驚慌的議論的聲音。死人,無論多喜歡看熱鬧的人,此時,都覺得晦氣,大多數人還是躺在卧鋪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又或是探頭觀察著。夜裏的車燈已經關了,只有旅客們的搖搖晃晃的手電筒的光。旅途的疲憊總算沒有讓這些人徹底失去好奇心,人本來就是一種好奇心極強的動物,因而他們得到了異於一般動物的發展。

張宇隨着婦人走了過來,大家看到他一身制服,紛紛讓開了路。他有些不適應,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氣氛讓他有些緊張。走近時他看到一個青年正在在屍體旁邊觀察著,青年是剛剛倆個男青年其中的一個,被青年擋着,他看不清死者的臉,或者說他根本不願看清死者的臉,因為直到此時,他開始有些不安了。但他知道現在他有責任來管這種糟糕的事情。他咳嗽了一聲,男青年抬起頭,他用手電筒晃了一下青年的臉頰,是個十分秀氣的男生,說道:「我是列車長」。男青年點了一下頭,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友好地握了一下,說道:「你好,車長,我是新城市警局委託偵探,這裏有證明」,說着拿出了一張印着幾個紅色印章的紙遞了過去,張宇似信非信地看了看他,接了過去。男青年又微笑道:「希望我們對你有所幫助」。張宇感覺自己有些局促,剛剛接任這位置,他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突發事件。他看了一眼證明,有警局的印章,他知道這證明是很難模仿的。他沒了主意,剛剛上任,他還沒來得及做任何準備。但是,生活是不會給你準備的,太多的變化是你無法預料到的,所以你要做的不是準備好了,而是時刻準備着,他這樣想,深吸了一口氣,放鬆自己,調整了一下。男青年見他在緩和自己,微微一笑,又道:「我叫李楓,這位跟我一道來的,叫汪清,我倆是業餘偵探,破過幾件案件,所以得到了這張特殊證明,有利於我們破解案情時的便利。」張宇聽到汪清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見過,聽李楓說是偵探才想起來,曾經在一張報紙上看到過,大概是少年偵探破獲多少年的懸案之類的,他也記不清了,這些新聞無聊的很,他是不會太注意的。他不太相信現在的新聞,他覺得為了吸引讀者的目光,現在的新聞開始誇大其詞胡編亂造了。不過他仍然打量了一下身旁這個叫汪清的人,這青年微笑了一下,他回了一個笑容,汪清給他的感覺不錯,這倆個青年給他的感覺都不錯。他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李楓搖搖頭,「看似像是自殺,但是,現在光線太暗看不清楚。」張宇掏出對講機,叫來了幾個值班的列車員,又讓把這個車廂的燈打開。此時開燈了,但是張宇不願意過去瞧,心裏有些恐懼,李楓看了看張宇的表情,會意,無奈地笑笑。他代張宇走了過去,用手抬抬死者的脖子,仔細看了一看死者。張宇探頭想看一下,但是看到那死者的慘白的臉,又將頭伸了回去。剛剛叫的三個乘務員陸陸續續很快就來了,一個個顯得十分得倦意,打着哈欠,其中一個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張宇,笑着說道:「怎麼了?『列車長』先生。」『列車長』一詞讀的很重。張宇對他這些平時嬉笑打鬧的夥伴,此時有些反感,不禁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死人了,待會兒把它抬進倉庫。」三個乘務員面面相覷,一時有些驚訝,有點不知所措。

李楓起身,看着張宇,說道:「我想聽一下見過死者的人的描述。」張宇點點頭,吩咐旁邊的乘務員,讓這個車廂內和死者有過接觸的一一叫過來。那乘務員「哦」了一聲,想必不太適應聽這個平時和他打成一片的年輕人的命令。但見他一臉嚴肅,便應聲而去了。那個婦女驚魂甫定,不願意瞧那具屍體,只是眼睛緊閉着。那個叫汪清的男青年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悠悠說道:「這位大姐,可以談談你是怎麼發現的死者嗎?」那婦女哽咽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剛剛上車時,和這個小伙兒打了個招呼,他說話彬彬有禮,書生氣息很濃,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是遭遇這樣的不幸,真是想不到。」說着臉上淡淡的憂傷,又續道:「後來車廂的燈熄了,我就在玩手機,而他則早早睡去。我漸漸困了,就睡去了,但是睡不着,過了半個小時多,我又打開手機,手機光一照看到小伙脖子上一灘血跡,手裏握著刀,想是他自殺了。」臉上帶着一些惶恐。

此時,那列車員把見過死者的人都叫了過來。婦女說完后,汪清問道:「您叫什麼名字?」婦女說道:「張亞楠。」汪清點了一頭,又問道:「死者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嗎?或者——,有人來過他這裏嗎?」張亞楠堅決地說道:「沒有離開過,也沒有人來過,我一直在那裏醒著,他若離開我會察覺的。」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這怎麼可能?這個死者剛剛我在去衛生間的時候還見過呢!」汪清,李楓二人看了一下,眼前是個女孩兒,身着一條白色短褲,一臉倦意,馬尾辮有些凌亂,但是,顯得清秀的很。汪清雙手交叉於胸前,疑問道:「你說你——見過他?」女孩肯定地點點頭,「那時我見他低着頭神色有些神秘,所以他抬頭那一瞬間我印象特別深刻」。婦女搖搖頭,疑問道:「小姑娘你確定看到的是死者?」女孩微微生氣,緊鎖眉頭嬌嗔道:「是就是,我騙你幹嘛?」汪清無奈道:「這個不是爭論就可以明白的,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到了新城如果案情需要,我可以找到你。」這姑娘本來就因為被列車員叫醒就有點不高興,這會兒又和張亞楠爭論有些火氣,見汪清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青年在質問自己,這姑娘當然是一臉的不情願,將頭一擺側目了一眼汪清,喃喃道:「什麼小姑娘,多難聽,姑娘就是姑娘,幹嘛加個小字?」汪清苦笑道:「你說話有點刻薄了。」那姑娘撇了他一眼,覺得自己憑什麼聽他的,說道:「我只是奇怪你算個什麼東西,在這裏指手畫腳的。」汪清無奈搖搖頭道:「我不是個東西。」那女孩白了他一眼,點頭挑了一下眉道:「嗯,看得出來。」張宇見李楓看過後,自己也撞著膽子瞧了死者一下,思襯道:「死者現在拿着刀,而且脖子上有深深的血痕,應該是自殺的。」李楓搖搖頭道:「不對,不對,死者若是自殺他幹嘛選在火車上,買張車票就是為了自殺,這人真是有情調的很。」說着微微一笑,又道:「而且用刀自殺,這種手段是很痛苦的,對於一個自殺者來說他還是願意選擇一個比較安樂的死法;退一步講,也是不可能的,因為死者用刀抹向脖子時必然很痛苦,怎麼會把刀子依然留在手上而不是掉在地上呢?最重要的是死者死時應該是會掙扎的,抹脖子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惜聽這位大姐說還沒什麼太大的動靜。所以是有人故意製造的自殺現象。」那女孩一臉疑惑,說道:「那怎麼回事,按理說我還見到了死者啊!」汪清問道:「你什麼時候見的?」「大約十分鐘前啊!」汪清搖搖頭,嘆道:「這就奇怪了。死者應該是半個小時以前死的啊!」那女孩皺眉問道:「你是不是想說我說了假話?」汪清笑道:「我可沒這樣說。任何的供詞,都是要經過各種線索的推敲。所以我要你的個人信息,以便以後查案時能找到你,你卻不給,你又讓我如何相信你?」那女孩一臉不滿,嬌聲囁嚅著問道:「你誰啊你,憑什麼說給就給你啊?」李楓笑道:「女孩子學的這麼偏執可不好啊!」女孩瞧了一下李楓,喃喃說道:「什麼叫偏執?這種性格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也沒覺得什麼不好,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李楓微笑道:「我可不願當那狗。」那女孩兒微怒著問道:「你是說我是耗子了?」「我可沒有這樣說。」女孩「哼」了一聲。

這時張亞楠說道:「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在火車過一條隧道時,死者那裏好像有很大的動靜,可是當時太黑,我什麼都看不到。」李楓看了一眼汪清,「這樣說來,倒像是那時候殺的。」汪清一臉困惑,搖搖頭,「可是現在如果這位姑娘說的正確的話,時間上還是有一些問題的。」又對張宇說道:「麻煩你把目擊者的信息登記一下,一會兒交給我,希望這些會對案情有所幫助。」張宇點點頭,他想馬上把屍體抬到倉庫,放在這裏他心裏不安的很,他吩咐了下去,登記信息和抬屍體。幾個乘客倒是配合的很,將信息一一填寫,只是那姑娘見列車長對眼前這倆個人言聽計從,有些奇怪,問道:「你倆個到底是什麼人啊?」汪清說道:「我們是業餘偵探。」那姑娘十分懷疑道:「偵探還能業餘?」汪清苦笑了一下。張宇吩咐下去后,向汪李二人問道:「你倆名字是哪幾個字,對上面做報告時我好有個交代。」汪清道:「一汪清水,取中間倆字,汪清。李楓,是楓葉的楓。」張宇看了一眼汪清,着筆記錄着,客氣地說道:「名字不錯。」那女孩子瞥了一眼,「明明是一汪臭水,取中間倆字。我卻看不出那裏不錯。」張宇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雅俗共賞,雅俗共賞。」說着將記錄完乘客信息的一份給了汪清,汪清特別注意了一下眼前這個女孩子的消息,年齡十九歲,想必就是她了,「孟曉柯,名字倒像是個男的。」孟曉柯嘆聲說道:「那也比你倆一個臭水,一個瘋子好的多吧!」李楓笑道:「我看也未必,南柯一夢倒是聽說過,這名字倒真沒水準。」孟曉柯白了他一眼。屍體被抬了出去,大家紛紛讓開了路。張宇道:「如此說來,死者倒像是他殺,可是真的沒有其他人和他接觸過嗎?」此時死者上鋪的一個大叔肯定道:「沒有,我也一直沒有睡着。」張宇道:「只有可能是火車過隧道時被殺。」孟曉柯搖頭說道:「不可能啊,我之後可是見過他的。」

此時,有一個粗獷的聲音沉聲說道:「這樣看來,只有一個可能了。」眾人瞧去,是一個侏儒,大約有一米五左右的個子,臉上有點嬰兒肥,聲音與整個人極不相稱。見眾人都向他瞧去,此人得意之色溢於臉上,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件事吧,一定是鬼怪附身。」眾人還以為他要說什麼,聽到后一片噓聲。孟曉柯嬌笑了一下,見汪清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眉頭一鎖。汪清微笑說道:「我建議你以後還是不要那麼霸道的好,笑一笑也是蠻可愛的嘛。運氣好,還說不定嫁得出去。」孟曉柯一臉慍色,「嫁不嫁的出去,也不用你管,瞎操什麼閑心。再說你這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又不要你娶。」汪清苦笑道:「我想我一定不是那天鵝。」孟曉柯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只癩蛤蟆。」此時有一個聲音傳出,「不對,不對。」與剛剛聲音極為相似,大家一看,從人群中站出來的是一個與剛剛那侏儒極為相似的男子,神態,舉止均是如此,眾人暗暗稱奇,若不是此人穿一條白色的褲子,與剛剛那人黑色褲子區別開來,還真是讓人眼花繚亂。只見此人說道:「阿三,你說的完全不合邏輯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魂嘛,若有的話,人豈非死不了了。生做人,死做鬼。有趣之極。」說着微微一笑。黑褲男子反對道:「不對,不對,鬼魂並非不死,只是存留一段時間,便轉世投胎去了。」白色褲男子否認道:「不對,不對,你又沒見過,怎麼能說的投胎呢?」汪清看了一下剛剛的登記冊,問道:「你倆想必就是侯二侯三了,可誰是侯二,誰是侯三呢?」白色褲男子道:「我是侯二。」黑色褲男子道:「我是侯三。」李楓笑道:「想必侯大是你們的哥哥了?」此時這二人齊聲答道:「這是為什麼?」李楓無奈道:「大家都是這麼排的。」侯二笑道:「那吳三桂豈非是老三?」侯三接道:「張九齡豈非是老九?」侯二笑的直不起腰,「晏幾道豈非都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侯三道:「不對,不對,晏幾道是他家長起的和他又無關。」侯二若有所思道:「那他家長豈非蠢得很,連自己孩子是老幾都不知道。」侯三道:「不對,不對,他父母蠢的話,怎麼會生出晏幾道這樣聰明的孩子?」李楓打斷道:「怎麼不會,你倆誰是哥哥?」二人齊聲回答:「我是!」李楓搖搖頭,「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侯二答道:「我是哥哥,二排在三前面。」侯三否認道:「不對,三比二大,我是哥哥。」李楓再次打斷道:「看嘛,你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誰是哥哥,你們父母怕你們糊塗了,就直截了當地取了侯二侯三,想必你們父母是極其聰明的了。」二人齊聲答道:「那是當然。」李楓笑道:「如此看來,聰明的父母會生出糊塗的兒子,晏幾道糊塗的父母怎麼不會生出聰明的兒子呢?」侯二侯三對視一眼,齊聲道:「對啊!」眾人見二人天真的樣子啞然失笑。汪清苦笑道:「如此說來楊萬里豈非是第001章奏身體搖擺着。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他顯得有些放蕩不羈,可是沒有誰覺得不妥。那人似乎朝這裏走來,汪清看不清戴着面具的那雙眼睛,但是,他可以感覺到那雙眼睛無形中射來的寒光,是的,毫無疑問,他在看着自己。距離越來越近,汪清盯着他,他也知道此人在盯着自己。汪清微笑了一下,那人朝他點了一下頭。那人走到汪清面前時倏然塞到了汪清床前一個小紙團,汪清一怔,這才感覺不對,起身追去,那人發足便奔。面具人朝後看了一眼,汪清感覺到他在笑,是一種令人心生寒意的笑。似乎那人早有預謀,打開天窗逃到了車廂頂上,汪清頭露出天窗時,他感覺風吹的他臉頰生疼,他知道火車在逆風行駛,高速逆風行駛。他有點膽怯,不敢爬上車頂,看到面具人在另一頭緊握著一個嵌在車皮上的銀白色把手,儘力的穩住重心,那人見他在那裏猶豫不決,哈哈大笑了一聲。汪清暗罵道:「該死的傢伙。」奮力一躍,上了車頂,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雙手握住了天窗把手,「砰」的一聲天窗關了上去,他知道他是無法在外面打開天窗的,暗罵了一聲,「可惡!」。汪清身子抗拒著烈風的搖晃,又是風,他想到李楓,正如他的名字一樣,他是一個風一樣的人,不錯,他喜歡風。可是汪清此時對風厭惡之極。汪清不禁探頭望了望地面,一條條的細線,汪清知道那是火車疾馳的速度。他轉過頭不敢再看,他怕自己受不了那種誘惑掉了下去,他頭腦中甚至出現了那種鮮血淋淋的視覺衝擊。面具還在笑,從出廠那天起就註定了它的笑臉。可是,汪清看到那笑臉有些寒意,他看到了一種狂妄。面具下面也在笑,他聽到了。「哈哈,汪兄,初次見面很抱歉,把你帶到了這種地方。」汪清答道:「閣下身手倒是不錯,此時此刻,稱我為汪兄倒是受用的很。」風很大,汪清覺得那是洪水,壓的他透不過氣,他們的聲音在風中飄着,那的確是飄着,汪清幾乎可以感覺的到聲音在風中柔美的曲線。他不再說話了,他知道新城站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火車慢下來時他就可以追上去,而所謂的慢下來就是一個點,他倆都在等待那個點的到來,一個恰如其分地跳下火車逃去,一個恰如其分地追去。烈烈的風還在無休止地刮著,風速沒有減慢,但是,他們已經適應了這種環境下的忍耐。那面具人笑道:「汪兄倒是無趣之極啊,我只是希望和你交個朋友,沒想到汪兄倒是窮追不捨。」汪清道:「正因為如此,兄弟我才希望一睹真容。」面具人哈哈大笑,說道:「汪兄,難道不想看一下紙團的內容?」汪清苦笑道:「但願不是情書。」面具人又是大笑,汪清看着他。時間在流逝,汪清似乎已經看到了流逝的痕迹。車慢了下來。他倆繃緊神經,彼此看着對方,靈魂似乎出竅了,感受着風速的刺痛感緩緩減弱。那一點,逼近,再逼近,突然倆人同時一躍,時間竟然沒有一點偏差。倆人在鐵軌旁奮力疾奔,火車雖然慢了下來,但是,速度依然可以超越風,可惜他倆的速度比風還快,火車上的人無不驚異窗外的倆個人彼此的速度。汪清氣沉丹田道:「閣下,如此好的身手,不如改邪歸正的好。」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犯罪的刺激感可以吞噬一個人的一切,更不要說一個狂熱的人,他們需要生活的刺激來充斥他們的人生;汪清這樣說只是想要使面具人分神,可惜他現在知道了,眼前的這個人的定力不再於自己之下。

最可怕的敵人就是像自己一樣具備自己所有的才能,甚至他比你還要突出,比你還能堅持。最可怕的敵人就是他有你沒有的毅力,這樣你註定了失敗。汪清奮力狂奔,不敢有一點放鬆,他只能比眼前的人更加頑強。只聽得那面具人說道:「改邪歸正?有趣之極,那豈非無聊的很?不過我倒是可以同閣下做朋友,可惜汪兄命不久矣,看來要下輩子了。」汪清苦笑道:「下輩子你若投胎成女人,我倒是可以讓你做我情人。」面具人哈哈大笑道:「那倒是不錯,兄弟我一生也算是做了許多有趣的事情,下輩子不要投胎成豬啊狗啊的已經滿足的很了。」汪清明白這些有趣的事情不外乎是激蕩人心的血花,死亡。

話說間已經到了車站,火車在他倆身後緩緩駛來,面具人閃到了人群里,汪清放慢速度,知道已經追不上了,回頭看到火車在汽笛聲中駛進車站,漸漸的,一節節車廂從自己眼前掠過。他悠悠地向前走去,他剛剛奔的太急現在有些累。他想起了那紙團,正要打開,聽到「清哥」「清哥」的喊聲,汪清見是李楓,心頭一暖。李楓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剛剛見你在追那人,在火車裏為你捏了一把汗啊。」李楓沒學過武功,他覺得武功有傷風雅,他寧願肆意喝酒吃肉,風花雪月,人生快事。汪清拍拍他的肩,說道:「沒事的,李叔想必過來了,我們過去吧。」李叔是李楓的父親,是新城市公安局局長,叫做李元英。一個身材中等卻給人感覺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厚厚的嘴唇,說話大大咧咧十分豪爽。見汪李二人走來,哈哈大笑道:「這不是阿清嘛,好幾年不見了,覺的一下就長大了。哈哈,歲月真的是把殺豬刀啊!」汪清擁抱住李元英,笑道:「多年不見身體依然硬朗,光彩照人,您老可是一點沒變啊。」李元英和汪清的父親汪遠通是同事,也是老朋友,汪清七歲那年汪清父親去了越南,具體原因倒不是很清楚。留下汪清讓李元英照顧,但是汪清一直以來都是在另一座城市獨立生活,李元英待他一直不錯,但是他知道,無論李元英多好,終歸是寄人籬下,他不喜歡那種感覺。他寧願自己忍受一切。所以他在上初中時,自己就決定獨立生活,離開新城去一個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城市。李元英知道汪清的性格,倒是無過多的干涉,而且他兒子李楓一直和汪清呆在一起,他也放心的很。話說間屍體已經搬運了出來,此時,李元英和汪清、李楓一同站在白布蓋着的屍體旁邊,汪清大致地和李元英彙報了一下,補充道:「現在可以知道死者是屬於他殺,我懷疑正是面具人乾的,但是,目擊者的證詞互相矛盾。」說着將目擊者名單遞給李元英,李元英接過來看了一下。汪清又道:「面具人給我的感覺是狂熱,聽他說話,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有一個空前的死亡計劃。」李元英皺眉道:「死亡計劃?」汪清點點頭。李元英道:「死亡計劃,那目的是什麼呢?」汪清搖搖頭道:「不知道,但有一點清楚,他們在尋找刺激感。」李元英倒吸一口涼氣。汪清突然想起那個紙團,說道:「哦,對,他給了我一個小紙團。」說着拿了出來,展開三人湊過去一看,紙團寫道:「素聞君之雅達,有孟嘗之風,奈何緣慳一面,若不能與君一決高下,人生數爾,春秋幾多,縱屠血漂櫓,有何趣味。但求流星之一爍。望納愚兄之戰。」紙條一角是一朵艷紅色的花,那是血花。三人讀罷,面面相覷,李楓苦笑道:「他似乎在向你挑釁。」汪清答道:「我都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應該慶幸。」倆人相視一笑。李楓道:「應該慶幸,人只要活着,就應該慶幸。」是啊,人只要活着就是有希望的,就應該慶幸,就不能夠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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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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